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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好像突然发现了方法,不禁用手掩住嘴巴。
玄一郎最快能凑到的和牌牌型。
室外麻将。
“怎么了?”
第四代微微偏了头,我举起手阻止他说下去,然后继续思考。
行得通吗?
理论上是行得通的。但是需要的东西多到令人头昏眼花。事前准备、撑得到陷阱启动的战术、引诱对方入洞的战术,然后最重要的是时机。
构想在我的意识表面开始增长。还有好几块不足的拼图。可是我不是孤单一人。这里还有爱丽丝和第四代在。所以,我咽了一口口水之后开口说:
“……细节是由我们决定对吧?那么我想加规则。”
“喔。可是玄一郎当然不会认同只对我们有利的规则。”
“不,规则很特殊但是公平。只是跟点数的算法有关而已。我想加两条规则。”
“说说看。”
“一个是不用点棒(注:日本麻将特有的,表示玩家点数的细棒,正式名称为“筹码”)。谁胡了就用现金支付。”
第四代皱起眉头。
“这对我反而不利。你知道事情会变成怎样吗?如果是用点棒计算输赢,之后再付款,就算中间输了一些还可能逆转。如果每次都用现金付帐,我手上的现金用完就输了。”
“我知道。可是这点是必要的。而且就是因为对我们不利,玄一郎才会接受这个条件。”
第四代双手抱胸,嗯了一声。
“另一个规则呢?”
“取消庄家与闲家,以庄家计算所有人的点数。”
“这是什么规则。”第四代抓了抓竖起的脱色银发丝。
麻将是四个参与游戏的人轮流当庄家,其余三人为闲家。所谓的“庄家”,在赌赢和赌输时的点数都比闲家来得高,担任高报酬高损失的角色。
可是我的提案是所有人都当“庄家”,也就是所有人赌赢时的点数都是一点五倍,赌输时的点数都是两倍。
“那也对我们不利啊!”第四代抱怨道:“算了,玄一郎应该会接受。赶快说你的策略,为什么需要这些规则。”
我咽下口水,坐在床边开始说明。爱丽丝听了之后一双大眼瞪得更大,第四代的眉头也皱得更深了。
话说完之后,爱丽丝叹了一口气对第四代说:
“我取消刚刚说过的话,你的结拜弟弟只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梦想家!”
“是啊,他也是你的助手。” “这种时候不要再争了!赶快去准备!”
第四代点点头,离开墙边。
“好吧,反正那些钱输了就会被拿光,就试到底吧。少校那边由我解释。所以,爱丽丝——”
第四代一边往事务所的玄关前进,一边指着坐在床上的侦探。
“想想要怎么让对方上钩。”
关上门之后,爱丽丝瞟过眼来瞪我。她搂住布偶熊,把下巴用力埋在布偶里。
“……真的没办法吗?”我不安地询问。爱丽丝叹了一口气。
“不是没办法。可悲啊,我是想到一个也许可行的方法。可是那也是螳臂挡车。听好了。”
然后爱丽丝开始说明。她的策略跟我想到的点子一样蠢。
*
寒冬的晴朗天空中,飘着渺小风筝的缤纷姿态。北风呼呼的河边微微传来小孩玩闹的声音。
“小孩真好。”
玄一郎一边压住被风吹起的羽绒外套下摆,一边眯起眼睛说道。
“壮一郎那个年纪也是每天在外面到处跑啊。”
理佳子在玄一郎身边喃喃说道。毕竟是在寒冷的室外,就连理佳子也换上朴素的厚大衣又绑起发髻。
“不用闲话家常了,赶快准备吧。”
第四代恶狠狠地说道。
几名一看就知道是黑道人士的男子从卡车上搬下几个大型纸箱和手提箱,熟稔地打开包装。里面装的是简单的全自动麻将桌、小型发电机、四张圆椅子和两张小桌子,安置在芒草丛生的沙地上。
平坂帮的干部电线杆帮我们把波士顿包行李搬过来。里面装的是堆满两张桌子的钞票堆。我之前也曾经看过两亿圆的现金,今天可是比那时更震撼人心的光景。电线杆的手也有些颤抖。
我们一共准备了一亿六千万的现金。第四代把手边的钱都拿去投资事业了,所以这里的钱都是借来的。玄一郎这边所准备的金额也是差不多。
“先确认规则。”玄一郎一边确认麻将桌的运作一边说道:“你说不用点棒是吧!”
麻将桌的四边附有可开阖的口袋。那里平常是用来摆点棒的,但今天则是空的,是用眼前桌上所堆放的现金交易。
“全部用现金支付,钱输完了就结束对吧。这样好吗,穷小子?”
“少啰嗦,你担心你的钱包就好。”
第四代回嘴道。玄一郎则是哼了一声。对方所准备的现金不见得就只有那些,但是我们这笔钱用完就没了。今天可是背水一战。
“然后是不分庄家和闲家。”
玄一郎从桌上拿起写了“东”的橘色牌子,丢进放了垃圾的纸箱里。这块牌子本来应该是用来标示庄家的标记,但是今天也不需要。
“你们还真是会想奇怪的规矩。这也表示我们父子缘分已尽(注:日文中“庄家”与“双亲”相同),对吧。”玄一郎笑着说道。虽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对方如此认为也是没办法的事。第四代只是沉默地瞪回去。不过现在对我们而言,遭到误会比较好办事。只是我有点介意理佳子略带悲伤的眼神。
“喂,你们全部回璋上。”玄一郎对搬东西来的那些男的说道:“你们好好监视壮一郎的车子,有人靠近这里马上通知我们。要是有人去报警就糟了。”
第四代也吩咐电线杆:“你也回车上,不到分出胜负不准离开车子。”
“是。”
麻将桌逛只剩下我们四个人,小孩子嬉闹的声音似乎也变得遥远。耳边只传来风吹动芒草的声音。
我现在才觉得很奇怪。赌博的金额如此庞大,我们却没有叫见证人来。
“今天是家庭麻将呢!”理佳子的声音开朗得有些虚伪。
“开始吧。”玄一郎按下麻将桌的按钮。
二对二的麻将基本上是同一组的人面对面坐。我的左边是玄一郎,右边是理佳子。
一开始,玄一郎就注意到我和第四代奇妙的打法。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一直丢出使用频率高的中段数牌,也就是好组合的牌。
“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战术,结果是骗小孩嘛。”
玄一郎奸诈地笑了。转眼问他就凑齐一万八千点的牌型自摸了。第四代鼓着一张脸,把大把大把的钞票移动到对方的桌上。
我们的战术到下一局也没有改变,接下来换理佳子满贯(注:胡牌点数为四番或五番时称为满贯)自摸。
“国士无双因为是无双,所以两个人同时凑到可是没有意义的。”理佳子笑着说。“虽然你们俩感情很好。”
我光是注意玄一郎,其实理佳子也实力坚强。玩两局就发现我们的目的了。
但是,这是爱丽丝教给我们的基本战术。
“整场的目标是国土无双,这意谓了什么呢?”
前天晚上爱丽丝跟我们说明。
“也许你们会觉得很蠢,但是这可是在锦标赛中留下实际成绩的好战术。”
国士无双是役满,是把使用频率低的十三种牌,也就是所谓的“么九牌”各凑一张的招数。役满的话,闲家是三万两千点;这次的规矩是所有人都是庄家,所以是四万八千点。如果凑成十三面听牌的特殊牌面时,点数还会加倍,因此几乎是一击决胜负的点数。
“这项战术有三个好处:第一个当然是一赢就赢很大;另一个是无法凑齐而放弃的时候,很容易逃跑。”
简单说就是到了后半,手上都是么九牌,因为舍牌而让敌人胡牌的危机就会大幅降低。理论上是攻守一体的好战术。然而这毕竟是役满,所以就算一整局都想凑国士无双,一天能遇上一次就算好的了。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选择这项战术。
“最后的理由,当然——”爱丽丝对我笑了。“是因为最适合你提出的策略了。”
所以我和第四代拚命把么九牌留在手上,让两旁的雏村夫妻尽情地胡牌,就像被他们俩左右开弓打巴掌一样。第四代旁边桌上的钞票迅速地消失。尽管是我自己提议的,每次用现金计算的方式还是很打击心灵。玄一郎每次把牌翻开的时候,相当于一般人年收的金额就会跑到他手上。
这哪里是家庭麻将啊。我的指尖僵硬了起来,就连一开始还在开玩笑的玄一郎也在第四代的钞票堆只剩一半的时候安静了下来。从头到尾满脸笑容的理佳子比起玄一郎更为恐怖。
有血缘关系也就只是这样了吧。他们冷静地吞食可能会让对方破灭的金额。我本来还想就算第四代输得一干二净,身为父亲的玄一郎可能会笑着说“就当是我借你的”,全部还给第四代。可是玄一郎脸上完全没有一丝客气。对方是黑道啊。金钱才是他们世界的一切。他不是自己说过了吗?
过了一小时之后,我们的资金开始见底了。第四代桌上的钞票一眼就数得出来剩几叠,而玄一郎这边则是叠到近乎要山崩了。
“看来,下一局就比完啦。”
玄一郎瞄着第四代说道:
“天气冷到不行,差不多是该回去泡个热水澡的时候了,真是刚刚好。”
“痴人说梦话,我还准备了两亿。”
第四代苦涩地回嘴。这是欺敌之术,可是玄一郎一听眼神就变了。下一局一开始,就看得出来对方接受我们的挑衅。
不知不觉中,桌上舍牌里的么九牌都不见了。这是玄一郎拿手的诈赌技巧——捡牌。理佳子似乎也发现玄一郎的目的了。为了让玄一郎好捡牌,她一直排列么九牌。
玄一郎也是要凑国士无双,他想要利用双重役满好一口气收拾我们。只要凑满十三张听牌,不管是我或第四代手上多出来的么九牌都会遭到对方直接攻击。就算我们拚命逃跑,只要玄一郎自摸就死定了。因为第四代的现金只剩桌上的几百万了。
明明坐在一月的寒风中,我抓牌的指尖却在冒汗。只要错过时机就必死无疑。我刻意慢慢地翻牌,从舍牌里确认消失了哪些牌。
再三种——玄一郎就能完成国士无双。就是这个时候。我脱下运动外套,往椅子后面一丢。这就是暗号。桌子附近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有风声和牌声。接受暗号的对象应该在遥远的天边,用望远镜确认我鲜红的外套。
玄一郎从桌上一一捡起麻将牌,还剩两种,还剩一种。我在风中竖起耳朵,一边慢慢地打牌以便调整时机。
玄一郎在听牌了。没错,已经是国士无双十三张听牌了。
第四代丢出最后一张安全牌,他手上应该只剩会遭到玄一郎直接攻击的牌了。下一巡马上完蛋。
就在这个时候——
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细碎声响,玄一郎暂时停下伸长的手,皱起眉头。
可是他应该没想到是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更没想到是带来之后命运的声响吧!玄一郎之前停下的手再度往麻将牌堆起的小山前进时,螺旋桨的声音也更加清晰地化为划破空气的声响,逼近我们上方。理佳子一时脸色大变,抬起双眼往上瞧。正当玄一郎把自摸的牌换成舍牌的“发”时,巨大的影子包同了我们四人和麻将桌。我们身边的芒草发出哀鸣声,沙子也随风飘扬。可以看到直升机仿佛要压扁我们似的下降,连机腹都看得一清二楚。接下来还看到机身侧边的门打开,逆光中矮小的人影探出上半身来,手上握了一把竿状物品——M14突击步枪。
枪声毫无疑问的贯穿了螺旋桨声。此时玄一郎已经离开座位,可是他下一步的动作完全出乎我意料。站起身来的他把第四代连同椅子一同拉倒。
耳边传来四散的沙子敲击麻将桌的声音。等到螺旋桨的声响远离之后,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响遍全身。遮蔽我们的影子逐渐缩小、消失,只剩冷风吹拂我们的耳朵。
“……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
原先抱着头蹲在地上的理佳子靠在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边仰望身后的天空。
“哪来的狙击手……?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第四代站起来,拍拍袖子上的灰尘,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他刻意说道:
“真是恶劣的恶作剧……赶快丢牌吧,你不是要自摸。”
玄一郎右手握着“发”,凝视桌上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