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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你究竟在想什么?”
一股淡然的笑意,缓缓出现在凌云的脸上,那微微扬起的嘴角,凝成了一条连最挑剔的画师都找不出瑕疵的完美弧线。
晋是第一次见到凌云的笑容,这种笑容能使周遭的一切都失去颜色,他深深惊羡于这种美丽,却不曾想到这完美的弧线微微一张,吐出了一个令他如坠冰窟的字。
“死!”脸上逸着笑容,但那语声却让人不寒而立。
凌云曾在他面前举刀自裁,但晋却不觉得害怕,他完全有信心相信,没有他的允许,那女人不可能在他面前死去。
但这时他真的害怕了,眼前的凌云变得那么不真实,就好象暑天里,随时会化为水,继而消失不见的冰块般。
晋害怕地一把拥紧凌云,让她紧贴在自己的怀中,扎实的拥有却抵不过那犹如空气般的虚无。
晋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原来真的有可能马上要失去怀里的人儿了,不自觉地更用力拥紧那单薄的身体,却仿佛拥着具死尸…
“丫头…我不许你死。”晋吼了起来,但立时自己也发觉了,原来自己的命令是如此单薄无力,怀里的人儿又笑了,那笑容使得他心胆俱寒。
“丫头…你不要这样…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啊!”心碎的声音,隐约带着颤抖,晋抓起凌云的双手,便往自己的胸膛捶去,这却只不过牵动了凌云的伤口,让她的眉头再紧上一分,仅此而已。
晋有些绝望地松开了手,凌云的双臂毫无知觉地垂了下来。
“难道就这样永远地失去了吗?”晋在心底绝望地吼着:“不…还有希望…不是吗?”
但这个希望却触动了他心底最深最深的痛。用另一个男人的性命做要挟,来换回他的女人?这是他本来根本不屑做的,他从来就相信没有他所征服不了的,可是…他错了!现在他必须做了。
“丫头!你听着!如果你死了,我会让汪文皓给你陪葬!”决绝的声音。
晋只觉得怀里的人儿一个震颤,眼中的光华一丝丝地聚拢起来,那双漆黑的眸子中,一时又有了黑珍珠般的光泽。
再度对上这对眼眸,晋有了恍如阁隔世的感觉,失而复得,弥足珍贵。
晋将那具身子拥紧、再紧些,不由想到:
“自己难道只是对不能征服眼前这个女人而不甘心,或者说…在自己都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时…已经爱上她了…”
“放过文皓哥哥!”凌云那种令人心碎的低低语声,再度响起。
怀中的人儿一时有了真实的感觉,晋大力地拥紧她,不舍得放开,深恐一放手,一切都会随风散去。
“丫头,你答应我,一辈子都留在我身边,我便放过他。”晋开出了他的筹码。
“一辈子…”凌云轻轻重复道。
“对!一辈子!”晋的吻散落在她的发间,极其坚定地强调着这个时间。
“我答应你!”短短的沉默后,凌云轻轻却十分清晰地答道。
拥紧了怀里的可人儿,晋无法表达心里的那种喜悦,却不曾察觉,泪在瞬间漫过了凌云的面颊。
十
凌云变了,变得和晋原先熟悉的判若两人。
那眼神中从骨子里带来的倔强也已经无影无踪。
每天清晨她都会早早醒来、替晋穿衣、伺候他梳洗、跪着送他离开,傍晚时分跪着迎他回来,伺候他吃饭、睡觉。做足了一个女奴该做的所有事情。
晋不忍心看着这样的凌云,总是心疼地揽住她,拥吻她,凌云却除了只是偶尔有些畏缩外,一切听任他施为,她绝不迎合,也不做反抗,晋甚至觉得那不过是一具会跑会说话的木偶罢了。
可晋不敢再提一点要求,起码现在的凌云还活生生地在他身边,每夜他都能搂住她入睡,虽不曾再碰她,但只要能拥着她便是一种满足,万一自己的丁点莽撞再伤到了她…那可能连这点点满足都要失去了。
每每午夜梦回,晋都会出神地盯着怀里的人儿,这时的凌云才会变得真实起来,睡梦中的凌云,有时会紧皱眉头,有时会清泪长流,有时则会梦呓着说些晋听不清的话语。
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不敢惊醒她,因为一醒来,那又是具没有喜怒的木偶。
时日如流水般缓缓而过…
这一夜晋依然静静地看着凌云,怀里的人儿紧皱着双眉,眼角闪烁着晶亮的泪光,还能听到那隐约的呜咽之声。
“究竟在做什么样的梦?”晋心疼地想到。
这时,怀里的人儿却吐出了异常清晰的四个字:“文皓哥哥…”
晋的心一紧,拥着凌云的手臂一颤…
一身血污的文皓推了她一把,吼道:“快走!”凌云只觉得一颤,一睁眼,迎上的却是晋那分不清带着什么感情的眼睛。
心头大是一惊,自己可能在梦中又害了文皓哥哥了…
一时间忘记了伪装,恐惧、忧虑还有不安,在那双眸中尽显无疑。
对着这样的眼神,晋的心头一痛,一种不忍瞬间占满了他的心。
“丫头…别哭了!明天…明天我带你去见他!”晋必须承认紧搂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心里装的不是他,这丝毫勉强不来。
晋的话,让凌云的心一颤,她终于可以亲眼确认一下,她如此忍辱偷生地活着为了的文皓哥哥是否真的安好了。
心头的喜悦让她忍不住地想要颤抖,但她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又触怒了眼前的男人。
是夜,两人半宿无眠,只闻得彼此轻微的呼吸之声,与帐外北风狂厉地呼啸,如同一曲马头琴与洞箫合奏的曲子,略略带着不和谐的异样感觉。
晋是守信之人,虽有些悔意,却依然带着凌云,在第二天的傍晚去见了关押着的文皓。
文皓的伤已经经过随军大夫的医治,因为都是外伤,而他本身体魄强健,这些天里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虽然身上的伤口逐日痊愈,但文皓却觉得心口的伤痛,每日都会深上一分,每每想起凌云这伤口就会象是被撒了盐般锥心噬骨。
前一次见到凌云,他刚从昏迷中醒来,思绪混乱不清,甚至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是一片茫然,眼中就只有那刻骨铭心的泪颜。
但这些天里伤势渐愈,头脑也逐渐清晰起来。
一个汉女落在辽兵的手里,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曾在一次打探敌营时,亲眼见到营口的大树上绑着三个赤裸的汉女,在她们的身上各趴着一个辽兵,尽情地在她们的身上发泄那肮脏的兽欲,而他们身后是整齐的三列辽兵,当前一个辽兵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后一个便会迫不及待地继续凌辱这些可怜的女人。
他当时差点就冲出去,杀了那些禽兽般的辽人,可是军令如山,他只能躲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看着…
那些可怜的女人,那声声惨呼,那到后来已经轻不可闻的呻吟,至今时时萦绕在他的耳边。
可这些天里,偶尔睡着,梦里凌云那绝美的容貌就会和那些个可怜女人的容貌纠缠起来,让他从梦中乍然惊醒,觉得心象是撕裂一般地疼。
“云儿,我的云儿,你怎么样了?”文皓一遍一遍地问着。
“上次见到云儿,她应该还好,至少肯定不曾受到那么悲惨的折磨,不然以她的性格是不会活下来的。但一个汉女落在辽人手中,能留得性命已是万幸,要保住清白…
不被一个营的士兵玩弄,那云儿肯定因为她那绝世的容颜,落入了一个有权势的辽人手中,成了他单独的玩物。”
文皓心里异常地清楚明晰,但想到自己的未婚妻,会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呻吟,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怒火中烧,心中的愤怒不能克制。
“保全清白的方法,还是有一个的…那就是死!”文皓想到:“他的云儿那外柔内刚的性子,会一死以全清白吧!不!他要云儿活下去…”
“一死以全清白?还是忍辱偷生?”文皓不敢想,他生怕想清楚后,会得出一个连自己都害怕的答案。
正在胡思乱想,门口一阵轻响,文皓一抬头,却赫然发现他那心心念念的云儿正站在帐口,望着他的双眼是满框的泪水。
文皓心头一怔,站起身来,走向凌云,完全忘记了脚踝上拴着的铁链,一绊之下,只能站住。
“云儿…你…你还好吧?他们…他们有没有…欺负你?”问题问出了口,可文皓却害怕听到答案,他怕那是一个让他心碎的答案。
凌云没有答话,只有眼泪瞬间爬满脸颊。
“你别哭啊,别哭!是文皓哥哥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你别哭!”只要见到凌云的眼泪,文皓便会失了方寸。他张开双臂,等待着那熟悉的娇软身子投入他的怀中。
晋早就告戒我自己,今天就让凌云好好地和她的文皓哥哥聚一下,只要他不碰她,就由得他们去。兴许哭过笑过之后,凌云会变会原来那个样子,哪怕是变回那个痛恨他的倔强丫头,也比现在犹如木偶的样子强。
但当怀里的人儿真的要扑入另一个男人的怀中,晋却发觉一贯冷静自制的自己也管不住自己的动作,双手似乎是自觉自动地揽住了她。
晋的手一触到自己的腰,凌云立时站了下来。
“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干净了,自己还有什么自己投到文皓哥哥的怀里呢?”凌云的心碎了,身体里的力量一时间消失殆尽,双膝一阵阵地发软,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整个身子就这样靠在了晋的怀里。
文皓这时才看到了晋,那个站在云儿背后,双手搂住云儿纤腰的辽国大汉。
那是个身形高大的辽人,眉宇见隐约有着不俗的豪迈之气,云儿就这样毫不反抗,毫不挣扎地任由他揽在怀里,文皓就已经明白了,那个辽人肯定已经占有了他的云儿。
怒…
愤怒…文皓心头怒火暴起,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全然忘记了自己深陷敌手,自身难保,大声喝道:
“你这辽狗,从云儿身上拿开你的脏手!”
晋望着眼前的这个汉人,他身形匀称,面目俊朗,除去甲胄之后,全身上下有着股儒雅之气,完全不似士兵们所说的那手持利刃,逝如疯虎般斩杀上百辽兵的悍将。
他和怀里的人儿一起站在江南月下,应是一对人见人羡的碧人吧!不知为什么,想到这里心头却是一股酸涩,晋不愿相信那会是嫉妒的滋味…
情敌的漫骂使晋的嫉妒之意节节攀升,他收紧了手臂,让怀里的人儿和他紧贴得没有缝隙,带着向情敌挑衅的意味,他的吻一个个印在凌云的颈项之上,重重地直至吮出青痕,才转战下一处白皙。
凌云不能反抗,可在文皓的面前…凌云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
晋的吻,一路到了她的唇,不容她闪避,这是晋要向情敌证明,眼前的女人已经归属于他了。
文皓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那个自小就被自己一手呵护长大的云儿,却在他的面前,和另一男人唇齿纠缠,愤怒已经将他完全点燃。
文皓一声怒吼:
“契丹狗,别碰她!”
飞身便想扑过来,将云儿从那魔爪之下解救出来,然后一剑杀了这可恨的辽人。
“铮…”脚上的铁链绷直,发出了一声轻响,文皓收势不及,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残酷的现实将文皓从无边的愤怒中来了回来,原来他除了心碎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云儿…”文皓心疼地呼唤,他伸长了手臂,多想多想再触一下他的云儿…
凌云曾一遍一遍地告戒自己,不能反抗晋,因为那会害了文皓哥哥的性命。
可当晋的唇覆上自己,而耳畔却是文皓那几乎带在着哭腔的呼唤时,她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反抗起晋的吻,她不断退缩,左右闪躲,可晋的强硬本就不是她能抵御的,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当晋的舌间探入时,她居然狠心地一咬牙,瞬时间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在两人唇齿见散开。
晋吃痛,一把推开了凌云,眉宇见刹时满布凛冽寒意,那是要噬人的神情。
这神情落在文皓的眼中,使他心胆俱寒。
“他会杀了云儿的…他会杀了云儿的…”
“你这辽狗,杂种,不要脸的畜生…”文皓长年生长在军营,对骂人的词汇自然不会陌生,比之搜肠刮肚也只能想到“辽狗”一词的凌云,自是天壤之别。“你这没种的兔爷儿,只会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为难,有本事就冲着本少爷来啊…”
晋勃然大怒,一扯凌云将她拉到身后,转头就向文皓而去,文皓直面迎上了那种怒气,心中却安然了许多,能把晋的怒气由云儿身上转到自己这里,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晋一手摸出腰间铁烤的钥匙,一边森然道:
“你不服是吧?那在辽国争夺牛羊、器物以及女人最公平的方法就是决斗!我现在给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