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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任何帮助么!”
抬头,见程朗也站在一旁,正笑着看过来:“你还需要报志愿?天天嘻嘻哈哈的,我还以为你保送了呢。”
几个男生坐下来,说起各类院校对体育特长生的加分政策。
“我想,还是要靠考试成绩,国家二级运动员,对考一表院校帮助不大,尤其是北京高校。”程朗拍拍陆湜祎的肩膀,“你说是吧。”
“没怎么研究北京,太多人往里挤,分都毛了,我想报苏浙沪一带的大学。”
“你不考北京?”趴在桌角的夏小橘“腾”地坐直。
黄骏用胳膊戳戳陆湜祎,侧身挑眉:“有人舍不得你了。”
“舍不得他输给我的奥立奥,已经三包了,现在天热我懒得吃,难道秋天开着火车去上海找他吃?”夏小橘撇嘴,“喂,大土,你是为了躲债么才跑那么远么?”
“怎么输给你,下棋么?”黄骏啧啧摇头,“你个臭小子,杀我的时候就片甲不留,遇到人家你就放水,原来啊,原来,人心不古。快点快点,我也要吃。”
陆湜祎扯过他的表格将桌面擦了擦:“喏,啃吧。”
“不要弄脏,我还要填呢。”黄骏作冥思状,“你们说,特长那一项,我写很帅,如何?”
有校队队友起哄,大笑道:“程朗这么写还差不多,让他坦白,最近多少小女生给他送毕业礼物!”
“喂,我一直在看热闹而已,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程朗微笑,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地球真是个危险的地方。”
众人七嘴八舌:“其实,男生帅不帅呢,还是女生最有发言权了。”
“对对,哎,小橘,到你表态的时候了。”
“她说话不算,肯定偏心……”黄骏说了一半,转转眼,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来,听夏小橘同学怎么说,看她敢不敢说心里话。”
“真搞不懂你们,难道要考电影学院?”夏小橘收拾东西,“我要回家了,再见,帅哥们!”
“小橘抹不开了。”
“有鬼哟,心里有鬼哟。”
“看来,有个特殊人物在我们中间哟。”黄骏贼笑,“不过,肯定不是我。”
夏小橘双耳发热,幸亏有短发遮住,否则一定红得像着了火,她冲黄骏扬扬拳,挎起书包仓皇逃窜。
心一直跳得厉害,夏小橘楼上楼下绕了两圈,本想找人控诉黄骏的顽劣,但邱乐陶最近都没有提起这个话题,每日专注于复习和填报志愿,似乎将这个人抛诸脑后。不知不觉,又走到收发室,她习惯性地翻检门口的信件,居然有两封自己的,来自林柚,以及程朗。芒果布丁已经写信给C。L,告诉他在七月高考前不会再占用他的时间,而他果真只写了薄薄一张,和第一封一样,让人怀疑是否只有一个空荡荡的信封。林柚的信很厚,信封上还写着“内有照片,请勿折”。
夏小橘左右手擎着两封信,忽而想起王菲的《邮差》,一路护送,来不及拆开,而自己真实的感情,似乎总无从投递。
“马上就停课了,你还写信,还两封,小心我告诉年级主任!”程朗抱着双臂站在她身后,视线越过夏小橘的肩膀。
“林柚,是林柚。”她急忙扬手,但右手白色信封无处可藏。他狐疑的眼光从“芒果布丁 收”几个字上逡巡而过,略带惊讶地望着夏小橘。
(2)北京的天气一夜间变得闷热起来,夏小橘下班回家路上买了半个西瓜,刚走到楼下便收到林柚的短信,说和几个大学同窗在一起,聚餐之后还有余兴节目,会玩到很晚,或许便投宿到别人家里。
她抱着十来斤的瓜气喘吁吁爬回家,接了半盆冷水泡上,冲个凉,盘坐在沙发上检视从陆湜祎那里搜刮来的DVD,抽出一张《幸福终点站》,发现里面的碟片是一部老片子,《我最好朋友的婚礼》;再翻,多是动作片,都不适合消暑。
夏小橘两天前拿到碟片时就皱眉:“怎么全是打打杀杀的啊,你知道我没有空调,就看爆炸啊、枪战啊、撞车啊,一定起痱子。”
“还是那么多歪理。”陆湜祎甩过一张《后天》,“看吧,冻死你。”
夏小橘跪在地板上继续翻找:“早就看过了,还有《零下八度》。”
“你也知道!你就说,除了枪战,我这儿哪些碟你没有看过吧。还有几张,我买来之后自己都没看,就被强盗打劫了,到现在活不见碟,死不见尸。”
“我说家里乱七八糟东西怎么越来越多,没有要你保管费就不错了。”夏小橘起身拍拍膝盖,“看好了,四张。真难挑,你该买新片子了。”
“好啊。”陆湜祎点头,“改天一起去。”
“那再说,林柚这不是回来了,我可能没时间跑那么远。对了,她还说改天咱们一起吃饭呢。”
“好啊。”
“你怎么语气这么平淡。”
“我一向如此,为什么要不平淡,难道你请客吃鲍鱼?”
“和大美女一起吃饭呀,多有面子!”
“没觉得。”陆湜祎摇头,“还是你请客,吃鲍鱼最有面子。”
“土人。”夏小橘笑他,“这次也记帐吧,看什么时候租金够买一只鲍鱼。我走啦,回头再约时间吃饭。”
“好。那个……”陆湜祎拉开门,低下头来看着换鞋的夏小橘,欲言又止。
“嗯?”
“林柚,她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
夏小橘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说也罢,反正都过去了。再说,你问心无愧,干嘛一副欠人家钱的表情。”陆湜祎叹气,神色柔和,“就说你傻么,还真傻。”
问心无愧么?夏小橘并不这样认为。在心底深处,她一直没有放弃对程朗的感情,即使是他和林柚在一起的时候。想起来,她没有给这一对儿好友最真诚的祝福,当时更没有关心他们的波折和分离,于是乎,后来如何弥补裂痕,便成为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看《我最好朋友的婚礼》。
大四那年深秋,程朗说过的话犹在耳畔:“你已经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他语气平静,清清冷冷,然而又无比清晰,让此后十几秒的沉默漫长得像永无休止。夏小橘多希望手机信号受到干扰,滋滋啦啦狂响一阵,在几句“我听不清”、“先不说了”之类的对白之后,结束这尴尬而伤人的通话。然而月亮在浮云中穿行而出,宿舍楼旁的水泥地一片凄清的白,仿佛秋露为霜。
手中的遥控器滑落到地上,“砰”的一声,夏小橘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脸上又是一层濡热的汗,电影已经放完了,荧屏上只剩一个DVD机器的商标飘来飘去。她擦擦脸,外面似乎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恍然之间,有些分不清时间空间。
手机的短信又响了,她飞速按开。“睡了么?”
估计是林柚的聚会结束了,夏小橘没仔细看,迷迷糊糊开始回短信,“没有,你要回来么?”
隔了半分钟,手机铃音大作,是程朗。
“居然还没有睡。”他轻轻地笑着,“喂,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来?”
“啊!”夏小橘的睡意散了大半,“你不是在广东!”
“论文有点问题,导师急召我回来。没买到直达,在郑州中转,混上回北京的车,刚刚补好了卧铺票。”
“什么时候到?”
“明天一大早,将近六点。”
“哦,能呆多久?”
“时间挺紧张,估计也许就一两天,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对了,我带的芒果,新鲜的,争取明天抽时间拿给你。”
“你不是忙么?要不然,我早点睡,明天去接你。”
“早点?小橘同志,现在凌晨两点。”他笑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
“那你还给我发短信!”
“呵,这就是默契么。听说北京升温了,像你这样既怕热,还不肯安空调的环保人士,一晚上总要热起来几次吧。”
“嗯,是挺热……我去接你吧。”她脱口而出,“呃,反正被你吵醒了,也睡不着。”
“你明天不上班?”
“上,但没有什么比接新鲜芒果更重要。”夏小橘用力点头,似乎也是为了说服自己。
“是啊,还能作布丁。”他爽快地答应,“也好,我请你吃豆浆油条。”
夏小橘记下车次和抵达时间,兴奋地转了两圈,忽而意识到,林柚现在也在北京。已经数年未见的两个人,奇迹般汇聚到同一个城市来,而命运的红线,似乎就交错在她的手上。
是否,要告诉他们,彼此的存在?夏小橘心绪烦乱,举起勺子一口一口舀西瓜吃,肚子撑得不行,但依旧心乱如麻,火气正胜。
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安慰自己,什么样的局面没经历过?问题会解决的,都会的。
(3)
正如同,她举着两封信站在收发室的门口,不知如何面对程朗打探的目光,却又不敢左顾右盼,唯恐惊惶失措的自己被拆穿。
说些什么,说啊,总比愣在这里强。
程朗的神色也开始不自然,飞速扫了白信封几眼,小心翼翼地问:“那是……”
“不是我的!”夏小橘急于甩开烫手的山芋,暗暗叫苦,埋怨自己,前思后想怎么说了这样一句,不正是此地无银?
“现在芒果挺贵的。”程朗的答话更是匪夷所思,“都是空运过来的,为了保鲜没熟就摘下来,不怎么好吃。”
“嗯?”
“可能是哪个班主任管得严,同学写信都要用化名了。”
“我就说,谁叫这个名字,好奇怪。”夏小橘将信封翻来掉去,作惊讶万分状。
“你们可以叫橘子柚子,人家就不能叫芒果么?”程朗笑着抽出她手里的信,放在窗台上,“别研究了,要是弄丢了,收信的人会着急的。”
似乎他比自己更紧张这封信,她心花怒放。
“干吗这么开心?”
“哦,收到林柚的信了,看,好厚一封。她不是免试么,可能又去哪儿玩了。”
“真是幸福的人,上次你说她去的学校还不错。”
“嗯,不过,人生就不完整了。”夏小橘说完后背一冷,是程朗在前几封信中提起,高考复习虽然艰苦,但没有经历过,人生便不完整。
他并没在意,打了个响指:“如果重考,就更完整了。”
“乌鸦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要回家了,你走不?”
求之不得。虽然,知道他在牵挂什么。
程朗下午打了一会儿球,在魔术队的篮球服外罩了一件深蓝格子衬衫,时而被风吹得鼓鼓的。他的步子本来很大,但身旁的女生边走边读信,便放慢速度,过马路时还拎着她书包的提手。
“不要,像溜狗。”夏小橘扭扭背。
“怕你一头撞到车上,信里写什么了,你看得那么投入?”
“林柚说,等高考结束,大家都有时间,她会回来。”她扫一眼,最下面一张照片似乎是几个人的合影,林柚和一群黑色西装的乐手。
“好渴啊,请我喝橙汁吧。”夏小橘指指路边的小卖部,“鲜橙多,最好是冷藏的。”
“你是橘子,还喝橙汁?”
“是啊是啊,如果你把我解剖了,一定看到我的血管里流的都是橙汁。”
程朗刚刚转身,她飞速翻看,其他三两张都是沿途风光,只有最后一张,背景是折叠椅和曲谱架,少女笑容甜美,身边的男生俊逸淡定,怀中抱着一把大提琴。二人同样的灵气十足,整洁优雅,似乎圆舞的乐音将从画面中翩然而出。
夏小橘抬头望着程朗的背影,他单肩挎着Jansport的深灰色运动书包,高帮的篮球鞋,腓肠肌流畅修长,蕴含着摆脱地心引力的能量,下一刻就可以高高跃起,乘风飞翔。夏日傍晚的街道折射出夕阳一片灿烂的金黄,因为离得远,他的轮廓被光线晕染,仿佛就要融到温热的空气里去了,一直渗入到她每一个神经细胞的末梢,尖锐地甜蜜而刺痛着。
你是我的唯一,然而他在她心中,同样无可代替。你不是袁安城,也永远不可能成为他那样的男生。正如同夏小橘永远学不会林柚的仪态万方。
她把这张照片藏好,笑着扬起头,向跑回的程朗扬手:“这儿还有几张照片,看不看?”
和他在一起走的路总是特别短,似乎和三年来漫长的一千多天一样,转眼就走到尽头。
“要高考了,紧张么?”她问。
“不紧张。”
“不紧张最好了。”顿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祝你成功哟!”
“那是一定的。”程朗笑,迅速而坚决。
“这么自信,我还以为你会说‘谢谢,我会加油’之类的。”
“背水一战,怎么能失败?你也不紧张吧,看你一直都乐呵呵的,好像从来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