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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做指挥吗?”
“请别再揶揄我了!”
我才懒得管这帮弱智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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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东京樱花即将开放的三月末。某个下午,我受爱丽丝所托去银行办完各种手续,正打算走明治大道右边的小路回“花丸”,只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高亢的汽车喇叭声。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发现一辆靛色的阿斯顿马丁敞篷车驶到我身边停了下来。开车的人是一个带着墨镜的年轻长发女性,大概只有二十多岁吧。明明还是早春,她却一副低胸连衣裙配上半透明披肩的打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凉感。另外,在她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十字架的项链。
她看到我的脸瞬间吓了一跳——
“藤岛……鸣海弟弟?”
过了一会儿我才发现她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啊、呃呃,是我。”
“上车。”
“啊?”
“快上车!”
在我不停地眨着眼,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探出身子抓住我的手,愣是将我拉进了副驾驶位。
“哇、唉?”
因为车门并没打开,所以我是头朝下栽到了座位上。
我刚挣扎着正过身子,她就拉起手刹把车开了出去。
“喂,等、等一下啊。”
“快把安全带系好,你不想被甩出去吧?”
我胡乱扭动双脚把屁股挪到座椅上,一边承受着足以将身体压碎的加速度冲击,一边摸出安全带系好。
在我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时候,车字已经在明治神宫前的岔路口右转,朝青山狂奔而去。
“呃,那个——”
说到这里,我把目光投向驾驶席女性的侧脸。感觉自己想说的话都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散了。
她也越过太阳镜,用意味深长的眼光瞟着我。那样子像是在说“你根本没必要问吧?”正是如此,她的面容胜过一切解释,我的所有疑问都已烟消云散。
寂寥的感情油然而生。虽然我那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直觉却告诉我,某件重要的事情开始走向了终结。
车子开进了青山一所巨大塔形公寓的地下停车库。
“下车吧。你能帮我拿下东西吗?我一个人拿不过来。”
于是我便照她所言,把后备箱中的大量纸袋和盒子搬了出来。这些东西上面都印有高档名牌的商标,似乎是衣服和鞋子之类。她嘴上说着一个人拿不动,实际上却都让我一个人扛了。这举手投足太有女王气场,让我连气都没法生。等电梯的时候,她还对我发起了提问攻势:
“你平常都去哪里买衣服啊?”
“你平时有好好锻炼吗?”
“你有些驼背,你知道吗?”
“你没让别人给你定制过鞋子吗?”
看来她真的非常在意我的外貌——或者说对我的外貌很不满。
走进足有半个教室大、四周镶有镜面的大电梯之后,她见周围没了旁人,便毫无忌惮地在我身旁绕起圈子,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一番。因为太过尴尬,我差点没把塞满双手的东西弄掉到地上。
“早知道就连你的衣服一起买了。有机会咱们一起去?”
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或许她本来就看不得身边有人打扮得这么没品味吧。
电梯停在了最顶层。
既然门口需要脱鞋,那此处应该是个私宅。环顾房内一周,我只得发出赞叹。从铺在地上的绒毯和其上的桌子与沙发来看,这里应该是起居室。地板上设有平缓的台阶,因此房间对面半截要比这边低一些,而那边设置的长沙发和咖啡桌则沐浴在阳光之下。有两面墙整个都是玻璃,墙外只有蓝天得见。这个宅子恐怕占下了整整一层,因为太过宽广,根本无法推测具体多少平米。间接照明、衣架、观赏植物的盆等物件都用了颇具现代美感的曲线设计。通往房间中间夹层的楼梯也都由玻璃构成,天花板上还挂着一些金属球挂饰。这一切何止是没生活感,简直连现实感都没了。
“东西就放在一旁,赶快坐下吧。要喝点什么吗?”
“啊、呃,不劳您费心了。”
我把纸袋和盒子摞在木地板上,战战兢兢地坐到了沙发一角。她从左手边的柜台后面拿出一个托盘,然后端出一瓶伏特加和两个玻璃杯放到了我面前的桌上。我可还没成年呢,而且大白天的就要喝伏特加?
她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总算是摘掉了墨镜。
被这双泛着青色的双眸注视的我,感到了一种像是身体里的空气被抽走的奇妙脱力感,神智不禁有些恍惚。
果然是这样——我更加确定了。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叫你鸣海弟弟可以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两个杯子里倒上了酒。
“呃,好。”
“我恐怕不需要再做自我介绍了吧?”
她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脸色毫无变化。
“……确实。”我点点头,“但还请告诉我名字。”
她露出了一个我似曾相识的,飘渺而又梦幻的淡淡微笑。
她指了指随意堆在地板绒毯上的几本杂志。这些杂志都是和时尚圈的东西,基本没什么我听说过的名字。最上面那本封面上印的就是她本人,还附有这样的解说词——
“站在艺术系最前沿的顶级设计师兼模特 紫苑寺茉梨 诠释美的一切”。
我将视线移回她本人的脸上。她的笑容变得有了些现实感。
“妹妹一直承蒙你照顾了。”
茉梨小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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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打理侦探事务所的时候,我时不时地瞟向正在吃饭的爱丽丝,拿她的面庞与脑中的茉莉小姐作对比。我再次认识到这两人实在是像极了。如果爱丽丝能够健康地成长下去的话,一定能长成茉梨小姐那样的美人吧。不过还不知道她的身体是否具备“成长”这一机能。
“怎么了,干嘛总盯着我看啊!”
爱丽丝把筷子砸到盘子上愤怒地说。
“说了你这么多次,你就是改不掉这坏毛病是吧!”
“啊,对、对不起。”
不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停下手中的工作,凝视着爱丽丝了。
“真是的,昨天工作结束以后就直接跑了……今天又心不在焉的……”
爱丽丝一边抱怨着一边吃了口面。最近她开始变得能吃一点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了。但愿她能顺利出落成茉梨小姐那样的美人吧,我心下祈祷。
不过,我还是想不出该怎么引出茉梨小姐的话题。昨天那事结束以后,想要整理己的想法的我并没回到事务所,而是给爱丽丝发了封邮件便直接回家去了。说实话,我真不敢直接告诉他我见了她姐姐、两人聊了很多。
“说、说起来啊,爱丽丝。”
我极力地使自己的声音变得开朗,结果过了头。
“你打算一直呆在这个事务所吗?”
爱丽丝抬起头:
“什么意思?”
“呃,那个,就是说……”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便环顾了这房间一周。
“今后布偶要是再增加,空间就不够了吧。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考虑搬家。比如……离开东京之类的。”
这种说法确实太牵强了——我暗自反省。爱丽丝皱起眉头:
“房间能被布偶堆得水泄不通,不是至高无上的幸福吗?”
呃,好吧。想想也是。
“再说,你为什么会想到搬离东京呢?”
其实我是想问她有没有离开日本的打算。不过既然我说的是“离开东京”,也难免她会会错意。这时候改口又会显得很突兀,没办法,只好顺杆爬了:
“呃,你想,东京都内的宽敞房子都很贵呀。”
“还轮不到你来担心我的资金状况。区区一套市中心带庭院的独栋房,我姑且还是买得起的。”
“啊……嗯,失敬……”
“而且,对侦探来说,时常有事件发生的危险的大都会才是好住处吧。搬出去还怎么玩?”
这倒也是。至今接到的委托基本都是市中心的案子。
“你干嘛突然说起这个?难道对现在这个事务所有何不满吗?”
“那倒没有……”
从一开始就说错话了。我懊悔着,回想起了昨天茉梨小姐跟我说的一字一句——
“你也不需要自我介绍,我已经对你做过许多调查了。”
茉梨小姐摇晃着手中的杯子,冰块发出了悦耳的碰撞声。她已经喝了整整三杯,但依旧面不改色,说话的口气也很平稳。
“有子那么可爱,你作为她的搭档我当然会好奇。本还想着你要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使个手段灭了你,不过……嘿嘿,那孩子倒真是受了朋友不少帮助。她身边净是些善良的人,你不这么想吗?”
“啊,呃……算是吧。”
毕竟话中也包含了自己,所以我不知怎么回答才合适。
“所以我就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旁静观。”
“刚才你不还把我绑过来了吗……。”
茉梨小姐仰头哈哈笑出了声,和爱丽丝一模一样的顺滑黑发在肩膀周围舞动着。
“因为我有件事一定要和有子说。刚好今天到那那边买东西,就想着顺路过去看看。没想到半路上发现了鸣海弟弟,所以就顺手……”
请不要“顺手”把人拉进车里。
“具体是什么事?难道和我也有关系?”
“先让我问你个问题吧。”
说着,茉梨小姐站起身来,绕过桌子坐到了我身边。距离突然拉近至斯,我不仅紧张地低下了头。接着她又把玻璃杯贴到我脖子上,我被那冰凉感吓得跳了起来。
“这、这是干什么!?”
“看你姿势那么僵,我就顺手……”
请不要“顺手”和人来这种奇怪的亲密接触。
“有子也对你这样干过吧?”
“没——”
正想否定的我突然闭上了嘴。说起来,那家伙经常拿Dr。Pepper罐或是布偶往我脸上贴。
原来如此,我之所以能一眼看出茉梨小姐是爱丽丝的姐姐,不仅是因为她们长得像,二人的一些小动作也很相似。比如说带有讽刺意味的笑容,还有这略显夸张的行为。
“我想问鸣海弟弟的是——”茉梨小姐说,“——你和有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毕竟我也没法把你内心都调查清楚。”
“我们的关系啊……”
我谨慎地斟酌着该如何的回答,以免说错什么。
而且,我还没有摸清紫苑寺茉梨的底细。既没听她说过带我到自己家里(大概是她家吧,我踩)是想干嘛,也不知道她对我究竟了解多少、看法如何。最重要的是,我不清楚她与爱丽丝是敌是友。
我死命回忆着爱丽丝此前对紫苑寺家状况的只言片语。记得她以前说过,在姓紫苑寺的人里,她唯一愿意见的就是吾郎叔公。也就是说,其他的人——包括茉梨小姐在内——并不是爱丽丝愿意见到的人。但是之前她也说过,自己在紫苑寺家的时候与姐姐还有堂兄弟们有所接触。就算不如与吾郎叔公亲近,她和茉梨小姐可能也并没那么疏远。
“难道是什么说不出口的关系?”
看我陷入沉默,茉梨小姐露出了妖艳的笑容。
“不,那个——”
我犹豫过后再度开口:
“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茉梨小姐有一瞬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你想让我先说我想拜托你的事?嗯……为什么?”
“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想知道先茉梨小姐和爱丽丝——呃,有子是什么关系。”
这次她讶异的表情持续了好几秒。
“……我们是姐妹啊,怎么?”
茉梨小姐眨巴眨巴眼睛回答道。我摇了摇头:
“不,我是在问,你与妹妹到底是什么关系——极端点说,你们到底是敌是友?”
我仔细观察着茉梨小姐渐渐黯淡的表情,继续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听说她是离家出走的。所以你也能明白我为什么警惕紫苑寺加的人的吧。在弄清茉梨小姐打算对爱丽丝做什么之前,我不方便透露什么信息。”
过了长长的一段沉默,茉梨小姐抽着肩膀嘻嘻笑了起来。我不禁看出了神。那是在千万人的注视下磨练出来的魅惑笑容。光是被她肩膀碰到一下,我就紧张得喘不上气来。
“呃,虽然你可能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在虚张声势。”
必须说些什么——于是我继续说道:
“但我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我是在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