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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只当是富灵阿真是触景伤心了,至于她所认为的那位刘姓女子,福晋心头嘀咕,是真心软还是在演戏讨好富灵阿呢,她还真是难以下定论,不过话当然是要往好里说:“妹妹倒真是个心善的,不过富灵阿这孩子也真是招人疼的,如今瞧来与妹妹倒有缘分,以后老方妹妹常来走动才是。”至于轻易的就将妹妹二字唤出口,对此福晋表示毫无压力,毕竟是早晚的事,更何况她可不信皇上将人留在自个寝宫里三五日就只是单纯的盖被子纯聊天而已。
张子清颔首应是。
四爷立在旁边一言不发,福晋瞧了炕上女人一眼干咳了声,却见那女人似闻所未闻般只是目光怔怔的,福晋的嘴角抽搐了下只得拉过富灵阿道:“富灵阿也别难过了,瞧瞧,你皇阿玛今个过来看你了呢。”对于炕上那两人的白目福晋算是叹为观止了,富灵阿因着想额娘哭的伤心所以没注意到皇上过来,可那刘姓女子是怎么回事?皇上都进来了好半天她当真是没看见还是怎的?怎的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坐在炕上不下来请安不说,竟是连对皇上吭一声都不吭声?
富灵阿忙一抬头,忽的瞪大了眼惊道:“皇阿玛,您怎么过来了?”
四爷眼皮跳了跳,这是不欢迎他的前奏?
张子清也忙抬头,道:“皇上,您也过来了?”出口后又觉得不对,遂改口道:“皇上,您过来了?”
四爷额角青筋蹦了蹦,给了张子清狠狠一个冷眼,她眼被屎糊了不成,才见着他这么个大活人?
有心与她计较可到底时机不对,四爷只得含恨作罢。简单嘱咐福晋两句之后,四爷又安慰了富灵阿两句,虽是想单独交代张子清几句,可见着富灵阿死扒着张子清不放手的模样,他也是唯恐做多了让旁人看出了端倪,也只得作罢。
最后深深看了张子清一眼后,四爷转身负手大步离去。
四爷走后,福晋拉过张子清的手道:“有件事我得跟妹妹说一声,也是妹妹别多想,只是如今妹妹你在宫里头毕竟是没名没分的,这样住下去怕是对妹妹名声有碍。所以先前我跟皇上商量过,想让妹妹先出宫去忠勇将军府上暂且住下,待皇上的册封圣旨一到就接妹妹回宫,这样一来就名正言顺旁人也没法说什么。左右也不过三两日的功夫,妹妹你说呢?”
张子清自然是说好。
看着张子清那张熟悉的娇颜,福晋失神了片刻,不由拍拍她的手背叹道:“也合该是妹妹你跟这皇家有缘了,你不知道,你长得跟她有多像……”可能是想起了往事,福晋又是叹气不已。
因着要名正言顺,所以张子清必须得先出宫,虽说是走个过场,可宫里头的那位却仍旧坐立不安的很,饶是她出宫的时候他明里暗里派了不下于百人一路盯梢保护,却依旧难消他心头的那隐隐的焦躁,也只有每隔一个时辰暗卫回宫对她行踪报道的时候,才能稍稍消去他那份忐忑的不安。
出宫住进了忠勇将军府上,张子清也是浑身一阵不自在,好端端的多出了五大三粗的哥来,任谁也不能一下子坦然视之。那忠勇将军,也就是刘铁柱虽是五大三粗心却也有细腻的一面,怕是看出她的不自在来,单独划出一个小院给她居住,此后没有特别要事也就没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忠勇将军多出个投奔族妹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小半日功夫便在上流圈子里传了开来,当然忠勇将军的族妹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这族妹和皇上的渊源不浅,据可靠消息得知他这族妹可是皇上内定的皇妃!别怀疑他们消息的可靠度,没看见皇宫那位根本就打算遮遮掩掩么,瞧这明里暗里的高手护着,不是瞎子痴傻的人怕是都能猜的其中缘故。
许多眼红刘铁柱上位的人暗里酸了把,怪不得一来就是连升数级,却原来是靠裙带尚未的哟!
这会功夫年羹尧也自然听得风声,听到这消息时他心头咯噔了一下,与别人不同,他对刘铁柱的情况了如指掌,刘铁柱他有没有所谓的族妹别人不清楚可他心头却门清。
想起当今圣上那多疑的性情,年羹尧不禁捏了把汗,据他这么多年与圣上共事的经验,那位绝对不会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每走一步必有他的深意来。无端端给刘铁柱安排个即将进宫的族妹来,年羹尧想来想去都觉得圣上此举是对着他而来,想起这些年在川陕他所做的事情,年羹尧的心头一阵寒过一阵。
坐立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想来想去他心里头到底不安稳,即便这几年的账目他都经他手做的天衣无缝,可他却依旧怕会出个万一来,思虑许久到底召来他的亲信,嘱咐几句,让他快马加鞭去川陕都督府将他藏在密室的账目销毁掉。
怕是年羹尧想破脑袋都没想到雍正此举不过就是为给张子清一个体面的身份而已,除此之外并无所谓的深意,而年羹尧怕是更没想到,正是因为他在此时此刻突兀的一动却引起了雍正的怀疑,在年羹尧的心腹前脚一走,雍正就暗下令人一路跟梢去了。
不得不说,人不作死就不会死,自作聪明的人往往被他自以为的聪明所累
137
册封后宫的花名册一出来,四爷就遣人给福晋送去了一份;福晋细细看过一遍之后吃惊不小;她本以为依着皇上对年家的重视程度,那年氏的贵妃之位此次应该是铁板上钉钉的;岂料皇上就仅仅给了她一个妃位?还赐予安的封号?福晋脸色微妙;这是皇上变相告诫那年氏要安分守己吗?
不过令福晋吃惊的不仅是皇上对年氏位份的安排,依照皇上对那刘氏的宠爱程度此次那刘氏被封为妃还赐封号为伊,隐隐有凌驾众妃之上之意,虽是圣宠优渥却也在她意料之中,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赐给刘氏的宫殿并非是东西十二宫中仅次于坤宁宫的翊坤宫,却是东六宫中可谓是排的末尾的景阳宫。其实历朝历代中;这景阳宫更多的是作为书房来使用;虽是环境幽静却也偏僻,尤其是离乾清宫的距离可不算近,皇上此举当真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虽是惊讶不解,福晋却到底是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若是那刘氏当真是要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话,那威胁最大的还是她这个后宫女主人。
话说那日弘昀下了学后就脸色难看的往坤宁宫而去,刚刚他听得他大哥弘晖说,富灵阿在屋里头哭的伤心欲绝,只因为一个和他额娘长得相像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时弘昀心头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来,这股愤怒直指他的皇阿玛,他无法理解他的皇阿玛为什么要召进宫一个又一个和他额娘相像的女人进来,在他看来,他皇阿玛的这种做法不是对他额娘的怀念,却是对他额娘的亵渎与背叛!还有那富灵阿他一并怨了去,不过是个空有额娘皮相的冒牌货而已,她为什么要哭,难道她也被皮相所迷惑,她也要背叛额娘了吗?
弘昀心里又酸涩又愤怒,他的脚步越走越快,他甚至在途中已经想好了,待会见着他三姐,他要如何的大声斥责她,如何怒叱她的意志不坚,如何指责她对额娘的背叛!
小曲子在后面一路小跑的直追,心里头也是对翠枝有所埋怨的,宫里头的女人都是居心叵测的,那翠枝怎的就由得那样别有用心的女人接近三格格呢?这下可好,三格格可是被那些个女人迷惑蒙骗了吧?唉。
进了坤宁宫拜见过福晋后,弘昀就抿着唇角要往富灵阿的院子而去,弘晖见那弘昀面色不善,到底也对从小一块长大的三妹妹存着维护之心,忙一把拉过弘昀语重心长的劝道:“三妹妹天真烂漫,二弟你莫要太过责备于她。”
对着弘晖,弘昀只得扯出抹笑,道:“大哥且放心,弟弟省得的。”
弘晖这才放心的放他而去,弘昀却一经踏入富灵阿屋子就迅速沉下脸,道:“三姐,你在吗?”
里屋炕头上,翠枝正拿着帕子小心的给富灵阿擦着泪,听得二阿哥在屋外的声音,忙惊喜道:“格格听到了吗,是二阿哥过来了!”
富灵阿自是听到了弘昀的喊声,顿时一阵欢喜,噔的下就跳下了炕,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这么赤着脚急吼吼的往外头冲去,她实在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那个振奋人心的天大好消息和她的弟弟分享。
“弘昀!”
富灵阿边大吼着边掀了软绸布帘子,弘昀定睛一瞧脸色刷的下就黑如锅底,不怪弘昀生气,瞧富灵阿那涕泪满面披头散发的怪样,搁谁见着谁不恼火?尤其是她还光着个大脚丫子大摇大摆的跑来,还一边哭一边大吼着张开双臂朝他奔来,见此情形,弘昀没当场火冒三丈已是他涵养好了。
“弘昀啊弘昀!”富灵阿如狼爪似的紧紧扒着弘昀的小肩膀,红红的鼻子头上闪着晶莹的液体,胡乱在肩上擦过两下后,两只通红的眼灼灼发亮的盯着弘昀,可能是因着心头藏着巨大的惊喜而使得声音都变了调的忽高忽低的颤:“弘昀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弘昀嘴角抽了下,心里有气,抿着唇就这么立着一言不发。
富灵阿犹自不知,仍旧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之中:“弘昀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咱,咱再也不是没娘的孩子了,咱,咱有额娘了啊——”
富灵阿因激动而语无伦次,弘昀却当场勃然大怒:“你说什么?谁是你额娘?你也要认贼做母了吗!”
弘昀只当皇阿玛要将他们的玉蝶改在其他女人的名下,自是愤怒不已,可富灵阿不知弘昀恼的什么,还欲再说两句表达一下她内心尚未散尽的激动之情,旁边翠枝瞧着再这般下去两位主子怕是要吵起来了,忙拾掇好自己的情绪,上前小声道:“二阿哥且稍安勿躁,其中缘由且听嬷嬷给你道来,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二阿哥还是随嬷嬷到里屋来。”
先前瞧着翠枝那不掩欢喜似乎又夹杂着某种庆幸和激动的模样,再结合着三格格所说,小曲子脑袋就嗡了声,有种隐约的猜测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压抑着心里头的激动,小曲子默默地去外头守着房门以防有不长眼的偷听墙角,他告诉自己先不急,若真是好事,那也不差这一会半会的知晓。
过了会,房里陡然传来了二阿哥的惊呼声,紧接着是二阿哥压抑的哭声,小曲子心头一酸,多少年了,二阿哥那么小的孩子却跟个小大人似的,有泪也都是独自咽回肚里去,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了他没听到二阿哥放肆的哭声?不过继而他心里又是一阵狂喜,这说明,这说明他主子莫不是……还活着?!
房间里,弘昀紧盯着翠枝,手指都在发颤:“嬷嬷,您真能确定,能确定吗?”
翠枝仔细的拿帕子心疼的给他擦着泪,红着眼眶道:“没错的,虽说主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可那就是主子啊,嬷嬷我从小随主子长大的,主子是个什么模样我哪里能认错得了?更何况,主子跟格格那是母女连心,这能假得了?”
弘昀顿时不知什么滋味的泪意狂涌:“可是,为什么……”
翠枝见此,心疼的直落泪:“唉哟我的好阿哥,别哭别哭,可心疼死嬷嬷了——阿哥真是误会主子了,不是主子不认你,是主子她当时伤着了脑袋,什么都记不得了,就连格格,要不是当初格格擅闯乾清宫让主子见了面刺激到主子的记忆,怕主子至今也记不得格格呢。不过母子连心,待主子几日后进了宫,届时见了她的心肝肉,说不定一受到刺激,记忆就完全恢复了呢。”
弘昀听后这才好受了些,虽说刚才吃了些他三姐的醋,可他绝不会为此感到脸红的。听得他额娘受了伤,他不由担心道:“额娘伤好些了吗?怎的记忆到现在还没恢复?”
翠枝不由愁叹道:“说的可不是,如今也就能记得皇上和格格,就连见着奴婢都跟看见陌生人似的……”说着又是愁苦一叹。
弘昀握了握拳,他得暂且忍耐,现在他还不能立刻出宫去找额娘,否则让有心人寻得蛛丝马迹就不妙了。等再过个三五日,等他额娘进宫了,他一定要用最好的东西治好他的额娘,让他额娘恢复记忆,到时候他们一家就能团圆了。
短短两日的功夫,乾清宫里那孤枕寒寝的男人就辗转难眠了,心下烦躁的他索性就披了褂子于御案前批改奏折,一直处理政务到乏困方歇息一二,平均两日下来他睡眠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严重睡眠不足的男人心情自然不佳,略有憔悴的脸庞沉暗下来愈发带着股不近人情的冷厉,前些日子稍有回温的朝堂近几日再次降到了冰点。
朝臣们提心吊胆的上完了早朝,待走出金銮殿后终于得以松了口气,当今圣上的脾气着实是忽冷忽热的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