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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话说得特诚恳,好象被逼好在一块的那个人是自己。
一个月,我的计划,也只给自己一个月的限期。
退一万步说,就算失败了,我也不可能放他长驻海外。誓言?誓言里我用的是“铁定”,铁能有多硬?科学早就证明了金刚石才是最硬的,但我又没说“金刚石定”。
靳逸明用历来深沉而复杂的眼神看我。
扶着他下楼时,靳奶奶看过来的表情很满意。
我冲她感激点头致意。
吴姐把我一早放锅里熬着的八宝粥端上来,靳逸明愣怔,“不吃肉臊面吗?”
我忍笑,还说不是矫情帝?
“你拿张镜子照照,面色苍白,眼黑唇青,摸摸自己的手脚,看哪根指头是热的。不想吃药粥要肉臊面?可以,先把模样补到两个礼拜之前。”我慢吞吞说,舀温八宝粥热度,递到他面前,“还不快吃,要我喂吗?”
边上一干人情绪莫辨的目光飘过靳逸明头顶,他赶紧抓起勺子埋头喝粥。
我问吴姐要了杯浓咖啡。不是体力不继一宿无眠,而是,今天还有许多劳神费心的活要做。
一上车靳逸明就摆弄手机。
我捏握他的手,冰泠而湿漉,让我联想到冷气机,凉凉地打了个寒噤。
“你半夜两点多钟给我发邮件?几点钟睡下的?”他抬头吃惊看我。
原来是在看邮件。
我点头,无限幽怨地说,“客房的床好久没睡人了,潮湿,睡不着,你又催着要‘万千恋城’的广宣和推广企划,不干活难道半夜三更推窗望月吗?”
他垂目静静盯手机屏。
我留神观察他对方案的反应。
“定位为中产白领阶层婚房,走中小户型、精装修路线,新增‘创信’公司与老搭档‘雅佳’共同承担装修工程,但是,所用主材须为我方指定的知名品牌产品。”他咀嚼出声。
‘创信’就是纪家两姐弟的家装公司。
我抿紧唇肃穆开车,只有自己知道掌心里的汗水已濡湿了方向盘。
纵然我设下千条计,靳逸明这么多年的老大却不是白当的,他看不看得穿,我没有把握。
“‘雅佳’是全国大型连锁公司,集中采购,统进分销,‘创信‘不过就是A市一小企业户,进货成本根本就竞争不过‘雅佳’。这笔买卖,纪家能赚到钱吗?”他提出疑虑。
人家赚不赚钱与你何干?我想问,没胆子,只好干巴巴地解释,“机会与风险共存,纪家两姐弟都是投机主义者,他们应该知道富贵险中求。”
封闭的车厢里有低沉的絮絮默念声,我仔细听,是他在咀嚼“富贵险中求”。隔了会,靳逸明木无表情地望着车窗外,似是艰难思索着说,“你想给他们一个机会,但为什么又把门缝开得这么窄呢?”
我的心呯然猛跳。
“如果我是纪月茹,肯定会大大方方把采购主材的权利交还给靳氏。”他自言自语。
却象个武林高手般点中我的命穴。
是呵,纪月茹不比纪兆伦,后者对我多多少少抱有的愧疚会令他没那么较真,纪月茹就不一样,她是一把商场上淬炼出来的精钢刀,锋锐无情。如果她意识到合作方案里的险峭,退让装修工程中貌似最有利的全包方式,退而求半包,看似少了利润,却不担丝毫风险,还堵得我喷嚏都打不出一个。
那我不亏大发了!
气得我狠狠瞪了靳逸明一眼,明知道他这时候驳斥我无疑等同提醒,却还是忍不住把他当纪月茹同伙般恼恨。
一直到进停车场,我都没想到对策。
靳逸明抬脚准备下车,见我不动,皱眉问,“干嘛,想不出办法就连班都不上了?”
我点头答嗯。
“杨柳,”靳逸明怒,“你以前没这么赖皮的。”
我凝视着他,耸耸肩,“OK。”
在他刚吁出口气时,我轻轻松松承认,“我以前是很蠢。”
下午四点半,手机预设铃声响起,我从办公桌上扬出头,长伸个懒腰,唤余燕进来。
“‘万千恋城’的企案纲领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通知市场部汇同广告公司报预算,根据纲领梗概翻新这次的外协合作协议,通知外协伙伴报预算。”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她。
都是千篇一律做习惯了的流程和项目,余燕应得很顺溜。
我只是额外多加了个说明,“这次会引进一家叫‘创信’的家装公司,如果她们对承包方式有异议,想选择半包,首先,不妨强势提醒:我们才是甲方,规矩由我们定;其次嘛,当然是诚挚告诉她,靳氏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半包方式容易与合作伙伴之间产生隙嫌,以为他们不被我们信任,二来,出现问题时也很难区分责任,无法界定是材料问题还是工艺问题,所以,你代表靳氏不予采纳。”
余燕点头,“说得很有道理,刚柔并济,滴水不漏。”
点评完之后,她似笑非笑睨我,“你又把这种精明能干的对外形象让给我?”
惭愧,我也不过是个二传手而已。
☆、第 19 章
阮晨茵又把我拦在靳逸明的办公室外,理由是他正在见客。
这段时间,每到下午四点半我来通知靳逸明该收工时,要么,就是她陪着他外出办事了,要么,就是他有客。有阮婶婶把门,我很难得能顺利贴近他一两次。
但我却很满意:
一、证明阮婶婶对这份近身助理的工作非常尽心,才会如此细致地观察并琢磨他的作息时间;
二、证明阮婶婶非常尽职,才有胆连我都阻拦。
我咬牙切齿决定,在我没有完全、彻底从根本上挫败靳逸明此次“叛乱”之前,仍将正处于逆反状态下的他暂时交给她照顾。
“没关系,我等就是了。照旧,一杯咖啡,两包糖。”我眯眯笑,好脾气地说,“顺便,请你打个电话给他,说我在外间等着呐,如果二十分钟之内不出来的话,我会冲进去告诉他我怀孕了。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按我的吩咐做,不过,二十分钟之后,不管你提不提醒他我都会冲进去的哟。”
阮晨茵因我这番话脸色青红交织。
“不能因为你结过婚就可以说这样……这样没羞/耻的话。”她结结巴巴挤出一句。
“有些人看似高尚,实则尽做龌龊不堪的事。相比之下,我不觉得我和他在做多可以怀孕的基串工作’之后,提前假设将来会有多羞耻。”我意味深长地说,冲电话噜嘴,“还有十九分钟。”
打完电话,阮晨茵已恢复常态,她帮我冲了杯咖啡,慢慢将目光里刻意的不屑敛去,换了种认真打量我。突然,冒出一句,“你和从前相比,完全不象是一个人。”
我没有和她聊天的兴趣,埋头猛给靳逸明发短信:
还有十八分钟。
还有十七分钟。
还有……。
“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总象只被追咬过的小耗子,怕见人,容易受惊,遇着事也不敢吱声,只会东张西望找你的小叔叔。长大之后,也是一副斯文秀气模样,不喜欢说话,也不贪玩,每次见你,总是在温书、温书,好象读书是你的全部、第一名是你人生追求的终极目标。”
短信正发得兴致勃勃,阮晨茵突然捧了杯茶对着我喃喃回忆。
我惊愕,今天什么纪念日?一大清早靳奶奶就把过去缅怀一通,跟着又是她,大家都觉得现在的日子没从前过得好吗?我没有应她的话,仍旧玩/弄手机。
还有十六分钟。
“我那时候也是单纯得傻。他收养你,我定义为善良;他带你搬出靳家老宅,我反省是自己和靳妈妈用错了方法。思前想后,你就一从社会最底层出来的小可怜,哪值得我和逸明翻脸?更何况,我爱逸明,爱得也可以舍弃面子收起性子接纳你。所以,我试着允许他约会时带上你。不错,他是很高兴,但是,你小姐不高兴,不高兴也就罢了,偏偏要装出副高兴的模样,让我们都以为这样下去其实也可以。
直到有一天,逸明兴冲冲地给我打电话,说他知道最近有部讲述青少年成长的影片很不错,还说买了晚上的票要和我一块去学校接你一起看。到学校找到你后,你听了也显得很兴奋,叫我们去车上等你,你回教室收拾好书包马上就来。逸明说你的书包重,非要在教室门口等着帮你背,结果,就听见和你走一块的女同学好奇问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学校才组织看了这部电影。我清清楚楚记得,你告诉她,说生养和收养是完全不同的两码子事,她可以在父母面前直接了当地流露自己的喜怒哀乐,而你不行。我和逸明的快乐,就应该是你的快乐;我和逸明的哀伤,就应该是你的哀伤。既然我和逸明觉得看这部电影是件很快乐的事,那你就应该同样愉快,而不应该说些扫兴的话、做些扫兴的事。
你同学叹气说你好可怜时,逸明牵着我的手大力握,差点没把我手骨捏碎。
那之后,逸明就不带你出来约会了,噢,不对,是连他也不赴约了。
于是,我又屈服。
山不过来我过去,他不出门,我就陪他宅家里,给他洗衣做饭,总行了吧?可是,只因为看你读书读得认真,顺口问了一句你的成绩排名,他就生气,说就是我们这些人的狭隘思想才误导了你去孜孜求取所谓的优秀和杰出。我和他争执,你很害怕,我看得出来,是真的怕,怕得连扯他衣角时手都在发抖。你把课本塞他手里,说你不过是没事做闲极无聊才只好看书玩的,如果他不喜欢,你不看就是了。
他立马噤声,跟着告诉我不用有事没事往他那跑。
我俩吵架,投降的是你,胜的人,也是你。
不过是些小模小样的柔弱、怯懦,偏偏,逸明就吃这一套……。”
我被她神经叨叨念得脑子里象有一群被烧了巢的蜜蜂,嗡嗡乱叫得心烦不说,蜂针扎得我连头发孔都发疼。
早上摸靳逸明的手冰凉,想的就是下午接了他之后,端出付好脸色、好心情哄着去齐大夫那给做个检查。我一再告诉自己不能中阮晨茵的计,不能发脾气。
“晨茵姐姐,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懂般,夸张出一份天真问她。
阮晨茵审视我的脸,“你是如何做到的?该怯弱的时候怯弱,该粗犷的时候粗犷。于公于私,手腕强硬,偏还进退有度,收放适量。公开你俩的感情,可以高调到不臊不羞的程度,在工作上,却敛尽精睿,甚至不惜让他人领功风光。”
看起来,她在靳氏这段时日‘工作’得的确很用心!
我弯唇流露嘲讽,“这么了解我?没调过来当我的助理还真是可惜。”
阮晨茵一怔,脸上线条变硬。
“其实不难做到,”我抵近她,温声道,“你没听人说婚姻是女人最好的学校?结婚是入学,离婚等于毕业,你我都是优秀毕业生,尤其是你,还有妊孕、流产的增值实习经验。摆显道行,晨茵姐姐就不用和我谦虚了吧。”
如果说她刚才在我耳朵里塞入一把小蜜蜂,我想,这番话无疑是回赠了她一只大马蜂吧。
超过我规定时间七分钟,靳逸明和客人开门出来。
“我还以为,今时今日的你早就不用只当语言上的巨人了呵。”阮晨茵低声嘲讽我并没有真的在二十分钟之后冲进去高呼“我怀孕了!”
“刚刚才夸你是优秀毕业生,怎么露馅露得这么快!”我摇头叹息,“你不知道男人是世界上最讲究面子的动物吗?他可以迁就你,前提是,你得让他觉得不失尊严。我嘴里说二十分钟,实际应该是半个小时,看,时间刚刚好。”
来不及看阮晨茵气得半死的大妈脸,我展开最柔恬的笑容,迎过去搀紧靳逸明,“现在可以走了吧?”
他冷冷看我肚子。
我娇羞垂头,附到他耳边吹气,“这个嘛……,嗯,主要还得靠你多多努力。”
阮晨茵在我俩的亲昵中强装笑脸。
我虽然很佩服她的镇定,但此际我更关心靳逸明,——他的手好烫!烫得令我不敢相信不到十个小时前,这只手还冰得会令我联想到冷气机。
“阮晨茵,你没按我所说每天给他量体温?”我已装不出笑脸。
“量了的呵,上午一次,下午一次,读数都挺正常。”
我不认为阮晨茵会在这事上说谎,所以,目光凌厉刺靳逸明。
他不耐闪避,“走不走?”
“怎么回事?”我撑住他逐渐压下重量的身体,厉声问。
阮晨茵不知所措看着他。
我在靳逸明的缄默中自行醒悟:这人哪是个会容忍琐碎的主!一定是让阮晨茵把体温计给着他,搁边上隔个一、二十分钟后,再连同一句“没事”一块扔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