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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梨隐约猜到一些缘由,加快了脚步寻到岗哨上去,不多时,她便看见了一身白衣胜雪的湛溪。他与轻云和孙玉阳等人围在一起,似在商榷什么。苍梨渐渐放缓脚步,停下来等待。
“既然来了,却怎么呆在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苍梨回过头,看着一身戎装走上前来的尉迟潍雅,倒也是惊艳了一番。苍梨从前见过的披甲场面也不少,只是如此英姿飒爽的女将,却还是头一次见。她略带敬意地微微笑道:“国家大事,苍梨一介女流不宜过问。”
“中原女人就是麻烦!”尉迟潍雅冷哼了一声。“要是在我们草原上,能行兵打仗才是硬道理,谁有能耐谁就能上战场,哪分什么男女?”
“中原女子也有巾帼不让须眉者。我不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是。我也从不认为,持家与安邦,只有其中之一才算是女子之德。而且,我已有运筹帷幄的夫君,又何须自己劳心劳力?”苍梨不紧不慢地一一道来,让原本想讽刺她的尉迟潍雅反倒碰了一鼻子灰。
“可是像北皇这样的男人,合该有一个强大到足以和他并肩驰骋的女子来匹配才是。他身边的空缺,若不是你来得比我早,而他又太过重情重义,又哪轮得到你?”尉迟潍雅毫不忌讳地说。
“物极必反,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刚到极致则易折,反需要刚柔并济,才能焕发出无穷之力。”苍梨仍是淡淡说道,丝毫不为潍雅的步步紧逼所动。
尉迟潍雅咬咬牙,半晌才说道:“你的‘柔’的确有这样的能耐。以前我只当你是有几分狐媚功夫的深闺女子,不过这次你出现在边关却让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虽然是有几分莽撞,极不像平日的你这般从容稳重,却反倒让我生出几分钦佩,有一些我们草原女子敢作敢当的气魄!”
“你们草原女子能在这样广阔的天地间驰骋,当真是让人羡慕的。”苍梨看向边关外那幽幽辽阔的苍穹大地,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那又如何?我想要得到的,并非这片草原,只羡鸳鸯不羡仙,你可知你才是最让人羡慕的人。”尉迟潍雅有几分嫉恨又有几分无奈地说。就算之前在北朝的那一段日子过后,她对湛溪还有些不死心,可是这些时日接触下来,尤其是见到了今天他宠溺她的那副模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已是输得一败涂地。
“你想要得到的,并非就是你所羡慕的。你说你爱皇上,可是我问你,你究竟爱他哪一点,你可能说得清楚?”苍梨看着潍雅的眼睛问道,那如泉水般清冽的眼神,似乎由不得人说半句谎。
尉迟潍雅沉思了一会儿,面向着那远处的苍穹,有牧民的烟火在落日余晖下冉冉升起。
“从我能记事起,北夷周边就充满了战争。各个族落以及和外邦之间,都是纷争不断。我们北夷的女孩子都会习武射箭,我又从小好动,所以每次将士们打了胜仗回来,我都要与他们一同庆祝。那时候我就觉得,能够拥有像一名将军那样指挥千军临危不乱的气魄的男人,才是这世间上真正值得钦佩的人,我也从此立誓非这样的男人不嫁。可是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哪个男人,能够带着如此浑然天成的气魄——直到我跟着父皇来到北朝,看见了他。”说着,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湛溪,闪现出一抹和身上装束格格不入的柔情。
苍梨却轻轻摇了摇头,说:“所以,你从头到尾爱的都只是那份气魄而已。不,应该说,你爱的是你理想中的他,也是你理想中爱情应该有的模样。这样的爱一旦被建筑起来,若有一天你发现他与你想象的有一丝一毫的不同,你所构筑的一切都会全然崩塌。你还觉得这样的东西,是爱吗?”
“为何会不一样?他就是他,有些东西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尉迟潍雅睁大了眼睛坚持说。
“你错了。你说爱他,其实不过因为他是皇帝,你爱的是他身为帝王所应该有的一切。而这些,却并不一定是真实的他。你爱他的豪情,爱他的气魄,或者别的无论什么,你在他身上所能看到的一切优秀的品质,只要是这样,你爱的就不全然是他。因为或许有一天,你所迷恋的这些都会消失。若他不再是皇帝,没有翻云覆雨之力,没有胸怀天下的豪气,没有指挥千军的魄力,你还会爱他吗?”苍梨只是风轻云淡地看着她的脸反问道。
“这……”潍雅一窒,仿佛大脑里一团乱麻找不到症结,忽然之间又似乎一片空白没有半点头绪。她愣了半晌,终于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说道:“你说的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不会发生的事情,又考虑它做什么?”
“我说的的确只是假设。可我不过是想让你看清爱情的本质。你爱的不是他,而是外在的虚无的表象。也许如你所说,最初的假设并不成立,他会是一辈子的君王,可是君王也有迟暮之日。当他渐渐衰老,他的身上不再富有年轻时的蓬勃朝气,胸中不再有兼济天下的豪情,甚至是迷失在俗世红尘的种种诱惑之中,变成这天下最软弱、无用的男人,这样的事情未必不会发生。越是在权力的巅峰,越是难以掌控自己的内心。你我都不必自欺欺人。同样的,如果有那样的一刻——真的可能会发生的那一刻,你还会爱他吗?你还会像你现在所能作出的一切海誓山盟里说的那样,守护在他身边吗?”苍梨步步紧逼地问道。
尉迟潍雅有些惊慌失措地盯着她。她觉得苍梨一定是疯了,才会说这样的话。她眼里的湛溪,怎么可能会成为那样的人呢?可是,她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来驳斥,她甚至已不能再说服她自己。“或许如你所说,在那样的时候,我的确会认为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可是你以为你就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吗?若他真是那样不堪,你同样不会爱他。像你这样说的话,那这个世界上便不存在真的爱情。”
“你并不了解我,又如何能作出这样的论断?”苍梨淡淡一笑,随即面色又变得深沉如海。“若当真有那么一天,他不再是这世间最优秀的男人。他没有此刻年轻俊朗的面庞,没有你所谓的豪情和气魄,甚至他不再有皇权和青春,我也会继续爱他、守护他。若他变得连凡夫俗子也不如,我也定当唾弃他的堕落,可即便是那样,我仍旧爱着他这个人。我的心,在付出的那一刻,就不再给自己留下转圜的余地。”
“不可能!你不过是说得好听罢了。因为你知道那一刻不会到来,或者就算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你做什么,又有谁会拿你今日的话来苛责呢?”尉迟潍雅扬起柳眉不屑地说。
“是啊,那一刻或许永远不会到来。即便他什么都不是了,也仍旧会是我熟悉的那个北野湛溪。可我想说的是,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他曾对我说,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你大可仔细地看看,我可有半句谎言。我爱他,从不因为他是谁。他在我眼中,早已抛却了帝王之身,也从不曾是被圣华的英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和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是我爱的那一个。”苍梨说着,嘴角流露出春风吹开梨花一般的笑容,眼眸里尽是温柔。她的目光落在湛溪身上;他正向她们走来,身上带着夕阳洒落的最后一缕光辉。他的侧脸被涂抹成柔和的橘黄色,像夜空里的不小心被仙女涂错了颜色的星子一般。
他好像正从时光的另一头风尘仆仆地赶来,只为和她相遇。即便再有几十年弹指瞬间,他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他也还是那个曾经灿如星芒的少年,是爱情派给她的饮鸩之毒。
☆、第147章 前戏
尉迟潍雅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再想到苍梨刚才说的那一切,忽然觉得心里极为慌乱。不等他走到,她就转身离开了。
“看你们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在说什么?”湛溪看向尉迟潍雅离去的身影,转头问苍梨。
苍梨微微一笑,说:“这是臣妾和尉迟公主的秘密。”接着她看了看那边的孙玉阳和轻云两人,便岔开了话题,问道:“皇上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原本就在朕的掌控之中。”湛溪自信地说。“不过,你就不问问,朕到底在计划什么事?”
“臣妾早就听闻,北夷内忧外患严重,如今北朝已替他们解除外患,皇上却在此时和尉迟公主密谋,想来是要助他们一臂之力清除内贼了。”苍梨淡淡说道。之前不明情况,她只顾着担心湛溪的安危,如今静下心来一想,其实一切并没有多么错综复杂。
“不愧是朕的红颜知己,一眼便被你看透。这北夷内有主战派辅政大臣对皇权虎视眈眈,若是让其得逞,两国刚刚建立的邦交则毁于一旦。如今得知北朝与北夷联姻,他们一定会沉不住气,否则就再无翻身的机会。只要他们有任何动静,朕挥师而入,必将他们一网打尽。不过朕谋划的,也并非仅仅如此。你可也能猜到?”湛溪故弄玄虚地问。
苍梨看湛溪一脸意气风发,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他有雄心壮志,因是帝王,更大过天下男儿。她如何能不知,他的天下大治。她眺望远方说道:“北朝皇室与北夷的婚讯外传,周边各邦国必然怀抱观望态度。再上演一出清除内乱的好戏,我北朝的威名远播,对其余诸国恐能达到不战而降的效果。就算退一步来讲,也能起到震慑作用。于北朝一统天下的大势,自是有利无害。”
“若能借今日之举,为日后大一统奠基,也不枉瀚书如今身陷险境一番。”湛溪提及时才略微显露出忧虑的口气。
“如今祺王可是在北夷宫内,冒皇上之名,与假的尉迟公主筹备婚礼?”苍梨蹙眉问道。
“原本在那里的应该是朕。可是出关之前,他主动请缨代替朕的名义进行这次计划。朕若不允,他如何也不肯。若非为了天下大计,朕也不会让他去冒险。”湛溪的手蜷起来握成拳头,似是不能释怀。
苍梨一把握住他的手,宽慰说:“祺王对皇上一向忠心无二,这次计划尽管如何周全,也总有风险,以臣妾对祺王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让皇上以身犯险的,所以祺王这份心意,皇上只要明白便可,不必抱有愧疚之心。何况以祺王的机智果敢,应付区区场面应当不成问题。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湛溪看着逐渐被黑暗覆盖的天幕,狠下决心地说:“朕也绝不会让他有事。”
夕阳已经完全沉到了地平线下,城门上挂起了灯笼。
北夷城内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来自各族落的首领纷纷前往宫中贺礼。若是北夷真能与北朝如此强国结为秦晋之好,对其他各国来讲都是一个好兆头。此刻也正是能够攀附的最佳时机。
满堂宾客落座,北野瀚书和北夷王并肩坐在大殿之上,气氛庄重肃穆。
“吉时到,宣尉迟公主上殿!”
站在瀚书身边的小顺子尖声宣告。
礼乐声从四面八方升起,喜婆搀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从侧室缓缓走出,亭亭玉立在大殿红毯之上。
众人此刻开始议论纷纷。这些边陲小国,都是头一次得以见到北朝泱泱大国的皇帝,难免品头论足。而北野瀚书生得相貌不凡,又有风流倜傥之气,自当让众人仰慕。
北夷王站了起来,令众人止住话头,目光一致投向他。
“本王我就此一女,今日她大婚之喜,本王实在喜不自胜。如今我北夷将与北朝结为百年之好,两国邦交千秋万代,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在此感谢各位友邦和我北夷诸位得力大臣莅临。这杯酒,本王敬大家了!”说罢,北夷王将杯中之酒豪饮而尽。
座下宾客见状也都纷纷举杯同庆,不敢有丝毫怠慢。这面子当然不只是给北夷王,而是他身边那翩然若仙之人。
瀚书目不侧视,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开口说道:“我北朝向来提倡兼容并包,如今能与北夷建立姻亲之交,也算不负此名。”
“北皇圣明。册封大典原本应该在北朝国内,只是北皇顾念我北夷周边友邦众多,加之本王年衰体弱,受不得长途跋涉的迁徙,所以格外开恩在北夷境内迎亲,本王实在是感激不尽。”北夷王躬身恭敬说道。
“北夷王太过言重。区区一个形式,毋须注重那些繁文缛节。”瀚书轻描淡写地说。
此举不禁博来座下众人的好感,纷纷议论北皇的开明。
“皇上,时辰已到,可否宣读诏书?”小顺子顺势询问道。
瀚书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眼角余光扫过殿下端坐的那个大胡子。
“慢!”
果然,在小顺子打开诏书的刹那,大胡子声如洪钟地喊出一句,止住了小顺子的话头,也引来众人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