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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惜惜怒道:“姓楚的,你不要欺人大甚,给你银子已经算我低头了,逼急了我可有什么好处?”
楚无情淡然道:“长江水寨志在必得,除非总寨主真能技压天下,那就可以取代三绝剑而霸有天下水寨了。”
尤惜惜愤然道:“办不到,我们到外面去,假如我胜了,我也不想接替长江水寨,我输了,更不会把岷江水寨给你们,最多把水寨解散了,交还给峨嵋。”
楚无情一笑道:“那也行,峨嵋将岷江的权益让给了你,是慑于你的剑法,如果你败了,峨嵋也不敢收回去。”
尤惜惜道:“你别想歪了,虽然我幸胜金池上人一招,但他并不是峨嵋剑术最佳者,只因为我在岷江的作为无愧于人,峨嵋才不愿跟我过分冲突。如果要换长江水寨来接管,峨嵋未必肯答应!”
楚无情笑道:“那是另外一回事,现在只要你放手。”
尤惜惜沉声道:“走,出去。”
她愤然率先而去,岷江群雄也跟着出来,一个个脸有怒色。
楚无情含笑将贾和的绳子也解开,道:“贾兄,害你受委屈了,一起出去看看。”
贾和疑惑地道:“楚爷,我跟你相处两天,相信你不会是那种人,到了这儿我还满口为你辩护……”
楚无情庄容道:“贾兄,你现在对我的看法呢?”
贾和痛苦地道:“我不知道,假如你真是那种人,我只好挖掉自己的眼睛,永远做个瞎子。”
楚无情一叹道:“如果你早告诉我长江水寨主持人叫黄三绝,是黄三谷的弟弟,我就会有了戒心。”
贾和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可是楚爷,既然你跟长江水寨没勾结,为什么要跟总寨主决斗呢?”
楚无情道:“黄家的人设计太周密了,我光凭一张嘴,实在无法解释清楚,只有付之一决了。”
贾和还要问。
楚无情道:“出去再说吧!”
他们到了厅外,岷江群雄已列成阵势。
李娇娇道:“大哥,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这样太冒险。”
楚无情朗声一笑道:“人多怕什么?黄家两个小鬼都敢单身闯关,难道我们不如两个小孩子?”
尤惜惜在对面道:“楚无情,你放心好了,只有我跟你交手,我这些手下决不介入。”
楚无情傲然道:“介入群殴也没有关系,以你我的剑法造诣来说,还会在乎人多吗?两个人比是争胜负决高低,一哄而上则是拼生死了,吃亏的未必是我。”
高强怒道:“姓楚的,你别自以为了不起,岷江的弟兄都是不怕死的好儿郎,就算你剑术高明,能杀死千百个,总有人能砍你一家伙的,只是我们不做以多为胜的事。”
楚无情微微一笑,忽而朝一个壮汉冲过去,举手欲点,那汉子手持大刀,一刀砍了下来,楚无情含笑用肉臂迎了上去,倒是把衣服砍破了,但他的内力深湛,股肤如革,丝毫未受损伤,反而把对方的刀弹飞半空。
他退一步笑道:“高兄看见了吗?即使有人能砍我一刀,不见得能伤我,但挨上我一剑就不同了。”
说时,那柄大砍刀刚好由空中落下,楚无情拔剑如电,在刀身上一斩,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刀已分成两截落地,他的剑也归了鞘,这一手使群雄失色,高强的脸色也是一变,他是行家,知道楚无情肉臂挡刀并不奇,气功到家的人,都能办得到,无声断刃,是内家剑气的精纯表现,只有绝佳的高手才能有些造诣。
他怔了一怔才道:“高某先会会你。”
尤惜惜忙道:“师哥,这是干什么?”
高强道:“他自以为了不起,我倒要看看他是否能挨得起我的一剑!总寨主,你别刷我的面子,我挑定了。”
尤惜惜听得他如此一说,倒是没法子了,因为水寨原本是他的,何况他投入尤俊达门下只是为个名义,实际上他的技艺已高出邛崃剑派的任何一人,比自己也差不了多少,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个面子。
何况他出去还是为自己好,让自己对秋鸿剑法有个了解。
因此只得道:“这样一来人家以为我们用车轮战法了。”
李娇娇立刻道:“没有的话,我接你这一场好了。”
高强冷笑道:“高某不跟女子交手。”
李娇娇一板脸道:“你别看不起女子,尤惜惜也是女子,你为什么甘心屈居其下呢?”
被她这一说,高强为之语塞,如果再表示不屑,则是降低了声望。
楚无情笑道:“你若能胜得我师妹,我也认输了,她是我老师的女儿,学剑在我之先,出道也比我早,何况她还兼得东南北三霸天之长。”
高强厉声道:“少啰嗦,要较量就快出来。”
楚无情低声道:“娇娇,你这场要速战速决,别跟他久耗,尤惜惜才是正主儿,不能让她看透我们剑法的虚实。”
李娇娇笑了一声道:“晓得了,不会超过十招。”
这句话她说得声音很大,故意让每个人都听见,果然激得高强心头火发,她才拔出剑已一招攻到。
李娇娇也知道尤惜惜能剑挫黄菊人,造诣必深,不敢把本门的剑式透露太多,搭上手后,剑式使得五花八门。
前两招是外祖父白家的招式,然后一变为柳叶青的招式,中间夹了两式从乐九玄那儿偷学的精式,最后才施展家传的绝学秋鸿剑式中的两手精招,而且还配合了姬明的无心竹枝身法。
正因为她的剑式太杂太乱,高强被她弄花了眼,努力挡到第九招才有机会出手反击,一剑平挥出去,李娇娇仰身后倒,使他的剑落了空,还没想到该如何继续还击,李娇娇又弹了起来,秋风入怀直刺前胸。
无心竹枝身法乃高黎贡山绝学,在武林中极少显露,高强没有参加泰山剑会,更是无从见识,刚发现对方的身形奇特,胸前已是一凉。
李娇娇的剑式很促狭,在他的胸前交叉划了个十字各长尺许,使他的衣襟飘散开来,然后撤剑一笑道:“十招!我说多少就是多少!”
高强万没想到会在这种狼狈情形之下败落。
尤惜惜在取代他的总寨主地位时,交手百招才将他击败,却一点都不偷巧,胜得他心服口服,才拱手相让,可是今天,他一共才攻出两招,就被人家击败了,当着众家兄弟,这个脸实在丢不起,一言不发,横剑就往颈上勒。
尤惜惜深知他个性倔强,一定受不了这种屈辱,早就想到他会有此一着,飞快到他面前,一手拍落他的剑道:“师哥,你这是做什么?”
高强苦笑道:“总寨主,我还有脸活吗?”
尤惜惜道:“你不想活,我还要活呢,你横剑一死,如果我也输了,是否要跟你走同一条路。”
高强垂头无言。
尤惜惜道:“输在李娇娇手下并不丢脸,她的老子是天下第一剑,还兼得白柳二家之长,名满天下,我以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孩子向你挑战,你输了都不在乎,今天怎么会想不开呢?”
高强仍是不开口,尤惜惜道:“师哥,我胜过你时,你表现得很有气概,输给李娇娇就想自裁,是不是认为我比人家名望差多了?你不死就不像个英雄了。”
高强痛苦地道:“总寨主,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尤惜惜道:“那就好好地活下去,人家是代表长江水寨来赶我们滚蛋的,输剑不输志,就算今天被人家赶走了,咱们咬紧牙关,练好本事再来,你这样算什么?”
高强这才神色一整道:“总寨主,你说得对,我是一时糊涂想不开,咱们输剑不输志气,岷江水寨是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绝不让人夺了去。”
尤惜惜一叹道:“你还是叫我师妹吧,我有个预感,今天恐怕这片基业要保不住了。”
高强一怔道:“总寨主,你怎么也泄了气呢?”
尤惜惜道:“我倒不是泄气,那种身法太奇特了,我听说那叫无心竹枝身法,出自高黎贡山,就凭那种身法,已可稳立于不败之境,我实在没把握……”
高强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最了不起咱们解散水寨,但也不怕长江水寨来接收,必要时我们联合峨嵋跟他们拼一下,看他们是否有种来接!”
尤惜惜一叹道:“指望峨嵋是没有用的,一切还得靠自己。长江水寨与九华剑社联成一气势大于天,峨嵋已经老了,不会跟他们冲突的,但师哥只要不灰心就行了,我师父还在五台山修真,我们可以再去求她老人家传授剑法,卷土重来,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们绝不认输。”
高强受了鼓励,豪气振发,大声道:“我们绝不服输。”
岷江群雄受了传染,轰雷似地应道:“绝不服输。”
尤惜惜笑了一下,朝楚无情道:“就凭我们这股志气,长江水寨也别想动摇我们的根本。”
楚无情淡淡地道:“众志成城,那是很有力量,但不能凭一股血气之勇,还要有冷静的头脑才行。”
尤惜惜沉声道:“我们不会动歪脑筋,只知道凭一股赤诚,为大家做点事,以不负此生,即使斧钺加身也不变初衷。我们靠的是手中三尺剑,胸中一斛血。”
楚无情哈哈一笑道:“壮哉!壮哉!总寨主虽是巾帼之身,豪情不让须眉,只可惜太容易冲动,认不清是非。”
尤惜惜怒道:“胡说,你们还懂得什么叫是非?”
楚无情一献剑道:“江湖是非,但在剑下明白。”
尤惜惜铮的一声,撤出腰间长剑道:“来吧!”
李娇娇兴有未尽地道:“大哥,还是我来接这一场。”
楚无情微笑道:“你在江湖上的名誉,已经够响亮了,也该给我一个露脸的机会。”
尤惜惜道:“你看清楚了,我这是一支利剑,而且是开过锋的,你的护身气功未必能经得起,即使你仗着有无心竹枝身法,我只要小心一点,也可以跟你拼个同归于尽。”
楚无情微笑道:“宝剑虽利,还吓不倒我,而且再告诉你一点放心的事,我绝不施展无心竹枝身法,将剑论剑,我要用真正的剑法击败你。”
尤惜惜不禁为他的豪情所夺,顿了一顿道:“那你最好还是换支剑,我看你的剑器不太佳。”
楚无情笑道:“此剑虽非名器,却也不会一击就折,秋鸿门下纯以技胜,不仗剑利。”
尤惜惜不再多说了,肃然献剑道:“请。”
楚无情也回了一声,两人对走了几步,就搭上手开始搏击了。
李娇娇冷眼旁观,开始了解为什么楚无情不让她出战了,因为她的性子急,出手就求胜,而尤惜惜却走稳的路子,两个人格格不合,交手之下,必有伤亡。
但今天他们的本意绝不想伤人,尤其是知道一切都是长江水寨设谋,而黄三绝又是黄三谷的弟弟,分明是想利用他们去打击岷江水寨,因此目前最重要的是解释误会,如果伤了人,这误会就永远也解释不清了。
楚无情与尤惜惜两人对换了十几手,两个人的剑锋都没有接触,招式发出之后,一见对方有了准备,已能化解,立刻就收回,所以进行得很和平。
但是和平并不是不紧张,因为两个人的剑招越来越快,到了五十招后,但见剑影交错,剑光闪烁,连人影都掩住了,除了剑艺较深的,还可以略窥一点交手的状况,底子差的,只看见两团光影与听得呼呼风声。
到了最后,连李娇娇都看不清他们是如何动手的了,这时她才明白何以黄菊人会断指惨败,因为九华剑式就是以快狠取胜。
但尤惜惜出剑之快,较九华更甚,也幸亏是楚无情的底子好,剑路宽,换了李娇娇上去,除非施展秋鸿剑式的绝招,或许尚可一拼,否则一定会落败。
就这样人影急转,剑影急闪,也不知交手了多少回合,忽地两团剑影一错一合,发出如龙吟般的一声震鸣,人影乍分,两个人都垂剑不动,还是盯着对方。
楚无情的肩头被挑破了一块衣衫。尤惜惜身上却毫无伤痕,两人默立片刻后,尤惜惜发现身上一无所伤,才满意地一笑道:“秋鸿剑法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的火候还差了一点,但你已经够骄傲的了,居然能躲过我拦颈一斩,只破了一点衣服,我们再来过。”
楚无情微笑道:“你不觉得耳下少了点东西吗?”
尤惜惜用手一摸,脸色突变,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明白的,原来她生性不喜打扮,从不用什么首饰,只因为从小穿过耳孔,才用两粒像肉色的珍珠塞住针孔,不近看是分辨不出来的。岷江水寨的人连高强在内,都很少跟她近身谈话,不知道她的耳轮上嵌了两颗小珠。
现在她用手一摸,两颗珠子都只剩了一半,那凸出在外面的一半已被剑气削平了。
这证明楚无情的剑技确实高过她,也许高得并不多,但能在她不知不觉之下削掉她耳轮上嵌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