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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即便在你的身边，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了，不是么？秦陌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炽凰看着秦陌疲倦的神情，不由皱起眉，他伸手想抚上秦陌的脸，却被秦陌反射性的避开了，于是他放下手，轻声说道，“萧楚并不知道，其实我有治好你的血魔功反噬的方法，这也是我要带你回麝月国的原因，秦陌，你愿意吗？”
秦陌无所谓地摇头，缓缓道，“我真的这么像他么，值得你这么做？”
炽凰看着秦陌，然后垂眸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感觉像，因为你一直是易容的，冥华跟你真正的样子并不相似，但是…”他停了片刻，抬眸说道，“他却跟你一样，一直深爱着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你吗？”秦陌随意问道。
“我有时真的希望，他爱的那个人——不要是我。”
炽凰的语调很缓慢，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凄凉，秦陌却在一瞬间愣住了，因为他忽然觉得，也许在萧楚的心里，并不希望被一个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深爱着。
七、
“萧大哥，秦大哥他…已经走了…”
听见小风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萧楚缓缓垂下眼眸。
站在山崖上向下望去，山谷间的马车早已走得不见了踪影，可他始终不想离去。
他…应该不会知道的，就如当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炽凰也决计不会把真相告诉他，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秦陌知道了真相，绝不会就这样任由炽凰将他带走。
“小风，那天的事…你看见了吧？”萧楚忽然低声问着。
“呃…”小风不由一愣，然后支吾地“嗯”了一声。
萧楚淡淡笑了起来，忽然就着身后一块凸起的石块坐了下来，随手取出一管玉箫。
“这…是秦大哥的箫？”小风乍看见箫的时候又是一愣，因为他瞬间便想起了初次见到秦陌时的感觉。
萧楚不语，将箫置于唇，随着修长手指的一合一放，低沉幽缓的曲调便轻泻流淌了出来，但是在吹了短短的一段之后，他便又停了下来。
小风看着萧楚沉静的侧脸，忽然听见他开口问道，“你知不知道…眼睛看不见是什么样的感觉？”
小风又是一愣，回答道，“你…是指秦大哥？”
萧楚淡淡扬起嘴角，摇摇头，看着手中的玉箫低语，“他的眼睛…在我这里…”
“什么？”小风一惊问道。
萧楚抬头看他，小风的脸背着光，隐隐得只显出一个轮廓，忽然地，萧楚觉得仿佛看见了少年时的秦陌，“…想听听我跟他之间的故事吗？”
小风看着萧楚此时有些清淡的脸色，还有凝在他唇角边的笑，总觉得像是被某种忧伤围绕，又想到了昨日被他偶然撞见的那个吻，他不由有些迟疑地问道，“你…很喜欢秦大哥吗？”
萧楚又笑了，他看着小风的眼睛说道，“男人喜欢男人…很奇怪，是吧…”
小风看进萧楚眼底浓浓的悲伤，说不出话来。
萧楚转过头，视线望向远方，他低低说道，“我一直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感情，是秦陌让我了解到的…其实我曾经迷惑过，因为我跟秦陌之间的羁绊并不单单只是这样而已，先喜欢上的人，也许不是他，而是我…”
小风不禁听得有点糊涂了，但是他觉得此时的萧楚只是想说说话，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萧楚跟秦陌之间，竟然有着这样一段令人心痛的过去。
崖上风声并不大，但是萧楚的声音却像是被什么矇住了一样，显得低沉而又压抑。
“…我跟秦陌认识是在十二年前了，跟他成为好朋友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可是当时我并不清楚我跟他的相遇会给我家带来那么大的灾难。”萧楚如是说着，“以前的秦陌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自在不羁无所拘束，虽然也有着沉默的一面，可是无论怎样，他的存在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所以，连华才会喜欢上他…”
“连华？”
萧楚点头，“我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她…也是我曾经一直喜欢的人。”
“那她现在在哪里？”小风又问。
“她死了…”萧楚的声音冰凉，风一吹便散去了。
小风转眼看着他，静默不语。
“可是这样的秦陌，竟然喜欢上了我…”萧楚的笑变得讥讽，有着些许的自嘲，“然后，便成了他最大的不幸。”
“那…你知道吗？”
萧楚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他早一点让我知道…也许情况会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萧楚说着看小风，“他是不是对你说，我的父母是被他杀害的？”
小风点点头，见到萧楚眼中复杂的情绪，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其实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萧楚的手指这时不自觉地抚着手中的箫，像对待情人一般的温柔。“秦陌他…他的养母利用了他向我的父亲报复，他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怎么会…”
“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让他练的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武功，你也看到那种内功对秦陌造成的伤害，这种武功一旦修练，就像毒药深植入了体内，而一般修练到第三层，在第一个月圆之夜便会像走火入魔一般，陷入某种嗜血的疯狂之中…”
“血魔夺魂？”小风喃喃道。
“没错，你应该已经见过了，不过秦陌一般都不用足十层功力，因为境界越高，反噬越强，他自己最清楚。”萧楚回答。
小风不由皱起了眉，问道，“不是十层…那十层的血魔夺魂是什么样的？”
萧楚摇起头，“我没有办法去形容，很…可怕…”
“萧大哥你见过？”小风问，“那秦大哥他有没有事？”
萧楚点头，“我当然见过，不然我就永远也无法将秦陌认出来了…”他苦笑了一下，又道，“那时候的秦陌就像死去了的人一样，一动也不动…”
“还是先说十一年前吧，那天我并不在家，而是替我父亲出去送药，当我回到家的时候，一切便完全改变了，所有人都躺倒在了一片血污的地上，包括连华。”
“连华姑娘？萧大哥说她喜欢的是秦大哥…”
“是啊，这件事她只告诉过我一人，是在我想向她表白的时候…”萧楚的视线有些迷矇了，他低低一笑，道，“其实讽刺的是，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夜，秦陌也打算把他的心意告诉我…对我来说，这也许是一种惩罚，对秦陌也是一样…”
小风突然觉得有一种心痛，那是因为萧楚语调中隐隐的绝望。
“我回到家的时候，秦陌还没有清醒过来，当时的情况很乱，我只记得我扑向他，跟他动起手来，只是血魔功太过霸道，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丧命在秦陌掌下之时，他忽然停了下来，我还记得那时他的眼神…就像世界到了尽头一样…”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我却是愤怒和仇恨的，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捡起地上的一把剑，然后递给了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那个时候我却没有下手…你知道我心里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小风看着萧楚，只觉得他平淡的神情之中似乎有着隐约的悔恨，他不由迟疑地道，“你恨秦大哥，希望他一直负疚和痛苦…是吗？”
萧楚笑了，是一种无奈的笑容，“差不多吧，只是其中夹杂的另一种情绪我到现在才感觉到，那就是…我其实根本没有办法下手，因为我能看出他是走火入魔，而且他那时已是一心求死，我在那一瞬间想到了跟他一起渡过的时光，因为秦陌他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吸引了我，我不能否认自己是喜欢着他的，我早已承认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又是因为这点，我无法原谅他，我甚至希望他能受到更大的伤害，来偿还我失去家人的痛苦，所以我并没有拿过那把剑，而是冷冷的对他说，要他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要他马上离开这里，彻底消失…”
“所以他离开了，在他离开不久，突然有十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我想要抵挡，可是有一个黑衣人朝我扔了一把毒粉，之后我的眼睛就是一阵剧痛，跟着我就被打昏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秦陌他…这个时候又回来了…”萧楚苦笑道。
“那些黑衣人是——”小风不解。
“是另一批人，当然也是秦陌的养母找来的，因为那时天戒上人在我家养伤，这件事本没有人知晓。武林中人对于天戒上人的宝剑和秘笈早已虎视眈眈，而且传说天戒上人手中还有一张藏宝图，所以当有些人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便企图夺宝。”萧楚这时看着小风不解的神情，不由笑着问道，“你想先知道秦陌的母亲为什么会这么恨我萧家，还是想知道后来秦陌又发生了什么事？”
小风看着萧楚，说道，“秦大哥一定是想办法救你。”
“没错，当时的我毫不知情，因为秦陌让风九天什么也不要跟我说。”萧楚回答，“风九天是我父亲的师兄，他生性迷药成痴，孜孜不倦，被称为‘药痴’，而且性格亦正亦邪，向来我行我素，从不分好坏，我醒来的时候便发现眼睛已经被医治好了，而且拆了纱布之后视觉如常，我知道风九天医术高明，所以并没有怀疑当时他跟我说的话，他说是他救了我，因为正好要去找我的父亲之类的，所以当时我根本不会想到是秦陌。”
“那秦大哥的眼睛…”
萧楚一时间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低语道，“我中的毒是‘刹那芳华’，那种毒没有解药，而且我中毒时间已久，眼睛算是废了，可是风九天却告诉秦陌说他能以眼换眼，于是…”
小风不禁闭上了眼，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低说道，“秦大哥…他一定很爱你…”
八、
萧楚的心瞬间纠紧了，他如何会不知道这点，只是从他人的口中说出来，却更加让他心痛。
“还不止这些…”萧楚闭了闭眼，道，“风九天并不是无条件为我医治，他让秦陌答应为他试药，限期一年。”
“…试药？”
“风九天一眼就看出秦陌练的是血魔功，而且秦陌本就是练武奇才，不过如果没有人帮助他冲破第三层他就没有办法再练下去，而且一旦运功便会气血逆流，导致一生都不能再练武，所以风九天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因为他能帮助秦陌到达血魔功的最高境界，而对风九天来说，这也是一种挑战，不过同时他也让秦陌为他试各种各样的毒药，以便于他炼制解药。”
小风不禁哑口无言，他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秦陌的银发…便是那样才来的，而当时的我，竟然毫不知情…他因为不希望我知道真相，宁愿让风九天把他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小屋里…他那一年受的伤痛我想我这辈子也无法想象…我真希望当初他不要回来救我，他一直是最无辜的人，若说父债子还，那所有的事都应该我一人承受，为什么会是他？”
“萧大哥…”
萧楚垂眸看着手中的箫，低语道，“我现在只希望炽凰能实现诺言，彻底医治好血魔功的反噬，然后让他完全忘记以前的一切，可以重新爱人，重新过快乐的日子，这样便好…”
小风不由睁大了眼睛看萧楚，失声问道，“那萧大哥你呢…你怎么办？秦大哥他一定不愿意就这样忘记你…”
萧楚低低笑了，他摇摇头说道，“他一定不甘心就这样忘记，我也不希望被他原谅，因为我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的血魔功若不再加遏制，稍稍一运功就会要了他的命，他若一直记得那些事，就永远不可能回应我的感情，就算将来他爱上了别的人，也是应该的。”
“秦大哥明明喜欢你，为什么不肯回应…”小风不解问道。
萧楚看了他一眼，回答道，“因为我是在知道这些事之后才渐渐接受秦陌这样的感情，因为我自己从没想过会喜欢上同是男子的秦陌，而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对秦陌的感情也许只是报恩…”
“那究竟是不是呢？”
“当然不是。”萧楚摇头道，“喜欢秦陌是在认识他的时候便开始了，十一年前无法下手是因为有着不舍，而且还有一年前的相遇…”
“一年前？”
“嗯，我被风九天救了之后，便一直在无涯谷养伤，虽然秦陌那时也在无涯谷，可是我们一直都没有见过面。我离开无涯谷已是三年之后的事了，我的武功是从风九天收藏的秘笈中学的，我想他是故意让我学的，因为他毕竟是我父亲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