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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连忙应了,传了饭来。我坐立不安,食不知味,东方汐今天这一番话,分明是把我推到风口上来了,以后哪儿还会有清静的时候?不由自主朝他看去,却见他正好也看了过来,神色淡然,平静无波,心中微怔,只得低了头,只顾吃饭。用了饭,奉上茶来,却听东方汐道:“难得有此良辰美景,你们又都在,早闻清音唱功了得,可愿献上一曲,为大家助兴?”
赫连清音愣了愣,却是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轻唱起来。那歌声果然悠扬悦耳,清新动人,时而绵远悠长,时而低柔宛转,动听非常,让我想起“大珠小珠落玉盘”的佳句。她这样的嗓子,要换在二十一世纪,恐怕也是天后级人物了吧!一曲唱罢,众皆喝彩。她方才笑意盈盈,今日之尴尬总算尽数化解。
我看在眼里,叹在心里。东方汐的手段,岂是她们能抵挡得住的?却听她浅笑道:“我等素闻姐姐是天京第一美人,想必定有惊世之才,不如姐姐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我皱了皱眉,想拿我开心?你还嫩了点。当下懒懒道:“我哪有什么才能?不过是靠这张脸搏了个虚名罢了!不如你们个个都身怀绝技!好了,今天饭也吃了,茶也用了,曲也听了,我也乏了。各自散了吧。”说着站起身来欲走。
众人略惊,却只得站起身来,唯有东方汐没动。我转身福了福身,道:“王爷累了一天,也歇着吧。妾身告辞了。”
他脸色一暗,沉声道:“周益安!记下,本王今日宿在真意园。”
众女脸色愕然,我更是一惊,来不及说话,竟被他拉着走了厚意园。他走得极快,我几乎跟不上他的脚步,不一会便已气喘吁吁,只得叫道:“停!停一下!”
他顿下了脚步,放开了我,我站在一旁喘气,叹道:“你!想整我也不用这样吧?!”
他眸光微闪,扶住我的胳膊,轻声道:“你很累?走不动?”我还在喘气,只得点了点头,他没有说话,却将我抱了起来。我吓了一跳,赶紧道:“别,我走得动!”
他只是不理,一路抱着我往前走,我急得大叫道:“你快放我下来!我能走!”他沉声道:“你闭嘴!我真是把你宠坏了!老是跟我挑衅!”
我呆了一呆,不知他为何动怒,转了转心思,只得轻声道:“你……你先放我下来。我不习惯……好不好?”
他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把我放了下来。我才舒了一口气,慢慢地往真意园里走去。他跟在我身边,几次欲伸手来拉我,却被我故意闪了过去。他叹了一口气,道:“心璃,你这口气,还要跟本王赌多久才消?”
我笑道:“王爷在说什么呢?心璃不懂。赌什么气?我哪有什么气好赌?”
他停下了脚步,眼中似已有忧色,淡声道:“既然没有赌气,为何不见本王?”
我敛了笑容,淡淡道:“王爷想多了。我不过是觉得府中来了这么多位新主子,王爷恐怕会忙不过来,所以不敢去打扰王爷。”
他双眼微眯,却笑道:“哦?真是难得你如此贤良淑德,本王真不知是不是该好好赏你?”
我暗暗一惊,淡笑道:“王爷说哪儿去了?这本就是妾身应该做的。几位妹妹入府不久,王爷自然应该多多关爱她们才是。”
他似笑非笑道:“当初我说要纳侧妃入府,爱妃你可不是这个态度!”
我吸了一口气,假意笑道:“王爷!那是我不懂事,跟王爷闹着玩的。如今姐妹们都已经进了府,当然要以礼相待!”
他凑到我跟前,微微笑道:“哦?你如此知书达礼,当真令本王感动。今天本王定要好好疼你才是。”说着将我拉进怀中,便要吻上唇来。
我惊得连忙推开他,急声道:“你干什么?”
他眼色一暗,沉声道:“这句话应该本王问你才是!”
我后退两步,转过头去,狠心道:“妾身今日身上不爽,不能侍侯王爷,请王爷往别处去吧!”
他脸色微变,眼中似已有怒气,却是笑道:“好!好!好!别人是巴不得本王的宠爱,你却是一个劲地把本王往外推!你可真是好!”说完转身就走。
我忍住不去望他的背影,只在心中狠狠暗叹:“东方汐,从你有了别的女人那一天起,你就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可惜这句话说得太早,若我知道自己后来不得不委曲求全,放下身段去委身于他,不知当时会不会气得吐血。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东方汐。年关将至,府中为置办年货,日渐忙碌。我每天在真意园里,看周益安报来的各项表报,已经是头昏脑涨。至于那几个侧妃要如何明争暗斗,根本就更加懒得去管。一开始各人倒是经常到我院里来走动,只不过我实在心烦,总是避而不见。加之东方汐根本就没踏进过真意园,她们也就慢慢地不再来了。但凡有什么事,统统托周益安转告。
唯有戚若翩与众人似有不同,她每隔几日便来我园中问候,我推说不见,她也不恼,第二日又来,我无奈,只得偶尔见上一见。她来通常也没什么大事,无非就闲聊几句,或是拿一些绣样来给我瞧,一副典型的良家妇女的样子。渐渐地我也习惯了,只得随她去。东方汐对她的宠爱似乎并不及赫连清音与容罗,但她沉静自若,反倒更显得从容自在。我一见到她,老是会不自觉地想到简颐,心里便一阵地不舒服。
没过多久,宫中传来消息,太后身体抱恙,静仪为太后祈福,竟不吃不喝,诵念佛经不止,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竟至晕倒,后查出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太后身体渐愈,感叹静仪孝感动天,又念其怀了龙种,复奏请皇上,晋为静嫔。我心中微微一叹,这后宫之中,真是风波不断,危机重重啊!不知阮心瑜当日一时心软,会不会造成日后无穷的祸患?!
春熙宫大宴之日就要到来,各人都在积极准备。这天我正在园中休息,文昕进来,满面春风,似有高兴之色,见我便喜道:“小姐!有好消息!”
我笑了笑,道:“什么事你高兴成这样?”
文昕笑道:“宫主已被推选为武林盟主!皇上降旨,许他参加今年的春熙宫年终大宴呢!他马上就要进京了!”
我心一动,笑道:“宫主哥哥果然不负众望!他要进京了?何时能到?”
文昕道:“也就这几日吧!我听通晓殿弟子说,宫主在武林大会上,力挫群雄,无人不敬,无人不服,我们凌宵宫已经当之无愧成为武林第一大派!”
[第二卷:第72章 春熙月夜沉(一)]
春熙宫大宴群臣之日,宫中守卫森严,为保安全,凡赴宴之人皆不得带随从。我只得与东方汐、赫连清音三人一同乘车前往重华门。赫连清音一路开心得不得了,总是说个不停,东方汐只是含笑听着,也不搭话。我心里还有些惦记着宫雪衣,不知他怎么样了,一路也是无话。进了重华门,便下车步行,前往春熙宫的路上,不时见到前来赴宴的群臣及家眷。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整个春熙宫张灯结彩,华丽非凡。
皇帝宴客之地便在百花园。春天时我与阮心瑜就是在这里,做出了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如今宫中景物依旧,明月当空,难免心生感慨。进了百花园,只见一人白衣胜雪,正笑意盈盈地朝我望来,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走上前去,笑道:“宫主哥哥,好久不见!”
宫雪衣微笑着望着我,柔声道:“璃儿,你还好吗?”
我笑了笑道:“我很好啊!听闻宫主哥哥在武林大会力挫群雄,做了武林盟主,璃儿真是恭喜宫主哥哥!”
宫雪衣宠溺地抚了抚我的头发,笑道:“你呀,还是象个小孩子!最近有没有闯祸?”
我佯做气道:“你怎知我就会闯祸?我乖得很,你就会乱操心!”
宫雪衣失笑道:“是。你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走了这三个月,你也发生了不少事,文昕已经跟我说了。璃儿……”
我怔了怔,叹道:“我没事。好得很呢。宫主哥哥不必担心,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宫雪衣深深地望着我,没有说话,我忽然有了一丝不安,却听一人道:“雪衣?你也来了?”回头一望,竟是阮修之与夫人。
宫雪衣笑道:“阮相有礼了。雪衣得蒙圣恩,来此春熙宫群臣大宴,实在是荣幸之至。”
阮修之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你勇夺武林盟主之位,皇上也甚为欣慰。有你坐镇,想必武林定能井然有序,一派祥和。”
宫雪衣道:“阮相过奖了。这里是春熙宫,尊卑有别,你我还是注意些好。”
阮修之笑了笑道:“你说得也是。璃儿,你在这里陪宫主坐坐,我先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待会儿再跟你喝几杯。”说着往内走去,宫雪衣望了望他的背影,却不觉叹了一口气。我不知宫雪衣对阮修之的为人到底了解多少,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不开口。
宫雪衣看了看不远处,说道:“那位可是明南王新纳的侧妃,赫连清音?”
我一愣,朝他看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方汐与赫连清音站在一棵树下,正与天威将军赫连越说话。赫连清音今天穿着一身浅粉的宫装,俏丽动人,满脸娇羞,想必是正在开她的玩笑了。连忙低了头,叹道:“正是。她是宛公主之女,身份非比寻常。”
宫雪衣叹道:“王公贵族,内眷关系向来错综复杂,明南王如今新纳四妃中,唯有此女与你父亲不属同一势力,璃儿……你虽贵为正妃,却不得不防。”
我微微一愣,他总是这样,事事为我操心,不由得失笑道:“宫主哥哥要我防什么?我可没那个精神一天到晚地跟她们争什么宠!我这个人,只想吃好睡好就行了,越清静越好,越没人烦越好!”
宫雪衣深深地看我,眼中竟有一丝忧虑,犹豫半晌,终于说道:“璃儿……你告诉我,你……过得好吗?真的好吗?”
我眼眶微热,却强笑道:“挺好的呀!宫主哥别问那么多了。要开席了,我们去那边坐吧。”正要往前面走去,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我蓦然一惊,回头一望,竟是东方汐。只听他笑道:“凌宵宫主,本王还没恭喜你做了武林盟主,号令群雄,天下无人不服啊!”
我想甩开他的手,无奈他抓得死紧,碍于宫雪衣在跟前,挣了半天挣不脱,又惟恐他生了什么别念,只得由他抓着。只听宫雪衣淡淡道:“明南王过奖了。雪衣一介布衣,怎么敢当?承蒙皇上开恩,才有幸来此,实是雪衣之福。”
东方汐道:“皇上深谋远虑,自有他的打算。不过今日大家既是来赴宴,当真该只谈风月,不论其他才是。”
宫雪衣道:“明南王说得极是。请。”
东方汐微微一笑,拉着我入了席。我无法,只得随他坐在右首席上,却不得不皱眉问道:“清音呢?怎么不见她?”
东方汐也不看我,只淡淡道:“她非正妃,不能坐主席。”我哦了一声,四下打量,寻找那一抹白色的影子。客席所坐之位皆是按官阶品级来排序,东方汐是辅政王,当之无愧坐了首位,而宫雪衣无官无品,却不知坐在哪里。东方汐见我四处张望,眸光微变,冷冷道:“你在找什么?你不要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微微一愣,抬眼朝他望去,冷笑道:“妾身自然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过是在瞧父亲,许久不见了,方才都没跟他说几句话!”
东方汐道:“阮相的坐席就在我们对面,你找什么?”
我面色微窘,想不到谎言这么快就被揭穿,只得低了头,不再作声。坐了约十多分钟,才听人道:“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恭迎,皇帝一人走在前面,阮心瑜与云妃竟扶了太后走了进来,直上了主席坐了,皇帝方才说道:“众卿家平身吧。”众人这才各归其位。皇帝笑道:“今晚是国宴,也是新春盛宴,各位卿家不必过于拘礼,随意些好,都坐吧!”
众人方才谢恩坐下,皇帝一人坐在正中,太后在他右侧,再往右方是阮心瑜与云妃,主席两旁还坐有渭王、汝王以及他们的正妃。除此以外,主席上居然还坐了两人,仔细看过去,那女子年纪约有三十多岁,与赫连清音有五分相似,心中不由纳罕,暗想莫不是宛公主?可是公主向来都不参加这种宴会,今日怎会出现?
正在疑惑,忽听阮心瑜道:“皇姑姑可别客气,您是长辈,有什么尽管跟本宫说。”
我离主席近,听得真切,心中释然,果然是宛公主。却听她笑道:“皇后知书达礼,是我朝之福啊!本宫也没什么特别的需要,只是……有一事,希望皇后恩准!”
阮心瑜笑道:“皇姑姑太客气了,有何事尽管说就是。”
宛公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