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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进来。
“帮忙的药僮说好几天没见你合眼,你老实说,是不是自上回和吐蕃兵一战后,就
忙着照顾伤兵因而没回帐里休息?”
“少管我的事。”
看来是真的。“你这样会累垮的。”屠允武走上前,双眼锁住近日瘦了些许的身影。
“不要再逞强。”“我的事……屠允武!”忽然悬空的身子重心全失,逼得他慌忙之下
只好抱住屠允武的颈子。“放我下来!”
“不要,我要你回帐里休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累出病来,他要他来州可不是要
他没日没夜地救治兵卒,把自己的身体弄坏。
“你怎么这么霸道,放我下来。”敌不过他好比猛虎般的蛮力,宫仲修不停捶打他
肩膀。“你这混帐,放我下来!”
“唔……”该死!屠允武凝眉咬唇忍住肩上痛楚。运气真背啊他,好死不死被捶到
受伤的地方,痛死人了。
听见他忍痛闷哼的声音,宫仲修这才想起上回和吐蕃一战他肩上有刀伤。“放我下
来,不然我立刻回长安。”
呜……老拿这事要挟他。屠允武不平地抿紧唇,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他。“你要答
应我回营帐休息。”
“这事先别提。”宫仲修回身到桌前捣药。
“那还有啥事好提的?”
“脱下战甲。”
“嗄?”要他脱衣?屠允武顿时傻眼。“为什么?”
“要你脱战甲哪来那么多废话!”怎会有这么唆的男人!多嘴不是女人家才有的事
吗?怎么女人的嘴巴会长在他这个大男人身上。
“喔!”
待钵中的药被捣成烂泥状,他才回头,淡然的眼倏地大睁。“你在做什么?”
衬衣才脱到一半的屠允武反问:“你不是要我脱衣服吗?”
“我要你脱战甲!战、甲!”天老爷,这人耳背啊?宫仲修险些眼前一黑倒下,当
真被他的举动给激昏头。“你要我开副明目利耳的药方给你吗?屠大将军!”
“那倒不必。”屠允武煞有其事地回答。
宫仲修哼出无奈重气,拉他坐上炕,扯开衬衣,只见两寸长的黝黑伤口上果然溢出
斗大血珠。
随手拿起方巾压上淌血的伤口,歉然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忘了你有伤在身。”
宫仲修暗责自己怎会这么胡涂?忘了他是受伤的人。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屠允武动动受伤的左肩,豪气地笑道:“你看,不是啥事
都没有吗?”
“你这笨蛋!”宫仲修边斥责,边拿方巾重新压上伤口。“你看,伤口又裂开了。”
好不容易开始愈合的伤口,现下又露出鲜红渗血的皮肉,全拜他愚蠢的举止所致。
“我只是不想看你懊恼的样子,哪里知道……”贴附在执巾手背上的头颅骇住屠允
武接下来的话语,傻愣愣地盯着眼前那朵如白玉般的耳,听进低低的叹息。
“别再胡闹。”这人要粗心大意到什么时候?就是因为粗心大意才会被敌人砍了一
刀。“就算我是华佗再世也不能起死回生,你要我担心多久才高兴?”
所以他才不要跟着他南征北讨,他身上的伤有多少处是他医治的数都数不清,伤痕
累累的身体,再怎么壮硕到底还是个人,是人哪有不会死的?再这么粗心大意下去,迟
早有天会把自己的命送掉。
“我的医术虽然高明,却也是救活不救死,若一个人真的伤重不治,任凭我怎么救
还是活不了。偏偏你好像把我当成连死人都救得活似的,就连你手下的兵卒也跟着你胡
闹,在我手上还是有救不活的……”
“那不是你的错。”巨掌贴上宫仲修脑后,是意外也不算意外地听懂他吐出的懊恼,
轻声低语安抚因为无法救回重伤不治的兵卒、暗地里总是自责不已的宫仲修。“别把他
们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战场上生死有命各凭天命,是死是活由不得人。”
“话不能这样说!”宫仲修抬头,一双眼恼怒地瞪着他。“若我医术能再更好些,
他们就不会——”炽热的掌心这回扣在他腰间,压他坐在他结实的腿上。“屠允武——”
“我说过那不是你的错。”谁说他无情来着?虽然平日是一脸淡漠、拒人于千里之
外的表情,然实际上他是个把所有人生死放在自己肩上的人,长安城里的人看错了他,
仲修比谁都有情得多。
“要不是谁的错?”
屠允武一愣,坦然地道:“这时候再问谁的错有用吗?人死都死、伤也伤了,就算
知道是谁的错,仍旧改变不了事实。战场上死伤乃是常事,你要怪谁?”
“怪你!”长指点上他胸膛。“都怪你!如果能有更好一点的兵法,如果能让大伙
儿武功再好些,就不会——”
“如果怪我能让你高兴,就算是我的错好了。”屠允武叹口气道,空出的手握住他
不断戳着他胸膛的手。唉,这么执拗的性子到底是谁养成的!不觉得养出这么拗的性子
很累吗?他有些埋怨宫仲修往生的爹,庆善堂上一个当家主。
何苦教养出这么执拗的宫仲修,存心要跟他过不去嘛!
“本来就是你的错!”要不是他,他也不会在军营里天天眼见死伤无数,看着重伤
无药可治的兵卒慢慢死去,或者截去肢体被调返乡……若不是他强拉他入营当大夫,这
些景象他不会看见。
眼不见为净,他没机会看,就不会去想,偏偏他硬是拉他入军营,不是他的错是谁
的?宫仲修任性想道。
许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大夫,什么悬壶济世之于他只不过是糊
口饭吃而已,可以开天价治大户人家怎会去在乎小老百姓的几个铜钱,所以他不收;而
偏执的性子让他遇到求诊的病者,就一定要治好他,不是因为仁心,只是固执地抱着
“既然动手救人就要救活”的念头,旁人说他什么仁心仁术,其实根本就不懂他在想什
么。
而在战场上无可避免的死伤,让他觉得挫败,高傲的脾性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哪
能这么快平复。
“一切都是你的错!”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唉,这么任性。屠允武暗叹,就只会在他面前使性子。
“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吧?现在,回帐里休息。”
“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宫仲修起身,瞥见尚在溢血的伤口。天,他甚至还没替他
上药。“都是你!害我忘了正事。”
“嗄?”屠允武一脸茫然,直到凉冷袭上肩头才了悟。
宫仲修忙着为他包裹伤口,并落下警告:“不准再让伤口裂开,否则我会一针一针
慢慢缝给你看,听清楚没?”
缝……黝黑的脸顿时一白,频频点头。“听、听清楚了!”深知他从来不说玩笑话,
屠允武甚至举手发誓:“我绝对不会再扯开伤口,如果伤口裂开——”
“怎样?”宫仲修气定神闲地等着他落下誓言。
“就让你再帮我上一次药。”
“你——”火气立时窜上心头,瞬间,宫仲修只觉眼前一黑,毫无预警地便向前倒
去。
“仲修!”屠允武急叫,出手抱住他拥进自己怀里安顿,又摸又看了好半天,粗糙
的指触及沉稳呼出的热气才定下心。“就说你太过劳累还不信我,硬是要逞强,要是连
你这个大夫都病倒,那要整营的人怎么办才好?”
“嗯……真吵……”昏睡入眠的宫仲修吟哦出心中不悦,动了动身子调个舒服的位
置便又静静睡去。
“好,不吵你。”屠允武拍拍他的颊,见他皱眉咕哝后又沉沉睡去的模样!忍不住
自胸口震出低低笑声。
“累就说累,真搞不懂你干啥跟自己过不去,硬是要逞强,难不成这样就能将注定
要死的人给救活吗?”生死本就有命,在战场多年,他早就看开,不管是下属或自己的
生死,除了本事就是天命;阎王要人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难不成他要跟阎王抢人?
“要你跟我到州可不是要你累坏身子,而是要你在我身边,你知不知道啊?傻瓜。”
见他睡熟,他才敢道出真心话。“若见不到你,心里会觉得怪怪的,这种感觉可比吃黄
连还苦上百倍,我宁可吃黄连也不要你离开我,更何况——”温热的唇压吻光洁的额角,
“只有战时你才会露出担心我的模样,被你担心可是很舒服的一件事,你可知道?仲
修。”
“宫大夫,我药磨——”药僮冲进营帐大声嚷着。
“嘘!”屠允武以食指抵住唇示意他消声,眼光瞟向在自己怀里沉睡的人,要他别
吵。
破天大吼的声音当下消失在嘴里。“将军您……”
“先退下,宫大夫有我照应。”
“是。”药僮双手抱拳一揖,迅速退离。
屠允武将怀里的人抱上卧炕,他可不想让外头的人看见这一张睡脸,虽然他很想就
这样抱他到自己营帐里休憩。
06
“启禀将军,镇远将军来访。”
“哪个什么见鬼的镇——镇远将军?”正在边搔头烦恼下场仗要如何攻防的屠允武
倏地站起身,大掌拍上案桌。“鸿翼?”那见鬼的家伙不好好待在他的范阳,跑来州作
啥?
“鸿翼?”林进疑惑地皱眉。“谁是鸿翼?”
“见鬼的,我是说来人是西门独傲吗?”
“是的,正是西门将军。”
“让他进来。”
“呃,将军,这个……”林进敲敲头盔,有点迟疑。
“有屁快放,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镇远将军说他不是来找您的,他人现在正——”
不是来找他的?“那他是来找谁的?”
“他现在就在宫大夫的——”咦?怎么突然一阵风吹过?“将军?将军?”回头看
不见人影,林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
见鬼天杀的鸿翼,干什么到他地头上不先来见他反而跑到仲修那儿去!混帐东西!
他以为他屠允武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吗?那年要不是他及时冲进春阁坊,仲修
早被他那个冷傲的家伙给吃了。
“要是你敢对我的仲修怎样,我一定不让你好过。”他咬牙低喃,巨掌拨开帐帘。
“西门独傲,你这个好色冷血没有朋友道义的天杀大混————”
帐里三人六目直往他瞧,一双是冷然讥讽的眸子,一双是淡漠轻睨,还有一双是翠
绿如碧玉。
“呃……”这是怎么回事?屠允武茫茫然走进帐里,疑惑地猛搔头,目光直落在帐
里一头金发碧眸的人身上。“他是谁?”
“鸿翼?”金发碧眸的男子伸长手立刻让西门独傲迎上握住,轻声问:“是谁进
来?”
“我跟你提过的,凡事不经大脑、作风冲动如牛、卤莽如熊的该死蠢人屠允武。”
说他好色冷血没有朋友道义?哼哼,敢情是不想活了。
噗哧一声,金发碧眸的男子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他这么会记仇。“幸会,在下夏侯
焰。”
屠允武愣愣地走近夏侯焰,弯低身子凑近他,还不到算得上近的距离便教一把剑挡
在眼前。
“你做什么?”西门独傲以拇指弹了下剑锋,语气如寒冰。
“他——是人耶!”金色的头发和碧玉般的眼,好特别、好漂亮!“第一次见到这
么好看的人。”屠允武看傻了,不过那双碧绿的眼珠子根本没放在他身上过,就像不知
道他正在看他一样。“你的眼睛看不见吗?”
夏侯焰回以淡然一笑。“是的,我的眼睛看不见。”
“会说咱们的话哩。”屠允武像是见到新奇的玩物般很是感兴趣地说。
“你以为刚才听见的是什么?”这笨蛋,都几年了也不见脑子有所长进!西门独傲
看向宫仲修。“难不成你没开补脑的药方给他?”
“药石罔效。”在桌边整理药草的宫仲修头也不回地道。
“可想而知。”对屠允武驽钝到没药救的脑子!西门独傲很能理解。
偏偏,被同情的人浑然不觉他们俩在说他,仍是一个劲儿地盯着夏侯焰直瞧。“好
可惜,这么漂亮的眼睛却看不见。”
“是吗?”冷锋从宫仲修两潭墨池射出,随后大脚一踹,把屠允武踹到旁边去。
“哎哟喂呀!”痛啊!他的屁股……“你干嘛踹我?”
“挡到路了。”宫仲修不悦地道,连抬眼看他都嫌懒。
“到底如何?”西门独傲锁起眉头问,这已是他第十三次的询问。
“鸿翼,我说过千万别太当真,我的眼不一定能治好。”
“一定能。”西门独傲断然道,黑眸凝在宫仲修身上。“我说了就算。”
“鸿翼,你这样会让宫大夫难做人。”若好不了怎么办?早知道就别说他的眼有治
愈的可能。“宫大夫,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宫仲修淡淡回道,诊断的手压按于夏侯焰后脑。“果然。”
“如何?能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