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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代原先那个山坡的,是一处湖水环绕的小型景观会所。几何碎片组成的外形,大胆却又不突兀,在水面上闪耀生辉。
“星之碎片——请问这个景观会所是用来做什么的?”率先发言的是总监晋凯,设计部的核心人物,刚休完假回来。
“看天——星空、白云,”知返微微一笑,“或者发呆。”
霍远闻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四下则响起低低的议论声。
“你的设计倒是很有浪漫主义风格,”晋凯笑道,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外,“只是轻钢龙骨整体玻璃结构的建筑,造价不小,成本会比原先的方案高出很多。”
“这个我明白,”知返看着他,目光从容,“作为刚涉足这个行业的新人,从商业化角度来看我可能缺乏经验,难以考虑全面,对于平湖的方案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构想,并没有指望一定能被采用,但如果这样的修改通过并参与竞标,我至少能保证它是与众不同的。”
说完这些话时,知返的手心里都出了薄薄一层汗。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这是她进入尚豪以来第一份独立作业,她其实非常在乎。
晋凯点点头,笑容里竟有赞赏之意,一些同事看她的眼神也似乎有所改变。
只有霍远仍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设计图。
这人,知返微恼地瞪着他,这人就是够深沉——明明都等着他说句话,他却一声不吭的,算什么嘛。
忽然间他抬首,目光正直直地望向她,猝不及防间,知返的心跳竟慢了半拍。
霍远的嘴边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修改定为二号方案,具体用哪一个,等预算部门做完成本核算后我会通知大家。”
…
“行啊你,”秦菲拍一一下知返的肩膀,“两天还真的搞定了。”
“被逼出来的啦,”知返微笑,“再说还不定通过呢,其实这个构思我自己心里也没底。”
“我相信你,”秦菲握拳冲她作个了加油的姿势,“再说霍总都把你的图定为二号方案了,说明还是有戏的。”
“希望吧,”知返耸耸肩望着她,“不过谢谢你一直这么支持我。”
“应该的,”秦菲意味深长地一笑,“李秘书是我学长,一直托我照顾你。”
知返微微一怔——原来秦菲和李锦年有这层关系,难道她根本就是穆昭怀的人?
…
“那个小丫头有点意思。”晋凯在霍远对面坐下来,又扫了一眼后者办公桌上知返的那份设计图。
“你也这么觉得?”霍远望着好友,淡然一笑。
“什么叫‘我也’?难道你对她有兴趣?”晋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听说她身份特殊,是穆昭怀相中的儿媳人选,这可有点棘手。”
“说到哪去了,”霍远调侃地扯开话题,“怎么每次一和你老婆碰面,智商就会暂时下降。”
“你是嫉妒我婚姻幸福,”晋凯气结,“不过这次回德国见到李乔了,他最近就会到大陆来考察投资情况。”
“嗯,我和他通过电话了。”同窗多年,霍远清楚李乔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种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的野心和能力不容小觑。
“你会帮他吗?”晋凯忽然问道。
霍远沉默。
和李乔合作,意味着他将离开这个他拼搏多年的地方。他倾注了多少心血和汗水,才造就现在如日中天的尚豪建设,从默默无闻的设计业新人到地产界无人不晓的霍远,世人看见的是他构建出的一个又一个神话,只有他自己知道背后的辛苦和努力。都说他一心想要吞掉穆家的尚豪,其实他只是想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情,可又有多少人能理解他对尚豪的这种感情?
“我不知道。”半晌,他淡淡地回答。
没有霍远的尚豪建设是什么样子,他并没有想过,也懒得去想。
“我总觉得,穆昭怀把孟知返放在设计部不简单。”晋凯若有所思。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霍远语气平静。
“那你到底是用,还是不用?”晋凯挑眉——他霍远什么时候也开始说废话了?
霍远不语,凝视桌上那份设计图。
看天——星空、白云,或者发呆。
他想起她轻轻的笑,从容的声音。
他只不过给了她一点暗示,她却明白了他的心思,交给他一片夜空。
…
快下班的时候,电话铃响起。
“你好,设计部孟知返。”
“孟小姐,我是李锦年,”冷静客气的男声自电话那头传来,“穆董有事找您,你能上来一趟吗?”
“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知返在座位上沉思了一会,才站起身往电梯走去。
…
“穆伯伯,您找我有事?”
“先坐吧,”穆昭怀微笑地看着她,“也没什么,就聊聊而已,听说你对平湖水榭的设计图作了修改,反响不错。”
知返闻言不由一怔——设计部才刚开完会,他怎么就知道了?
敛住心头的猜疑,她笑着回答:“只是自己的一点想法,改的也是很小的一部分。”
“年轻人勇于表现自己很好,有能力就该拿给大家看,”穆昭怀赞许地一笑,“和同事的关系如何?”
“还不错。”
“哦,”穆昭怀望着她,眼里有一丝探询,“听说霍远和你走得很近?”
知返心里一震——他从何而知?这样问又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受您所托,霍总很照顾我。”她轻轻一笑,机灵地应对。
“霍远这个人可不简单,”穆昭怀看着她,神色复杂,“穆伯伯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毕竟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
“我明白您的意思,”知返声音清脆,“我会把握分寸,不过你和我爸下棋的时候不也老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明白就好,”穆昭怀放心地微笑,“还是你比穆清乖。”
“穆伯伯,”知返望着他,“穆清回来了。”
穆昭怀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他也没告诉我,是我遇见他才知道的。”知返的唇边露出一缕苦笑。
“他就是玩心太重,回头我一定好好说他,”穆昭怀有些尴尬地安慰她,“穆伯伯知道你懂事,一定能体谅的对不对?”
“嗯,”知返点头,淡淡一笑:“那我先走了,改天再去看萧阿姨。”
…
回到设计部收拾东西,办公室已空无一人。
独自站在电梯里看红色的数字变换,心头忽然无比烦闷。
要她体谅——她能说个“不”字吗?穆家的天大人情,孟家如何也还不清。就算不喜欢穆清,她孟知返也该为穆昭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想起方才那一幕,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就像个女特务,在向上司交待情报。
其实根本不用她汇报什么,穆昭怀早已广布耳目,叫她过去,也不过试探她的忠心而已。他担心什么?担心霍远要拉她过去?
叹了一口气,她疲倦地闭上眼——她有什么能耐让霍远对她动心思?
脑海中不由浮现那张镇静淡然的脸——他的心,她根本就猜不透。
电梯门打开,她却仍不想动,刚要睁眼,却听见略带着担心的声音的传来:“知返,怎么了?”
她睁开眼,看见霍远站在面前,脸上竟有些许焦灼之色。
十、雾非雾
“没事。”她看着霍远笑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眼里的关切让她心里一暖。
“真的没事?”低沉的嗓音噙着淡淡的笑意,“脸色这么差,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虐待员工。”
“没有啦,”知返被他逗笑,心情不知为何就舒缓了些,“可能昨晚赶图,有点累。”
“回去好好休息,”霍远凝视她有些倦怠的神色,轻声道,“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个文件,一会送你回去。”
他的眸光太过温柔,怔忡间知返竟不知如何拒绝,只是站在原地看电梯门缓缓掩住他清俊的笑颜。
“其实,我今天有自己开车。”并肩走在地下停车场,知返指了指右前方的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
“也是,”霍远顿悟地一笑,“我说你怎么也下到停车场来了。”
“车子是我回国前就订了的,我爸说是给我的毕业礼物,”知返解释道,“前天才提了车。”
“自己挑的?”霍远瞅了一眼她的车,转身对她淡淡一笑,“你的选择倒是特别。”
同样的价位,别人或许会选宝马5系或者奥迪A6,她偏偏选标致607,低调的华丽,连颜色都是这样地内敛。
“因为音响太好。”知返解释。
霍远朝她伸出手。
“嗯?”她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车钥匙,”他指指她的车,“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去,这样你明天就可以自己开车上班,顺便让我欣赏一下你的音响。”
车子沿着湖滨大道飞驰,不远处是倒映着五彩霓虹的水面。闷热的空气被隔在窗外,车厢内是Billie Joe Armstrong 慵懒却爆发力十足的迷人声线。
Where the city sleeps,and Im the only one and I walk alone。
“你要去哪里?”低柔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
知返诧异地转过头,霍远的目光仍盯着前方,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
“知返,”他淡淡地重复,“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应景地附和歌词吗?
知返心里一震——忽然间,不知如何回答。
一个人的时候,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良辰美景,从来都是境由心生。
于是她不说话,抵额看窗外的风景。
霍远也不追问,从镜中瞥了一眼她有些失神的表情,心里微微叹息——从来没有见过如她这样的矛盾体,有时那么自信,有时那么茫然。
右前方有烟火绽放在夜空,璀璨夺目。
“好像是五中呢。”知返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大概是学生毕业,联欢庆祝。”
“看看去,好不好?”知返突然来了精神,企求他的目光无比清亮。
“你又不累了?”霍远调侃。
“就一会。”知返微笑,眼睛像两弯月牙。
果然是中考结束后的毕业联欢,校园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连周边的住户也过来凑热闹,知返和霍远趁门卫没注意,夹在人群里混了进去。
两人沿着花园里的小径慢慢走,河水潺潺,月光清幽。
“以前最喜欢操场边这个花园,”知返抚了一下身旁的石桌石凳,“都已经被磨得这么光滑了,那时候我们几个小丫头片子坐在这里聊天,觉得实在太有意境,装模作样地念什么‘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这一晃可不止十年,对我而言都二十年了,”霍远一笑,朝前面走去,“原来这棵银杏还在。”
“这树啊,都能算镇校之宝了,”知返看着他指的那棵银杏,笑容诡异,“不过它有特殊功用。”
“我知道。”霍远微笑,弯腰打量了一下树身,又转头看向她,“又多了几个新名字。”
——江迎歌,我爱你。
——陈佳,我们永远在一起。
歪歪斜斜的字迹,刻得十分用心。年少如斯,根本不知也不信岁月无情,人生亦变。青涩的心,执着地认为如今喜欢的人,就会一直喜欢下去。
只是,那些曾经以为可以永远的事,却总是短暂得让人惊讶。
“原来你们那时候就开始流行这个了。”知返笑道。
霍远看着她略微惊讶的目光,不由失笑。
爱情在哪个年代不流行?无论是洪荒时代,还是地球末日,有人类存在的一天,它就不会消失。
“你有没有刻过女生的名字?”知返看着他促狭地笑。
“没有,”霍远肯定地摇头,“不过记得那时有个女生喜欢我,要把她的名字和我的一起刻在树上。”
“是吗?”知返饶有兴趣地期待下文,“后来她有没有刻?”
“自然是没有,”霍远微微一笑,“因为我对她说,损坏树木,品德分扣五十。”
“啊?”知返瞪大眼望着他,一副被雷到的表情,“天哪,谁喜欢你还真有够倒霉的。”
“的确。”霍远的眸色忽然一暗。
谁喜欢他,是倒霉。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经营过一份感情,遇见穆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拥有一份圆满的婚姻,但穆宁却用她的离去来告诉他,他不懂爱人。他觉得歉疚,他想弥补,却没有心痛。他并不认为爱情是他的人生必需品,他也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知返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边和他聊边往前走。
树林里有嬉笑声由远而近,知返正讲到兴奋处,面对着霍远倒着步子走,没有提防身后追闹的学生。
等到他出声提醒时她才往一旁闪去,谁知高跟鞋绊到地上的鹅卵石,身体顿失平衡。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丢脸地摔一跤时,一双健臂牢牢地锁住了她。
抬起头,才发现他离她这样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镜片后的眸,那么深,却又那么亮。
是她的错觉吗?
他的视线,仿佛是一面迷人的网,让她有一种要被掳去的感觉。
栀子花的香气在夜色里弥漫,一阵风过,弥漫在他们的周围,形成格外绮丽的气场。
如花的烟火,划破天际的黑暗,绚烂的光照亮她柔美的面容,他看见她的如水的眼眸里,也倒映着璀璨星雨,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