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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万确。”墨曲点了点头。“公主请随我来。”
我疑惑地望了墨曲一眼。虽然与他相交不多,甚少交谈,但我记得他有一把浑厚低沉的嗓音,且语速较快,若不留心听他说话,常常会听不清晰。而这几回听他说话,却比从前吐词清楚了许多,音色似乎也改变了一些。
他丝毫也没理会我疑惑的眼神,只朝夏之淳走去,向他抱拳行礼,说明了来意。
夏之淳站起身,略带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将手中的小白菜放进苏慧随身携带的竹篮里,朝我颔首微笑道:“好久不见。”
果然是他。虽然身形拔高,五官也深刻了些,但这种总是不缓不急的语调和姿态与我印象中那位温润和善的三皇子完全一致。我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向他回报以微笑。他转向苏慧道:“慧儿,你先带公主去厅里坐坐,我去换件衣裳,稍后就来。”
苏慧给我倒上一杯茶,我只盯着她看,怪只怪这场景太过离奇。墨曲恪守职责地站在我身后,依然不多说一句话。
最后苏慧大概被我看得有些无奈,终于先开口道:“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上,真巧。”
“是没想到。”我回过神,手里握着暖茶,心中全是疑问。“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安锦。”
“我跟安大哥亲近,不过是出于陛下的授意。”苏慧笑了笑。“为了查探安大人的底细,也为了离间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
她说得很坦白,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再顾忌什么。只是我与苏慧居然会有这样开诚布公聊天的时候,真可谓世事无常,难以预料。
“你跟三皇子”
“我对三殿下很早便已相识倾心,为陛下做事,大半的原因都是为了他。”苏慧眉心微蹙,犹疑地望了我一眼。“安大哥的事,实在很遗憾。但我大哥他也同样过了世,那场刺杀并非西凉所为,希望公主你能明白。”
看来她也并不知道其中的真相,还以为安锦跟他大哥一样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这件事,唐惟曾向我解释过。原本安锦是打算让唐门的人杀了苏荃,也好替我给南瑞五公主一个交代。哪知道苏熙会突然冲出来替他爹挡了一剑,就这么一命呜呼。
五公主去得不明不白,如今连故土亦回不得。我丝毫也不同情苏熙和苏荃,只是还惦记着那位温婉善良的苏少夫人。苏熙已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但苏少夫人何其无辜?
苏慧心平气和地说了些后来的事。苏少夫人经受丧夫之痛,又兼颠沛流离之苦,那腹中胎儿早产,差点让她去了半条命,到最后,这孩儿依然未足月便夭折了。若不是尚有一儿一女需要她养育教导,她怕是早已支撑不住,随苏熙而去了。苏家虽然回归了故土,但毕竟身份不够光明正大,不可能再被西凉朝廷所重用。颜或赐苏荃一份闲职,诸多财物,让他在平耀都城养老。至于苏慧,颜或应允她陪伴在夏之淳身边,做了他的侍妾。
这场变故,不过是颜或,杞皇和安锦的三方博弈,无论是苏家或是夏之淳,甚至还有我和我的家人都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子而已。一有闪失,对于隐藏在幕后的执棋人来说不过只败了一个回合,而对于棋子本身而言,却是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安锦苦心设计筹谋了那么多年,无非是不想让我落入任何一方的手中,成为任何一方的棋子。然而天不遂人愿,阴错阳差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但我也渐渐明白,要想不做别人的棋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那个执棋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不顾一切也要得到权力。有的人身不由己,有的人乐此不疲,一旦拿起棋子,便再难脱身离局。到了最后,是否说得清谁输谁赢?又或者,每个人都是输家。
我和苏慧沉默了半晌,夏之淳换好衣服出来,见我们神色凝重,温言笑问:“怎么都不说话?慧儿,可别让公主笑话我们待客不周。”
苏慧收拾起一脸沉重,又换上娴雅端丽的微笑,寒暄客气了几句。她十分聪明,知道我与夏之淳必定有些机密事务要谈,很快便告退了出去,说是去准备些茶点。墨曲依然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存在感极其淡薄。
“昭华听闻三皇子落崖,还心有所感特地烧了些纸钱相慰,没想到殿下不仅好好活着,而且还过得挺自在。”我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深宫中居然还有这等田园生活,实在羡煞旁人。”
夏之淳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苦笑一声。“遥妹妹跟从前真是大不一样。我知道你如今已做了南瑞的大公主,想必也历经坎坷,难怪会改了性子。”
这就是夏之淳式的交流,温和体贴,善解人意,像是每句话都能说到你心里,跟颜或有些相似,又大不相同。如果说颜或是个令人目眩神迷的好情人,那夏之淳就像个踏实可靠的兄长,叫人依恋。
只可惜,两个都是假象。
“算不上什么坎坷。”我朝他微微一笑。“比起殿下的卧薪尝胆韬光养晦,昭华自愧不如。”
夏之淳微窘,低首道:“那时刻意接近,的确是为了证实你的身份。与东宫相比,我处于劣势,处处受他压制威胁,不能不依靠一些手段来争取转机。”
我原本想挑起他心中的愧疚,让他说出实话,却没想到他一派坦荡自然,倒让我端不出架子来怪责他。
“殿下与东宫之间的恩怨,昭华也没兴趣知道。”我盯着他的眼。“我只想知道,那枚乌金符究竟在何处。”
他丝毫也不惊讶。“我知道你来找我,必定是为了这枚乌金符。”
“这枚乌金符,对于你来说并无作用。”我并不急迫,喝了一口茶才道:“我相信殿下不会想一辈子都躲在西凉后宫里。只要殿下愿意将乌金符归还,昭华也算欠了殿下一个人情。他日殿下若有所求,只要昭华力所能及,必定出手相助。”
夏之淳望了我一会儿,忽然抿唇一笑。“若能得公主相助,在下求之不得。只不过在下受颜帝恩惠,自然也得听从他的安排。”
我心下微沉,就知道颜或那么简单让我见夏之淳,其中必有缘故。就算我见了夏之淳,最终能不能得到乌金符,还是得由他说了算。好个颜或,只是他这般设计,究竟又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既然如此,昭华也不勉强殿下。”我勉强笑笑。“没想到最终还需颜帝陛下开这金口。”
“公主误会了。”他却摆手道:“颜帝陛下并非故意难为公主,只是让在下给公主多一个选择机会而已。”
“选择?”
“不错。”夏之淳颔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陛下说,当初他也曾面临选择,最终他选了,得到不少,也失去了很多。虽然他并不后悔,但终究有些遗憾。所以他想让在下给公主一个选择的机会,看一看这次公主会怎么选。”
我怔怔地望着他与夏之渊有三分相似的脸庞,心里的滋味挺复杂。我不明白颜或何必要多此一举,授意夏之淳对我说出这番话。
“乌金符,和安锦的下落。”他接着往下说,言辞清楚流畅。“两者只能选其一,公主,请你好好考虑。”
不愧是颜或。
我知道自己应该选乌金符。安锦知道我来了西凉,一定会想办法来见我,又何愁找不到他?但得到乌金符的机会,可能仅此一次。
然而我几乎没有考虑,便将自己的选择脱口而出。
“我选安锦。”
这一刻,我才恍然觉得自己还是从前的那个萧遥。不够理智,不够精明,却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夏之淳也没有多惊讶,莞尔一笑。“如我所想。”
他站起身,抚了抚袖上的褶皱。“既然如此,在下便先离开片刻。这里不会有人来,大可放心。”
呃?我疑惑地目送他迈出门。不是要告诉我安锦的下落么?他走了算怎么回事?
“阿遥。”
安锦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似乎还伴随着隐忍许久终于释然的一声轻叹。
六十一章 夫君现身
我不敢回头,怕是自己因为思念过甚而产生了幻听。
“阿遥。”他的声音却似越来越近,最后甚至像已贴近了我的后颈。“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难道你不想我?”
我摇头,又点头,却始终没敢回头。只怕自己一回头,发现一切都是想象,我身后只有一个黑面墨曲,根本就没有安锦的影子。
等等,墨曲?!
我果断地转过身,这房里的确没有多出一个人。只有墨曲,从容不迫地站在我身后,离我还挺近。
我盯着他看。“是你?”
他没有说话。
我思考了片刻,尴尬地冲他笑笑。“抱歉,我有些头晕。墨曲,我们是不是该去找找夏之淳?”
“你还惦记他?”墨曲皱着眉。
我呆了呆。他的声音
“阿遥。”他又朝我走近一步。“是我。”
墨曲是安锦——墨曲是安锦?我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身高不对,体形不对,之前的动作姿态也不对,除了声音没有一处像安锦。
他伸出手臂想来抱我,被我一把挡住。
“壮士,我想先看看你的脸。”
他愣了愣,无奈道:“这儿不方便。”
我果断地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冒充安锦意欲何为?”
“冒充?”他有些惊愕。“阿遥,难道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要是安锦的话,他应该回答‘好奇心太强的人,往往死得最快’才对。”我自信满满地瞪着他。“我听闻有人能模仿别人的声音,惟妙惟肖。别装了,是颜或还是夏之淳安排你来试探我?”
他的神情微僵,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那张脸本来就黑,这回更是黑得连五官也看不清了。“ 好,好得很。我的小妖怪,总算也懂得防备,试探,猜疑和谋算了。今后你也不再需要我了对不对?既然你根本不信,刚刚又为什么不选择乌金符?”
我睁大了眼。“你你真是”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红丝巾。“这个,总能证明我的身份了罢?”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张丝巾,当时三国竞技大会,安锦参加了骑猎项。这张丝巾,是我亲手绣给他的,上面还有一朵遥花。竞技大会时出了些意外状况,我也没关心这丝巾究竟去了哪儿,谁想到却被他收了起来。
“为了取得杞皇的信任,也为了给你一个暗示,我才让唐惟把当初你娘绣的那张手帕带了回去。”他把丝巾塞到我手里。“这张丝巾,我一直收得好好的。想你的时候,便拿出来看。”
“暗示?”我呆呆地看着他。
“可惜你没发现。”他无奈地笑了笑。“那遥花旁边多了一叶浮萍,是我担心你会也被误导以为我身亡,这才用浮萍告诉你我很平安。哪知道你根本没有仔细看。”
“那手帕上全是血,我哪儿还有心思仔细看。”我鼻头一酸,愣是忍住了泪。“既然你好好的,也没有失去自由,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来西凉那么多天,你为什么不表露身份?”
他默默地望着我,没有回答。
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接踵而至,我已经不知该如何应对。我原以为安锦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候出现在我身前,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挺身而出,为我挡去所有伤害威胁。然而公公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出现;我逃亡南瑞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在南瑞步步为营,终日忐忑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他亦没有出现。当我不得不站起来,独自面对一切的时候,当我以为他正身在某处,像受困的猫咪等待我去解救时,他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甚至不知道该先扑到他怀里,还是该先弄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片刻,他终于开了口。“难道我们要一直这么看下去?”
我闭上眼,伸出手臂。“锦哥哥,你抱抱我。”
我听见他轻笑一声,几乎在下一刻,我被紧紧包围。温暖清新,像盛夏时的洋槐花香。这是安锦的味道。虽然这胸膛不似我熟悉的厚度,但这味道骗不了人。
“终于”我埋首在他怀里,尽情地呼吸他的味道。“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他的手指梳进我的发间,轻轻按抚。“怎么不听我的话?我不是说过别来西凉?这几天,眼睁睁看着你跟夏之渊和颜或周旋,知道我忍得多辛苦么?”
“那你为什么——?”我抬了头,疑惑地望他。
“我很想去找你,但东宫也在客驿,如果被他发现,我们的所有计划便会全部付诸流水,”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另外,我也很想知道,你究竟会怎么选择。”
我恼火地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你跟颜或串通好的?”
“确切地说,是他设计了这场选择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