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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石将离乖乖地应了一声,看他专注处理她伤口的样子,突然顽皮地眨了眨眼,嘴唇凑到他的颊边便轻轻地碰触了一下,如同春日里飞舞的蝴蝶轻轻停驻在花上,尔后又迅速的飞走了。
他愣了一愣,没有说话,仍旧垂着头处理着她的伤处,可那遭瘟的蕉蕉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一跃便上了沈知寒的肩头,竟然也敢学着她的样子,撅起嘴想去吻沈知寒的脸颊——
石将离顿时气不打一处出,用空闲的那只手操过一旁的竹枕威胁性十足地晃了晃,吓得蕉蕉恶行未遂便就“吱吱”怪叫一声窜上了屋梁。
那一刻,石将离确定,蕉蕉一定是一只母猴子,而且还是一只忒不要脸的母猴子,当初一定是看上了沈知寒的“美色”,才死皮赖脸地跟着沈知寒回来,如今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敢打她男人的主意!
哼,总有一天要找机会将这只猴子给“咔嚓”了,永绝后患!
她正满心愤怒地臆想着,冷不防,沈知寒却突然开口发话了——
“是不是还在担心我会把你送回大夏去?”他问得很轻很忙,有点漫不经心的悠闲,话音落下时还轻轻瞥了她一眼。
石将离顿时呆滞,无比傻地回以一个单音:“嗄?”
将她的伤口处理完毕,他才抬起头,悠悠地答道:“你方才故意在我面前提到你相父,不就是想试探我么?”
这小女人,先是故意提到宋泓弛,尔后又那般急切地献吻,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呵!
在她的心里,就真的那么怕他离开么?
“嘿嘿。”被看穿了企图,石将离干笑了一声,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耷拉着头不回应,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一把抱住他的腰。
他没有说话,不仅任由她抱着,还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中带着宠溺的举动,怎么看都是一种不动声色的抚慰。
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开门节就要到了,当月芽兴匆匆地来告诉石将离,自己要同贺岩一起启程去景宏参加开门节盛宴时,石将离便毫不犹豫地下定决心,往后寻着机会,一定要好好寒碜这个可恶的女人——
“去去去!”她撅着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睨了月芽一眼,咕咕哝哝地发泄着不满:“你要是再故意这么显摆,可别怪我咬你!”
月芽扬眉轻笑,眨着眼想要诱她一同前去:“小梨,你真的不去么?景宏可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
“不去!”石将离答得斩钉截铁,末了,还不忘嗤之以鼻地表示对月芽的轻蔑:“景宏不过一个小城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瞧你嫁来南蛮才多久,整个人都成土包子了,进一趟城就跟找到个如意郎君似的乐呵”
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可月芽还要故意道:“既然你执意不去——那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什么都不想要!”这一下,石将离是真的怒了。她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咧嘴一笑,带着点幸灾乐祸:“赶快收拾东西去景宏吧,不过,可把你家贺岩给栓好了,要是回来时他多了十几二十个小老婆,那可就不妙了!”
“你你你!”月芽终于被踩中了痛脚,气得瞪眼,末了还不忘悻悻地骂她“乌鸦嘴”!
虽然彼此笑骂,可石将离不能一起去景宏,月芽多少也是有些遗憾的。毕竟,养象寨地处偏僻,平素的日子很有些无趣,而这一点,石将离也已经渐渐有所体会了。
平凡女子的生活纵然没有惊涛骇浪,可却也平静乏味得如同凉水。
坐在火塘边烧着火做着饭,石将离看了看蹲在墙角默默对着草药忙碌的沈知寒,心里不免有些许落寞:“明天,贺岩要带月芽去景宏参加开门节”她说了半句之后,突然觉得自己有自讨没趣之嫌,便立刻噤了声,只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哎”
沈知寒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尔后便又继续着,却并没有回头,只是轻描淡写地问道:“怎么,你也想去?”
“当然不是。”她摇头否认,往火塘里塞进了一些干竹叶,看着那红中带蓝的火苗呼呼舔着锅底,有点自怨自艾的情绪在作祟:“我不懂摆夷语,月芽走了,便没有人同我说话了。”
不得不说,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凄凉的味道。
沈知寒手中的动作又是一顿。
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她一直以来心中的苦闷,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寨里,每日的生活都几乎是一成不变地在重复,而她的脾性又不是那种善于主动结交朋友的,也难怪最开初的新鲜感褪了之后,如今渐渐被这乏味的生活给弄得有些抑郁了。
“你若有什么要说的,可以对我说。”他说的很是隐晦,想听她对他提一些合理的要求,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生活。而她,自从要求过要做他的妻子之后,在这些方面仍旧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拘束得很。
“哦。”很可惜,石将离并没有如他想的那般理直气壮地提出要求,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便就沉默了。
在石将离看来,有的话可以无所畏惧地对月芽说,却不能敞开心扉对他说——
可有比如,她那么想真正成为他的女人
尔后,长时间的沉默开始变成了沉闷,沈知寒一声不响地思虑着,而石将离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饭就快做好了,沈知寒却突然站起来往外走,只简单地交代——
“我出去一下,你先吃饭。”
石将离愣了愣,本能地问道:“你去哪里?”可话说出口了,她却是有些懊恼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知道,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男人,他当初应允了她,便不会违背诺言,而她也应该全然的信任他。他没有主动说的,她便不要主动问——这是月芽告诉她的,毕竟,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没有哪一个男人希望镇日地被身边的女人疑神疑鬼。
话虽是这样,可对于石将离而言,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他明明应允了她,要她做他的妻子,可是,他们却迟迟的没有踏出那该踏出的一步——
他还有什么顾虑么?
即便是同一个碗里吃饭,同一张床上睡觉,可她心知肚明,他们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夫妻。
虽说有些可笑,可她总觉得,如今似乎还不算真的得到了他的人和他的心,她总有些怕,只要没有真正成为夫妻,那便就意味着可能会有许多变数。她怕某一天他突然后悔了,然后像断了线的风筝那般一去不复返,她便落得真正一无所有,茕茕孑立。
“我去见贺岩。”站在竹门玄关处,沈知寒转过头去看她,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他今日又问我可愿去见那摆夷的大族长,我去告诉他,我不去。”
他皱眉的表情没能逃过石将离的眼,待得他下了竹楼,她便有些难受地垂下头,把脸藏在阴影里,告诫自己以后再也不要有这样的疑问。
从小,相父便教她,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她的,即便不是,便是抢也要抢过来,这才算拥有一国帝君的魄力与霸气。可偏偏,沈知寒这个男人却吃软不吃硬,根本不是强硬手段可以征服的。而她,褪去了那与众不同的身份与地位,其实也不过是渴望做一个平凡的女子,一旦真正处在平凡女子的位置,她却悲哀地发现,她很难有那种宠辱不惊的平常心。
为了他,她一直在学,一直在适应,希望做一个知足常乐的平凡女子,而他,可有嫌她学得太慢。迟迟无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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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寒去得很快,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就回来了,见到石将离靠在火塘边发愣,锅里的饭已是糊了都没有发现,他便轻咳一声,挑起眉看她。
石将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将火塘里的柴火给熄灭了。
那一晚,二人就着那有些糊味的饭凑合了一顿,而石将离尤其吃得少。饭后,她不像平素那般缠着他问长问短,而是破天荒地早早地便裹着薄被睡了。
他洗了脚躺在她的身边时,照例伸手揽住她,却发现她在轻轻颤抖。他以为她是冷,便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可她却是越抖越厉害。
他才明白,她不是冷,她是有未愈的心病。
“小梨”他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却见她翻过身来,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似乎是死死咬牙想要抑制全身的颤抖,却仍旧徒劳。
那一瞬,他突然明白了她心中的恐惧,她的担忧,她的心悸,心中有着怜惜的疼痛,却不知该要如何开口抚慰,唯一能做的便只是紧紧抱住她。
第二天一大早,贺岩带上月芽以及寨子里不少姑娘小伙儿一起出发去景宏了。石将离仍旧和平素一样,做自己该做的,努力地不让自己表现出任何不该表现的情绪,直到午膳之后,沈知寒突然对她道——
“收拾几件衣服吧。”
她愣了愣,不明就里地反问:“收拾衣服做什么?”
虽然是让她收拾几件衣服,可沈知寒却已是估摸着天气的暖热程度,自发自动地替她叠着衣服,整理行装,把话说得轻描淡写:“你不是想去景宏参加开门节么?”
“你要带我去景宏?”石将离彻彻底底傻眼了,那一瞬,她几乎觉得自己是产生了错觉,或者是一时听错了。“可你不是已经拒绝贺岩了么?”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颇有些纳闷。
替她收拾好行装之后,沈知寒又开始准备路上所需的物品。其实,他前一晚去贺岩那里,不仅仅是告诉贺岩自己不去见那大族长,更是想趁机看看路上要准备些什么,便就暗暗记下,给自己做个参考。
而最重要的是,他并不知道去景宏的路,最简单可行的办法便是在贺岩身上洒下点药粉,以借着药香沿着他们一行人走过的路前进,最终一路到景宏,不被任何人察觉。
“我只说我不去见那摆夷的大族长。”他说得很是自然,顿了顿之后,他看着她,伸手拉住她,轻轻道:“不过,我想带你去那里逛一逛,玩一玩。”
☆、旺子
对于石将离来说,被沈知寒带着去景宏玩,这无疑是一件出乎意料的大事,令她瞬间喜出望外。
要知道,她无数次祈愿:某年某月的元宵盛宴,她卸下那累赘繁复的帝冠衮冕和一朝女帝需要背负的责任,换上最简单朴素的罗衣襦裙,像个真正的民间女子那般,被自己倾慕已久的那个男子牵着手,穿梭在京师欣赏花灯的人潮之中。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也不过只能想一想,不能实现之余,唯有暗自落寞,却没有料到,如今在这偏远的南蛮,这愿望竟然能够实现。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也不过只能想一想,不能实现之余,唯有暗自落寞,却没有料到,如今在这偏远的南蛮,这愿望竟然能够实现。
只不过,将一切物什都收拾好打算出发之时,石将离却看到那只遭瘟的猴子也一脸喜气洋洋地窜到了沈知寒的肩膀上,那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模样,仿佛是它即将同沈知寒一起享受那销魂的二人(一人一猴?)世界,而石将离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跟班!
看着那只腻在沈知寒肩膀上抓耳挠腮的小猴子,石将离心里有点吃味了。
可一个人因为一只猴子吃味,说出去估计能把人的牙给笑掉了,所以,她唯有忍气吞声,埋着头跟在沈知寒的后面,一言不发。
出寨的时候,众人只以为“石大夫”这次要带着小梨姑娘一起上山采药,全都笑着打招呼,感慨“石大夫”对小梨姑娘越来越好,知道月芽去景宏了,怕不会说摆夷语的小梨姑娘寂寞,便就拴在裤腰带上,连上山采药也是形影不离的。
山道并不难走,两边都是幽静的树林,偶尔会有叫得很动听的鸟儿在林间蹦蹦跳跳。而沈知寒和石将离一路上却是半句话也没有,只管赶路。
就这样,沿着山道走了末约两个时辰,沈知寒突然顿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
石将离随之刹住了脚步,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觉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的,一时之间也没别的表情,只好咽了口唾沫,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以示询问。
他将装着清水的竹筒递过来,她这才恍然大悟,接过竹筒灌了几口,用手背擦拭着满是水渍的嘴唇。
“不高兴?”
突如其来地,她听到他竟然主动开口询问,心里一下就有些莫名地紧张起来,立刻本能地望向他。
虽然只问了三个字,他的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静水无澜,可那原本飞扬的眉却微微蹙了起来,仿佛每一道褶皱间都绷着一根弦,稍稍舒展,那弦就会骤然断裂,神情也显得有些凝重了。
诚然,他想着带她去景宏玩,自是希望讨她欢心,一扫她隐于心底的抑郁。本以为她会一路兴奋雀跃,像平素高兴时那样拉着他喋喋不休,缠着他问长问短,就像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