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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剩下的两块吃了。我叹口气,没有管他们。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天房之外过夜。在天房里睡觉时,我们知道天房在护着我
们,为我们遮挡雨水,为我们提供充足的空气,还有人给我们制造玛纳。可是,
忽然之间,这些依靠全没了。尽管很疲乏,还是惴惴的睡不着,越睡不着越觉得
肚里饿。索朗忽然触触我:你看!
借着从树叶缝隙中透出来的月光,我看见十几条双口蛇分布在周围。白天,
当我们闹腾着砍树开路时,它们都惊跑了,现在又好奇地聚过来。它们把两只嘴
巴吸咐在地上,身子弯成弧形,安静地听着宿营地的动静。索朗小声说:明天捉
双口蛇吃吧,我曾吃过一条小蛇崽,肉发苦,不过也能吃。
我问:能逮住吗?双口蛇没眼睛,可耳朵很灵。还有它们的大嘴巴和利牙,
咬一口可不得了。索朗自信地说:没事,想想办法,一定能逮住的。身边有索索
的声音,是孔茨醒了,仰起头惊叫道:这么多双口蛇!英子姐,你看!双口蛇受
惊,四散逃走,身体一屈一拱,一屈一拱,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天亮了,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射下来,变得十分微弱。林中阴冷潮湿,伙伴
们个个缩紧身体,挤成一团。索朗丹增紧靠着我的脊背,一只手臂还搭在我的身
上。我挪开他的手臂,坐起身。顺着昨天开出的路,我看见天房,那儿,早晨的
阳光充满密封的空间,透明的墙壁和屋顶闪着红光。我呆呆地望着,忘了对若博
妈妈的恼怒,巴不得马上回到她身边。
但我知道,不到7 天,她不会为我们开门的,哪怕我们全死在门外。想到这
里,我不由怨恨起来。
我喊醒乔治他们,说:今天得赶紧找食物,好多人已经把玛纳吃光了,还有
6 天呢。我和娜塔莎领两队去采果实,乔治、索朗你们带四个队去捉双口蛇,如
果能捉住一条,够我们吃三四天的。大伙儿同意我的安排,分头出发。
森林中只有大叶树和蛇藤,枝叶都不能吃,又苦又涩,我尝了几次,忍不住
吐起来。它们有果实吗?良子发现,树的半腰挂着一嘟鲁一嘟鲁的圆球,我让大
伙儿等着,向树上爬去。大叶树树干很粗,没法抱住,好在这种树从根部就有分
杈,我蹬着树杈,小心地向上爬。稀薄缺氧的空气使我的四肢酥软,每爬一步都
要使出很大的力气。我越爬越高,树叶遮住了下面的同伴。斜剌里伸来一支蛇藤,
围着大叶树盘旋上升,我抓住蛇藤喘息一会儿,再往上爬。现在,一串串圆圆的
果实悬在我的脸前,我在蛇藤上盘住腿,抽出匕首砍下一串,小心地尝尝。味道
也有点发苦,但总的说还能吃。我贪馋地吃了几颗,觉得肚子里的饥火没那么炽
烈了。
我喊伙伴:注意,我要扔大叶果了!砍下果实,瞅着树叶缝隙扔下去。过一
会儿,听见树底下高兴的喊声,他们已尝到大叶果的味道了。一棵大叶树有十几
串果实,够我们每人分一串。
我顺着蛇藤往下溜,大口喘息着。有两串大叶果卡在树杈上,我探着身子把
它们取下来。伙伴们仰脸看着我。快到树下我实在没力气了,手一松,顺着树干
溜下去,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等我从昏晕中醒来,听见伙伴们焦急地喊:英子
姐,英子姐!英子姐你醒啦。
我撑起身子,伙伴们团团围住我。我问:大叶果好吃吗?大伙儿摇着头:比
玛纳差远啦,不过总算能吃吧。我说,快去采摘,乔治他们不一定能捉到双口蛇
呢。
到下午,每人的猎袋都塞满了。我带伙伴选一块稀疏干燥的地方,砍来枝叶
铺出一个窝铺,然后让孔茨去喊其它队回来。孔茨爬到一棵大树上,用匕首拍着
树干,高声吆喝:“伙伴——回来哟——玛纳——备好喽——”
过了半个小时,那几队从密林中钻出来,个个疲惫不堪,垂头丧气,手里空
空的。我知道他们今天失败了,怕他们难过,忙笑着迎过去。乔治烦闷地说,没
一点儿收获,双口蛇太机警,稍有动静它们就逃之夭夭。他们转了一天,只围住
一条双口蛇,但在最后当口又让它逃跑了。索朗骂着:这些瞎眼的东西,比明眼
人还鬼灵呢。
我安慰他们:不要紧,我们采了好多大叶果,足够你们吃啦。孔茨把大叶果
分成40份,每人一份。乔治、索朗他们都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吃着。我仰着头想
心事,刚才乔治讲双口蛇这么机灵,勾起我的担心。等他们吃完,我把乔治和索
朗叫到一边,小声问:你们还看到别的什么野兽吗?他们说没看见,英子姐你在
担心什么?我说:“是我瞎猜呗。我想双口蛇这么警惕,大概它们有危险的敌人。”
两人的脸色也变了,“不管怎么样,以后咱们得更加小心。”
大家都乏透了,早早睡下。不过一直睡不安稳,胸口像压着大石头,骨头缝
里又困又疼。我梦见朴顺姬来了,用力把我推醒,恐惧地指着外边,喉咙里嘶声
响着,却喊不出来。远处的黑暗中有双绿荧荧的眼睛,在悄悄逼近——我猛然坐
起身,梦景散了,朴顺姬和绿眼睛都消失了。
我想起可怜的顺姬,泪水不由涌出来。
身边有动静,是乔治,他也没睡着,枕着双臂想心事。我说,乔治,我刚才
梦见了顺姬。乔治闷声说:英子姐,你不该护着若博妈妈,真该把她……我苦笑
着说:“我不是护她。你能降住她吗?即使你能降住她,你能管理天房吗?能管
理那个‘生态封闭循环系统’吗?能为伙伴们制造玛纳吗?”
乔治低下头,不吭声了。
“再说,我也不相信若博妈妈是在害我们。她把咱们60个人养大,多不容易
呀,干嘛要害咱们呢。她是想让咱们早点通过生存实验,早点回家。”乔治肯定
不服气,不过没有反驳。但我忽然想起顺姬窒息而死时透明墙内若博妈妈那冷冰
冰的身影,不禁打一个寒颤。即使为了逼我们早点通过生存实验,她也不该这么
冷酷啊。也许……我赶紧驱走这个想法,问乔治:“乔治,你想早点回‘故土’
吗?那儿一定非常美好,天上有鸟,地上有汽车,有电视,有长着大乳房的妈妈,
还有不长乳房可同样亲我们的爸爸。有高高的松树,鲜艳的花,有各种各样的玛
纳……而且没有天房的禁锢,可以到处跑到处玩。我真想早点回家!”
索朗、良子他们都醒了,向往地听着我的话。乔治刻薄地说:“全是屁话,
那是若博妈妈哄我们的。我根本不信有这么好的地方。”
我知道乔治心里烦,故意使蹩劲,便笑笑说:“你不信,我信。睡吧,也许
10天后我们就能通过生存实验,真正的爸妈就会来接咱们。那该多美呀。”
第二天,我们照样分头去采大叶果和捉双口蛇。晚上乔治他们回来后比昨天
更疲惫,更丧气。他们发疯地跑了一天,很多人身上都挂着血痕,可是依然两手
空空。好强的乔治简直没脸吃他的那份大叶果,脸色阴沉,眼中喷着怒火,他的
手下都胆怯地躲着他。我心中十分担心,如果捉不到双口蛇,单单大叶果的营养
毕竟有限,常常吃完就饿,老拉稀。谁知道妈妈的生存实验要延续多少轮?59个
人的口粮呀。不过我把担心藏到心底,高高兴兴地说:“快吃吧,说不定明天就
能吃到烤蛇肉了!”
第三天仍是扑空,第四天我决定跟乔治他们一块儿行动。很幸运,我们很快
捉到一条双口蛇,但我没想到搏斗是那样惨烈。
我们把四队人马撒成大网,朝一个预定的地方慢慢包抄。常常瞥见一条双口
蛇在枝叶缝隙里一闪,迅即消失了。不过不要紧,索朗他们在另外几个方向等着
呢。我们不停地敲打树干,也听到另外三个方向高亢的敲击声。包围圈慢慢缩小,
忽然听到了剧烈的扑通扑通声,夹杂着吱吱的尖叫。叫声十分剌耳,让人头皮发
麻。乔治看看我,加快行进速度。他拨开前面的树叶,忽然呆住了。
前边一个小空场里有一条巨大的双口蛇,身体有人腰那么粗,有三四个人那
么长,我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双口蛇。但这会儿它正在垂死挣扎,身上到处是伤
口,流着暗蓝色的血液。它疯狂地摆动着两个脑袋,动作敏捷地向外逃跑,可是
每次都被一个更快的黑影截回来。我们看清那个黑影,那是只——老鼠!当然不
是天房内的小老鼠,它的身体比我们还大,尖嘴,粗硬的胡须,一双圆眼睛闪着
阴冷的光。虽然它这么巨大,但它的相貌分明是老鼠,这没任何疑问。也许是几
年前从天房里跑出来的老鼠长大了?这不奇怪,有这么多双口蛇供它吃,还能不
长大么?
巨鼠也看到我们,但根本不屑理会,仍旧蹲伏在那儿,守着双口蛇逃跑的路。
双口蛇只要向外一窜,它马上以更快的速度扑上去,在蛇身上撕下一块肉,再退
回原处,一边等待一边慢条厮理地咀嚼。它的速度、力量和狡猾都远远高于双口
蛇,所以双口蛇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乔治紧张地对我低声说:“咱们把巨鼠赶
走,把蛇抢过来,行不?够咱们吃四天啦。”
我担心地望望阴险强悍的巨鼠,小声说:“打得过它吗?”乔治说,我们40
个人呢,一定打得过!双口蛇终于耗尽了力气,瘫在地上抽搐着,巨鼠踱过去,
开始享用它的美餐。它是那么傲慢,根本不把四周的人群放在眼里。
三个方向的敲击声越来越近,索朗他们都露出头,是进攻的时候了。这时,
一件意外的小事促使我们下了决心。一只小老鼠这时溜过来,东嗅嗅西嗅嗅,看
来是想分点食物。这是只普通的老鼠,也许就是三天前才从天房里逃出的那只。
但巨鼠一点不怜惜同类,闪电般扑过来,一口咬住小老鼠,卡卡喳喳地嚼起来。
这种对同类的残忍激怒了乔治,他大声吼道:打呀!打呀!索朗,萨布里,快打
呀!40个人冲过去,团团围住巨鼠,巨鼠的小眼睛里露出一丝胆怯,它放下食物,
吱吱怒叫着与我们对抗。忽然它向孔茨扑过去,咬住孔茨的右臂,孔茨惨叫一声,
匕首掉在地上。它把孔茨扑倒,敏捷地咬住他的脖子。我尖叫一声,乔治怒吼着
扑过去,把匕首扎到巨鼠背上。索朗他们也扑上去,经过一场剧烈的搏斗,巨鼠
逃走了,背上还插着那把匕首,血迹淌了一路。
我把孔茨抱到怀里,他的喉咙上有几个深深的牙印,向外淌着鲜血。我用手
捂住伤口,哭喊着:孔茨!孔茨!他慢慢睁开无神的眼睛,想向我笑一下,可是
牵动了伤口,他又晕过去。
那条巨大的双口蛇躺在地上,但我一点不快乐。乔治也受伤了,左臂上两排
牙印。我们砍下枝叶铺好窝铺,把孔茨抬过去。萨布里他们捡干树枝,索朗带人
切割蛇肉。生火费了很大的劲儿,尽管每人都能熟练地使用火镰,但这儿不比天
房内,稀薄的空气老是窒息了火舌。不过,火总算生起来了,我们用匕首挑着蛇
肉烤熟。也许是因为饿极了,蛇肉虽然有股怪味,但每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我把最好的一串烤肉送给孔茨,他艰难地咀嚼着,轻声说:“不要紧,我很
快会好的……我很快会好的,对吗?”
我忍着泪说:“对,你很快会好的。”
乔治闷闷地守着孔茨,我知道他心里难过,他没有杀死巨鼠,匕首也让巨鼠
带走了。我从猎袋里摸出顺姬的匕首递给他,安慰道:“乔治,今天多亏你救了
孔茨,又逮住这么大的双口蛇。去,烤肉去吧。”
深夜,孔茨开始发烧,身体像在着火,喃喃地喊着:“水,水。”可是我们
没有水。大川良子和娜塔莎把剩下的大叶果挤碎,挤出那么一点点汁液,摸索着
滴到孔茨嘴里。周围是深深的黑暗,黑得就像世界已经消失,只剩下我们浮在半
空中。我们顺着来路向后看,已经太远了,看不到天房,那个总是充盈着红光的
温馨的天房。黑夜是那样漫长,我们在黑暗中沉呀沉呀,总沉不到底。
孔茨折腾一夜,好容易才睡着。我们也疲惫不堪地睡去。
有人嘁嘁喳喳地说话,把我惊醒。天光已经大亮,红色的阳光透过密林,在
我们身上洒下一个个光斑。我赶紧转身去看孔茨,盼望着这一觉之后他会好转。
可是没有,他的病更重了,身体烫人,眼睛紧闭,再喊也没有反应。我知道是那
只巨鼠把什么细菌传给他了,若博妈妈曾说过,土里、水里和空气里到处都有细
菌,谁也看不见,但它能使人得病。乔治也病了,左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