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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风云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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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可而止。”
  说话间,倏然抖手打出一根鸡骨。
  枯树上的铁林是绳断人落,大喝一声道:“畜生小贼,快纳命来!”
  只见铁林此刻就象发了疯一样,箭一般向何笔立处扑来,隔老远便将双手伸出,带起虎虎风声,眼看抓到。
  何笔见铁林相隔十来丈远,一纵即至,当时铁林施展飞鹰攫兔的身法,身子往下一矮,足尖登地,头前脚后,双手握拳,临快到达,倏地掌心向外,左右平分,由外转内,画一个圈,收向前胸,将力运足,再化成神龙探爪向前发出。
  何笔心忖:这种极恶毒的掌法,非内外功力到了上乘地步,不能施展,真力已用了足够九成,常人挨着一点,筋断骨折,万无生理。即使被那掌风扫中,轻则身受重伤,成了残疾,重则震伤内腑,难于幸免,不是深仇大浪,急怒攻心,怎会下此毒手。
  铁林是情急拼命,何笔又暗中打好主意。打算施展五行迷踪步闪了开去,再让他丢一次大睑。就在他心念微动,身形将动未动之际,猛听贼魔乌英厉喝一声道:“铁林,你真不要脸了么?”他话音未落,何笔人已闪开。铁林一个收势不住,仍往前扑击,倏然腹中一紧,一声“不好”尚没有叫出口来,又被吊了起来。不过,他这次是平着被吊起,比方才头朝下吊着,要好受得多了。手脚也能动,一侧身,右手已抓住了绳儿,暗用内劲,扯断了绳子,落下地来,双手环举,五指算张,又待向何笔抓来。
  赋魔已拦住他道:“小铁,你当真不要脸了?”
  铁林怒气冲冲,指着老少二人,喝声骂道:“这事我不能认输,叫这小畜生和我再比一次,输了,我从此不在江湖露脸,如若不然,任你老贼怎样护犊,我也要取他狗命。”
  何笔笑道:“姓铁的,天底下也有象你这样厚脸皮的人。连被吊起了两次,还不认输,难得你这个年纪,多少也有一点名气,输了还要赖帐,还用辣手伤人,真是混帐透顶!”
  贼魔笑道:“小铁,你是真的要赖帐了?”
  铁林在怒火头上,一开口便把话说错,答不出个理来,自己纵横江湖数十年,何曾受过这等奚落?闻言不禁恼羞成怒,暴喝一声道:“赖帐就赖帐,怎么样?”这话一出口,自认赖帐,又说错了话,无异是承认自己输了再赖帐。
  贼魔一听,乘机变脸,怪眼一翻,厉声喝道:“铁林,你既自认输了赖帐,老夫就不能坐视不管了。现在他已是我的徒弟,打算欺负他,从此休想。你如不眼,来未来,有什么本领,只管和我施展好了。”
  魔扇铁林知道自己不是贼魔乌英的敌手,气得把牙一咬道:“小鬼畜生,欺人太甚,我不杀他,誓不甘心,你这老贼本是我请的帮手,若和你动手,显我量小。只怪我错把疯狗当人用,你也不必逞能,暂时先让你一步,如再相遇,便是仇敌。我自会寻这小贼算帐,我失陪了!”说罢,怒气冲冲,转身就走。
  何笔已看出铁林是色厉内茬,自找台阶,高喊道:“铁老英雄,慢走,我不送你了!”
  铁林装作听不见,头也不回,径自走去。
  贼魔乌英微微一笑道:“他已气得够受了,你这小娃儿家,怎么如此刻薄尖酸,一丝不让。”
  新月如弓,遥挂林梢。
  月色昏茫,松前掩映。
  魔扇铁林气怒而走。树下只剩老少二人,踞石大嚼。两个人都是一样的馋,吃相难看。
  贼魔乌英突然一翻脸,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老叫你小鬼吧!”
  何笔嘴里还嚼着东西,随口道:“何笔!”
  “何必?”贼魔瞪眼了,怒声道:“你不愿把姓名告诉我?”
  何笔道:“人家就是姓何名笔嘛!不过广元城的人都叫我邪哥!”
  贼魔若有所悟地笑道:“有意思,何笔,有意思。”
  何笔忙道:“这么不公平,你知道我叫何笔,我还不知道师父的大名呢!”
  贼魔笑道:“我叫乌英,江湖上都叫我贼魔,因为是贼遇上我都得头疼,所以都叫我贼魔。”
  何笔闻言,大眼翻了几下,轻轻一摇头道:“那就不对了,贼魔是抓贼的可对?”
  贼魔道:“是呀!大贼小贼全抓,不过有时候我也会作贼。”
  何笔摇头道:“那就不对了,你抓贼是行侠,你作贼是偷富济贫,也是行侠,怎么可以帮助贼去做坏事呢?”
  贼魔乌英愕然道:“我老人家几时助贼为恶了?”
  何笔道:“你这次来到广元城,不就是为了要帮助姓车的么?那姓车的就是一个贼。”
  乌英愕然道:“你怎么知道姓车的是个贼?”
  何笔道:“说书先生告诉我的。”
  乌英心中一动,忙道:“那你这一身功夫,也是说书先生教给你的了?”
  何笔道:“是呀!本来我不想学,可是我怕打,我就只好学了。”
  乌英道:“说书先生都教你什么功夫?”
  何笔笑道:“文武功,教我打坐及七字心法,以本身元气着力运行。还有就是武的了,他用木板搭成个斜坡,叫我天大跑上去跳下来,或者就是跳坑,越跳越高,蛮好玩的,就是有一点不好……”
  乌英诧异道:“那是教你内功心法及提纵术,有什么不好?”
  何笔一皱眉头道:“他老想吃我,每天都要把我放在大缸里用大火熬煮,可惜我的皮太厚了,七八年都没有把我煮熟,所以他始终没有吃得成我。”
  乌英闻言暗吃一惊,抓住何笔的手一看,突然想起一人,思付:难道是他?看来这孩子的福缘不小。忙道:“这么说,叫你设法做我徒弟,也是那个说书先生的主意,是么?”
  何笔道:“是呀!他叫我求你把你那正反七十二解,形分太乙掌法,传授给我。若传授就跟你当几年徒弟去。”
  乌英笑道:“我已知道那说书先生是谁了,不过,他怎么知道姓车的是贼呢?”
  何笔笑道:“他当然是贼了,说书先生说的就不会错。”
  乌英笑道:“凭他一句话就认定人家是贼,未免太过分了吧!”
  何笔昂然道:“一点不过分,上个月他们打劫振远镖局的镖车,恰好被说书先生碰上,被说书先生打了个落花流水,最后抓住了姓车的儿子,说书先生不愿过分,训了他几句,就放了他,从此就结下了仇。”
  乌英笑道:“难道他们还敢找说书先生报仇么?”
  何笔道:“他们不敢找说书先生,却找上了我。”
  乌英一听笑了道:“他们找上了你,大概要倒霉了。”
  何笔讪讪地一笑道:“反正他们也没有找到好处!”
  那是在几天前。
  何笔在城里和那些伙伴们玩够了,顺便打了一壶酒,又买了一包酱牛肉,这是回去孝敬说书先生的。其实说是孝敬不如说是贿赂的好,因为他在中午离开宝济寺,说书先生教了他一段《孟于》,什么……
  “孟子见梁惠王曰叟……”
  “季康子见梁惠王……”
  讲好晚上回寺要背的,何笔这小子,干什么都聪明绝顶,就是看到书本,就昏了头。在他离开宝济寺时,说书先生教得清清楚楚,“孟子见梁惠王曰叟……”,他一过了那石桥,就忘了个干净。
  等他到了城里,和他那些伙伴一玩上,他连说书先生都给忘了。
  眼看着天要黑了,不得不回来了,才算想起了说书先生,也才记起了要背书的那件事情。
  这才想起来带些酒菜回来,以免受责。不过,他心中明白,背书那件事,是免不了受责的。
  一路上边走边想,总算想起了个影儿,但又记错了,他把“王曰叟”三个字,念成了“王四嫂”。“季康子”念成了“季麻子”。
  于是,小脑袋里就起了疑惑,心说:说书先生真怪了,教我练功夫,那是学本领,不受人家欺负,可是这件事和孟子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去见梁惠王,怎么又扯来一个王四嫂,还有一个季麻子来?
  他想着想着忽然明白了,喃喃自语道:“我猜他王四嫂一定是个寡妇,王四哥死得早,她守不住了想嫁人,托孟子去说媒,要嫁给季麻子,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呢?害我玩得不开心。”
  他一路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地地走错了,竟走向另一个破庙后的野地,等到发现,也只好从另一条山路绕回。
  哪知山路曲折走着走着,进了一家坟地。远远总算看到了宝济寺。
  这里坟头很多,四外围着一圈石墙,正门已开着,里面翠柏森森,树均高大,当中一座大坟的前面立着两个石翁仲。
  坟地里有一伙人,他们均着短装,一眼看去,就知不是善类。
  何笔心中暗忖:莫非这些东西,是来偷盗坟树的?此处离着宝济寺很近,莫非他们盗了坟树,移祸给我们。
  于是,他借着翁仲掩身,往前一看,更是奇怪。只见当中坟前空地上;聚着的那一伙短衣壮汉,一个个横眉竖目,神态强横,各就坟前石条上坐定,正在纷纷议论。
  众人都在叫喊,唯独一个额头有刀疤的瘦汉,面带愁容,忽然道:“我看今晚又和上次一样,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们也许是真的看走了眼,那说书先生,可能什么也不是。”
  内有一人插口道:“也许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呢!”
  瘦汉苦笑道:“那就更糟了,就说去年那件事,我们十几个大男人,对付不了人家一个小姑娘,还被人家暗中放倒了四名兄弟,连人家的影儿都没见到。这又怀疑上那说书先生,说是他住得最近,嫌疑最大,也不过是胡乱猜想罢了。”
  一名紫面壮汉道:“我们约的并不是他,只要那振远镖局姓余的出面,咱们把他摆平了,就算有了交待,你这样多虑做什么?”
  瘦汉道:“老弟,你也太把事情看易了,如说各凭本领来分高下、胜败都说得过。自来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今年败了,还有明年,只要三寸气在,终有报仇之日的。”
  紫面壮汉道:“其实我也不愿和谁结怨,还不为了振远镖局那码事,不但丢了四位兄弟,连少庄主也被人家辱了个够,既在江湖上混,就不能砸了招牌,宁叫人亡名在,也不要人在名丧。少庄主被人家如此糟蹋,车家庄在江湖上就算完了,人家车庄主拿我们当朋友看待,我们也不能不上路,敌人如此厉害,万一仇报不成,再要丢上几位兄弟,我又如何对得起朋友。”
  两人争论间,何笔已听出这一伙竟是车家庄请来的江湖人物,和振远镖局的人在此约斗,方想这些人,如若以势行凶,不知如何应付?
  遥望坟墙外,顺着山势,跑来三人,身法相当地快。
  恰巧翁仲后面,有一数抱粗的大树,树下还有一堆镇压风水的山石,似石笋般林立地上,足可藏身。
  难得他们背向自己,又正望见新来的三人,纷纷立起,向前指说。何笔立时乘机掩了过去。
  身刚藏好,新来三人已由外面越墙而过,众人同声欢呼。只见当头那人,身材高大,生得浓眉大眼,阔口狮鼻,站在地上比常人高出一个头多,右手拿着三个铁核桃,不住转动,相貌甚是威武。
  第二人生得矮小枯干,一双三角眼,滴溜溜乱转,隐蕴凶光。第三人是缺了左耳的矮胖和尚。
  这三人全是身着长衫,神情气派,也与先来人物不同,才一到达,便被众人迎向石凳上坐定,纷纷上前参见。
  那瘦汉首先道:“我以为吴、石二位寨主,今夜未必能来,不料罗汉爷也一齐同来,这还有什么说的。”
  为首那大汉问道:“车庄主今在何处?”
  身旁一人答道:“车庄主现在城里春风楼恭候,不料二位寨主与罗汉爷先来此地,可要唤他去?”
  那大汉道:“不用了,他不到也好,你们与他们约在何时相见,可有什么动静?”
  瘦汉答道:“原定今夜子时后在此相见,已等了这老大一会儿了,并无人来,不知何故?”
  与那大汉同来的矮子接口道:“哪有此事,客人早已光临了。”
  众人齐道:“我们来时,四面都看过,一直不曾离开,如有人来,怎会不见?也许二位寨主,威名远震,他们不敢来了。”
  说时,那矮子一双怪眼,正在四下张望,闻言冷声道:“你们也太小看人了,快些住口,别教余总镖头笑话。”
  说着,随即立起,朝着何笔藏身之处,冷笑道:“在下鬼猴王吴广,为了去年在剑阁山下,承余总镖头之赐,使舍弟早逝,特地同龙驹寨太岁石镇方、铁罗汉法空,不远千里来此领教。余总镖头既然早已光临,为何隐藏一旁不现身,莫非不屑于赐教么?”
  何笔见他面向自己发话,知被看破,方自吃惊。忽听正面坟堆后,大树上面,有人冷笑道:“吴矮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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