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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隐在昏暗里的烛火在晃动,光亮照映他流光的眼眸,似有莹莹的光亮在跳动,如朗夜里的明星闪烁。
有些美好,在经久之后回忆起来,或许便成为了伤感。
白决沉默着倾听,有些人的故事只可以默默地倾听,因为你帮不了什么。当时间在他们身上毫无意义的流走,你也只是一个过客,会是随着死亡而忘记他们故事的又一个人。
“我经营了六年的计划在君舞走进我生命的那一刻,突然想要摒弃。很多时候,我们只是背负了太多自己强加的负累,明明我们都可以活的很好。就像你们,白决。”公子阑突然道。
“我们?”
“容瑾放不下西然,而你放不开对他怨怼。其实爱本可以很简单,很多时候,我们只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白决没有说话,公子阑便也没有在说下去,他继续谈起自己,“后来君舞知道了我的一切,我的身份,我的过去,和我的心意。她希望我放下过去,也放了自己。可是流血山河,国仇难忘,那时的仇恨已经如同我的梦魇在我的梦里随着我度过了六年之久,只会越扎越深,难以剔拔。也许我也早想放了我自己,可是我却终究没能及时放过。
放掉过去重新开始,就像是真的重活一次,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是我以为的,我以为我们真的可以很好的活在一起。她也以为自己只是个舞者,可以为我跳尽一生的舞。可是命是运转的,所以才是嗔痴迷惘的命运……
在“云仙会”一个月之后,南琅国君的谕旨便直接宣进了重霄坊,国君亲封君舞为长公主,赐封云仙公主。并于三个月后嫁入西然,结两国邦好。
南琅每年的“云仙会”,慕名而来的各国人士众多,那一次的云仙大会,西然的国君,便是西然的第七位国君奉先帝。当时的奉先帝就站在另一面看楼上,他看着君舞。
两百多年前诸国纷争,一些势力稍弱的国家之间都会联邦结盟以御抗强国。南琅有意与西然联盟,便投国君所好,将君舞做了联姻的公主。
君舞在受封的半个月后便被国君浩浩荡荡的互送往了西然,于两月后抵达上洛。我不希望君舞嫁入西然,她自然是更不愿的。
她曾希望我带她走,可是我心中却放不下复国报仇,我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放弃经营了六年的计划,和曾经为我死去的人。燕国死去的臣民们,他们一直都在我心头萦绕不去,我不能!
君舞的身份已不再是以往,她已为南琅的长公主,如果我此时将她带走,必会掀起轩然巨波,西然和南琅都会深究追查,我的身份便会暴露,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六年来的谨慎小心,不可以做出这么冲动的事,它很可能会毁了一切计划。所以,我终究没能带她走。
她离开南琅的那日,我告诉她,总有一天我会让西然付出代价,将来我一定会带她回来。
她当时只是笑笑,“将来,何时来?”
现在回想当年的自己,的确也是可笑极了。是啊!将来,何时来呀?也许有些事,根本没有将来。有些人,更本就等不到将来。
我始终放不下她,便一直跟到了西然。尽管我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做任何事。
记得君舞出嫁那日,正处冬日。上洛国民欢腾,举国共庆,喧嚣之声响彻全城。那一日上洛城的上空飘着纷纷白雪。我想起了君舞临走时的笑,才发现其中有多少苦涩和无望。
浩浩荡荡的国亲队伍步入王城,我坐在酒楼上看着覆盖天地的白雪,白的让人迷茫,正如我那一刻突然间空白的心。
我以为将来总有一天我可以让君舞再回到我身边,只要我努力,让西然结束,让自己活着的责任结束,一切就都来得及重来。可是那一刻我才突然明白,在君舞转身的那一刻,我已经失去她了。很多人,只能用来抓住,而不是等待。
而错过的结果就是失去。
国君大婚当日,便封新妃为“瑞”,意为“瑞雪”。国君大婚盛喜的余温还没有被冬日的寒雪冰融褪去,不过三日,宫中便传出了瑞妃骤然病逝的消息。
原来一切都来不及,当你想起回头决定抓住的时候,一切都已来不及。君舞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始终不能相信。再也顾不得一切,在她入藏王陵第二日,我带着最善探穴入墓的人进入王陵,带走了君舞,我不相信她会死。
人总是不相信自己不愿相信的东西。可是君舞她的确是死了,只是不是病死,是毒发而死。她在与国君大婚当日服毒,在礼成后便开始出现毒发迹象,御医极力解救之下无效,只勉强撑过三日,三日的痛苦煎熬之后,她离开了。所谓的病故,不过是为顾两国关系和国誉民心,用来愚弄百姓的幌子罢了。
这件事,史册上便只有寥寥数字,却跟随了我两百多年。
两百年,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当时可以放下一切,也许我和她便都能很好的过完这一生,我可以为她吹箫,她会经常跳舞。世人都会知道有一首曲子为一支舞而存在,它们都叫“临仙”。我也不必经历长生劫,我可以早早的死去,不必数尽岁月的年轮,磨光时间的棱角,可以在合适的时候与她一起鬓角斑白,寿终正寝,不必怀有两百年的遗憾。
可是这样的想法却只能在我后来无尽的岁月里慢慢煎熬酝酿,终成无尽的悔恨。
在君舞死后我放下了亡国的仇恨,放弃了曾经以为不可割舍却荒唐愚昧的东西。
我利用巨大的人力在一天之内掘造了冰墓,将君舞的身体冰封在了那里。又将墓掩藏在了潭水之下。之后我带着仅存的希望,去寻找不知是否存在的传说。我要让她起死回生。
我用半个月时间云集江湖各路几百位朋友前往传说中的青冥寻找回生草,希望以此能让君舞复活。可是我满怀希望的等了一百年,我等到了它开花,却始终等不到它的结果。
一等又是近百年,回生草错过了它结果的时间,它再也不可能结果了。
我依旧希望等到她。人死后就会转世,我让巫事做法,好在君舞眉心点下一颗朱砂痣,希望能够找到她的转世。可是,世事多磨,阴差阳错。。。。。。
其实我该放弃的,也许,君舞从来就没有原谅过我。
可笑我怎么会相信一株草会开花结果呢……两百年,到头来无情的时间和可笑的命运都在告诉我,我的等待是是惘然可笑的一场空梦。我等来的只是故人不在的真相。”
“燕如初……”白决轻手拍了拍公子阑肩膀,低下声来,“君舞不会怪你的,因为当年你是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的不是吗?否则你也不会为她孤等两百多年。君舞在天之灵一直都看得到你这两百年的不离不弃。回生草之所以没有结果,不是因为君舞没有重生的意念,也许只是她累的,她不想看到你为她已经孤等两百年却始终不能忘怀,她希望你能放开过去的自己,重新为自己活着,毕竟你这两百年来从未为自己而活过。
两百年前你放了燕国的自己,却始终没有放开心中那个没有带走君舞的自己。燕如初,其实两百年前君舞就希望你能学会放下,你学会了吗?
她不会怪你,她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为自己活过一次呀!”
过了良久,公子阑倏地抬头,“呵,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故事,我怕再不找个人说说,以后就没机会了。你以为我是在哭情?我说我已经放下了你信不信?”
“啊?”白决没反应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章 难免残忍
“啊?”白决没反应过来。
公子阑展了个“随你信不信”的笑容,同样也拍了拍白决的肩。
“我都两百多的高寿了,活了两百多年什么没见过又有什么事情学不会,学会“看开”这种事,难道两百年还学不会么?还用你这么个小丫头来开导我?”
“你怎么转变这么快?”白决希望他能真的放开,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论他是真的还是装的,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将话题扯开了。
“你也就活了两百岁而已,一副倚老卖老的德行。我还觉得我活了几万岁了呢!就教育你了,还不受着?你看你都两百岁的老妖精了,怎么还跟二十岁似的,比栾修那老头还不正经。”
“哈哈哈……”
“你笑什么啊?”白决见他突然大笑起来。虽然不论何时都是见他笑着一张脸,但仔细回忆起来,还真没见过他这么开怀的大笑过。
公子阑一直笑够了才停下来,似歇了歇道,“没笑什么,只是好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两百年了吧!”
“真可怜。”
“是啊!”公子阑朝后挪了挪,将身子靠在墙上,枕着手臂笑道,“放开一切,一切都好。活了这么久,总不能到头来还要带着遗憾死去吧?那才可怜呢!”
“你觉得你会死么?”白决白了他一眼。虽然她是玩笑一句,但是也不免担心他们现在的处境。
白决坐到他旁边,也将身子靠在墙上。
两人看着牢房空旷的墙壁,许久无言。
“容瑾真的会杀你么?你不是有许多朋友么,你和他不是朋友么?”
“朋友和天下无关,容瑾一向爱憎分明。”
“那你的那些朋友呢?你不是说早想过会有今天的吗?没有预先计划他们来救你?”
“这一点我赞同容瑾,许多事需要一码归一码。我个人的安危不希望我的朋友来冒险保全,也不希望他们受我人情的负累。”公子阑换了个姿势,“在我来之前,我已经请刈宏庄秘密发帖给所有江湖朋友催人情账了。我让他们还我人情,而且这个人情务必得还:只要不来插手救我,就当是还我公子阑的人情了!
我公子阑交的都是有情之士,有义之人,我若有事,他们一定会竭力搭救。这一点我知道,容瑾也必定会想到,他一定在想着怎么让我走到这一天之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变故的防御。那些人到时候即使救了我,也是代价惨重,而且一生注定负罪逃离。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牵挂的人,我不希望为了我一个人便让这么多人赴险。天下安宁,众生所望,又何必来搅动这场风雨呢?”
白决转头看着身旁的公子阑。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世人都说公子阑仁义无双。他的慷慨不只是对金钱的看淡更是对生命的淡然。能对别人无私的倾力相助是源于“仁”,为朋友的担心着想是源于“义”。他宁愿失去性命也不希望别人为自己牺牲,正如两百多年前的的露丘之夜——以命换命,他始终做不到。这样的君子又如何能让世人敢辜负?
“燕如初,能做你的朋友,白决三生有幸。”白决笑笑。
“能遇见白决,就是我公子阑,也是三生有幸的。”公子阑也笑笑。
白决也只当他是说笑了,“那我们就一起共幸赴死吧!”
公子阑看着她,“白决,你不会有事的。”
“是么?”
“没什么,就是直觉。”公子阑没说什么,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她真相。
“你的直觉准不准,不会一直都是相反的吧?”白决笑道。
“白决,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骗你,你会回过头来怪我吗?”公子阑突然的一句。
看他一脸认真,白决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也就故作玩笑的一句,“如果我回过头来还能找到你,那我肯定要怪上一怪的,说不定还要骂你一顿,再让你赔偿我几万两什么的。”
“呵呵……”公子阑笑笑。
“但……”白决一脸担心。公子阑刚才的话让她突然就想起了子墨,自己出事以来最担心的还是他,她怕子墨冲动来救自己,宋刈他们根本不可能拦得了他。自己身在牢狱,别说是学公子阑发什么人情帖了,只怕就是能发张帖子回去,子墨也是撕了不听的。
“不过什么?”
白决坐起身子,“燕如初,我担心子墨会出事。之前我在鲲珀里两次看到子墨杀进王宫的样子……你说预言如果可信,可以改变吗?”
公子阑摇头笑笑,“你又指望它靠什么改变?是改变你还是子墨?”
“……容瑾会拿子墨如何?我犯的是谋害太后的大罪,他会牵连子墨吗?”
“容瑾只会不遗余力的除掉具有威胁性的人……”
“子墨对他来说没有威胁!子墨不争名不摄政没有野心,现在连职位都辞了,他与容瑾没有交集。”白决急忙道。
“真正的威胁是不在范围内亦能产生危险的力量。子墨就是这样的威胁。他是被西然灭国的旧太子,更重要的是,他很在乎你。如果对于国家的仇恨可以放任不管,那么因为你而产生的仇恨呢?如果你出了事,子墨会如何?如果你死了,以子墨和你的关系以及他倔强不顾的性格会进行怎样疯狂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