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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走法自然速度不快,但他们深入几十丈后,仍然一无动静,李秋鸿道:“怎么没动静呢,别是我们太紧张了。”
楚无情却沉着地道:“不!我感到有一个玩意儿,隔着十来丈跟着我们移动,这东西恐怕不易对付,它不但动作快,而且还懂得战略,准备找我们防备松懈时才出击呢!”
李秋鸿不信道:“十几丈外的东西而且还在移动,我怎么会看不见听不见?那除非是很小的东西。”
楚无情道:“不小,至少比我们都大,只是它的动作快,身形轻灵,懂得找掩护,它行动时一点声息都没有。”
李秋鸿道:“没有声音,你怎么会知道呢?”
楚无情道:“凭感觉,凭空中气流的蠕动。”
呼鲁哈道:“这个我是知道的,我们苗人狩猎时,也运用这门技巧,所以我也感到有点异状。此地是背风的所在,却微微有冷风掠面,我知道有东西在跟着动,只是没有兄弟体察得详细,你是凭什么判断的呢?”
楚无情道:“十丈以内,树木虽深,我们的目力尚可察及,故知必在十几丈外,但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否则就不会有震动浮气的感觉了。”
呼鲁哈道:“我又多学了一些知识,但又怎知它的动作慢或快呢,我们走得很慢呀!”
楚无情道:“浮气的方向不定,证明它随时在变换位置忽高忽低,假如不是动作快,我们必能看见。假如不是体态轻灵,必然会摇动树木。”
呼鲁哈敬佩地道:“兄弟,你的体会之精细比我们久居山林的人还高明,我对你真是五体投地了。”
楚无情忽道:“大哥,前面有一片空地,可透天光,那东西如果要跟过来必然无法遁形,你小心点,我想它一定会在到达空地前发动突击。”
李秋鸿见前面十几丈处。有一片空地,宽广数十丈,碧草平铺,四无遮掩,连忙道:“无情,假如你判断不错,那一定是很厉害的异兽,照行动的敏捷推断,可能是猿揉之属,在这里应付不易,最好是引到空地上去。”
楚无情道:“弟子也是这样想,只怕不容易,在快到达空地前五六丈处,有一道横沟,宽约丈许,当然我们都跳得过,但防守之势必散,也是它突击的机会。”
李秋鸿一笑道:“再灵敏的畜生也强不过人去,我们可以运用智慧,以进为退,逼它现身,然后引它过去。”
楚无情笑道:“还是老师经验丰富。”
李秋鸿道:“三个臭皮匠,总能凑成个诸葛亮,我的心思没有你机敏,环境不如呼贤侄熟悉,只有这点应变经验比你们老练,否则我就一无用处了。”
呼鲁哈却道:“老师的以进为退是怎么个办法?”
楚无情笑道:“到了沟前一丈之处,我们就前后易位,装作要退回的样子,然后我说跳,大哥就向空地上跳去。”
呼鲁哈笑道:“我懂了,只是我一纵不知道够不够六七丈,我可不会提气,你最好先给我一个准备。”
楚无情道:“我喊一二的时候,大哥准备妥当,三字出口,同时行动,大哥总能捉摸着配合的。”
呼鲁哈笑道:“假如我再不行,那就是笨蛋了。”
三人说着已经到了沟前,那只是一道浅沟,横越密林,流水潺缓,到了沟边,呼鲁哈停了下来,三人都作回头准备,楚无情轻呼一二三,这三声的间歇很平均,所以喊到三时,各人心中都配合好了。
呼鲁哈前纵,楚无情与李秋鸿倒跃,飞也似的掠过山沟,脚才落地,突然树阴深处射出一条金黄色的影子,吱吱啾鸣,直往三人的头上落下,其疾无比。
楚李二人是注意到了,呼鲁哈则背对黄影,而那条黄影以他为对象,楚无情急呼道:“大哥小心。”
他手中的飞爪也急挥而出。
呼鲁哈听见了警告时,已感劲风压顶,长剑往上一撩,那黄影居然在空中探开毛爪格开了剑,另一条毛爪对他头上抓去。
就在这时,楚无情的飞爪到了,绕在那黄影的后半身一拖一扯,将黄影拖落在地,使呼鲁哈从容避开。
黄影落地后,人立而起,竟是一头遍体金黄,似猿似猩的怪物,长毛披身,只露出一点点面皮却是紫铜色的。
它高丈余,比呼鲁哈铁塔似的身材矮不了多少,巨口细目凸鼻,白齿森森,探爪拉住缠身的绳索一扯而断,口中发出嘿嘿的怪声。
呼鲁哈惊叫道:“果然是头大猴子。”
楚无情却神色凝重地道:“恐怕不是一头寻常的猴子,它的身躯如此巨大,又力大无穷,那飞爪的索是金丝合以牛筋编成的,坚韧异常,你我都未必拉得断,到了它手中竟像一股草绳,真不知什么怪物。”
李秋鸿却一皱眉道:“你们说对了,这是一种怪物,本名叫披发金猱,是上古之物,应该已经绝迹,川中峨嵋山上有神猴,就是它的同类。”
楚无情道:“峨嵋神猴我倒听说过了,但是没见过,据说能蹑空飞行,爪裂虎豹。”
李秋鸿道:“是的,但是这东西比神猴更厉害,它除了能蹑空飞行,爪裂虎豹外,全身金发还有避刃作用,刀剑不伤,古人用来制成狻猊宝甲的,就是这东西,雄者多早夭,雌者则长命,可活四五百年。”
楚无情一笑道:“那这一头必然是母的。”
李秋鸿道:“别管它公母了,快设法对付它,这东西禀性凶残,看见生物,必杀之而后已……”
楚无情道:“古人能把它们杀了制甲,可见它们必有制服之策,老师可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李秋鸿道:“不知道,古人用来制甲的都是雄性,而且都是自己死亡后被拾获的,从来没听过有被杀死的。”
呼鲁哈一怔道:“那就没有除去它的方法了?”
李秋鸿急道:“现在可来不及商量了,大家都准备着应付它,这东西身上不畏刀剑,最好不要跟它力敌。”
那头金猱目光连转,因为三个人分散开来,它不知要攻击哪一个好,所以才迟迟未动。
沉吟片刻后,可能认为呼鲁哈身躯最高大,又是苗人装束,它居住苗疆,最容不得苗人,又性喜找强者为敌,故而长臂一伸,飞纵而起,往呼鲁哈的头上抓了下来。
动作虽快,但呼鲁哈这次有了防备,长剑蓄势以待,拦腰一剑砍出,金猱果真不畏刀剑,根本不加躲避,仍然抓了下来,却被呼鲁哈一剑撩出老远,金猱在地下一滚而起,口中发出哈哈的厉吼,状至狰狞。
它可能没有想到呼鲁哈的力气如此之大,长剑砍不伤它,却被巨力撩开了,所以怒气更盛。
呼鲁哈也骇然惊讶道:“乖乖,真的厉害,刚才那一剑是平着被它格开的,现在我用剑锋,还使出了全力,结果只摔了它一下,那该怎么办呢?”
楚无情冷眼旁观道:“它就是毛发柔韧,才能不畏刀剑,大哥下一次不妨找它无毛的地方下手。”
金猱再度扑上,呼鲁哈有了经验,不再攻击它的身体,改用剑尖刺它的脸部,金猱这些部位似乎也怕受伤,不敢再大意,不住用长臂去格架,一人一猱,就这样展开了缠斗,但没多久呼鲁哈就落在下风了。
这头金猱不但动作如风,而且还受过技击的训练,呼鲁哈的招式本就平常,每每被它逼得手忙脚乱,如果不是靠着力气大,在紧要时能将金猱推开,早就要丧生在爪下。
但这种方式也支持不了多久,到了后来,金猱居然也展开了武功招式身法,蹈隙进攻。
它的爪上没有毛,然而皮坚肉厚,刀锋不伤,而长长的指甲又尖又锐,被它抓上一定皮破血流。
这期间楚无情与李秋鸿也曾帮忙攻了几剑,便始终刺不中它的脸部,剑砍在它身上,反而弹了起来。
呼鲁哈斗几十招后,每次都是全力出手,结结实实的对上,自然十分费力,累得气喘道:“老师,兄弟,趁我还能支持的时候,你们快退吧,这家伙不是人力可对付的,再缠下去,恐怕我们三个人都要死在它手下了。”
李秋鸿自然不肯退,楚无情却退了下来,站在一边观看。
李秋鸿连忙道:“无情!你是怎么了,我们虽然杀不死它,但还可以在必要时给呼贤侄解解围……”
楚无情道:“弟子正在筹思对付之策。”
李秋鸿道:“没有别的方法,连兵器都伤不了它。”
正说话间,呼鲁哈一疏神,长剑被金猱抓住,力夺不回,金猱另一只长臂疾探把呼鲁哈的腰抱住了。
李秋鸿大惊失色,连忙用剑去刺它的眼睛。金猱一臂撩扫,居然把剑给震飞了,然后夺过呼鲁哈的长剑丢开,双手举起呼鲁哈的身子,往地下抛去。
噗的一声,呼鲁哈被摔在地下,虽是皮肉坚实,也被震得不能动弹,金猱又转身去追击李秋鸿。
这时楚无情忽然也抛开长剑,空手疾进,滚向金猱的怀中,骈指直向它的双目,金猱自然不肯让他得手。
将头一偏避开,双臂合抱,要抱住楚无情,但楚无情是有为而发,不等它的双臂合拢,身子已平躺下去。
金猱扑了个空,一弯腰又要去抓他,楚无情却施展了姬明所授的无心竹枝身法。
平躺的身子一弹而起,疾如闪电,单手一扬,两支袖箭射出,刚好射进了金猱的右眼眶中。
大概这是惟一可攻的弱点,袖箭没羽而入,金猱负痛,厉吼腾空跃起,高达十丈,然后凌空急攻。
李秋鸿大叫道:“小心!它负痛拼命了。”
楚无情一侧身,以些微之差避过,金猱的动作很快,一爪又捞向他的后脑,楚无情幸而学得无心竹枝身法,控制自如,身子略一歪,又侧面倒地平卧。
金猱这次学乖了,惟恐他又施放袖箭,用一手护住那只好的眼睛,举起右脚,对楚无情的腰上踏去。
动作快,势力猛,眼看着楚无情即将不免。
因为楚无情是侧身而卧,一手撑地,行动不便,毛脚压将下来,连李秋鸿都惊呼出来,但楚无情竟又用竹枝身法弹了起来,在半空迎着它的脚后,双手一抱,单腿点地一侧一转,反将金猱摔在地下。
这一摔很重,砰然有声,但金猱不在乎,也挨得起,身子一弹而起,楚无情动作很快,反扑上去,绕向金猱的背后,一手抱住了它的脖子,一手揪住了它的金发,在金猱还没有任何动作之前,他已一曲腰,将金猱又摔了一下,双手还维持住原来的姿势,互相配合用力,将金猱抡了起来,以脚跟为支柱转起圆圈来了,口中还叫道:“老师,快把呼大哥搬开,我要活活摔死它。”
李秋鸿自然知道厉害,懂得楚无情不能松手,忙把呼鲁哈搬开,楚无情这才将金猱重重地摔在地下。
又迅速提起了它的一条毛腿,继续旋转起来,这头金猱体重逾千斤,动作如飞,不是楚无情的神力,谁也抡不动它,不是动作迅速,也无法继续不断掌握住它。
就这样转几圈一抛一摔,飞快地抢上去提起又抡,足足维持了几十次相同的动作。
呼鲁哈已经醒转,却不敢看,因为楚无情抡得太快,看了都有眼花的感觉,每到砰的一声时,他才张目看一次,连听了几十响,最后一摔后,金猱在地下不动了。
它的后脑在地下不断地撞击,已把它撞昏,而且急速一抡转,使它的血液由身上集中到头部,再由受伤的眼眶中压喷而出,周围是一片鲜红的血点。
当楚无情力乏松手时,金猱躺在地下,一动都不动了。楚无情喘息着道:“老师,您检查一下,它死了没有?”
李秋鸿道:“它的血已流干,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最好还是补上一剑,稳妥一些。”
楚无情道:“它的身上有毛发披盖,只怕刺不透。”
李秋鸿笑道:“打死它就容易多了。”
提剑走上前,拣胸前柔软之处,先分开那丛聚的金毛,用劲一剑,暗运内力,果然刺透了进去。
拔出剑时,竟没有一点血迹了,他还低头听了一下道:“刚才还有点脉搏,现在整个停止活动,因而我一剑将它的心割裂刺透,绝对活不过来了。”
呼鲁哈摇晃着身子过来道:“兄弟!还是你行。”
楚无情微弱地一笑道:“幸亏只有一头,否则我也没办法,现在叫我杀头小猴儿都办不到了。”
李秋鸿道:“无情,这东西刀剑不伤,想不到你用这个办法杀死了它,你怎么知道的?”
楚无情道:“那是它自己教我的办法,它擒住呼大哥时,用爪一探就能杀死呼大哥,可是它偏往地下摔,大概它认为这是惟一能致命的办法,是它与同类搏斗时常用的,所以我就用同样的方法来对付它。”
李秋鸿一叹道:“无情!这一手连我都不得不佩服,虽然你的心智巧妙,但也得靠真功夫,换了我就不行。”
楚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