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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涓听出是中年寡妇的口音,压着嗓音招呼道:“芬嫂,我是大伟。”
自从四天前韦涓把卧底的韩小保识破,并逼出贼人的阴谋算计后,在小院中被套问了半天才有这样一个称呼。
芬嫂飘身窜到柏树下,冷电似的目光,对韦涓一掠,低声埋怨道:“你也真猛,楞往院里翻,真若是受了伤,我可怎么向人交代?”
她居然也有这样两句风趣话,韦涓还没答声,屋上如狸猫般跃下一条人影,也压着声音娇嗔道:“芬嫂贫嘴,我不来啦!”
这是华玉娟华姑娘,身停回眸对韦涓含情一笑,使这个刚强的中年人感得飘飘然,浑然忘了当前的危急。
还是芬嫂头脑冷静,面色一正,对韦涓道:“大伟,你不守柜房一带,却来我们院中作甚?你认为贼子们能在我姑嫂手里讨了好吗?哼!”
韦涓本是一番好心,入院遇惊,知这里已然有防,心知无妨,听了芬嫂的话,面上一热,道:“我来跟芬嫂请示,咱们是怎么对付法?”
芬嫂对他看看,目光中含着笑意,却冷冷的道:“少跟我客气,问你的场主吧!”
韦涓甜在心里,却苦笑着对姑娘看看。
柜房上的贼人在这时已然下地,只剩韦涓房上尚有一个居高监视着,华姑娘面上笼罩着杀气,银牙紧咬道:“借此扬威,一个不留!”
韦涓机伶伶一颤,怔望着姑娘道:“我反对,至少要留一个活口,由他替咱们传出去。”
华姑娘杀气稍退,一旁的芬嫂大赞道:“这主意很高,我同意。”
韦涓大掌一伸,向芬嫂道:“有刀剑赏一口下来,我们可以动手了。”
临上阵尚没有兵刃,姑嫂俩相对一笑,芬嫂返身入屋取兵刃时,不禁笑骂了一声:“穷鬼!”
没多久兵刃取来,一口绿沙鱼皮鞘的长剑,配上精巧的银什件,双飘杏黄穗,即非名剑,也够帅的。
另一口牛皮鞘又宽又长,拿到手里沉甸甸的,韦涓感到它很压手,就取了来,抽出一看,赫然是把纯钢锯齿刀。
这种刀在所有各式刀中最沉,也最霸道:它能锁拿对方的刀剑枪棒,出手招术又甚是猛狠,韦涓很合意。
于是,他带鞘斜背在肩后,跟姑嫂俩打个手势,本意要她们守在小院子里,但华姑娘在他身形一动时,也跟了上来道:“大伟,我跟你一起去。”
声落,双双已到了厨房屋顶上,互相关照了一下,身形蓦地一分,华姑娘绕到伙计们睡屋外面,韦涓就从走廊上昂然现身而出。
这时,原先蹲在韦涓窗下的贼人,入房后已慌张地退了出来,正跟同党们打手势,报告房中没人,韦涓已突然在他们三丈外站着,洪声狂笑陡起,“嗖嗖”连响,三位马师与七八个伙计,各捧兵刃四散出现。
这个行动虽不见得壮大,却也使侵入牧场的匪党为之一惊,一片“呛啷”声中,各把兵刃撤到手中备敌。
韦涓傲然踏步而出,贴近对方丈外站停,抱拳发话道:
“敝场尚是初创,谈不上什么规模,没想到居然把道上朋友引了来,这使本场的人感到光荣,不知哪一位是无影伯乐袁方和袁当家的?请站出讲话。”
匪党们略为定神,听韦涓讲完,互相看了看,一个年约四旬以上,身材瘦削颀长的汉子,飘身而出,抱拳道:“在下就是袁方和,尊驾是哪一位?”
韦涓把他打量了一会,冷冷的答道:“我叫王大伟,在本场是把头,袁当家处心积虑,对一个初创的牧场率众相犯,真使人感到迷惑不解。”
袁方和傲慢的笑笑,目光四瞥,陡然面色一沉,叱道:“姓王的,少在袁堡主面前叫字号,西北一带,袁堡主爱去则去,爱走则走,你排下这仗阵,难道还敢留住袁堡主?哈哈……”
笑声未落,手挥处,四个匪党相偕遍上柜房屋顶,可是并未当场撤走,居高停身,用意察看虚实,韦涓已怒不可遏地叱道:“狂贼休走,既来牧场,总得留下几手。”
话声中双掌交叉,垫步作势欲上,小院围墙下人影倏现,两个匪党方往围墙上一停身,院内叱声随起,寒光即闪,一口利剑,一条亮银抢,如电般卷到匪党下盘,惊呼惨叫之声随之而起,尸匪踉跄倒窜回来,另一个当场被削去一足,痛得兵刃脱手,身形“砰”的摔倒在过道上。
这变化太快,匪党们俱都因此一震。就在他们惊魂未定之际,韦涓一个“跨虎登山”式,双掌平空直推,抬腿之间,人已到了自己的屋后坡上,两股劲风同时隔空撞到匪徒们身上,袁方和单掌急挡,“砰”声中身形微晃,在他肩下的匪徒,见韦涓空手而上,妄想截击,人往前一闯,立被一股强烈的刚劲震得倒退三步。袁方和暗托一掌,才算拿桩站稳,但胸前疼痛如被锤击。
韦涓隔空扬掌,居然双双奏功,牧场中人胆气顿壮,齐声呐喊,四散开包围在柜房屋下。
由快马赵大为首的三位掌杆马师,也纷纷逾上屋顶,于是,双方在形势上恰好四对四。
人数一均,匪党们越发心怯,双方尚未答话,柜房左侧十余丈外,清叱再起,白光绕空直下,小院前惊退的匪党,避开牧场中伙计绕到这里,却遇到了牧场主人华玉娟,临头一剑砍下,惊得他打滚急闪。
华姑娘既说过“一个不留”的话,娇躯坠地,跨步探剑连斩带挑,一招“斩草除根”,匪徒断臂折腿,立刻痛死过去。
六个匪党已折其二,剩下这四个惊得面面相觑,为首的无影伯乐袁方和眼珠子乱转,随着怒叱道:“小小一个牧场,竟敢连伤袁堡主手下两位弟兄,姓王的,亮兵刃接我袁方和一百招!”
他说完晃身窜到柜房屋脊上,除了牧场新搭的瞭望台,他所站的地方,便是牧场中最高的了。
韦涓仍是空着双手,见袁方和先占高处,以为他动手时可以先占地势上的便宜。边上快马赵大久在江湖上打滚,立刻明白袁方和乃以进为退,他站到高处,实乃打量牧场中的形势,因此冷冷的自言自语道:“如果我姓赵的处于这般形,势,干脆就扔兵刃求饶了!”
袁方和岂有听不出的道理,故此大喝道:“贫嘴!凭你姓赵的也敢多言找死。”
快马赵大涵养功夫高人一等,依然冷冷的道:“姓赵的一辈子圈马,就知道牲口的脾气,姓袁的,想走不难,扔兵刃叩头求饶,惭一臂以儆效尤!”
袁方和在西北一带牧场中,骚扰了近二十年,几曾遇到过今晚这般窘困的场面,怒极之下,抱在左臂弯里的一对双怀杖倏地一分,钢环子随着“呛啷”疾响,门户亮开后,气得大吼道:“姓赵的,你就上来动手吧!”
快马赵大没有上,但今晚当值查卡,贪睡几乎误事的年轻马师李德辅已抢着闪了出去,小伙子五短身材,长得相当的结实,手上这六尺长的镔铁风火棍,看上去足有五十多斤沉,入到棍到,半句话没有,迎面就是一招“敲山震虎”。
袁方和看到他这条棍,就不禁暗暗皱眉,棍到,右手怀杖往上一撩,李德辅中途变招,藏棍头现棍尾,当胸疾点。
无影伯乐袁方和怀杖撩空,惊见对方变招之快,当下不敢怠慢,右手怀杖在身形往左微撤时,猛往风火棍中间砸下。双方的兵刃全在重量上见长,李德辅当然明白对方这一招的用意,有心硬接下较较劲,但自己人在房坡下,地势上先已吃亏,故此左手往里猛带,让过对方这招。
谁知袁方和老奸巨滑,这招原没打算打实,实际上想逼开对方,自己的双怀杖才能展得开势,李德辅虽投抽身,可是袁方和就在他让招之时,左手怀杖一甩,“呛啷啷”惊人声中,带着一片劲风往李德辅颈上扫去。
李德辅的风火棍偏靠自己左侧,袁方和怀杖攻的是右面,硬挡是来不及了,迫得蹲身而让,他在连让对方两杖后,制敌先机立失,袁方和这双怀杖趁机施展开,一片震耳的响声中,但见杖影重重,劲风雷动,方圆二丈以内,完全控制在双怀杖猛烈的招势下。
快马赵大心里暗急,自己逗怒了袁方和,却由李德辅去打硬仗,但是他心里有数,自己上去也未必能接得下,为此,他把目光移到韦涓的身上,韦涓对他微微摇头,似乎并不十分担心。
然而,他却在这时移动着身形,靠近了快马赵大低声道:“监视匪首,别让他溜了!那三个由我来收拾。”
快马赵大点点头,随向长枪查子珏打手势联络,韦涓却在这时抬臂撤下背上的纯钢锯齿刀,抽身退后了一丈。
整个形势,似已控制在牧场方面,华姑娘剑伤一贼,并没有跟着现身,韦涓退到自己住屋的左房坡站停,惊闻无影伯乐袁方和一声厉啸响处,另三个匪党俱各扬手之下,银星点点排空疾射,丝丝劲风刺耳摄魄。
十几般暗器满窜乱洒,快马赵大急挥大砍刀磕挡,长枪查子珏双手紧握住枪把,一拧一绞,“噗噜噜”声中,抖出栲栳大的枪花,枪尖寒光点点,疾挡红影乱晃,“叮当”纷响,暗器被蹦得飞上半天。
三个匪党在一阵暗器的掩护下,呼啸着疾往柜房右侧逸去,牧场中的伙计看到贼人要溜,纷纷抢过去邀截。
韦涓早有准备,贱人们方从柜房上跃下,伙计们围上来力阻,他一顺锯齿刀,腾身从快马赵大头顶上掠过去,半空中挥刀疾落。
伙计们正感到挡不住三个匪徒的猛冲,韦涓恰如飞将军从天而降,寒光似匹练疾落,猛斩一个中年匪徒头顶。
这匪徒手持一对短戟,为三个匪徒中功夫最高的一个,他就是四五天前,与韩小保联络的崔老三,名叫玄狐崔歆。
韦涓锯齿刀将到他头顶上,这玄狐崔歆陡然间身往左方捷闪,双戟交叉着斜迎韦涓的锯齿刀,韦涓身形落地,突又挥刀横砍另一用轧把翘尖刀的匪徒,自己又借着挥刀之势,下落的身形滴溜溜半转,凌空变势出招,一个“拐子腿”,反往玄狐崔歆双戟上踢去!
就看韦涓这种凌空变换身法,上下同时出招攻击两人,便使三个匪徒为之气馁,崔歆双戟在凛然中往下疾沉,可是左手这柄铁戟的戟挡上,已被韦涓足尖踢得直荡出去。
崔歆不愧号称玄狐,略惊中身随戟走,借势欲待抽身,同时右手戟由下往上反挑韦涓尚未站稳的左腿。
另一个匪徒名叫火蛇常彻,他在韦涓凌空攻击崔歆时,原想赶过来接应夹击的,没想别人家半空变招,又宽又长,份量又沉得要命的纯钢锯齿刀,快得像闪电一样地砍向他的右肩上。
火蛇常彻的翘尖刀又轻又薄,怎么也不敢硬接人家的狠家伙,迫得藏头缩颈一蹲,“呼”的声中,锯齿刀把他头上的皮盔帽削去半个帽顶,惊得他抱头急窜,一旁有个伙计看出便宜,眼快手快,跳过来挥枣木棍迎头力磕。
这伙计完全是一个猛劲,手底下用了个十成力,火蛇常彻惊魂未复,听到前面破风之声甚劲,也没看清是谁,轧把翅尖刀虚往上一挡,身形疾塌,贴地平窜出去,上面“锵”的一声,伙汁一枣本棍打下,竟把他翘尖刀打得脱手直坠,火蛇常彻也因此震得掌心发麻,虎口几裂。
伙计这一棍击落了贼人的兵刃,他当然高兴,同时胆子也大了,玄狐崔歆短戟没挑到韦涓,人退出来,看到火蛇常彻竟被一个牧场伙计把兵刃打出了手,恨怒下斜往右跨出一步,侵近伙计身前,右手铁戟一翻,猛砸伙计额门。
玄狐崔歆这一戟砸去,别说伙计事先没看到,也没防到,就是防到看到,凭崔散手上的功夫,他同样非伤在崔歆手下不可,就在旁的伙计一片惊叫声中,韦涓把另一匪徒手中十三节链子枪夺下时,眼看伙计势危,抖手下,链子枪化作一条银龙般脱手飞出,打到崔歆铁戟上。“呛啷”一声激响,,链子枪大半卷在铁戟上,也把崔歆这支铁戟震得脱手飞出了三五丈远。
韦涓随手一刀,砍下另一匪徒半边身子,惨嚎声中,腾身扑到玄狐崔歆背后,纯钢锯齿刀刀口向上,对准对方后背心猛扎。
玄狐崔歆一支铁戟脱手,已惊得心里“砰砰”乱跳,跟着同党的惨叫声传来,更使他亡魂失色,方作势欲走,背后风声已到,势急顾不得对方刀大力沉,左手小铁戟打出,一招“乌龙摆尾”,后挑来袭者小腹,竟欲拼着双方同归于尽。
这种拚命招术,确使赶来的韦涓为之一震,挫身急收。
玄狐崔歆以进为退,一招逼住韦涓后,晃肩就往前猛窜出去,韦涓岂能容他随便脱身,掌中刀随着足尖点地时探出,利用刀背上的,锯齿,往崔歆未及收回的铁戟方幢上一搭,锯齿钩住钦戟,韦涓用力往里猛带。
往前窜出去的玄狐崔欲,被韦涓猛力带得上半身倒翻转来,惊慌中右手骤甩,三点银星,疾奔韦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