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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只要打赢就不必搬走吗?我俩的视线仅仅在一瞬间交错而过,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不禁让我毛骨悚然。
对方是黑道,什么下流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为了避免万一输掉比赛造成损失,所以他们先下手为强。
我跑进打击区,向第四代说明原委。阿哲学长和明老板也来到本垒旁了解情况。
「西村他直接过去了吗?到医院去要多久?来回需要三十分钟吗?还是更久?」
「可能无法在十二点前赶回来。要更动打击顺序吗?」
站在一垒附近听我们说话的石头男似乎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伸出戴着手套的手用力指着一垒选手席上的章鱼怪。「你干了什么好事!」
「什么事啊?我哪知道!」
章鱼怪在泥土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不过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因为他站起来走到挡球网后裁判团所在的地方,还说出这种话。
「两边都到齐九个人啦!再练习下去只会浪费体力,可以开始了吧?」
「等……请等一下!」
我也跟着绕到挡球网后,介入章鱼怪和草壁昌也之间。
「西村大哥还没到,而且之前说过比赛是从十二点开始的!」
「啥?草壁,我跟你说过这种话吗?」
草壁昌也玻鸩卦谀岛蟮难劬Γ柿怂始纭
「没听说。只知道你叫我们十一点到场。」
「这……可是!」
「还有一件事……」章鱼怪提出了不容反驳的事实。「这个场地我只租到下午一点,不赶快开始可是来不及打完的喔!」
「什么——!」
我无言以对。赶过来的第四代也露出「被摆了一道!」的表情僵在原地。
竟然把租借场地这种大事全交给敌人处理——这就是让我们饮恨的重大失误。一切都是章鱼怪的计策。草壁昌也看了看四个评审,远处依稀传来这样的对话:「没办法啦!那就现在开始吧!」
如此一来,就算输球也不会有所损失,又能够先排除我们队上最强的战力——西村大哥。这就是章鱼怪的两记致命攻击。
「喂!小鬼们,快点交出打击顺序!」主审放声大吼。第四代一把揪住我的领口,把我拖到三垒选手席后面停了好几辆车的地方。
「西村没有接电话……」友造哥铁青着脸这么说道。对了,因为他人在医院里,得先关掉手机。这狡猾至极的计谋让我几乎软了脚。
「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了。第四代先上去当投手,游击手换成友造哥,石头男负责三垒……」
「打击顺序呢?西村哥是第五棒耶!」「中将递补第九棒,其他人分别往前进一棒……」
「——鸣海!」
少女的声音传来,聚集在一起的所有队员都转头看向车子那边。
车窗打开,爱丽丝露出脸来。闪亮的黑色长发从棒球帽底披泻而下。
「你去医院把店长带回来!」
我无言地看着爱丽丝。
「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快去!既然电话不通,就只能直接去一趟。他可是没头没脑地就跑去黑道早已设下陷阱的医院,再怎么等对方也不可能放他回来,一定会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啊!你是队上最没用的小喽囉,你不去还有谁能去?」
「呃,不……可是……不满九个人就没办法比赛啊?」
「彩夏!」
爱丽丝突然大叫,和玫欧排排坐在选手席上的彩夏吓得跳了起来。
「你是第九棒右外野手!」
「什么——!我……我吗?」
「在店长回来之前啦!鸣海,你还不快点去,一秒钟都不准浪费!」
迟迟未能反应过来的我还愣在原地,被第四代从后头猛踹了一下之后才慌忙跑向脚踏车。我踢起脚架,抓着龙头把车推上长满草的斜坡,在脚踏车道上疾驰。驰骋在迎面吹来的风中,我才慢慢理解爱丽丝的意图。的确,现在只能这么做了。不可能派什么都不知道的彩夏去医院,也只有我能去了。
主审宏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比赛开始!」
我将护士们制止的声音抛在脑后,满身大汗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病房,此时围在右侧中央床位四周的几个男人一起回过头来。
天气热得要死,这些家伙却全穿着黑西装,露出花衬衫的衣襟和金鍊子,还带着淡色太阳眼镜。西村大哥坐在病床另一边的椅子上,一看到我便讶异地站了起来。就连病床上那胡须茂密的无力老人也坐起身来看着我。
「……鸣海小弟……为什么?」
西村大哥发出呻吟。黑道兄弟一共有四个人,而且很不幸地似乎都认识我。「喂!这家伙是……」「雏村那边的人……」「是根本老大提过的那个人吗?」四个人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我穿过瀰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跑到西村大哥身旁。房间里还有其他五张病床,但病患们不是拉起布帘,就是假装没在注意这边。这也难怪,毕竟突然有四个一看就是黑道的家伙大摇大摆地跑来探病。
「比赛已经开始了!」
只不过说出这句话,我那干渴至极的喉咙便阵阵刺痛。西村大哥瞪大了眼,转头看着四个黑道兄弟。
「……你真的要以棒球这种东西决定吗?」
病床上的老人发出呻吟。他应该就是西村大哥的父亲了吧?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其实他的年纪应该还不算是老人,恐怕是因为长期的病痛折磨身体才显得衰老吧?
「你怎么这么笨!那种店继续下去也只是个麻烦,我不是早就叫你放手了吗!」
「西村先生,你看吧!连你老爸都这么说了……」
「是啊!反正你本来就只是店长而已,老板应该是你爸爸吧?你又何必多嘴呢?」
「喂!小鬼,你是来干嘛的?看不出我们正在忙吗?」
其中一个黑道往我靠了过来。这里是医院,对方应该不会暴力相向——我一边如此说服自己,同时穿过黑道身旁绕向病床另一边。放在侧桌上的一张纸映入眼帘,大概是合约书吧?连印章都准备好了。
「比赛已经开始了,西村大哥不去不行……」
「喂!你这家伙……」
黑道的手搭在我肩上,手指深深地陷进肉里——但也仅止于此。西村大哥看了看我,接着将目光移向床上的父亲。
「老爸,拜托你!就让我试一试吧!我想继续经营那家店啊!」
「要是输了怎么办?拿不到半毛钱还被赶出去,岂不是雪上加霜?」
「你老爸说得没错!别冲动做傻事了!」
「老爸!」
西村大哥双手撑在病床上大声叫道。
「拜托你,我不想不战而败,所以才决定以棒球决胜负。我除了打棒球之外没有其他长处,老爸你也知道不是吗!我只有棒球了!看到正前方飞来一记绝佳的好球,难道你要我连球棒也不挥,就这样放弃吗!」
「喂!医院里不可以大吼大叫!会吵到别人吧?」
「这样你老爸也很伤脑筋吧?快回去吧!」
「这件事早就决定了。你也不是小孩了,还是面对现卖吧——」
黑道兄弟们一拥而上想要拉开西村大哥,但我的确在他们的手臂之后看到了那幅情景。
满是皱纹和胡须的脸庞突然有了精神,眼睛也睁大了——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正伸向侧桌。
「——老爸!」
西村大哥发出近乎哀号的声音,几乎和他父亲撕掉手中合约的瞬间完全重叠。黑道们的目光全集中在被病人对半撕成碎片的白纸上,抓住我和西村大哥的手也瞬间失去了力气。
我抓起西村大哥的手臂,用力撞飞站在身边的黑道。
「——喔!」「你这混蛋!」
我们穿过病床之间,跑到房间门口。
「要是输了我就揍扁你!」
背后传来西村爸爸的声音,把我和西村大哥推出走廊。眼看着四人份的脚步声就要杀到跟前,我一脚踹上门板关上了门,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我们穿过护士和医生们的怒骂声逃出医院大楼,只觉得全身的汗都喷了出来。
「糟糕,被盯住了!」西村大哥抓住我的手臂停下脚步。宽广的停车场里没有几辆车,所以一眼就能看见靠近出口的红色车体,也能看到引擎盖和行李厢盖上坐着几个正在抽菸的人。黑道早就等在那里了——这就是章鱼怪设下的重重陷阱。快被热气给烤呆的我开始全力思考:要是留在这里等出租车,马上就会被从病房里出来的四个人逮个正着。既然如此——
「我是骑脚踏车来的!」
西村大哥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往另一边跑。在机踏车停车场等待我们的脚踏车被太阳晒得火烫,龙头和坐垫仿彿都要黏在皮肤上了。
「我来骑,你坐后面!」
坐上载货架之前,我瞄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快中午了,这样来得及吗?比赛进行几局了?然而我并没有时闻联络其他人。双手一环住西村哥腰际,猛然加速的风便吹散了黏在肌肤上的炙热汗水。
河边脚踏车道上的逆风,终于带来挥棒的声音和野手们的呼喊,我只觉得西村大哥的身体彷彿更热了。载着我俩的脚踏车从长满绿草的河岸斜坡滑下,两人同时以踹倒脚踏车之势跳了下来。最早发现我们的是坐在选手席的褐色肌肤少女,只见她立刻站起来大喊「助手先生!」并向我们挥手。但我只是越过玫欧的肩膀看着草壁昌也背后的计分表,气喘吁吁地吐着大气。
「……差一分吗……」
西村大哥喃喃说道。八局下半,我们的球队正在进攻。之前似乎是投手的拉锯战,记分表上几乎都是0。
2比3——我们还输一分。
放眼环顾整个球场——少校站在一垒上,彩夏则倚着球棒缩在打击准备区里。准备区前方的宏哥敲出一记擦棒被捕球,以惊人反应接住这一球的正是戴着面罩的章鱼怪。
「打者出局!」
球审大声宣判。
「裁判,我们要换人。由西村取代篠崎上场!」
爱丽丝的声音自车窗飞了出来。我们才刚回来,她就已经发现了吗?
「西村,突然上场代打没问题吧?」明老板立刻上前拿下帽子交给西村大哥,他边调整呼吸边点了点头。
「那个人……一直担任捕手吗?」
西村大哥咬着嘴唇瞪着章鱼怪。
「从第一局开始就一直是捕手。」明老板如此回答。
「那……也就是说他在保留实力。这么一来……这一分之差就差很多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耳鸣,西村大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对……对不起!都是我一直出错……」
看到彩夏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西村大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接过球棒。我再次确认打击顺序。因为之前强棒西村大哥被设计调走,使我们不得不变更打击顺序如下:
1明老板(二垒手)
2友造哥(捕手)
3阿哲学长(游击手)
4石头男(三垒手)
5第四代(投手)
6电线杆(一垒手)
7少校(左外野手)
8宏哥(中外野手)
9彩夏(右外野手)
现在的局面是1出局一垒有人。将彩夏换成代打后只要勉强让少校进垒,就能轮到明老板再次上场。牺牲打也是可行的选项之一,所以西村大哥才会毫不犹豫地上场代打。
「啥啊?你赶回来啦?」
章鱼怪拿下捕手面罩,冲着我们笑了笑。
「喂,我们也要更换守备位置。你们别指望踏上二垒啦!」
章鱼怪话一说完,便将捕手面罩丢给了至今一直担任投手的男人。
光是看投球练习,就能发现章鱼怪的直球犀利得令人颤抖。更何况是那种惊人的失控球,让捕手在没有打者在场的情况下仍漏接了好几球。
「那完全不象是四十岁男人投出来的球啊……」阿哲学长发出呻吟。
明老板一边叫西村大哥尽量盯着球打,一边把他送上打击区。但问题根本不在那里。光是魄力惊人的快速球,就让西村大哥和明老板都三振出局了。
「对方该不会瞧不起我们吧?」
第四代坐在我旁边的选手席,看到这样的情形时不禁皱起眉头。
「我投球的时候,那些家伙都很快就挥棒了,所以目前才只得了3分。他们应该是想加快比赛节奏吧?」
我也点了点头。如果西村大哥还在医院里拖拖拉拉时比赛就结束了,我们也追不回这一分之差。纵使西村大哥真的赶回来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