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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进退无路。”大煞站在三丈外恨恨地说:“老夫没料到你那么高明,算老夫走
了眼,回头见,咱们前途相候。”
两煞互相一打手式,往南急撤。
翠凤无暇阻拦,奔回徐永康身旁,暗叫一声糟。
永康毫无变化,浑身冰冷,呼吸几乎令人难以察觉,脸色青灰毫无血色,与先前施救前
一样像具死尸。
“小姐,糟什么?”小梅急问。
“我们不能呆在此地施救。”翠凤不安地说。
“对,难在我们不知道他所患的是什么病。”
“也不能把他带回他家救治。”
“为什么?”
“淮安双煞一定有接应的人。”
“对,恐怕就在后面不远。”
“所以,把他带回家,必定替他家带来滔天的大祸,我罪过就大了。”
“小姐……”
“我背上他,先摆脱那些恶徒,快!”
两人离开小径,向东越野而走,绕过不少田野湖塘,慌不择路向东又向东。
可是,不久后面出现了飞掠追击的五六个人影,其中有淮安双煞,两煞的蓑衣已经丢掉
了,追得最快的是一位穿道袍的佩剑人,纵跃如飞身形轻似飞絮。
“小姐,他们果然追来了。”断后的小梅不安地发出警告:“得找地方躲一躲,不将徐
少爷放下,决难扔脱他们的,这些人的轻功高明极了。”
“我决不将他放下。”翠凤坚决地说,脚下加快:“必要时,和他们放手一拼。”
“这……他们有六个人……”
“这样吧,你背徐二哥,我在后面阻挡他们。”
“也好。”
不等小梅跟上接人,翠凤钻出一丛野林,叫声糟!前面是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
她记得,这是运河的一条支流,是从焦家山一带流下来的。河宽五六丈,泥深不可测,
人掉下去如果浮不起来,必死无疑。河水深仅及腰,掉下去也必定浮不出来的。
“往南走!”她折向沿河岸狂奔。
这一来,追的人便可斜向截出,等于拉近了距离。
老道最先追到,断后的小梅知道无法脱身,急叫:“小姐快走,我阻挡他们。”
“哈哈哈哈……”老道狂笑着追近:“我逍遥羽士要你们留下……来得好!”
小梅已回身攻击,袖中取出一枝小型判官笔,这是安家的秘学,妙笔三十六巧打。
妙笔生花安海平,就是以一枝尺八绝魂笔享誉武林。
老道年约四十五岁,心智与体能皆臻于颠峰状态,轻功出类拔萃,闪避的身法更是灵
活,经过长途奔跑的小梅,相形之下自然见拙,连攻五六招,皆被老道灵活地闪开了,贴身
抢攻的判官笔连衣袂也没沾上。
“很不错。”逍遥羽士一面闪避一面狞笑:“一个侍女也足以名列高手之林,安家的秘
学名不虚传。哈哈!你给我躺下!”
笑声中,老道的右手戴指虚空疾点三指,远在八尺外的小梅身形一顿,如中雷殛,先是
右肩井穴一震,右半身麻木,判官笔脱手飞掷堕地。然后左期门一麻,浑身发僵,顿时身形
一晃,气海穴又被指劲奇快地击中,终于向前一栽,失去了活动能力。
其他五个人正陆续赶到,淮安双煞到得最慢。
翠凤已在小梅回身阻敌时,将永康放在一株柳树下躺平。她的体力已耗损得差不多了,
背了一个体重超过她一半的人奔逃,是十分吃力的事,她知道逃不掉,逃不掉只好一拼。
她刚撤出藏在衣下的判官笔,小梅已倒下了。
“哈哈哈哈!”逍遥羽士一面狂笑一面接近:“安姑娘,你花了装易了容,扮成这难看
的鬼样子,瞒不了贫道法眼。”
她懒得多说,判官笔一引拉开马步立下门户,眼观鼻鼻观心,宝相庄严,吸口气功行百
脉,凝神待敌。
“贫道称号色中饿鬼。”逍遥道人不住狞笑:“名义上,贫道是为青狮涂施主助拳而来
的,其实是为了仪真双凤而来。哈哈!你要和贫道拼骨吗?”
后到的五个人,已将她团团围住了。
大煞石英站在永康身侧,好奇地伸手俯身抚摸永康的口鼻身躯,摇摇头苦笑一声,伸脚
将永康拨开。
一声剑鸣,逍遥羽士撤剑出鞘。
翠凤的判官笔尖,映着烈日发出的耀目的光华,蓦地身形渐进,风生八步,笔影以惊雷
排空而出。
“铮铮铮……”逍遥羽士百忙中挥剑接招,连续封住十一笔,却退了八步,真被翠凤狂
野的抢攻逼得有点手忙脚乱,似乎沉重的剑,崩不开轻巧的判官笔,所以封架中抢不到空隙
反击,事实证明翠凤的内力修为,以及笔上的劲道皆稍胜一筹。
最后一剑封出,老道斜飘八尺,脸色一变,鬼眼中杀机怒涌,一面移位一面咬牙说:
“小泼妇,贫道不上你的当,不会让你有拼个两败俱伤的机会,贫道要活擒你。
你等着,小心贫道的逍遥香,大罗金仙也难逃大劫,天下间决无防范逍遥香的解药,任
何辟香散也排不上用场。”
已完成合围的五个人,立即纷纷向外围移动,怕被逍遥香所熏倒。
翠凤心中一凉,毛骨悚然。她当然知道逍遥羽士这个人,知道逍遥香的可怕。刚才她出
其不意突然抢攻,用意就是希望快速解决妖道,不给妖道使用逍遥香的机会,可惜突袭无
功,妖道比她所估计的要高明多多。
“妖道,你不是说为本姑娘而来的吗?”她强作镇定地问。事急矣!她咬紧牙关作最后
的打算。
“不错,为仪真的两位美人而来。”逍遥羽士说:“仪真双凤,你是翠凤。”
“目前你们已稳操胜券,你们人手众多。”
“贫道一个人就够了。”
“你的剑术,如此而已。”
“哈哈!小凤儿,不要用激将法激贫道与你公平决斗,一伤了你,贫道岂不大感遗憾?
而且,贫道不是什么大仁大义英雄,没有理由放弃贫道用以横行天下,武林独一无二的逍遥
香。”
“不必劳驾你施用逍遥香,本姑娘跟你走。”她庄严地说。
“什么?你……”逍遥羽士反而吃惊,很难相信所听到的话是真的。
“本姑娘有两大条件。”
“这……贫道从不与人谈条件。”
“你非谈不可,因为本姑娘任何时候皆可以自尽,你将永远遗憾。”
“你……好吧,说你的条件。”逍遥羽士终于让步。
“其一,让本姑娘尽全力救助这位重病的人。”翠凤指指身后柳树下斜躺着的永康。
她立身处,已远距柳树十五六步了,先前她逼退妖道,抢进了十余步了。
这时的永康,已在包围圈以外了,连被制了穴道僵卧在地的小梅,也在包围圈之外。
“那人已经死了,安姑娘,不必你费心了。”大煞石英苦笑接口:“姑娘,你是天下间
最愚蠢的人,也是最可敬的人,你已经尽了心力,本来你可以丢下这个死人远走高飞的。”
“他并未死。”翠凤强忍心中的酸楚:“如果我救不了他,他断气我就放手。如果他一
息尚存,我要把他带走设法救治。”
“好,这一条件贫道答应你。”逍遥羽士欣然说。
“其二,你带我远离仪真,不再帮助青狮向我安家寻仇,有多远就走多远。”
“这……”
“你不能欺骗我,答应我你就得履行条件,你必须指天发下宏誓,我才会跟你离开。”
“哈哈哈哈……”大煞石英狂笑:“逍遥羽士虽然披了道袍,但从不信世间有鬼神,他
发的誓还能信?而且,他是拔山举鼎的好朋友,你要他离开青狮他可以答应,却不可能离开
拔山举鼎,拔山举鼎已发誓连根拔掉安、梁两武林世家,姑娘你还不明白吗?”
“姓石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逍遥羽士怒叫,凶睛中杀机怒涌:“你胆敢煽风拔火,
破贫道的买卖?我看你是活腻了。”
“老道,别生气,生气会老得快的,你不是在练长春术吗?”大煞冷冷地说:“在下无
意破尊驾的买卖,只不过不希望这位可敬的姑娘,受骗上当落在你手中被糟蹋而已,你大可
不必用威胁的话来吓唬我姓石的。”
“逍遥道长,算了吧,不要和石老兄计较。”一名壮汉出面作和事佬:“办正事要紧,
自己人窝里反,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安姑娘,贫道答应你的条件。”逍遥羽士怨毒的目光从大煞身上收回,转投在翠凤身
上:“不要听姓石的胡说八道。贫道如果不信鬼神,又何必跳出三界外修仙学道?贫道的誓
保证可信。”
“本姑娘相信你。”翠凤已别无抉择。
“丢下你的判官笔以表示诚意。”
“本姑娘先察看病人。”
“好,你去看吧。”
众人徐徐转身,蓦地,她愣住了。
小梅应该躺在不远处的草丛中的,可是,已经失了踪,被压折的草痕仍在,人却不见
了。
更让她吃惊的是,柳树下的永康也失了踪。
“咦!”她脱口惊呼。
逍遥羽士是第一个发现有异的人,悄然飞扑而上。
“小心!”大煞石英急叫。
翠凤十分机警,人如怒鹰飞射而起,越过一名壮汉的身侧上空,飞越芦苇,一声水响,
落入小河向下沉。太快了,而且变生仓卒,从她身后扑上的逍遥羽士扑了个空,壮汉也来不
及拦截。
壮汉心中一急,不假思索地跃起追赶。又是一声水响,壮汉已跳落河中。
“哎呀!浮泥……救……我……”壮汉狂叫,但已在叫声中急向下沉,沉入数丈深的浮
泥中瞬即没顶。
翠凤小时候经常与徐永康一群玩伴,在这一带游玩,早已知道小河的状况,她落下时是
平堕的,仅平陷入浮泥一二尺。她的水性不差,北山安园有两座清澈的大池塘,她的水性就
是在池塘里练的。
在壮汉落下时,她已经游出两丈外了。
没有人再敢往河里跳,眼睁睁看着她爬上对岸。
逍遥羽士大怒,转身死盯着大煞石英。
“你这该死的东西!”妖道切齿怒吼:“你吃里扒外,你……”
“呸!石某又怎么啦?”大煞也怒目睁圆毫不示弱。
“你叫那小泼妇小心……”
“在下叫顾老弟小心,叫砸了吗?你瞧,顾老弟果然不小心葬身在河里了。逍遥羽士,
你误了大事,想要在下顶罪背黑锅?岂有此理,顾老弟的死,你必须负全责。”
二煞拔剑出鞘,厉声说:“妖道,要不讲理,就在此地放手一拼,淮安双煞不见得怕
你。”
“算了算了。”一名佩刽刀的人插入中间劝解:“事情已经发生,埋怨谁皆无补于事。
咱们来查查看,尸体和被制了穴道的侍女,到底是怎样失踪的?
咱们六个一等一的高手,居然让一具尸体和一个受制的女人从身侧消失,却毫无所觉,
简直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难道他们都是会飞会变化的鬼魂妖魅?“查不出任何结果,除了
被压折的草迹,未发现任何异状,附近百步方圆内一无所见。
对岸,安翠凤不知躲何到处去了。
五个人毫无所获,最后回到原处,希望打捞顾老弟的尸体,但经用树枝探索,发觉泥深
不可测,只好放弃打捞的念头,失望又惊疑不安地走了。
翠凤躲在对岸的芦苇丛中,直等凶魔们去远,方入水游回原地,浑身泥污,发狂般找寻
永康和小梅。
“永康!永康……”她四面大叫,叫声充满焦虑不安。
她心中明白,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永康不可有活着回答她。她与逍遥羽士几个一样,
感到不胜惊疑。小梅即使能自解穴道逃走,尸体是怎样失踪的呢?
她不得不及早离开,第一个念头是到徐家通知永康的父母说明经过。
行前,她看到一处草丛中有闪光,找出了小梅遗落的小判官笔,不由心中一阵惨然,小
梅恐怕已遭不幸了。
她觅路往回走,不理会浑身湿淋淋满是污泥。接近先前离开小径向东越野逃走的地方,
前面小径在望。她闪在一丛小树内,向小径张望,看是否有岔眼人物行走。
小径空荡荡,里内不见人踪。她的目光,却被先前安置永康脱衣急救处的景物吸引了。
不错,有一个人躺在原处,隐约可看到模糊的轮廓,是一个人,不是衣物。
她心中一动,向小径飞奔。
“小梅!”她难以置信地狂叫,飞奔而上。
小梅躺在路旁,神色安祥,像是睡着了,她蹲下伸手一摸小梅的口鼻,心中一宽。
“小梅,小梅……”她轻拍小梅的面颊急唤。
小梅身躯一震,双目突然睁开,接着吃惊地挺身坐起,张目四顾。
“咦!小……小姐,我……我怎么了?”
“你睡在先前徐二哥躺倒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