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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开锋的制钱、一串百宝匙……看了这些东西,算是已摸清这人的一半身份了。
原来这里是他们的一处潜匿区,最少也有六个人在这里藏身。
他再钻入另一个小帐,楞住了,鼻中嗅到脂粉所遗留的香味,但与程英姑娘身上散发的
香味不同。
包裹中也有夜行衣,这座帐中的女人,也是一朵带刺的花,相当年轻;老女人怎好意思
使用这种迷人的脂粉?
正想继续检查第三座帐幕,突然听到隐隐的马蹄声,凭他的经验和灵敏的听觉,他知道
人马已到了半里外,正以徐缓的脚程接近,最少也有五匹马,马如果奔驰,便会扬起尘埃引
人注意,显然这批人马是小心悄然接近的。他按原状将物识放回原位,立即撤走。
他总算明白了,四眼狼那儿的那位汉人,有意骗他诓来此地送死,在这里藏匿的人,必
定是了不起的首脑人物,地位决不会比鲜于昆低多少。
五匹马到岗下,进入距帐幕不足百步的树林,五个人下马互相低语片刻,在树下席地而
坐。
不久,蹄声再次传到,五人五骑从另一方向缓缓而来。是五个汉人,四男一女。负责警
哨的人发出手式讯号,通知先来的五个蒙回骑士。不久,两批人会合在一起,就在距帐幕不
远处围坐交谈许久,此期间双方似乎曾经有所争执。
半个时辰后,先来的五骑士留下那位回人,四个蒙人上马从来路走了。
在远处伺伏的石诚听不到他们的交谈,悄然回到藏坐骑处,上马从东南角撤走。
不久,他出现在第三条沟的下游石碛地带,健马小驰,那些觅食的老鸦发出噪声,马来
到之前飞起,马经过后又飞落原处。
他驻马在岗下,凝神向沟上游的山岗村林察看良久,然后驰马离开,到第二条山沟察
看。最后,他到了第一条沟,也就是骸沟。下游一带石碛地,散落着一些被风化得快成了碎
片的骸骨,也有牛马的骸骨。他上行约里余,驻马向上察看。久久,他策马往回走。
上游里余,正是帐幕藏匿的地方,六个男女躲在小树丛中,留意他的举动。如果人向上
寻找,毫无疑问地将会受到六男女的的攻击。
他当然不会往上搜,只想表示他曾来过这里找偷马贼,让四眼狼向在这里藏匿的人,解
释他此来的目的就够了。如果他不来此地现身,必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对他以后的活动影
响太大,至少可以让对方认定他不曾目击这里所发生的事。
黄昏时光,他回到牧场,将所见所闻一一详细说出,提供诸位长辈参考。敌情已知道一
部份,其他部份仍须积极求证。
次日,他向南面的山区搜查偷马贼的踪迹,向住在山里的蒙人番人打听,煞有其事。
天黑后不久,他悄然从牧场东面的草场溜出。
骸沟的六个小帐幕仍在,二更将尽,五个小帐内的人已经入睡,担任警戒的人夜间改在
帐幕附近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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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气温急剧下降,夹衣不胜寒。警哨披了一件老羊皮皮袄,隐身在南面最外侧的那座
小帐旁矮树下,丝纹不动像个鬼魂。远处沟下游鬼火荧然,随风飘浮时散时聚。北面荒原中
传来三五声刺耳的野狗长吼,南面山林中枭啼此起彼落。没有月光,繁星满天,夜风萧萧,
好凄清的边荒之夜。
一个黑影幽灵似的接近警哨的身后,相距已不足十步,挫低身形一分分向前移动,从枝
叶下草稍上通边,由于行动慢,未发出任何声息。
真不巧,第三座小帐中,突然传出咳声,接着钻出一个披了夹袄的身影。
“周兄,怎么?睡不着觉?”警哨一面说,一面离开掩身的树:“白天帐里像火炉,晚
上……”
“晚上冷得像冬天。”周兄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这鬼方真他娘的不是人过的,白
天夏晚上冬,出太阳烁石流金,刮起风遮天蔽日……”
“呵呵!周兄,等你住久一点,令你受不了的事还多着呢。”警哨用权威性的口吻说:
“既然要在边荒创业,就得忍受和习惯这地方的一切。说起热,到了哈密火州,那才叫热。
说风,到了安西,风不叫风,叫风刀子。再往西到白龙堆,怪风一起,连骆驼都会被吹出数
十里外。冬天一到,那种冷真叫人受不了。南方人如果挨得过一个冬天,那他一定不是南方
人。周兄是湖广人,湖广不算是南方,长沙武昌冬天都有冰雪,在这里一定可以活下去,不
必担心啦!”
“不担心是假。”周兄满腹牢骚:“我来了没几天,就已经受不了啦!这辈子我那受过
这种罪?他娘的见了鬼了!我看,我还是回中原鬼混算。”
“周兄,好死不如恶活。”警哨说:“孤山一鹤纠合了武林二仙,与那群自诩侠义门
人,正要穷搜咱们这伙人的踪迹,你敢回中原住鬼门关里闯?算了吧!周兄,死,毕竟不是
什么愉快的事。”
“不会的,边荒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来的地方,兰州以西路引岂能随便申请得了的?那
些侠义门人方方正正,不敢也不屑使用假路引,所以不会来。等咱们筹足财货,在河西立了
根基,他们再来的话,哼!管叫他们死无安身之地,咱们……”
“胡兄,你身后……闪!”周兄突然大叫。
叫晚了,胡兄突然向前一栽,倒下便声息俱无。
胡兄所站处,换了一个黑影。
另一座帐中,人影暴起,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扑向那个取代警哨的黑影,相距仅两丈左
右,一闪即至。
黑夜中快速接触,旁人无法看清交手的景况。周兄在后一刹那冲上,已来不及插手了,
卟劈劈三声怪响,然后是一声惊叫,扑上的人斜飞丈外,摔跌在树丛中。
黑影一闪即逝,不知是如何走的。
周兄大吃一惊,悚然止步。
其他帐幕的人已闻警而出,入侵的人早已无影无踪。
警哨胡兄是被击昏的,背心挨了重重一记。
扑上被打倒的人,右肩已被重掌拍碎,小腹也挨了震撼内腑的一击,伤势不轻。如果没
查出两人所受的是扑打伤,他们真疑心是被鬼魅所侵袭。入侵的黑影出现得突然,消失得更
快,在这种灌木丛生野草茂密的冈坡,入侵不发出声息并非难事,快速撤走而无声无息,不
是鬼魅又是什么?
天明前,石诚悄然回到牧场,天亮照常活动。
午初,草场管事神鞭钟庆,除石诚前往临水堡市集牧场的棚屋践约,两人并辔驰出牧
场。
钟庆的腰间,缠着一根乌光闪亮筋皮缠制的丈八长鞭,绰号就是从这根鞭而获得,攻击
两丈内的人畜威力惊人,三二十名壮汉决难近身。
“钟叔,如非绝对必要,切记不要和他们反脸动手。”石诚着重地叮咛:“他们之中无
一庸手,武功出乎意料的高强,昨晚如果我不事先运功护体,右胯必将骨碎肉烂,那家伙掌
力之雄厚厚,出招之诡奇老练,委实令人心中懔懔,我虽事先有所准备,仍然被他击中,一
个供奔走的人已经如此了得,他们的首脑人物,武功的造诣可想而知。所以不论对方的态度
是如何恶劣,钟叔请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时机未至,我们必须忍耐。”
“我会忍耐的。”神鞭钟庆说:“兴隆牧场的宗旨,是敦亲睦邻,与任何人和平相处,
但一旦发觉面临生死关头,便会断然奋起,为争生存而不惜任何牺牲。少场主,未至生死关
头,我不会冒失冲动的。”
“但钟叔带了鞭。”
“我必须预防万一。如果他们威胁你的生命安全,有鞭在手,至少胆气也壮些,是不
是?”神鞭钟庆回头注视着他:“我真的担心你,你居然连匕首都不带,你应该佩上刀
的。”
“与人谈判,没带武器反而安全些。”他泰然笑笑:“有武器则气盛,气盛便不易保持
冷静。双方虎视眈眈手按刀靶,绝对谈不出什么结果来的。”
两人谈谈说说,七八里路片刻便至。市集中冷冷清清,三天前千头攒动,挤满各色人种
的市场,在烈日下没有丝毫生气,只有中人欲呕的牲口粪尿臭在空间里流动。散布在各处的
一二十间草屋,现在也空无一人。
两人在棚屋前的拴马栏系好坐骑,棚屋的皮门动了一动。
掀门进入,里面两排长木架凳上坐着两男两女,用目光迎接他们,不言不动,神色相当
冷傲,似乎以胜利者自居,正在接见屈伏者的膜拜。
两个女人中,有一个是程英姑娘,但今天不再穿回装,换穿了白色紧身衣,长裤鹿皮短
靴、佩剑挂囊、另一位是年轻的少女,打扮十朴素,青巾包头,青短衫青骑裤,是附近汉人
妇女的骑装;这一带的妇女必须会骑乘。
石诚一怔,被少女那出奇灵秀的面庞所震撼,那双深潭也似的秋水明眸,似乎隐藏着淡
淡的幽怨与忧愁,更增加三两分令人怜爱的魅力。看年纪,似乎还不到二八年华,因为身材
并不高,胸部发育尚未成熟。而那位程英,紧身衣裤内的丰满胴体,委实令年青的男士意乱
神迷,像一团火般势力炽盛。
两个男的一个是鲜于昆。另一人年约半百,三角眼冷电四射,勾鼻大嘴络腮胡,身材壮
实如熊,穿月白骑装外加白大氅,腰间佩着一只尺八箫囊。里面不知盛的是什么箫。
“少场主守约而至,在下深感荣幸。”鲜于昆狞笑着说:“在下替少场主引见敝长上,
敝长上姓箫,名志良、在中原,敝长上有个威震宇内的绰号:断魂箫。”
双方引见,石诚知道青衣少女叫齐小燕。
齐小燕一直就低着头,一双莹洁的双手按在放在膝上的大革囊上,似乎对任何事任何人
皆处之漠然。
“敝长上是全权代表。”鲜于昆脸上有得意的狞笑:“有绝对处理任何事的权威,希望
少场主带来了好消息,免得敝长上费神处理棘手的麻烦事,但不知令尊意下如何,少场主的
答复又如何?”
“你们最少也有四个人,不分昼夜,在敞牧场场外围监视牧场的动静。”石诚在对面坐
下,“夜间甚至登上护墙。虽然负责警戒的人,并未发现人踪,但白天可从留下的足迹看出
有人来过了。
“不错。”鲜于昆点头承认:“一丈八尺高的护墙,挡不住我们的,每天晚上,我们都
有人出入贵牧场。”
“你们查出什么了?”
“没有,奇怪,贵牧场似乎不作戒备,一切活动与往常一样,令尊没将所发生的事宣
布?”
“用不着宣布,家父有全权处理牧场事务的权力。”
“那么,令尊……”
“家父知道你们中原来的人厉害,已别无抉择,认为接受你们的条件,才是最好的办
法。”
“令尊是聪明人。”
“好说好说。你们的条件,家父不得不同意,但话必须先讲明。”
“讲明什么?”
“你们不能损害敝牧场的权益,敝牧场的家务事,你们无权干涉。”石城郑重地说:
“你们如果没有合作的诚意,那……家父宁可与你们放手一拼,玉石俱焚在所不惜,你们将
付出残重的代价,休想在肃州地面活动。”
“咱们才懒得管你们的家务事,而且也无意接管牧场。创建牧场,我们自己可以按正式
手续向军方申请创建。现在,你还有什么意见?”
“这……”
“令尊答应了?”
“答应了。现在,你们有那些人安排在敞牧场居留?”鲜于昆向齐小燕举手示意。齐小
燕在大革囊中,取出一卷文书。
“这是陕西所发的迁籍与申请侨籍的凭单和路引。”齐小燕走近石城,将文书递过:
“共有三十人,须由贵牧场向都指挥使司申请办理,名义是贵牧场从内地聘请来的熟手牧
工。”
“人可望在三天后到达。”鲜于昆加以补充:“贵牧场先办手续,等都指挥使司派人前
来查证,正好赶上咱们的人到达。”
“好。”石诚略为翻动文卷:“你们还有什么事交办?敝牧场安顿你们的住处已经准备
好了。”
“现在没有什么事了,等咱们的人安顿好了之后,彼此成了一家人,什么事都好商量。
少场主,你们可以走了,三天后在贵牧场见。”鲜于昆下逐客令:“谢谢贤父子的合作,容
后面谢。”
“令尊明时势。你识大体。”断魂箫箫志良欣然说:“今后咱们必定可以合作愉快,保
证贤父子不会后悔今天的明智决定,兴隆牧场一定更为兴隆,远景极为光明。在河西领袖群
伦,声望誉满中外。”
“但愿如此。”石诚挺身而起:“三日后牧场见,在下告辞。”
两人策马踏上归程,神鞭钟庆脸上的神色呈现明显的不安,忧心忡仲地说:“少场主,
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