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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何平和梁自我都是新一辈的高手。
年轻人向来心高气傲,尤其是对年纪差不多但混的比自己好的深怀嫉恨。
方应看的年纪比他们还要小。
但是方应看住在皇上御笔亲封的别院里,周围有八大刀王给他保驾护航。
当然方应看的外型也比他们俊美的多。
这个人简直就是天之骄子,注定要享受别人穷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一切。
何平很平静,梁自我很自我。
平静的内敛,自我的骄傲。
见过方应看后,何平就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梁自我则冲着方应看翻起了眼皮:“那两人呢?”
方应看心平气和的道:“哪两人?”
梁自我傲慢的扬头道:“苏梦枕与无情。侯爷不是拿下了么?”
方应看轻笑:“那两位的确是在我这里,不过你想怎样?”
梁自我道:“相爷有令,立杀无赦。”
方应看面色不变,心却一惊。
到底出了什么乱子,让蔡京如此狠心辣手,连面也不照就要杀了那两人?难道蔡京是想立威给我看么?还是想试探我是不是要和他翻脸?
方应看心中思量,难以定夺,梁自我却不耐烦了起来:“快点带路,别误了相爷的事!”
方应看的心中少有的噪热了起来。
杀?不杀?
他心中算计着得失利害,梁自我却在催,以至于后面的六大刀王差一点就想挥刀而上了。
还好方应看及时出声,语调轻柔:“误事?谁误事?你说我吗?”
梁自我一向是个很自我的人,也非常骄傲。
眼睛长在头顶上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在眼前这人的地头上,而且人家有的是高手。
所以再自我的人都不觉屈了半截,“没有。还请候爷带路……”
方应看柔声道:“我叫你家相爷来给我个说法,他自己不来,却派人来我的地头上杀人,这不是摆明了要我姓方的面子里子一起丢光丢尽吗?”
这话说的严重,梁自我也不敢擅自回答,只好老实的道:“相爷被皇上留着,诸葛先生缠着,恐怕是脱不了身啦。相爷还说,皇上不日就要来亲自问审,若不杀了,多有变故。”
方应看这才明白为何蔡京如此心急,“皇上要来?”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何平恭敬的低头弯腰道:“是。所以相爷说不想杀就放了,可是放虎归山终是大患,还不如杀了死无对证。”
方应看又开始微笑。
趁这一笑,心念直转。
他还未考虑好到底是杀是放时,又见另三名护卫急奔而来。
何平和梁自我是‘下三滥何家’‘太平门梁家’中的顶尖高手,尚只惊的动一名护卫来报,此时却连着三人急匆匆的奔跑而来,方应看也拿不准这回来的又是谁?
只见那三人狂奔而至,汗流满面的跪安后,声调都有些轻惧:“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雷老总求见。”
方应看忽尔起身,嘴角一沉。
——雷损?怎么会是雷损?他来做什么?
他心中起疑且略微惊诧,脸色也瞬间变了变,“快请。”
第二十四幕:第三个人
若说来的只是何平,梁自我,方应看还真不见得就让他们完好无缺的离开澜沧山庄。
至少那个梁自我的傲慢已经惹的他心头起了烦闷。
可是雷损一到,气氛立即直转急下。
方应看派人迎雷损的时候,顺便着人泡了茶端上点心放在了上座。
雷损进来后也不等他吩咐,看也不看的就坐在上座。
“方公子。”雷损落座后点了点头,笑容没一点虚伪。
“雷老总。”方应看也笑的真诚。
雷损倒象是进了自己家一样,看到何梁在堂上站着,挥手道:“你们也来了?坐。”
然后何平就坐了下来,梁自我想了想也终于就坐。
方应看倒有些奇怪:“雷老总认得他们?”
雷损斜扫了两人一眼,道:“不认得,不过他们应当认得我。”
何平更加低眉顺眼:“当然,雷老总的威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梁自我却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方应看静静看着雷损喝茶,还拈了一小快绿豆糕放进嘴里的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中大是感慨。
雷损还真是雷损。
难怪他尾指的指甲那么长。
居然是试毒的东西。
也难怪他吃的这么放心!
雷损当然得参加很多酒会,宴会,他不动嘴未免就会惹主人不快,但要是吃之前先用银针试毒只怕会惹的人家更加不快,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这个法子虽然简单,却很有效。而且好象没有谁这么做过。
雷损大概也很有点怪僻,越是别人不敢做不想做或者不屑做的事,他有时候做的越是兴高采烈。
比如他设计关七和雷阵雨互拼得利。
比如他把关七气成了白痴。
比如他邀本应互相仇视的苏梦枕半夜品酒。
方应看静静定定的看雷损喝完茶吃完糕点,才笑道:“雷老总大驾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雷损接过捧盘婢女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道:“方公子此言差矣。”
不知道的人都传雷损好欺怕事,但知道的都说此人极为难缠,方应看也不动声色,道:“何解?”
雷损干笑道:“若澜沧山庄也是寒舍的话,那鄙堂的不动瀑布就越发是贫民窟了。”
方应看脸红了红,似是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也客气了起来:“哪里。道上行走的人都得奉雷老总六分半的红利,我这小小庄子,怎敢与不动瀑布相比。”
雷损倒是笑容一敛。
他本来故意慢慢腾腾的喝茶吃点心擦手,说话又不着边际,本以为这公子哥一定会先忍不住问自己来意,谁知他也打起了太极拳,能推就推,城府之深绝不下于自己,心中对方应看原先的看法立即改观。
方应看还真不着急。
他本来就在考虑到底是顺蔡京的意思杀了两人还是做个人情放了他们,此结果关系到以后的种种关联乃至前途性命,当真马虎不得,这一时半刻还真拿不定主意。刚好雷损这时候跑来,还慢悠悠的喝茶吃点心,说话也拐弯抹角,方应看求之不得,一边慢慢跟他耗,一边拿主意。
不过雷损是什么人。
他感觉不对,一眼就看出来方应看在考虑别的问题,所以说话的方式立即改为单刀直入:“方公子,苏梦枕和成崖余是不是在贵府上?”
方应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雷损要找上门来有千种万种合理合法合逻辑的理由,可是他也没有想到雷损也是为那二人来的。
不过他倒是没打算跟雷损玩心眼,干脆的点了点头。
雷损又道:“还没有杀了?”
这回换成何平和梁自我狐疑。
何平只惊愕片刻,立即又低下头去。
梁自我则毫不掩饰目光的盯向雷损。
方应看看到梁自我带点狼狈的目光紧盯雷损,不禁笑道:“还没有。”
雷损道:“如此最好。还请方公子放人。”
就算方应看城府深沉,此时也未免有些哭笑不得。
何梁二人前脚刚到口口声声奉相爷手谕要立即处死苏无二人,雷老总却后脚便到开口就要他放人,这下可好,恐怕真的不用他考虑了……
何平迅速抬眼又迅速低头,梁自我看同伴这个样子未免叹了口气,便冲着雷损道:“雷损,这两个人是——”
他本来想说是相爷要杀的,但毕竟这两人身份不比寻常,蔡京的意思也是秘密处死不能落人口实,是以还好反应的快,立即住了嘴。
何平本欲一动的手臂立即静下。
雷损却不理他,只看向方应看:“我说放人。”
方应看便看向梁自我。
其实这种太过自我的人,方应看本来懒得看。
只不过能避免纠纷最好,这时候还是应该找个人出头。
梁自我立即道:“不能放。”
方应看又回头对着雷损带点无奈的笑道:“这不是我说了算——”
雷损道:“我说了算。”
他话音未落,已连人带椅平平飞至梁自我的面前,抬手就是一指!
梁自我的目光一直看着雷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就已到了自己的身前。
只觉得眼前一花,迎面就吹来一股劲风。
指风。
指风中带了点剑风。
还有炼狱中百鬼夜行般阴寒凄冷的息吹。
梁自我匆忙间手中就多了一把刀。
薄薄的,有点柔弱的刀。
刀光并不太亮。
但是很寒。
其实梁自我虽然傲慢了一些,手底下的功夫还真是了得。
如果他不是这么了得,雷损一指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雷损去势不变,人在空中,那一指立即改为一弹,弹在了刀身之上。
他的另一指就找上了一直静静坐着也不说话的看上去十分谦虚谨慎的何平。
何平也没有想到雷损出手这么快,有这样的声势。
江湖上把雷损的武功已经传的很神了,但是尽管如此,一旦当真动起手来,所有人都会发现,其实那些传说还是把他说的低了。
何平带点惊慌的腼腆一笑。
他静坐旁观,早见雷损有向他们出手的意思,所以应变反而比梁自我还要快了一些。
他还来得及笑了一笑,然后挥袖,在自己面前挥出了一片七彩的虹光。
然后梁自我的薄刀片片碎裂,一齐被指风带动向梁自我身上招呼,而何平的保命绝招也被一指破去,指风余劲仍戳在何平的肩上。
梁自我还好是太平门出身,轻功绝好,仓促之间立即扭腰平躺,贴着地面平平游出,让过了指风刀片,即使如此,也闹了个灰头土脸。
何平则立即缩肩卸力,右手一封,挡住了余劲,虎口立即震裂。
不过雷损好象并没有继续追杀的意思。
他半空中与两人交了一招后就一个回旋落在了原先的位子上。
连人带椅,都没有一点声息。
何梁二人如果联手缠斗雷损,倒不知结果会是如何?
雷损悠悠坐下,笑道:“身手不错。有两下子。”
敢情他是试人家功夫来着?
梁自我起身回座,身后的白衣染了一大片尘土,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承蒙夸奖!实不敢当。”
何平却似考虑了良久,终于开了口说了话:“雷老总莫非便是第三个人?”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梁自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方应看也在想他闹什么玄虚,雷损却有点不自然的道:“我是。”
“答应了?”何平问的更加的小心。
“答应了。”雷损道:“若不答应,何必试你们的武功浪费时间。”
何平立即拽了梁自我起身,向方应看拱手道:“侯爷,一切以雷老总的意思为准。我等告退。”
方应看应了一声,着人送他两出去,却比方才更加莫名其妙。
第二十五幕:凤凰一飞
方应看是个很聪明的年轻人。
他本身位高,也颇有点权势。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有野心有智慧却表现的非常谦虚。他和诸葛神侯府一脉关系不好不坏,对蔡京相府那边有时候也阳奉阴违,偏偏谁都不得罪。在蔡京和诸葛小花斗的难分难解时,唯有他步步为营,春风得意,还得到了皇上的宠信和米有桥的青睐。
现在的后起之秀中武功如他者没有他这样的机变,而如他般伶俐却又少了点运道。
而他明明拿下了苏梦枕和无情,借此向相府一派表现出自己的实力使之不敢太过小瞧,同时却也等于卖了人情给神侯府和风雨楼。苏无二人虽然是落在了澜沧山庄里,却不见得会记恨他方应看!
所以对方应看来说,放了他们好像并没有啥损失,反倒是结了两份交情。
于是何平梁自我走后,方应看反而放了心,也去了件为难的事。
不过他也难免带点好奇的问:“雷老总可知方才那两人是谁派来的?”
雷损道:“我知。”
方应看愈加奇怪起来:“那为什么‘那一位’会照你说的办?”
雷损默然。
他发觉这年轻人的词锋相当的绵里藏针,柔而不软。
不过雷损也没打算和他纠缠什么,起身说道:“通常要人家为自己做什么事时,就得先付出点代价。”说着眉角傲慢的飞扬起来:“恰好雷某付的起而已。”
方应看笑道:“雷老总要去‘探望’一下那两位吗?他们受了些伤,可能不大方便请出来叙旧。”
雷损道:“不用。”他拱手就要告辞,想了想,才慢慢补道:“方公子放人时,最好不要提雷某来过。”
方应看眼中又露出迷茫来。
人说雷损喜怒无常难以常理忖度,而且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如此看来,一点不假。
他本以为雷损此举有意示好多少必有图谋,没想到雷损会说完话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