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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二嫂子一声不出,掷出了三口飞刀,铁娥又是后背向着她,看来确是不易躲了。
郭飞鸿看到此情,立即怒叱了一声,他身子猛地腾起来,双掌同时向外一抖,口中大叫道,“铁娥小心!”
这四个字,显然是传入了那个白衣相公方和玉的耳中,她身子本已飘下去,猛地转过来,只见当空刀光一闪,叮当声里,落下了三口飞刀。
当时是险到了极点,铁娥细眉一挑,已发现发飞刀的马二嫂子,由不住冷冷一笑,身形第二次腾起来,反向着马二嫂子面前扑过来。
可是,却有另一个人,比她身法更快的抢先扑过去,这人身子向下一落,铁掌翩然翻处,已把马二嫂子像西瓜似的翻了出去,“扑通”一声落入湖水之中。
铁娥大吃了一惊,她是惊异什么人竟然会有如此奇怪的手法?忖想间,身子已落了下来,正和那个人站在了一块!而且是脸对着脸的站着。
郭飞鸿显得十分激动的唤道:“方……铁姑娘,我找得你好苦!”
倾盆大雨之下,铁娥抬头一看,这个人就在眼前,她定神一看,面色骤然大变,就见她苍白的面颊颤抖了一下,嚅声道:“你……郭?”
郭飞鸿张大着眸子,又上前一步,他想找她去个地方,然后把别后一切细细地告诉她,这一霎间,他太兴奋,太高兴了,高兴得不知怎么说才好。
雷声更大,风雨也更狂了。
铁娥忽地转过身去,只见她身子像一只鹭鸶鸟似地腾了起来,直向湖面上落去。
湖面上正有一只小舟,两个大湖派的弟子,正要努力的向岸边靠近,风浪把小船像筛子般的转动着,铁娥身子一落下去,就像是一个千斤坠,蓦地把小舟定住了,遂见她两只玉手向外一送叱道:“去!”
随着她两手推处,两名汉子竟飞出了数丈以外,双双摔落在岸边泥泞之中,捡回了一条性命。
郭飞鸿心中一怔,他大声道:“姑娘等我一步!”
说着腾身而起,也向那条小船落去,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铁娥竟自一拔手中长篙,直向他空中欲下的身子飞点过来!
郭飞鸿大吃了一惊,急切间,就空一个倒折,又翻落到擂台之上。
小舟上的铁娥,微微一呆,随即用力的一点长篙,小舟在排天大浪里,竟然狂驰了出去,转瞬间,已驰出了数丈以外。
郭飞鸿不由又是一怔,他实在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怎么如此的就离开?再者铁娥这种冷漠的态度也实在令他不解,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向她问个清楚才行。
正巧有一条小船,被风浪飘过来,离岸边不过有数丈之远,船上没有一个人,郭飞鸿一心只想着铁娥,要追上她,哪里还考虑谁的,当时冒着狂风大雨,腾身上了小船,循着铁娥所去的方向,逆风破浪紧紧追去。
水面上已绝少行船,在这种情形之下操舟,真可谓险到极点,随时都有覆舟葬身鱼腹之虑。
郭飞鸿强定着船身,一路运用着长篙,小舟在他超人的臂力之下,一气驶下去有里许左右,浪花把整个的船身都吞没了,有几次小船已沉下去,却又窜了起来,雨势仍是有增无减!
前行的铁娥,显然是一个极擅驶船的能手,否则在这种大风大雨大浪之中,她是莫能为力的!
郭飞鸿紧追出里许之后,果然在白浪起浮线上,发现了铁娥所乘的那叶小舟,他尚能看见铁娥挺立船身,那种从容点篙的神态。
尽管风浪如此的大,雷电如此险恶,她却像是没事人儿似的,郭飞鸿这一霎间,真正领略到这个姑娘那种坚贞不拔的毅力,她真不像是一个女人,一个女孩子哪能有如此超然的气魄!
郭飞鸿大声叫道:“铁姑娘!铁姑娘!你停下来……太危险了,我有话对你说!”
可是一任他叫哑了喉咙,铁娥却似充耳未闻,他拼出了全部的内力,竹篙弯成了弓的形状,渐渐的两者距离愈来愈近!
忽然,铁娥在小船上转过身来,怒声地说着什么,风浪太大,郭飞鸿听不大清楚,只听见一句,像似在说:“你走你的,不许你再追上来!”
她全身衣帽为雨水浸得紧紧裹在身上,如同是一只落汤鸡,在她扬动长篙,蛾眉挑动时,那样子真无情得很像是要一篙把郭飞鸿刺个透心穿似的。
郭飞鸿此刻颇觉不是个味儿,按说对方既已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自己实在不必再追了,可是他这多年来,内心所紧紧思念的人儿,也就是自己受师父托付的妻子,这个人,既被自己找着了,从哪一方面说,也万无轻易放过之理,再怎么也要追上她说个清楚。
风浪骤雨中要说也说不清楚,而且略为大意,彼此都有覆舟落水之险。
郭飞鸿窥清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正要腾身掠上对方小舟,谁知就在这时,当空闪电一亮,响了个震天价的焦雷,眼前堆过来小山似的一个大浪,在这个滔天大浪里,两叶小舟,都被吞没了。
当郭飞鸿由水中挣扎着探出头来,他发现所乘坐的那艘小船,竟是扣在自己头上,他用双手紧扣船缘,用力地向外一翻,小船竟为他推得翻正过来。
飞鸿内心这一霎时,只是惦念着铁娥的安危,丝毫也没有想到自己。
可是当他再向水面看时,却已失去了铁娥那艘小船的影子,铁娥更是没有一点踪迹。
郭飞鸿狂吼道:“铁娥……铁娥!”
他只觉双眼一阵阵发酸,泪水和着雨水,直淌而下,两条腿也有点挺立不住,慢慢地弯屈下来,他忽然觉得身上冷得厉害,牙关也开始战抖了。
飞鸿两只手抓着船舷,目光在混乱的水面上慢慢搜索着,自语道:“完了……她死了。”
说完这几句话,他竟倒身船上,再也站不起身来了。闪电时明时灭,雷声不绝于耳,大雨更不知要下到何时方歇?
风雨少歇,湖水却迅速地上涨着。
湖面上疾驶过来一只包头的大花船,令人奇怪的是,船上并没有几个人,仅仅只有一个披着鲜艳披风,头系罗绢的少女。
这姑娘自己操持着船舵,由于狂风骤雨威势已去,船行起来容易多了。
她用力地驶着船,一双惊慌的眸子,不时地向水面上四处看着,像是在找寻什么,忽然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紧紧抱着船板,在水中载沉载浮的白衣少年。
姑娘惊吓得叫了一声,立时把船驶过去,远远地抛出一串绳索道:“喂,你抓住绳子,我救你上来!”
白衣少年确实没有想到,在惊涛骇浪中已精力耗尽之时,竟然会绝处逢生,遇见这个人来救助自己,他迫不及待的抓紧了绳子,船上少女迅速行动,不一刻已把他拉拢到船边。
彩衣少女弯下身子,正想去拉他一把,不想这少年一反手,竟然自己扣住船舷,由水中挺身跃起,登上了大船。
少女怔了一下,白衣少年望着他点了点头,他似乎已没有力气再多说话,径自把身子倒卧下来。
彩衣少女皱了一下眉,本要说些什么,却又忍住,叹了一声道:“你不碍事吧?”
说罢又看了一下天道:“这种天,可保不住又变坏,我还是先把你送到岸上再说。”
白衣少年忽然坐起来,点了点头,道:“使得!”
少女就继续驶船,不远处有一座小孤岛,地方虽小得可怜,却也可避一时风雨。
船方拢岸,白衣少年首先纵身上岸,少许的歇息似乎已使他恢复了不少精力,随后船上少女也纵身下船,并且把船索紧紧系好。
白衣少年靠着一颗树身坐下来,那双剪水的瞳子,却望着湖水怔怔的发着呆。
少女走过来道:“喂!你可好些了?”
白衣少年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并不立刻回答她,少女不禁微微有些生气,冷冷地又道:“我在问你,你莫非没有听见么?”
白衣人点了点头,冷漠地道:“我听见了!”
说罢,伸出一双白皙的手,用力地拧着他的湿衣裳,少女面上一红,她那双乌油油的眸子,在白衣人身上转了转,道:“你姓什么?”
白衣人头也不抬道:“方,方和玉!”
少女冷冷一笑道:“莫非我冒险救了你,你一点都不感激我?”
白衣人微微哼了一声,苦笑了笑道:“我也没有求你救我!谢你做什么?”
少女正要说话,白衣人却已站起来冷冷地道:“对不起,你是否可以避一避,我要脱下衣服来拧一拧水!”
彩衣少女气得冷冷一哼道:“谁要看你换衣服!”
随即把身子直直地转了过去,白衣人见状这才匆匆的脱下了帽子,哗一声把帽子里的水倒出来,他原来生有一头黑油油的秀发,只是紧紧地盘着,那顶白色的便帽,也是用签子别上去的。
白衣人把帽子戴好之后,又坐下来,冷声道:“你可以回过头来了!”
彩衣少女气呼呼地转过身来,瞪着他道:“我并不是存心要救你的,只是凑巧而已!”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这样最好,我便用不着谢你了。”
说着抬头看了一下天,两弯细眉轻轻舒了一下,道:“看来天是要转好了!”
少女在一块大石上促漆坐了下来,她那一双明媚的眸子,在白衣人身上看了一会儿,冷冷地道:“方和玉,你认识郭飞鸿吗?”
白衣人顿时一怔,目光视向她,点了点道:“一面之交。怎么,你问这个作什么?”
少女面上微微红了一下,道:“不过是问问而已!”
白衣人似乎被她这句话,提起了精神,当下冷笑了一声注目道:“恐怕并不是问问吧!”
少女秀眉一剔,薄嗔道:“不是又怎么样,实在告诉你,郭飞鸿是我大哥。”
顿了顿,她的脸色更红了,白衣人瞳子睁得极大道:“大哥?”
少女叹了一声,微微害羞的笑道:“不是亲的,他是我一位恩兄!”
白衣人呆了一呆,低下头,用足尖踢开了一粒小石子道:“哦!这倒是蛮有意思!”
少女秀眉皱了皱道:“方才大雷雨之下,也不知他上哪里去了?”
说到此,用一双奇怪的目光,在白衣人身上看着道:“他……为什么要追你呢?”
白衣人吃了一惊,摇摇头道:“没有的事,他追我干什么?你看错了!”
少女冷冷道:“怎会看错了?我看见你划一条小船在前,他在后面追,当时情形真可怕极了!”
白衣人道:“这我倒是不知道,我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没有什么深交。”
少女站起身来,向着湖面上扫视了一遍,叹道:“奇怪地是怎么不见了他的人呢?”
白衣人冷笑道:“放心,他死不了!”
少女秀眉一挑,目光逼视着白衣人道:“你这人对朋友太无情义了,我那郭大哥,如无万分紧急之事,岂会在狂风暴雨中追赶你?如今你侥幸脱险,却对他毫不顾念,交友如此,也实在太令人寒心了!”
白衣人淡淡地一笑,道:“你的话,固然是有几分道理,可是每个人的感受却不一样,对于某些人来说,也许并不稀罕他!”
少女冷然道:“你说谁不稀罕他?”
白衣人苍白的脸上,带出了一些轻蔑,笑道:“我就不稀罕他!”
少女那双澄波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现出一些敌意,冷笑道:“你外表斯文,内心却是一个狂傲无情的人,我真后悔救了你!”
白衣人浅浅一笑,举步踱向湖边,他那双锐利深澈的眸子,向着远处望去,良久他吁了一声,道:“你又懂些什么?”
语音低沉,以至于连身后的少女都没有听清楚。
彩衣少女愠道:“你说什么?”
白衣人停了一刻,转回身来,面上也已显出一些不悦,冷笑道:“听你口气,似乎你与那郭飞鸿感情不差了?”
少女呆了一呆,呐呐道:“这一带他地势不熟,我只是暗中关照他……”
白衣人冷然道:“他地方不熟,又关你何事?”
少女面红道:“这……你管不着!”
白衣人哂道:“我自然是管不着,不过你一个姑娘家,行为还是检点一些的好!”
彩衣少女不禁面色更红,忽地向前走了几步,只见她杏眼圆睁道:“姓方的,你口齿留德,我楚青青可不是易欺之人!”
白衣人看了她一眼,浅笑道:“你原来就是楚青青。你们兄妹的名字我久仰了!”
楚青青冷然道:“如非是看你刚从水里爬出来,今日就要你知道厉害!”
白衣人冷冷地笑了笑,道:“郭飞鸿艳福不浅,左右逢源,这个人我确是看错了!”
楚青青点足而上。一掌刮过去,可是白衣人不过微微一晃首,楚青青一掌立时落空,楚青青不由一怔,紧接着掌式向下一沉,口中叱道:“我看你再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