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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燕明跟着将手下的人遣散去了多半,留下几个人跟随在他身后。
“如姑娘,接下去会怎么样。”兰心退到她身边,俯身问道。
“没有热闹看了,我们也可以撤了。”九如将视线收了回来,那个朱燕明的观察力也算是敏锐,已经察觉到她的注视,向着她坐地方向张望,九如不想让他看得太清楚,将一只手搭在兰心小臂上,“我们回屋去了。”
“留岚哥儿一个人应付?”
“怕他应付不过来?”
兰心揉了揉鼻尖,讪讪一笑,没有回答。
“人家也不比他多长两条胳膊,一双腿,你放心,那个人看着不是寻常人,这样子的比较好说通道理,比和手下那一群打架来得管用的多。”九如拉着依然不放心的兰心往回走,“你是要照顾我,还是要照顾他,两个里面只可以选一个。”
兰心被她说得直乐,拍着大腿道:“我看还是岚哥儿有法子,我照顾你这些天,你成天个唉声叹气,就差在脸上写我不想活四个字了,我是变着方地想伺候好你,还是不成,结果岚哥儿一出现,会笑了,会说话了,还会给自己找乐子了,这本事,我是没有的,你说得没错,他去应付那些人一定也可以,我不多操那份心。”
九如抿着嘴,心里头亮堂堂的,不用反驳,回到屋里,铺开纸,盛来清水,调了颜色,落笔极快,画了两朵芍药花,一红一白,煞是好看,她有些失神地看着画纸,方才憋着一口气,才和霆岚说,要去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能在庄子上过一辈子这般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第九十三章 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他们要是真的退一步,又岂能保证别人不会进一步,退到无路可退时,又该如何是好。
兰心连连点头道:“说是多日不画,还能画得这般神似,实属不易了。”
九如放下画笔来,苦笑着道:“你要是知道我未嫁时,有多少日子是依靠画画来打发时间的,就明白不过是熟能生巧。”
六年的禁闭日子,没有让她学会的道理,一夜之间,仿佛都清楚了。
她看了看被放置在角落的纱帽,自言自语道:“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我出门都要戴着这个,才能过日子了。”
兰心凑过来问:“你说小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九如偏侧过头去一想道:“不会太快,还要喝一盏茶的功夫。”
兰心偷偷咂舌道:“难不成你还有千里眼的本事,连他们要去喝茶都能看得到。”
“我猜的。”九如微微一笑道,“我有种感觉,这一次他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我看不能,你是没看到他们的嘴脸,蛮横不讲理,每次闹过都像是蝗虫过境似的。”
“你就从来没有问过,他们为何来找我们的麻烦。”
“问什么,直接让大家抄东西打。”
又一次被九如言中了,她坐下来优哉游哉地喝完一杯茶,茶盏刚放下手,霆岚回来了,一脸的喜色:“九儿,你猜那个人是谁。”
九如笑颜盈盈地看着他,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中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霆岚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都谈好了?”
“谈好了,能有多大的事情,你来我往的,连人命都闹出来了,也是也是,他家那个背景,火气上来,下手没有分寸,当时也不是故意的。”霆岚拿过她的茶盏,翻开一看道,“兰心,替我续一杯茶来。”
兰心识趣地摸摸鼻子出去,若有似无地飘过一句话:“过河拆桥的俩口子。”
“她以前就这样子,母亲每每能被她逗乐,从来不按牌理的丫鬟,所以母亲过世以后,父亲只能把她送到庄子上来,否则那边也容不下她这样的性格。”
“确实是这里更加适合她,你先同我说说,那边怎么样。”
“你都没有问,那是什么人。”
九如笑着摇摇头道:“大致是那样一个人,八九不离十。”
“你当时是不是就想到了。”
“也算是机缘巧合,让你们俩个能够碰头,要是他今天不出面,遇到那群强盗似的下人,没准又是一场混战。”
“那次混战伤到了他,他指给我看隐在头发里的一道疤,当时伤得不轻,应该是见了血的。”
“我方才探过兰心的口风,她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人家为何打上门,她也从来没有出面问过,也是我疏忽了,上一回出这样大的事情,应该就问个清楚的。”
“其实事情不大,每次收割季节,大家的庄子上头请人,我们庄子出的价格总是比市面高两成,这个规矩当年还是因为母亲住在庄子上定下的,说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天底下最劳苦功高的就是种田人,不能克扣他们,于是每次都是我们这里出工的人有富余,他们那边连个帮手都请不到。”
“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当时气没有顺平,闹得僵了,结果有事没事都来找一出茬子。”
“是,如今我和他喝过茶,谈过事,无妨了,他说回去就交代,让庄上也给提两分的工钱,大家和平相处,相互帮忙。”
“这才是做好邻居的样子,这样一来,倒是周围的农户都获得好处,皆大欢喜了。”
“要不是你眼力尖,我也哪里能够一下子就看到站在人群后面的他来。”
“你多出去走走,以后保管比我眼力还好。”
霆岚笑眯眯看着她,左看右看都看不够似的,九如别转过头去,耳朵透出一层粉红来,霆岚索性走过去,将她一把抱起来,在她细细的惊呼声中,将她抱在自己膝盖处坐好,鼻尖埋在她的衣领口,沉声道:“九儿,你轻得像是一片叶子。”
九如被他闹了个大红脸,不晓得他哪里来得柔情蜜意,心里头却是暖暖的:“庄子上好吃的不缺,我慢慢吃,总能补回来的。”
“九儿。”
“嗯?”
“对不起。”
“傻瓜。”
“真的,真的,对不起。”
“傻瓜。”
“你真的不随我一起去赴宴?”霆岚换过一袭天青色的锦袍,轻声问道。
九如弯身替他整理衣摆,头也不抬地应道:“你一个人去就好了,免得他问过我是什么人,还要费口舌解释不清。”
“已经问过了。”霆岚突然来了这一句,“他问,我们不打不相识那天,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观战的女子是谁,是不是我的家眷,戴着纱帽,看不清长相。”
“那你怎么答他的。”
“我但笑不语。”
九如抬起头来,眸中带笑,秋波浮动:“原来,你也学乖了。”
霆岚用拇指在她的脸颊轻轻滑过,有些迷恋指尖细腻软滑的触感:“不学乖就不能保护你,我不能一直让你站在我的身前,为我遮风挡雨的。”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辛泽在做,我反而没有他的利索劲。”九如按着他坐下来,拿了梳子替他梳头,“是不是辛泽不愿意来。”
“他与辛醅的关系,即便没有出岔子,我也不想看到他留在身边了。”霆岚沉声道,“身边都是棋子,沁月阁里看着其乐融融的,其实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中,像是两个自以为聪明的人偶傀儡。”
“那么,老爷的病情呢,你就这样扔下老爷住到庄子上来了,背负下不孝的罪名可怎么翻身。”
“他们会尽心尽力照顾好父亲的,父亲的病情重,到现在还口不能言,身不动动,但是只要留一口气在,都是他们最好的护身符,对外面而言,他们更不会说我的坏话,否则怎么圆谎,怎么说明,薛家亲子抓在庄上,让大太太和表少爷一同当家。”
“你就不想回去看看?”
“想,但是不是现在。”
九如默然不语,替他将头发绑好,霆岚将她放在自己肩膀处的手按住:“九儿,你是不是觉得我斗不过他们的。”
“大太太在府里的权势不是一两天积累的,表少爷人缘又好。”她勉强一笑道,“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已经什么都失去,那么就不会在意太多。”
“有时候,我会想,什么薛家,王府的,我带着你一走了之,游山玩水的,再也不回来了。”
九如俯下身来,将大半个人的重量依靠在他背后:“我也想过。”
“不过,我不能原谅他们,不能在你吃了那样的苦以后,原谅他们。”
“你是不是知道,我以前与赵凌琪的”
霆岚回头身来,一只手捂在她的嘴上,正色道:“你想说的,我已经知道,是他一直在辜负过你,不是你的错。”
九如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她想听他说话,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你或许想问,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你们对话的时候,看着彼此的时候,眼神一触就马上分开的时候,后来二太太四处散播你们的传言,大太太很是奇怪的态度,我从头到尾仔细地想过一遍,从他到沈府认识你开始,他想做的就是让你嫁给我,或许他原来的算盘打得更加巧妙,以为可以借由着你的关系,更早的掌控大权。”
第九十四章 人心难测
九如送走霆岚去朱家赴宴,才坐回到窗口,微微起身将窗户给支开半扇,原来霆岚真的什么都知道,他只是不说而已。
赵凌琪开始的时候,觉得被关在后院的一个女子,十分容易掌控,事实确实也按照他所想的在一步一步进行着,唯一让环节脱开的理由,怕是他也没有预期到的。
她爱上了霆岚,爱上了那个时候还是痴傻的霆岚,因为看到他会莫名的心安,因为听见他那些孩子气的话语时,她会感动,每次遇到麻烦的时候,有意无意替她挡灾的那个人也一直一直是她。
真的,或者假的。
她已经不想再计较下去,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完完整整地停留在霆岚身上,再也不会转移。
“怎么好端端地坐在窗口吹风。”兰心一进门就大惊小怪地喊,“要是受凉怎么办。”
“胸口有些闷气。”
兰心转到她正面一看,嗓门更大了:“这,这是和岚哥儿吵嘴了,还是怎么地,他前脚才走,你就坐在屋子里哭成这样。”
“我哭了?”九如木知木觉地抬起手来,碰一碰自己的面颊,指尖所到之处,湿漉漉的。
“一脸都是泪水,还说没有哭。”兰心将窗户给关上,“迎着风流眼泪,仔细年纪大了,眼睛会留下病根。”
“兰心,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四太太的。”
兰心手底下的动作一慢,扭头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想问问。”
“很早很早以前,我是她捡来的丫鬟。”
“捡来的?”
“是,路边捡的,所以那时候老爷一直说我是个不服管的野丫头,怎么教也教不会,四太太却喜欢我的不拘小节,尽管我嘴笨手笨的,还是留我在身边。”
“那你说,什么样的情况,一个跟随许多年的人会得背叛你。”
“这个问题更加古怪了,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九如确实一见到兰心就会想到春琴,想到那个跟随了自己母亲多年的春琴,若非初入薛家她时时帮助,自己在薛家举步维艰,为什么在最最困难的时候,频频援手的人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到了对面。
“上次那个陪你来的丫鬟,年纪略长的?”兰心试探着问。
九如抹了抹脸,笑起来道:“那天,我想带着她回娘家看看的,结果她把大太太招来,我再也没有能走掉,这次出事,我不怪大太太,其实多半是我娘家的事情,要是因为我这个没背景的儿媳牵连到整个薛家而不出手,大太太就不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当家人了。”
“你还在想,身边人怎么会出卖自己。”
“不知道算不算出卖,当时的情况很纷乱。”九如努力回想,那时候春琴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做,她只是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被带去柴房。
“要是有机会再看到她,你可以当面问她,人心难测,这样的事情,你就算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
“是,人心难测,有时候我连自己都猜不透,怎么去揣测他人呢。”
“既然这样子,你还放心让岚哥儿独自去杀千刀的那家赴宴。”
九如努力想一想才明白兰心说的杀千刀是指朱家:“他一个人走的?”
“是,一个小厮都没有带。”
“那不是更好。”
兰心啐了一口道:“我是想不明白你们这些聪明人的念头,人心难测。”
霆岚回来时,喝得微醺,推开门时,见九如背着身低头画画,立时屏气凝声,放轻手脚,慢慢挪移到她身后。
九如当做不知道他出现,耐心地将手中的最后两笔画完,捻起画纸,细细观摩,听到他离得近些,都能听到呼吸声了才道:“把酒言欢,知音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