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知返没有再说话,跟着他往餐厅走。
“他忘了你,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句,硬是拦住了知返的脚步。
她朝回头望向他的封云递了个歉意的眼神,示意他先带小游进去,封云也没问,看了苏瑾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以为他忘了我,对苏小姐你是一件好事吧。”她在苏瑾面前站定,嘲弄地一笑。
“孟小姐这话,是太看得起我,还是根本对霍远没有信心?”苏瑾反唇相讥,“一个都不了解他的人,凭什么爱他?”
“我承认你很了解他,你待在他身边这么久我非常佩服,当然,我也能理解你的不甘心。”
“不甘心?你以为我不甘心什么?”苏瑾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我是为霍远不甘心而已。”
知返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苏小姐真是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以前或许会,”苏瑾自嘲一笑,眉眼间有清晰可辨的落寞与苦涩,“但如果你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即使他和女友冷战,在车上倦极而眠的时候也会叫她的名字,会不顾你苦苦挽留,不要命地开快车去追另一个女人,你还会对他心存幻想吗?”
觉察到她在说什么,知返的呼吸顿时一窒。
“可是,我竟还是傻到不肯放弃,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回心转意。然后他车祸失忆,我以为那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编织一切谎言,抹去所以关于那个女人的印迹,我告诉他我是他相爱多年的女友,我照顾他,陪他捱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可是当他终于能站起来的那天,他对我说,我们结婚。可是,他不肯说爱我,直到我逼他,他只回答了三个字——对不起,”知返望着眼前眼眶泛红的高挑女子,觉得自己的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苏瑾的声音并不大,却一字一句地敲在她胸口,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觉得他的心是空的你知道吗?我所做的一切,那一年里我所做的一切,对他而言是零!我整整爱了他十一年,他却告诉我,他可以娶我,但是他的心是空的!”
“你没有和他结婚?”喉咙仿佛被人生生地扼住,言语变得如此困难。
“结婚?和一个永远也不会爱你,也许某一天早晨醒来会突然消失去找另一个女人的男人?”苏瑾望着她冷笑,“我庆幸我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
“你那天之所以看到我住在他以前的房子里,是因为那是他出于内疚的补偿,不只那一栋,他在这里所有的房产都送给了我,真是大方。”苏瑾再次出声,解答了在她心头盘旋许久的疑问。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知返咬唇,脸色有些苍白地望着她。
“我说过了,你不配,”苏瑾盯着她一字一句地,“你配不上这个男人。”
“他忘了我。”知返深呼吸,反击她的指控。
“那是他自己要忘的吗?如果不是为了找你,为了追回你,为了你一时任性冲动,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他躺在医院不省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在他忍受着痛苦做复健的时候你在哪里?从你们相处以来,他就一直宠着你,你不高兴了觉得委屈了就可以二话不说转身离去,你只知道等着他去找你,等着他先低头,只为了你那点可笑的倔强和骄傲,这两年来你何时为了你们的感情真正积极过,主动过?你活在以前的记忆里痛苦,他没有记忆难道就不痛苦吗?”
“你不要再说了!”知返蓦地出声打断了她,眼里已是一片模糊。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面对你,说完今天这些,希望我一辈子都不用再见到你,”苏瑾冷淡地望着她,“这么多年,他在我眼里是那样一个冷静从容的男人,可是前天在酒吧,他头一回醉得不成样子,他说,他害怕,他怕自己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就会永远失去你。”
“孟知返,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早点滚回他身边,或者你干脆找个别的男人嫁了,不要再阴魂不散地折磨他。”
六十五、献衷心
八月十六日 雨
又一个夏天。
最近这里仍是下雨,感觉不到一点暑气。已经很久没有写日记,是因为生活日复一日,如流水无声,并无新意。
不知不觉中,我遵循着你从前的习惯——早晨喝一杯不加糖的曼特宁,临睡前热一杯牛奶,每个周五去俱乐部练剑,每个星期至少看两部电影。
今天小游尿了床,连纸尿布也挡不住灾情,床单上的地图叫人叹为观止。这两天工作忙了一点,所以他这小小的麻烦让我心情很不好,正要板起脸吓唬他让他长点记性,他朝我抿嘴一笑,我的心像奶油一样,一下子就融化了。
他笑起来,实在太像太像你。那颊边浅浅的酒窝,我还记得我望着你的说,那是“金不换”的酒窝,捧着黄金白银上来我也宁可选择你的笑容。而你只是淡淡地笑,一副受之无愧的拽样子。
英国的手机打国内的电话,来电显示总是乱七八糟的数字。所以我想谁也不会知道我是谁,于是鼓起勇气尝试了第二次,然而电话那头,仍是她的声音。
怎么办,我开始变得焦躁。
那么,下一个夏天,如果你仍然不来,我就去找你。
握着手机,掌心里竟是微潮。
知返坐在落地窗前,眼神游离地望着窗外,外面正下着大雨,大颗的水珠噼啪地砸在玻璃上,迸出一朵朵晶莹的花,冲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已经是清晨,一夜辗转难眠。不肯安静的是那颗心,从昨晚遇见苏瑾开始就一直悬在半空中,连和封云吃饭的时候,他也看出了她的不安。
咬紧唇,她猛地站起来——她无须内疚,也无须这样慌乱!就算苏瑾说了再多他的好话她的不是,那也是他欠她的!
——对不起忘了你。
温柔的声音忽然间袭上脑海,她心口一颤。
不受控制的手轻轻按键,她深呼吸,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来,随即是轻得不能轻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知返?”
“你还睡着?”她突然有些莫名地困窘。
“噢,醒了” 大概是天气原因影响信号,他那边仍是低沉而模糊的声音,“有事?”
“我想问小游吃的那种卡通磨牙饼干你是在哪买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变成了一个烂借口,“他吃完了,还闹着要。”
“一家新开的进口食品店有卖,我也是顺便路过买的,过会店差不多要开了,这样吧,我现在出去买然后给你送过去。”
“啊?”她一愣,随即心跳快了一拍,“好。”
她居然,有一点期待他的出现。
门铃响的时候,她蓦地从椅子上起来,走到门边站了几秒才缓缓打开门——他站在外面,头发被雨水淋得有些湿,身上的外套也沾了薄薄一层水雾。
“怎么淋得这么湿?”她有些尴尬地问,低头接过他手里的纸袋。
“打车的,下雨天车难等。”他的声音低哑而温柔,听得她心里轻颤,几乎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心头浮现一丝异样的感觉,她转身想先去放好手里的纸袋,身后忽然一阵轻响,她回头,瞬间瞪大眼——他整个人正顺着门框滑下去!
“霍远!”她惊骇出声,扶住他沉重的身体,才发现手上的触感是如此烫人——怪不得他电话里的声音那么模糊,怪不得他不自己开车,怪不得他的呼吸那么灼热,他在发烧,而且烧得很厉害!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知返看着一脸严肃的医生,忐忑不安地答:“我是他女朋友。”
“因为病人是忽然晕倒,虽然主要可能是发烧引起,但我还是给他做了详细检查,发现他头部曾经受过伤,为了防止并发症,我需要了解他的病历和以往的伤情。”
并发症?知返脸色一白:“我马上给你找出来。”
病历和以前的伤情——她眸光暗了一下:“能不能麻烦你把他的手机给我?”
霍远的通讯录,果然留着苏瑾的号码。
不去理会胸口瞬间的刺痛,她按下通话键。
“远?”熟悉而亲昵地称呼从那头传来,知返深吸了一口气:“是我。”
苏瑾二十分钟不到就赶了过来,问清事情原委,她朝知返冷笑一声:“你倒真能折腾。”
知返咬唇,脸色木然地站在一边望着她和医生交流霍远的病情,心里忽然一片苦涩——她什么都做不了。
等和医生谈完,苏瑾看了她一眼,拿起手机拨通:“喂,阿姨,我是苏瑾,霍远出了点小状况”
她应该是打给霍远的母亲吧——从那亲热又客气的语气里,知返就可以感觉出来。
“嗯,那我等你,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苏瑾收了电话,目光扫向她,“他妈马上就从老家赶过来,一个小时后到。”
“谢谢,”知返点头,垂眼避开她挑衅的眼神轻轻地开口,“这里先麻烦你了,我去把儿子带过来,刚才走得匆忙,他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瑾轻嗤一声。
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小游,知返急匆匆地往病房赶,在走廊正巧遇见医生,得知霍远刚刚清醒,她几乎激动得小跑起来。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女孩瞎闹什么!”虚掩的门内,隐隐传来陌生的女声,“这个姓孟的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丢下重伤的你跑得人影也没有,现在好不容易见着人了,大清早的你发烧还要你冒雨往外跑,她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哪里比得上苏瑾懂事?”
脚步生生地僵在门外,知返怔怔地听着里面的声音,浑身冰冷。
“你对苏瑾什么想法我管不了,但姓孟的任性丫头我绝对不认,你看看,刚把你送到医院,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妈,你别光听苏瑾说的那些,我和知返以前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头我再好好跟你解释——”
啪。
小游调皮地拍了一下食盒,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房内的两人同时望了过来。
知返推开门,再抬头脸上已换上无懈可击的微笑:“阿姨好。”
霍母盯着她和怀里的小游,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点了点头。
“我在粥店买了点绿豆粥和几样清淡的点心,阿姨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和霍远一起吃好了。”
“好啊,”霍远的声音越发地低哑,目光深深地锁住她,“谢谢了,知返。”
知返扯了扯唇角,朝他笑了一下,却发现笑原来竟是这样艰难。
“小游来,”霍远朝在母亲怀里探头探脑的小家伙伸手,“来,爸爸抱。”
小游凑上前,爬到他床上。
——爸爸抱。
简短的三个字,却如惊雷一样响在两个女人心头,霍母先是一怔,随即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而知返却连望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低着头,死死地抓着手中的食盒,只觉得泪水一下子冲上眼眶,酸热难当,随时都要掉下来。
“知返”身后传来他的呼唤,温柔依旧。
“对不起——”下一秒她已仓皇地奔出门,眼前一片模糊。
留下来做什么呢?他母亲说的没错,苏瑾也没错——一直以来,她都是个任性的人,什么都做不了,只会给他添乱,她不够懂事,不够体贴,不够成熟,只知道挥霍他的宠溺和呵护,即便如此,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知返!”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沙哑的吼声随即传来,她转过头,却见霍远追到了过来,一脸忧急地望着她。
“霍远你疯了,你还挂着点滴!”霍母的惊呼声跟着传来,接着是小游被吓到的哭声。
她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走,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他步履凌乱地追过来,一把搂住她。
“不要再逃了知返,”滚烫的吻落在她含泪的眼睫上,他的拥抱紧得几乎让她无法呼吸,“答应我,留在我身边——”
六十六、归去曲
十一月二十一日 晴
今天去柏林参加一个展会,飞机上读小说,看到一句话——想念的涵义是,当我在三万英尺高空自舷窗向下眺望,云下这渐渐沉入夜色的星球上,只有你在。
记得初次相遇,你坐在我旁边看报纸,样子很专注,在你没发觉的时候,我偷眼看你,阅读灯橘黄的光芒洒在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眼镜在你翻页的时候微闪过光,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种心中一颤的感觉。
此刻窗外并无深沉的夜色,浮云过眼,无边无际的蓝与白,叫人看得心慌意乱。而闭上眼,过了这么久,你当日的模样依然能清晰地被记忆唤醒。
当初爱得多深,失望与后悔就有多重。
尽管在人前,我永远那么利落干脆,不轻易回头,不轻易言悔。我已经懂得去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无论是沮丧、难过、无聊、愤怒都已变成脸上千遍一律的微笑,若你见到现在的我,会不会意外呢?
只是,可不可以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在你怀里撒娇的日子,趁办公室没人的时候偷亲你一下,踮起脚凑到你耳边说悄悄话,为了一样小吃让你开车去很远的地方,做错了事情只是无辜地瞪大眼看着你,回家的时候假装在车里睡着好让你抱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