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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悲的马路杀手。
陈小杨坐在急诊大厅的椅子上,怔怔地出神。
车祸!车祸!车祸带走了爸爸!车祸找上了这些幼小的宝宝。
急诊部一团忙乱,不断有人匆匆跑过。细碎的抽泣声不停从她身边一个女人的口中传出,她的孩子还在抢救室里!陈小杨感觉左臂隐隐作痛,僵硬的抬不起来,右小腿也火辣辣的。她吃力地抬起右脚,拉高被剐蹭得破破烂烂的裤管,果然看到了一大片从脚踝到小腿的擦伤,满是血污。
园长和跟来的同事都在忙着看护伤者,安抚家长,根本没人去注意陈小杨的状况。一个路过的护士恰好看到她腿上的伤,走过来问:“你受伤了?我帮你处理一下?”
陈小杨愣愣地回神,抬头看着她说:“不碍事。那些小孩子怎么样了?”
“最先送来的那个,看样子是不行了。另外一个还在抢救室。那个小女孩情况好些,伤势比较轻。”那护士俯身察看了下她的伤口,说:“你还是去包扎一下吧!”
“一点擦伤。你赶紧去忙吧!”陈小杨刚止住的眼泪又默默流了出来。
陈小杨真没觉得有多严重。她放下裤管,步态不稳地走到园长身后,默默站立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园长转过身来,眼睛红红地看着她,说:“小陈,不然你先回去吧,这里人够多了,反正谁也帮不了什么忙。”
陈小杨答应一声,慢慢走出医院,抬手叫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司机扭头问她。
去哪儿?回幼儿园?回家?
市政府就在这条路上吧?
“去市政府。”此刻,她就想在钟石怀里哭一会儿。
“你好。”大门口警卫拦住她,笔挺地敬了一个礼。“有事吗?”
“找人。”
“请问你找谁?”
“家里人。司机。”陈小杨头也不回地径自往里走。警卫迟疑一下,还是放她进去了。要知道,在这个院里,小车司机可是不能招惹的,那都是领导的心腹呢!
“丫头,你找谁?”
在办公楼一楼的大厅里,陈小杨再次被人拦住了。她歪头看着挡在她跟前的秃顶中年男人,心里一阵厌烦。丫头也是他叫的?
“我找钟石。”
“找谁?”那人似乎没听清,拔高了嗓门又问了一遍。
“钟石。”
那人把陈小杨上下打量了一遍,质疑的目光在她那遍布着泪痕的小脸和沾满泥污的狼狈衣着上停留,然后,便呵呵地笑了。
应该是哪里来的上访者。怎么直接闯到这儿来了!作为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他们的职责之一就是要挡住那些意外访客。
“丫头,钟市长今天不在,出去开会了。你有什么事,去有关部门说吧!”
什么钟市长?
“我找钟石。他今天在上班。”早晨叫他穿件风衣,他说不会外出用不着。
“丫头,钟市长真的没在。领导人都很忙的。不然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也行。”
“什么钟市长?我要找钟石。”陈小杨越发烦躁。
秃顶开始不耐烦了,这哪来的丫头,口气还真大。他一边悄悄示意警卫过来,一边口气很差地说:“你这丫头,都跟你说了钟市长不在。要不你等市长接待日再来吧!”
陈小杨愣了片刻,费解地说:“我找钟石,不找市长。他不是你们小车队的司机吗?”
秃顶给了陈小杨一个看见外星人的表情,这是哪里来的天兵?他开始考虑眼前这姑娘是不是不太正常,怪不得看上去神情呆滞。他尽量耐着性子说:“丫头,我跟你说,我们司机班根本没有姓钟的司机。你说的钟石,我们这儿只有一个,那是我们一把手市长。丫头,你赶紧回家去吧啊。”
陈小杨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她愣愣地瞪着眼前围住她的秃顶和两名警卫,意识一片空白,好久说不出话来。就在秃顶不耐地挥手叫警卫赶人时,陈家小姑奶奶终于回过神来。她伸手掏出手机,拨通了她专属的那个号码,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钟石,你他妈的马上给我滚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终于戳穿啦!
☆、触目惊心
陈小杨不会知道,她这一声吼,以光的速度把整个市政府大院炸开了锅。
两分钟后,钟石急匆匆地从电梯里冲出来。
“钟市长,这是……”秃顶连忙迎上去,刚想说什么,钟石却一把推开他,匆忙跑到陈小杨面前。
“丫头,你听我说……”钟石活了三十二年,还从没有这么慌张过,他看着满脸恼怒的陈小杨,双手自然而然握住她的肩,却忽然惊疑地顿住。
“丫头,你怎么了?”
他双手捧住她的小脸,用拇指擦去她脸颊的泪痕。不对,发生了什么事?他急忙拉着她,上上下下仔细察看,全然无视其他人惊诧的表情。他的丫头脸色苍白,满身脏兮兮的泥污,右腿裤管全撕扯破了。他蹲下来,小心拉起她破烂的裤脚,赫然看到那一大片触目惊心的伤痕。钟石的心一阵抽搐。
“丫头,这怎么搞的?怎么伤成这样?谁伤的你?”他拧紧了眉,着急地拉住她的胳膊连声追问,却不料陈小杨“啊”地一声,吃痛地握住左臂,脸色更加苍白。钟石吓得连忙放开她,顿了顿,试探着伸手碰触她的左臂,陈小杨咬着唇闷哼一声,拧眉怒瞪了他一眼,含着泪扭头就走。
钟石追上来拦住她,抬起双手,试图让她冷静。
“丫头,你听我说……”
陈小杨根本不想听,她望着他,眼泪不争气地盈满眼眶,喃喃地说:“你他妈的倒底是谁?”
“杨杨,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你胳膊恐怕伤及骨头了。”
“我死了也不用你管,从现在起,我跟你半点也不相干!”陈小杨决绝地说完,绕开他趔趄地走下大门前的台阶,冲出办公大楼。车祸的惊吓悲伤,加上此时的震惊愤怒,把她推到了崩溃的边缘,她倔强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现在只想要离开这儿。
钟石顾不上再多说,他几步赶上她,拦腰一抱,便双手托起她,疾步往前走去,一边气急败坏地喊道:“李安勇呢?马上去医院。”
陈小杨直接被送进了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高干病房。
钟石冷冷盯着面前的几个人——院长。外伤科值班主任。骨科主任。以及急诊部最先接诊陈小杨的年轻小医师。
他刚才抱着陈小杨脸色铁青地闯进急诊部,这个娃娃脸的小医师刚好接诊,不久医院院长便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了。看来应该是有人在他们离开市政府之后,打电话通知了院方。
“她倒底怎么样?”
呃——院长转向骨科主任:“刘主任,你看——”
骨科刘主任转向外伤科主任:“现在要紧的是先把外伤处理好,然后再做全面检查。陈主任你的看法呢?”
另一个立刻附和:“对对,先处理外伤。然后安排各项检查。”
钟市长脸色那么臭,没经过全面的检查,还是别乱说话吧!虽然这小姑娘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可谁敢保证?医生嘛,哪有乱说话的。
钟石低头检视陈小杨的伤口,越发烦躁了。
这时那娃娃脸小医师开口了:“左臂肱骨骨折,伤后没能及时发现固定,又继续活动过,肱骨干移位明显。马上复位固定,好好静养,别动弹,过段时间自然就长好了。左腿的擦伤,却有点麻烦,创面看起来不深,流血不多,但皮肤大面积破损,已经伤到了真皮层,很难预料皮肤组织能不能再生。愈后不好的话,恐怕只有植皮了。”
钟石的脸色更难看了。院长扭过头去,狠狠瞪了那娃娃脸一眼。娃娃脸脖子一梗,不服气地说:“我刚刚给她做了CT的。可你们来到也没问我呀!除了外伤和左臂骨折,我看不出来有其他问题。”
“年轻人别信口开河,你才工作几年?”骨伤科主任斥责。
“看看这伤口,受伤有一两个小时了吧?有其他问题早该表现出来了。”娃娃脸毫不示弱。
“你继续说。”钟石沉声说,“先包扎外伤?”
娃娃脸得到钟石的回应,明显有些得色。他咧嘴一笑:“包扎?这样大面积的擦伤,传统方法包扎,两天就得换一次药。换药可是很痛的,您能受得了吗?”
最后这句话他明显是问钟石的。
钟石盯着他刺眼的笑容,索性问:“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娃娃脸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把烧烫伤专科和整形科的人给我叫来。他们有银粉。”
所谓银粉,医学名称是磺胺嘧啶银粉,一般用于处理烧烫伤,消炎镇痛,伤口不用包扎,并且相对不容易留疤。
娃娃脸一边如此介绍,一边再次对伤口进行彻底清理消毒。之后,烧伤科的医生在陈小杨的伤口上涂了厚厚一层白色粉底一样的东西。
“你确定这样能行?”钟石追问。
“安啦,我研究生的时候跟着导师专门做过银粉用于擦伤的病例对比研究,和传统方法比,愈合周期差不多,但痛苦小,疤痕也会轻些。缺点是护理特别麻烦,这药擦上去,一般需要两三天时间干燥。在此之前,伤口绝不能碰到任何东西,创面有渗液流下来的话,要马上用消毒棉签吸去,但绝对不能沾到药。药干了以后一般不会再有渗液,但同样不能接触细菌,不能盖被子,尤其不能沾水,直到伤口结痂脱落,再根据复原情况做后续处理。这个过程一般要两到三周的时间。”
娃娃脸看看钟石,咧着嘴笑:“我其实就是想说,她睡觉的时候要有人整夜看着她,千万注意别让伤口碰到被褥。呵呵,不然您多请几个护工吧!”
旁边坐着的院长立刻接口道:“没关系,我们会安排专职的优秀护士。”
娃娃脸一扭头:“咱们哪个护士上夜班不打盹儿?”呵呵,院长大人,别磨牙,咱实话实说罢了。
紧接着又是一番忙碌,陈小杨做了骨折复位,打上了石膏。
娃娃脸走到床前,试着把陈小杨卷起的裤管往上拉。“这样不行,太紧了,影响血液流通。给我拿把剪刀来。”
钟石皱眉:“干什么?”
“我得把她裤子剪开。不然怎么弄?”
钟石伸手拿过他挥舞的剪刀,冷眼看他:“等会儿我来处理。”
娃娃脸耸耸肩,讪笑。
“好了,你们各自去忙吧!”钟石挥手赶人。“全面的检查该安排还是要安排。”他吩咐道。
“好嘞,我来安排。首诊负责制。”娃娃脸一声吆喝。
钟石瞧着他那张讨厌的娃娃脸,真是觉得碍眼。他忽然对院长主任一干人等说:“像这样年轻有为的医生,你们真应该好好培养。”
“那是,那是。吴医生一直是我们医院最优秀的年轻医师。”
娃娃脸咧着嘴笑得一脸得瑟,看在钟石眼里更讨厌了。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钟石刷的一声拉开拉开窗帘,找到遥控器把温度调高些,然后在床尾坐下,拿起娃娃脸留下的剪刀,小心翼翼地把陈小杨卷起的裤管一点点剪开,再从膝盖处剪断。
太安静了。
从始至终,陈小杨都安安静静地呆着,眼神空洞,仿佛眼前这一切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钟石注视着她苍白的小脸,心中无力地暗自叹息。
自从他把她抱上车,她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一句话也不说,甚至接骨的时候都没开口喊疼。钟石烦躁地想扯自己的头发,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他抬起手,一丝一丝地理顺她弄乱的头发,想了想,干脆起身去卫生间拿来梳子,细心地梳理好,绑上发圈。
“丫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陈小杨看看他,默然移开目光。
钟石无奈地扳过她的脸,把额头和她相贴,柔声说:“丫头,我从没有想要骗你,开始我说过的,你不信,记得吗?”
没有回应。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坦白,却总怕你不高兴,一直想找个好的时机。丫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是最亲的家人,你可以生气,可以随便怎么惩罚我,但是不能怀疑我们的感情。”
没有回应。
“一开始我没有说清楚,是怕你知道了疏远我。丫头,你想一想,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本市市长,你会给我机会吗?”
没有回应。
钟石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轻轻拥她入怀,用脸颊摩挲她的头发,她的额头,眷恋地吻上她小巧的耳垂,停留在她耳边叹气。
“丫头,求求你,跟我说话好不好?”
陈小杨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仍旧沉默不语,她本能地缩起身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惊吓,伤痛,愤怒,交织一起,使得她在熟悉的怀抱中崩溃。
刚开始,她只是默默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