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当然不能。”唉!他的话向来比慎行多上几倍,可辩才却胜不过少言的慎行。
“您的性命何其重要,难道至今您还不知道?”
“大家的命都一样,哪来孰轻孰重。”
“还敢顶嘴!”气得忘了主仆之别的江慎行恼怒吼道,难得见他变脸,但每回变脸绝对是因风唳行而起准没错
。
“唔……”风唳行就象个被娘亲责骂的顽皮孩童,垂头丧气的任江慎行直指批骂,垂视地面不让人瞧见的眼珠
子左转右溜,突然抬头指向江慎行后方,“你看!校场那里有人滋事!”
江慎行回头朝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您说什么梦话,校场哪有--将军!”愕然瞪向马匹渐行渐远的影子,他
除了吃下满嘴风沙外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只有这时候主子的骑术才会精湛到连他都难追得上,真是--
“这个主子啊……”
叹息与笑声参半,江慎行心想道,主子这举止可说是为这严肃的战地,增添几许轻松的气氛。
& & & & & & &
滚滚的黄沙自平地卷起,如旋涡般卷向南方,呼延律龙眯起眼眺望远方,面前层层山岳,绿意盎然恍如一条绿
鳞巨龙,不若漠北,放眼净是黄土,间或有些少得可怜的绿意点缀,让族人倚水而生,过着游牧迁移的生活。
看来身为突骑施可汗的父亲有意南下夺取一块绿地供族人生活了,从方才轻易听信呼延蛟所言的情形来看,想
必上战场的日子即将到来,但他并没有将上战场的兴奋可言。
他不好战,却被冠以武夷达的美名,职在保护突骑施或南下征伐,开疆拓土,让族人南迁换得校安逸的生活。
即便赋予如此重任,在族人眼中他还是野种啊!
一半汉人一半突骑施人的血统好吗?换言之就是既非汉人也非突骑施人,他的立场何其尴尬!
呼延律龙手执缰绳一抽,身下骏马立时如 箭矢般飞奔向前,朝南方山岳驰去。
约莫两刻钟后,眼前黄土被绿意取代,抬起黑眸,山背上微黄显白的是大唐建以防蛮族入侵的长城,恰似巨龙
背上凸起的剑鳞。
这道长城可知自己阻隔了多少人事物,断了多少人回乡的盼望?
他的娘亲就这样远望南方,在看不见这道长城的一草一木下含恨而死,留下他为突骑施卖命却得不到一点商识
与回馈,甚至是父亲一点点的关注。
至今他却还执著地期盼有朝一日父亲会因为他的战功彪炳而对他另眼看待。
呼延律龙哼笑自己的奢望,便又止不住这份期待,终日为此所苦也只能算是他活该倒霉、自找罪受。
哒哒的马蹄马来到山间小路,料想唐军尚未在此地派兵驻守,自己大可放心漫游,待心情平稳后再回部落。他
驾马穿过小径,听见潺潺水声,飞身下马,便牵着缰绳循声而去。
果然,不出百步距离,一池明潭被三面高耸山壁环绕成隐密处所,正中央山壁的山涧涓涓流下,没有辽阔的黄
土风貌,精致的湖光山色自有一份清静幽雅。
呼延律龙将马匹系在树下,退尽衣物纵身跳入清冷池水中,一为消暑,二为消去心中暗抑的腾腾怒气。
此时,日已西下,只剩昏黄红霞一片。
第三章
这是哪里?
风唳行一张俊脸皱成一团,脸上净是疑惑的神情,晶亮的双眼如今被无知的懵懂包围,环视四周陌生景象,随
着日落月升,心下更是频频直喊糟糕。
只顾着策马逃开江慎行长篇大论的责骂,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是往哪个方向跑,更别提会记得沿途的景物,才落
得这般进退不得的下场,真是自作自受啊。
“这下可真糟!”风唳行搔搔后脑勺,身为主帅的他不在营中不知会给多少人添麻烦,再加上他运气极背的天
命,万一此时回纥南下夜袭那还得了。
虽说已屯兵三月没有一场战事发生,可他也不敢说回纥绝对不会南下扰乱大唐边陲,唉,这下可头痛。
“肯定会挨慎行一顿大骂。”他已经能在脑中想象江慎行破口大骂他的情景,但挨骂归挨骂,前提是也要回得
去才成。
风唳行下马后手握缰绳席地而坐,脑中思索着千百种求救的法子。
咦?潺潺流水声打断风唳行的思绪,引得他站起身四处张望。
“哪儿来的水声?”
将马匹系在原地,他拨开至腰高的杂草循声接近,愈往前走,月晕投射直下倒映的水光愈是鲜明可见,更便于
他找寻。
“不愁没水喝。”合掌掬水就口,风唳行想也不想便饮尽甘泉,“饿是可以饿上三两天,可没水就一天都过不
下去。”幸好还找得到水,他庆幸着。
就在这时,平静如镜的湖面激出白色水花,水花中跃出一人。
“啊!”风唳行惊叫出声。
“谁?”原本潜在水面下却屏息静思的呼延律龙游出水面后戒备地梭巡四周,在右方池边发现人影。
胡语?“你……你是胡人?”是哪族?回纥?风唳行全身呈戒备状态地看向月光照映的池面,无法看清池中男
人模样。
汉语?“你是汉人?”
“你懂汉语。”是敌是友还无法界定,但能在深山野岭中听见熟悉的语言无疑倍觉份外亲切,“太好了。”
“哼!”呼延律龙冷哼,“汉人在塞外的下场通常只有死。”
“你言下之意是要杀我?”
“你听不出来吗?”冷哼逸出薄唇,呼延律龙已移身到放置衣物的池畔,抽出弯刀,走向他。
风唳行开始后悔不听江慎行之言穿护甲,他懊恼地想着,运气果真极背,才会在迷路当头还遇上见汉人就杀的
胡人。
在微光中,水面因为呼延律龙的移动稍起波纹,风唳行双眼注视湖水,半点挣扎求饶也没有。
此举引来呼延律龙的好奇。
“你不出招?”
风唳行双肩一耸。
“唉,说来不怕你见笑。”自己都快死了还怕被人笑吗?“我不会武功。”
不会武功?呼延律龙挑起浓眉。
“你身穿军服。”
“谁说从军就一定会武功的?”风唳行哭笑不得的反问,“这年头不会武功又不得不从军以求温饱的人多的是
,你们胡人难道就没有?”
不会武功还从军?在突骑施哪可能有这事发生。
“高喊引来同袍救援也不会?”呼延律龙又问。
“我在山里迷了路,哪来的同袍可以相救。”哀声叹气的落座湖畔,俊逸的脸庞露出无奈的微笑,“你倒也奇
怪,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话。”
“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临死却不做任何挣扎,这种人并不多见,他若不是胆大包天就是妥协认命,此人看
来应属后者。
但无论如何,两者皆需勇气。
“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你倒是条好汉。”风唳行笑着,“在这随时都会变成战场的漠北地带竟也有你这种人,
在下佩服。”会武功又身处战地、却不将人一律视为敌人杀之,得有一番修为才成。
毕竟这里是动荡不安的地方啊,随时都可能有敌人暗中刺您一刀的,请将军凡事谨慎一一此时,他想起江慎行
老是挂在嘴上提点他的叮咛。
他投注在清滢湖水的眼忽而瞧见不寻常的细长黑影,那是什么?
“小心你后头!”
呼延律龙闻声迅速转了方向,弯刀银光一闪,黑影立刻被刀挥弹向湖岸。
风唳行沿着湖边走向黑影消失处,然而呼延律龙已抢先一步,踏上岸蹲身查看。
一条水蛇瘫在泥地,已无生息。
“你救了我。”呼延律龙抬头,月光加上彼此距离拉近,让他看清楚忽然闯进这一方清池的冒失鬼的模样,那
是道道地地、中原南方斯文俊逸的书生脸。
“是你功夫了得足以自救。”他只是出了声,算什么救了他。风唳行抬头,隐隐约约看见对方属于北方豪迈俊
朗的面孔。
瞬间,两人目光胶着一会儿,风唳行先尴尬的移开视线。
“咳咳,老兄,或许这在北方根本算不了什么,但还是烦请你穿上衣服好吗?我自认身子不如你来得壮硕可以
吗?”
呼延律龙顿失的思绪挥笼,笑声坦率出口,霎时连他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般豪迈的大笑,有记忆以来,这是他
第一次毫无介蒂的纵声大笑。
“老兄,什么事这么好笑?”风唳行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他也只说了自己身子不如他来得高壮而已不是吗?“
南方人身材本就不如你们北方人高大,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的是你的表情。”呼延律龙起身收刀回鞘,再度踏入水中,“你可以走了。”
“你不杀我?”
“你救我一命,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呼延律龙潜进水中,深思原来大唐所谓精兵是如此这般,这样想来,
若父亲意图命他南攻,纵使大唐有六万大军驻守,要攻占一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当他浮出水面时,池边依旧有道人影蹲在那儿不动。
“你还没走?”
“这湖水好像很清凉。”蹲在原地的风唳行问道,语气中带有跃跃欲试的兴致。
呼延律龙挑眉: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风唳行伸手入水。“哈!真的很凉。”说着,他开始动手解下军服。
“你做什么?”
“和你一样啊。”他说着,纵身跳入水中,“唔!果然够凉。”他边说边解下发束,松开黑发清洗,“在北方
太久,连个澡都没办法好好洗,现下正好逮到机会,不洗是傻瓜。”
“你不走?”
风唳行停下动作,侧首看他。“老兄,你方才没听清楚我的话吗?我在山里迷了路,与其在夜里四处乱蹿,不
如等天亮再说,好歹那时才看得清楚。”
“这深山里净是豺狼虎豹,你不会武功,难道不怕夜里猛兽突袭?”呼延律龙一问,才惊觉自己未免太过热心
,可话已说出,怎么也收不回来。
“那也只能怪我时运不济,注定命丧山中。”风唳行耸肩,对生死倒是很看得开,唯一遗憾的是——“虽嘴巴
说的是云淡风轻,可还是很懊恼存了这么久的军饷就这样回到朝廷银库,本来是想拿着军饷回乡过太平日子的
,谁知道会被派来漠北,唉!”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你倒是心不甘情不愿。”
“谁会心甘情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只为了远在天边、躲在京师过安稳日子的皇帝和高官?那些人如何能懂战
场上你死我活的残酷,徒累的是住在这边陲重镇的老百姓和每天心惊胆战的士兵,那些人又怎知这些疾苦?若
真要一统北方,就叫他们自己上战场杀敌,尝尝在刀锋上求生的滋味!”说到气愤处,风唳行不禁槌出朵朵水
花,溅了满脸清水才回复冷静。
不过,他是汉人,他是胡人,他这个汉人向他抱怨个什么劲啊!“失礼了,这事与你无关,我这般抱怨徒惹笑
话了。”
“不会。”呼延律龙靠上大石仰躺,抬头望向夜空,“你一语道破众多士兵的心声。”在高位者只会躲在安逸
的地方要下属牺牲性命对他们忠心不贰,却从不曾体恤下属,将下位者的命视为草芥随时可弃,这情况在突骑
施部落里也处处可见,他的兄长呼延蛟便是一例,不曾上过战场却是主战派的为首者。
“难道你是——胡族士兵?”
真走了霉运?奉命驻守灵州、在山里迷路,现下又遇见敌人士兵?老天爷,他风唳行何德何能怎会有此乖舛命
运?
“在下呼延律龙。”
“在下风唳行。”风唳行傻傻说道,拱手回礼,尚且无法从嘲笑自己运气的思绪中清醒。
“风唳行?”呼延律龙似笑非笑的神情在月光中更显得讥讽,“这个名字听来壮阔。”
“是啊,和我完全不配。风声鹤唳扬长而行,能这么做的人需要的可不是不堪一击的文弱,而是像你一样壮硕
足以顶天立地的人。”
“我没有这个意思。”又是曲解?他说的话有这么容易遭人曲解吗?在部落里是,连在深山中和一个迷了路的
大唐士兵也是。
“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笑。”见呼延律龙双唇紧抿,风唳行伸手搔了搔头,后知后觉地道,“似
乎不怎么好笑。”
说不上来是释怀还是放松戒心,呼延律龙启唇回以一笑。“没的事。”
“你做人太好了,呼延兄。”风唳行拍拍他的肩喟然道。
做人太好?
呼延律龙愣住,头一回有人说他做人太好。“你又怎知我为人如何?”他们相识不到一刻钟,他怎知他为人如
何。
“你不杀手无寸铁之人,又有恩必报。可别说丧心病狂的人也做得出这些事来。”风唳行笑称,“由此二点便
可知你的性情如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