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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山涧旁俱是从山上滚下来互相堆积叠成的大石,忽高忽低,不是平路,自然不能骑
马,就是牵着马走,也是十分累赘之事。
当下就把缰绳圈在马颈上,拍拍马头,说道:
“这里左首有森林,也有青草水源,你在这里等我吧!但要小心些!”
接着又拍拍马屁股,那匹马似乎听懂他说的话,果然朝林中跑去。
谷飞云转身就沿着涧边石堆,轻纵低掠,朝山谷中腾跃而上,因为这一路都是往上的斜
坡,他足足走了顿饭工夫,差不多已登上山腰。
耳中听到洪洪水声,迎面已是山谷尽头,一条银练从百丈高峰直挂而下,注入一个深潭
之中。
这一深潭,面积相当大,四周围以嶙峋巨石,景色清幽之中,另有一种天然的粗犷之
美。
最奇怪的是这条瀑布水势不小,但倾潭中之后,并没有溢出来,下面这条山涧潺潺流
水,只是从潭边石隙间流出的一小股而已,大部份从瀑布注入潭中的水,很可能从潭底流失
了。
他正在面对潭水,看得出神,突觉腰脊间似被剑尖一类尖锐的东西抵住,同时响起一个
冰冷的声音喝道:
“不许动,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谷飞云只觉这声音听来极为熟悉,慌忙转过身去,应道:
“在下谷飞云……”
用剑指着他的是一个青衣少年,看到谷飞云脸上陡现惊喜之色,说道:
“会是你……”
谷飞云也看清楚了对方面貌,心中暗喜自己没找错地方,欣然抱拳道:
“原来是宇文兄。”
他,正是柳林酒馆中遇见过的宇文澜,这时收回长剑,目光注视着谷飞云问道:
“谷少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谷飞云笑道:
“那么兄台怎么也会到这里来的呢?”
宇文澜道:
“到了这里,你还油嘴滑舌的,难道不想活命了?”
谷飞云看着他笑道:
“有这么严重吗?”
宇文澜轻哼道:
“幸亏遇上的是我,要是遇上别人,你早就没命了。”
谷飞云笑道:
“照兄台的说法,好像我姓谷的一条命很容易被人取去了?”
宇文澜道:
“我没时间和你抬杠,你究竟做什么来的?快说。”
谷飞云双手一摊,说道:
“在下只是路过这里,上来看看的,兄台这样盘根究底,究竟是为了什么?”
宇文澜道:
“谷兄如果真是无心上来的,那么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如果给人看到,我就无法帮你说
话了。”
谷飞云早已听出他的口气,也早已看出他是女扮男装的,一面故意说道:
“宇文兄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这人……”
宇文澜又气又急,跺跺脚道:
“真是狗咬吕洞宾,人家一片好意,你还要故意装傻……”
“好,在下不再装傻了。”
谷飞云朝他作了个长揖,说道:
“在下也希望宇文姑娘能够坦诚见告才好。”
他这声“宇文姑娘”叫得宇文澜脸上不禁一红,眨动一双明亮的眼睛,问道:
“你要我坦诚见告什么呢?”
谷飞云道:
“在下想请教姑娘,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宇文澜道:
“这里是崆峒山,你还明知故问?”
谷飞云道:
“那么宇文姑娘一定是金母门下了?”
宇文澜听得脸色大变,急急问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谷飞云笑道:
“这下谷飞云,可一点不假。”
宇文澜又道:
“那你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谷飞云道:
“实不相瞒,在下奉南山老人之命,特来晋见金母的。”
宇文澜迟疑的道:
“南山老人?是不是那个白发白须的老人?江湖上怎么从未听人说过?”
谷飞云含笑道:
“那么你听说过醉道人没有?”
宇文澜道:
“大名鼎鼎的醉道人,我自然听说过了。”
谷飞云笑道:
“那么在下不妨告诉你,南山老人就是醉道人的师父。”
“啊!”宇文澜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口中啊了一声,道:
“醉道人的师父,不是酒仙吗?”
谷飞云笑道:
“就是他老人家。”
宇文澜问道:
“你也是他的门下?”
“不是。”谷飞云道:
“在下只是在品酒大会上认识他老人家的。”
宇文澜道:
“他派你来晋见家师,有什么事呢?”
她果然是金母门下。
谷飞云道:
“南山老人难得到西陲来,既然来了,总得向令师问好。”
宇文澜道:
“他不自己来,要你代表前来,家师是不会见你的。”
谷飞云道:
“那可不一定,在下听他老人家的口气,令师一定会接见在下的。”
宇文澜斜睨着他,说道:
“你这么有把握?”
谷飞云压低声音道:
“告诉你,老人家从前救过令师,但这话你千万不能告诉其他的人。”
宇文澜点了点头,接着又道:
“南山老人要你千里迢迢的赶来,就是为了问候家师?”
谷飞云沉吟道:
“事情是有一件,只是……”
宇文澜道:
“那你就直说咯,干嘛吞吞吐吐的?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就是了。”
谷飞云道:
“事情是这样的,这次柳林镇举行的品酒大会,选举出女状元、女榜眼、女探花,不料
这三位姑娘一夜之间无故失踪……”
宇文澜道:
“他们怀疑家师把她们掳来了?”
谷飞云心中暗道:
“明明是你率人把许姑娘掳来的。”但口中却道:
“事无佐证,准也不能下断语,但大家推想,这一带只有崆峒有女弟子,所以恳求南山
老人,要在下来晋谒令师的,如果人在山上,就希望令师俯允,释放她们回家。”
宇文澜咬着嘴唇,偏头想了想,才道:
“这件事,我不敢说,这样好了,你到了里面,不管家师见不见你,一定会由大师姐或
者二师姐接待,你不妨和大师姐说了,她自会禀报家师的,但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
“谢谢你。”
谷飞云又道:
“在下临行时,老人家也是这样交代的。”
“那就好。”
宇文澜脸上出现了笑容,欣然道:
“那就可以进去了。”
谷飞云道:
“姑娘请。”
宇文澜走在前面,回头笑道:
“你能找到这里,本领也不小了。”
她领着谷飞云朝瀑布右首走去,在成堆巨石中间穿行,来至崖下,原来大石崖下隐藏着
一个一人高的石窟,望去黑黝黝的好像极为深邃。
谷飞云问道:
“你们就住在这座石窟里?”
“才不是呢!”
宇文澜接着又道:
“里面很黑,不熟悉路径的人,准会碰得头破血流,来,你把手伸过来,我牵着你
走。”
她侧过身,果然把右手朝后面伸来。
谷飞云依言伸过手去,轻轻握住了她的纤手。
他已经二十岁了,从未和异性有过接触,这回握住了宇文澜的玉手,当真是“人握柔荑
软似棉”,但觉柔软如棉,温润似玉,细腻滑嫩,几乎令人心神飘飘然,妙不可言,爱不释
手。
本来他自幼练习上乘内功,目能暗视,这回跟着宇文澜走进石窟,任由她牵着手走,除
了心跳得很快,连四周是怎么一个情形都没看得清楚。
不多一会儿,前面已经透过亮光,宇文澜脚下一停,要待收回手去,却被谷飞云紧紧握
着不肯放手,她脸上不禁一红,轻啐道:
“谷少侠,你怎么啦?”
谷飞云给这一叫,方从梦中惊醒一般,口中“啊”了一声,问道:
“宇文姑娘,你说什么?”
宇文澜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卟哧笑出声来,轻轻甩了下手,挣脱他的手掌,嗔
道:
“你原来也不老实。”
谷飞云俊脸通红,尴尬的道:
“对不起,在下不是有心的,姑娘幸勿见怪才好。”
宇文澜看他一副老实样子,暗暗好笑,一面幽幽的道:
“我不会怪你的,从这里出去,只有一条路,我抱歉……不便和你走在一起,你要一个
人上去了。”
她目中深含着歉疚之色,望着谷飞云欲言又止。
谷飞云道:
“多谢姑娘,替我引路,在下一个人上去好了。”
宇文澜含情脉脉的道:
“祝你此行成功,你快去吧!”
谷飞云道:
“再见。”正待举步。
宇文澜叫道:
“谷少侠……”
谷飞云回身道:
“姑娘有什么事?”
宇文澜走上一步,幽幽的道:
“家师……”
她面有困难神色,但又不得不说,续道:
“从前的名讳,上金下凤,西方庚辛金,也有人称她老人家为西凤,如今柳林镇选西凤
女状元,岂不是有意触忤她老人家?我……不该说的,谷少侠,你……要原谅我……”
谷飞云道:
“我知道,多谢姑娘……”
“你快走吧!”
宇文澜很快转身,朝来路疾奔而去,迅即投入黑暗之中。
谷飞云心头起了一阵惘然之感,举步走出石窟,敢情已经穿过一座山腹,现在看到的是
另一个幽深的山谷。
石窟外面像是一条长廊,可容两人并肩而行,上面危如石盖,下临千寻深渊,一路盘着
山腰向左,转过山腰,长廊已到尽头,沿着山径,登上一处岭口。
就在他堪堪登上之际,陡觉疾风飒然,面前已经多了两个一式青色劲装,手持长剑的青
年,一下挡住了去路。
左首一个冷峻的喝道:
“还不站住?你是什么人?做什么来的?”
谷飞云眼看两人神态倨傲,出言不逊,心中虽感不快,但依然抱抱拳道:“二位请了,
在下谷飞云,奉南山老人之命,晋谒金母前辈来的。”
右首一个道:
“你是哪一门派门下?”
谷飞云道:
“在下没有门派。”
左首一个问道:
“你说奉南山老人之命,南山老人是哪一门派的人?”
谷飞云道:
“在下不知道。”
左首一个脸色一沉,哼道:
“你奉南山老人之命来的,怎会不知道他是哪一门派的人?”
谷飞云道:
“在下真的不知道,阁下教在下怎么说?”
左首一个叱道:
“小子,你是找死!”
“徒儿不得无礼!”
一个苍劲的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只见一个浓眉虬髯,身穿蓝布棉褂的老者徐步走来。
两个青年慌忙躬身叫了声:
“师父。”
虬髯老人目光如炬,注视着谷飞云问道:
“小友奉南山老人之命,前来晋见金母,有什么事?”
谷飞云抱抱拳道:
“前辈垂询,在下深感为难。”
虬髯老者道:
“小友有什么为难之处?”
谷飞云歉然道:
“在下奉老人家之命是晋见金母来的,前辈既非金母,在下就不便奉告了。”
两个青年站在虬髯老者两边,怒喝一声:
“你……”
虬髯老者摆了下手,才道:
“小可是南山老人门下?”
谷飞云道:
“不是。”
虬髯老者又道:
“那么小友是何人门下?”
谷飞云道:
“家师道号孤峰上人。”
虬髯老者似乎没听说过孤峰上人的名号,只得道:
“小友既然奉南山老人之命前来,可有老人信物?”
“有。”
谷飞云一个飞旋,落到五丈外的山坡上,低下身去,采了一支蔓草,飞回原处,双手把
蔓草呈上,说道:
“信物在此,请前辈过目。”
两个青年叱道:
“好小子,你敢戏耍师父?”
谷飞云目光一凝,正容道:
“在下几时戏耍前辈了?”
虬髯老者双手接过,大笑一声道:
“这位小友并未戏耍为师,葛生南山,正是他老人家的信物,维坚,你送这位小友上
去。”
左首一名青年躬身应了声:
“是。”
虬髯老者朝谷飞云颔首道:
“小友请吧!”
“多谢前辈。”
谷飞云朝他抱拳为礼,然后又朝左首那个青年说了句:“兄台请。”
左首青年领着谷飞云朝山岭间的一片平台走去。
这片平台,极为宽阔,是山岭间的一片平地,中间有一条平整的山路,两旁树林间盖了
七八幢石屋。
平地尽头,有一道石级,在参天古木之间,蜿蜒向上。
那青年走近石级,就脚下一停,回头说道:
“到了上面,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