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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社稷-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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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倒是说说,傅家这些年做过了什么欺世盗名之事?!”似乎是打算稳定一下情绪,沈知寒深吸一口气,那极其缓慢的字眼这才从他的牙缝中一个一个挤出来:“我倒想看看,我究竟疏漏了些什么?!”
  虽然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要从衍成双的嘴里再知悉多一些内情,可是,沈知寒却也明白,衍成双能够在他面前将那仁慈长辈的面皮装得数年如一日,便就不可能是那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果不其然,衍成双听了这话,竟是冷笑了数声,这才阴阳怪气地反诘道:“傅景玉,难不成,你这个驰名江湖的少侠一直被你父亲蒙在鼓里?”他啧啧地叹了好长一口气,这才稍稍凑近了一些,目光深处闪烁着几分阴恻恻的影子:“难怪了,傅云昇殚精竭虑,煞费苦心,不惜为你削颌磨骨,换了张同知寒相似的面容,才称了宋泓弛的意愿,为你争取了这凤君的位子,你竟是视若敝履,全然不知珍惜,也难怪他会一怒之下挖了你的膝盖骨!”
  沈知寒确定,若是真正的傅景玉听了这话,只怕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恶气的。他记得,末约十五岁时他就曾与傅景玉见过面,那时的傅景玉便就与他惊人地相像。如果傅景玉那张脸真的被削颌磨骨过,那么,傅云昇倒的确是甚有迎合的头脑,也不知傅景玉早在幼年几岁时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换过了脸!
  只是,得知了真情,他也未尝不因傅景玉的遭遇而感到悲哀。
  毕竟,这世上,任谁都愿意做堂堂正正地自己,有谁愿意由里到外去扮演另一个人?
  “珍惜与否,与你无关。”横眉冷目的看着自以为占了上风的衍成双,沈知寒的眼眸中尽是寒光,略略转头,瞥了一眼虚掩着的门扉,他那冷峻的侧脸上带着些闲淡,口气有些凉凉的:“不过,我倒听得你满嘴都是惋惜的醋酸味,怎么,惋惜自己没有儿子换脸一搏么?”
  这样的一句话,无疑是戳中了衍成双的痛处。他狠狠地一眯眼,瞪着沈知寒,只恨不能一掌从其天灵盖劈下去!
  他猜想,石将离此刻十有八九在外头,眼前这小子又不断地拿话激他,若是一个不慎说错了什么,那可不妙。忍下怒气,他斟酌着字眼,眼里闪烁着冰冷寒光:“若是知寒——哼,哪里轮得到你?”
  听他一口一个“知寒”叫得恁地恶心,沈知寒心中颇为腻味。往昔不知内情,只道这衍成双真是重情重义之人,可而今却才明了,所谓的仁慈长辈不过是一个披着伪君子面具的势力小人罢了,心中又怎能不憋屈?
  不着痕迹地哂然一笑,沈知寒冷哼一声,就连语气里,也是一股浓重的挖苦味道:“衍世伯,你也莫要故意一口一个知寒,在我跟前惺惺作态,你当初在墨兰冢待沈知寒如亲生子一般的举动,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不用我说,你心中也是有数的。”
  乍然被眼前这小子称为“世伯”,衍成双愣了愣,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听出了那话语中挖苦讥讽的味道,他也没有多想,只管把话给接了下去:“先帝对重霜堪称情深意重,当初若不是宋泓弛从中作梗,指使你们傅家在背地里下阴招,重霜只怕早就是大夏的凤君了!”他嘴里将沈重霜唤得十分亲近,话也说得仿若真情流露,可心里却讥嘲嗤然,暗笑其福微祚薄天生短命:“我与重霜自是有数年结义兄弟的情分,代其照顾幼子,本就责无旁贷,这自然便是真情,而先帝爱屋及乌,命我为义弟照顾遗腹子,但凡有求,必然有应,我又怎能不识抬举,辜负了如此美意”
  也真亏得他面皮甚厚,对着个知情人,也能将这肉麻的话越说越是大义凛然,颇有义士的风度与气节。
  沈知寒听得心凉,只任由他滔滔不绝,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你大概不知道吧?不仅先帝对知寒甚为在意,就连陛下也一样!”可偏偏,衍成双却还要凑上来,挑拨似的地自问自答:“当初由我的名义送去墨兰冢的东西,上至贡品里挑出来的珍稀药材,下至沈知寒所使的笔墨纸砚,样样皆是精细之选,有的甚至是独一无二,全都奉了是陛下的旨意——陛下对沈知寒如此情意,一旦沈知寒醒了,你猜猜,你还有容身之地么?”
  沈知寒不答话,只是暗暗咬紧了牙!
  那衍成双似乎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还想要说什么,可门外却是传来了捧墨有些急促的声音:“陛下!你怎么了?”
  
  石将离本打算要在今夜让衍成双为傅景玉接好那膝盖骨,却因着那紫眸妖瞳的不速之客而被搅扰了,为防夜长梦多,她唯有暂且放弃这个打算,立刻带着傅景玉离开。直到马车徐徐驶出了相府,她还觉得双腿发软,舌头麻得像是短了一截那般。
  且不管那不速之客有怎样的身份和来历,单单就他所透露的姓氏和名讳而言,便已是非同寻常。
  思云卿?!
  这个名讳的姓氏倒是极为少见,若她没有记错,南蛮怒江与南畹河汇合之处的原莲山,便就有那么一个姓氏的族群,誓死效忠南蛮王。当初,她的母皇进攻南蛮之时,曾经与那群骁勇威猛的男子在原莲山的崇山峻岭间苦战一年有余,这才将其尽数俘虏。
  据闻,那思姓一族深受南蛮王的信任,担任着南蛮圣教祭司一职,族中有精通邪灵术数的男子,可以匪夷所思之法令人起死回生,而她的母皇当初也正是冲着这个传闻,才会带着沈重霜的尸体贸贸然带兵进攻南蛮的。
  只是,沈重霜最终有没有起死回生,无人知晓后继,不过她的母皇却是将那思姓一族的族长给当成战俘带了回来。
  那个男子,名唤思长叡!
  关于这思长叡,又是一则谜题所在。
  当初石将离降生之时,众人皆道石将离是那思长叡的亲女,毕竟,自从石艳妆带回思长叡之后,宫中再无别的男子。可是,对于这样的说法,石将离自己却很是怀疑,甚至疑心自己的生父另有其人。不管怎么说,她的母皇未曾册立凤君,宫里没有别的男子,并不意味着她的母皇没有出宫,至于怀上的是谁的孩子,若是她母皇不肯说,谁又敢多问半个字?
  这个问题,她母皇驾崩之后,她也曾经询问过相父,可是,相父却是满脸平静地掷给她一句话——
  你只需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这大夏女帝便可,至于你的生父是谁,并不重要。
  这样的言语,更无疑于是欲盖弥彰。
  至于这不请自来的思云卿,莫不会就是此次跟着南蛮王和大祭司一起前来的思姓一族的新族长?只是,他方才对她那亲密的举动和莫名其妙的一吻,究竟又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
  而且,那思云卿竟然知道沈知寒!她本以为这世上傅景玉便就是与沈知寒最为相像的人了,却不想,那思云卿却仿若与沈知寒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莫不会又是个削颌磨骨的赝品!?
  这样想着,石将离抬眼望了望坐在对面的“傅景玉”,却见他一脸漠然,唇边连个笑意的褶皱也不见。
  那表情,那神韵,活脱脱便就是沈知寒的模样。
  难道,最近是因为太过思念沈知寒,所以,看谁都觉得是沈知寒的模样么?
  石将离摇摇头,总觉得自从见到了那双紫眸之后,脑子便有些晕乎乎的,甚为难受,想借着摇头的动作让自己清醒些,岂料,就在她毫无防备地那一瞬,马车竟突然疾驰起来,而她一个不慎,身子往前一倾,居然直直地朝着对面“傅景玉”的怀中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经补完。咳咳,小思是个绝对的妖孽,他的身份,基本上就是小石头猜的那样,当然,他和沈知寒长得一点也不像,至于为什么小石头看他长得像呢?因为小石头中了他的摄魂术,相当于是一种催眠下一章,小沈和小石头华丽丽的JQ即将来到!日更模式从今天起正式启动,则则打算要爬首页的榜了,则则给力地更新,大家给力地支持吧!呼唤鲜花,留言,动力!


☆、情乱

  眼见着石将离就这么撞进了自己怀里,沈知寒低下头去看她,自然也能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花香味。本有些诧异她身上为何会有这样的味道,可是,看着她仓皇间抬起的脸,他不免想起了之前衍成双所说的话,顿时眉宇锁得死紧,眼角涌上了未曾消除的怒意,薄唇抿起来,更显得他冷漠得近乎冷酷。
  原来,她一直都暗地里借衍成双的手,给他送他想要的东西来。
  他自以为是的温情,名誉,满足,没有一样不是她的施舍,她的给予。
  难怪他以前想要找的那些医书药册,不管多么珍稀,衍成双也总能替他找得到。而他嗜好的那些琴,每一把皆是出自当世能工巧匠之手,价值不菲,就内廷收藏的琴谱孤本,他也得了不少。想当初,南阳瘟疫之时,他尝遍了药性相悖的草药,终是制出了可抑制那疫热的汤药,却苦于其中一味稀罕的草药库存不足,担心赶不上疫情扩散的速度,可那衍成双,不过一夜工夫便找来了足够的草药如今想来,若不是石将离在背后指使,仅凭衍成双,即便是手眼通天,也绝不可能在一夜之间便弄来那么多草药!退一万步说,倘使是花银子在全国各地的药铺里收购,那昂贵的价钱也足够让人倾家荡产的呵!
  那时,他为何就从没疑心过这其中的是非曲折?
  当时,她若有心,从衍成双那里讨了药方子去,只道是朝廷派医者研制出的,未尝不是收买民心的好法子,可是,她却为何没有?南阳瘟疫之后,神医沈知寒的名声享誉大江南北,却不想,他仁心仁术的赞誉,是她用这种方法成全的么?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早前她说的一句话:朕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他,也没有时间再等了。
  他一直在等死,那她,等的又是什么?
  思及至此,他突然俯□子,在石将离还来不及坐直身子之时伸手箍住她腰。“你为何对沈知寒那般痴迷?”狭窄的马车车厢里,他炙热的身躯密密实实地紧贴着她,呼出的热气顺着她的耳际轻痒地流窜,低哑地声音问出的偏偏又是关于沈知寒的问题,击中她震颤的心:“他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你?”
  石将离舌头发麻,被他箍得一动也不能动,一时之间被他的气势给压得连挣扎也几乎忘记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眸。
  离得那般近,那一瞬,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神里静静蔓延的情绪!
  这眼的眼神,实在是太像沈知寒了!
  是他在问她为何对他痴迷么?
  她想要开口,可是麻痹地舌头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是呵,不会再有一个人的眼眸能像他那般,给她无与伦比的震撼。
  犹记得当年,相父刚将她送到墨兰冢去之时,按照沈知寒的意思,三个月为期限,他治好她身上的毒,其间,相父是不能留在墨兰冢的。她从小到大跟着相父的日子比跟着母皇更多,突然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身边没有一个熟识的人,又怎能习惯?
  最初的几天她哭着闹着不肯依较,因着中毒太深下不了床,倒也没什么大事。过了几日,那些清余毒的汤药见了效,她已是能下床走走了,脾气便就越发大了起来,直嚷着要摆驾回宫。沈知寒懒得理会她,命人将她锁在房内。她自小娇惯,怎能忍得下如此忽视?脾气一上来,她便就砸了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直到他带着医仆端了药来给她,她竟是任性地端起药碗往他身上泼去。
  褐色的汤药泼了他一身,湿了那灰色的衣袍,她还不觉解气,竟是鬼使神差地顺势将手里的碗冲着他的脸砸了过去。没有料到她如此蛮不讲理,沈知寒避闪不及,那药碗正砸中了额角!
  殷红的血立刻顺着他的额角淌了下来,可他像是没有痛觉一般,坐在轮椅上岿然不动。
  那时,她看着他额上淌下的血,仿佛是被那刺目的颜色给烧着了内心深处不知名的东西,见他面无表情的转动轮椅打算离开,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居然冲上前去,从背后一把推翻了那轮椅——
  沈知寒从轮椅上重重地摔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那原本在滴血的额角又撞上了墙脚!
  那一瞬,站在一旁的小医仆吓坏了,赶紧上来打算搀扶他,可他却是狠狠地斥骂一声,推开了那意欲搀扶的手,自己费力地撑起身子,拖着那两条动弹不得的腿,以掌为足,一下又一下慢慢地挪到轮椅边,硬是靠着自身坐回了那轮椅!
  坐在轮椅上,他漠然地看着她。
  满脸血污,就连身上的衣袍也皱成了一团,那时的他应该是狼狈不堪的,可是,他的眼眸里却满是倔强的烁亮与不肯妥协的倨傲,就连那不屑一顾的漠然也仿佛傲视着尘寰!
  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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