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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片刻之后,他语气平淡地说,“你不是纠结,是残忍。你宁愿在金钱上给他以补偿,却不愿在感情上让他……。”
我隔着热毛巾重重捏了捏他的鼻子,半真半假地警告说,“是呵是呵,我很残忍很冷血,所以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哟,千万别做一点点对不起我的事,否则,哼哼!”
靳逸明撑身抱住我,带着温湿水气的唇贴上我的脸,舌头霸道在我鼻子上左右开弓甩舔两下之后,凶猛伸进我的嘴里,裹住我的舌头狠狠往他的嘴里拉。
“你那是吻吗,你那是吻吗?”我痛得呜呜叫。
他优雅地在我脸上擦了擦嘴,不紧不慢说,“我哪是在吻你,我是在将就你的话用实际行动警告你。”
我怒,“姓纪的猫不准现在人都已经到法国了,人家也说了他不会再回来,倒是你、你、你……。”
“你”字似提醒到他什么般令他逐渐恢复理智,看到他的表情越来越正经,我突然就说不下去了,索性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倾听一份只属于我的心跳。
“你走吧。”
话是这样说,他的手却紧紧抱着我。
我咬唇不再说话,也不动,只是把身体倾斜着的重量缓缓移出他的怀抱。
腿很快沁出酸麻,我甩了甩,引来他更紧力的拥抱,和已经有些变浊的声音,“等……,嗯,……我就快……睡着……。”
“我不走。”我急忙安慰说。
这话起了反作用,他勉力睁开眼,恍惚片刻之后,慢慢放开我,“还是……,走吧,时候不早了。”
我还想坚持,但他的神志已清明,坐直身看看窗外,又看看我,他不容人反抗地说,“走。”
出来时我叫罗姐检查煤炉水电,关灯锁门。
沿台阶而下,经过依旧隔有竹篱笆的花苑,我站在狭小的停车场,正准备拿出车钥匙,旁边一辆车突然亮开车灯,阮晨茵带笑的声音响起,“杨总,还是我送您回家吧。”
☆、第 42 章(全章修改)
“三个小时零十七分耶,他就愣不原谅你?”阮晨茵一边开车;一边好奇问。
我恨恨看她;“阮婶婶亲厚仁和,登高振臂,应者云集;公理、正义、人情,都站在你那边,杨柳没被当场撸职已算万幸;哪敢奢求什么原不原谅。”
她啧啧摇头;“正所谓爱之深才恨之切;用点钱算什么,如果你资助的人不是纪兆伦;估计被当场撸职的;是我和余燕吧。”
我没有作声。
“我始终想不通你怎么会在这当口犯错,幸亏余燕提醒,好多事才串联起来成了头绪。杨柳,我们俩也别兜圈子了,来作笔交易吧。”
我不屑瞥她一眼,“你连恨我的资本都没有,还有什么‘血本’拿出来作交易?”
“你并不爱他。”她说得不紧不慢,
我嗤笑,“可他爱我就行啊!他是谁?海龟一族,靳氏集团的总舵主,我跟着他要面子有面子,要金子有金子。你觉得,你有更优沃的条件拿出来吸引我?”
一边说,我一边上下打量她因着能进靳氏才得以精致起来的衣着。
连这辆车都属于靳氏,挂在我直辖的财务行政中心名下,她还真有胆魄和我谈交易!
撇撇嘴,我扭头看窗外,让声音也充溢出鄙夷,“一会把我放小区门口就行,我自己走进去,免省明天保全追着我问为什么不开自己的七系,坐这傻大黑车回家。”
她肯定早就做好了被我打击的心理准备,脸色一点未变地直视着前方,稳稳开车,“杨柳,我知道这些年靳逸明把你宠上了天,你也霸道惯了,就象,从前的我。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大家都说我俩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我当年的心气儿比你还高,可看看现在,我不一样被打落入地狱了吗?你飞得上天又如何?他不照样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放大假,甚至还可以让你无限期停职。这些,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否则,你用得着巴巴候过来求他三个小时零十七分钟?结果怎么样?他原谅了你吗,允许你留下来了吗?所以说,小柳,你得记住:女人依附男人的资本是漂亮,控制男人的资本,是心计。”
我缓缓收敛气场,恨声说,“都是你害我!”
她笑,“所以说,自我感觉不要太过于良好。我的确没有你所谓的那些个‘资本’,但是,我有这个。”她指指她的脑袋,“你可以选择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体味象他那样呼风唤雨的感觉,也可以,永远呆在他身后,接受他的庇佑,他荣你荣,他损你损,哪天他象当初放弃我那样,为着下一个如花美眷放弃你时,”她意味深长看我,“千万别后悔没听小婶婶的提醒。”
八字还没一撇,她也敢自称“小婶婶”,算准我会受她蛊惑?
“你说错了。”我倾身贴近她,将托着头的手架在她的座位背上,轻轻往她耳朵里吹气,“靳逸明不爱你,由始自终,他爱的人,都是我,打我出现在他生命里,他就只爱我。你觉得,一个爱我超过他自己生命的人,会有抛弃我的时候吗?”
黑暗里我看不见她脸色的改变,但听到粗急的呼吸声传来,我满足地坐正身子。
很快,她平静了情绪,笃定说,“可他不会和你结婚。”
我为了抑制住被她反激出的痛意,紧紧握起拳头,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发抖的手指间。
“没有名分,在公司里也没有实权,你还有兴趣继续靠着他手指缝漏下的那点钱过生活?”阮晨茵啧啧摇头。
“别忘了,你连我都不如。”我善意提醒她。
“那是因为,我没有你这个年龄和身份该有的野心,我只要他。”
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样。
“你觉得,你还可以拿什么来换他呢?”我漫不经心般问。
“靳氏集团公司。”
我想说我没被吓着都不可能,拍拍胸口,“阮……。”
“将来,会是杨氏集团公司。”她并没打算给我定神的时间,“再没有所谓的额度限制,你想用多少用多少,想给谁用就给谁用,如果在此之前靳逸明把法国的项目运作起来了,你甚至还可以将公司总部移到梅斯,梅斯喔。”她强调一句。
我尤如被她打动般迟疑。
“还是停在大门口?”快到家了,她问得很随意,根本不把我之前刻意的轻漫看作是种侮辱。
我扬扬手,让她开进小区,然后咂巴两声咽下一口口水,问她,“有烟吗?”
阮晨茵意味深长看我一眼,冲她的手袋噜噜嘴。
我翻出一包香烟,点着,深吸一口,熟练吐出袅袅烟圈。
“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知道那几年你过得很不快乐,可无论有多不快乐,你都没想过要离婚,后来,后来又是怎么想通了要离的啊?”她嘴上用的是“能不能”,但较真的神情却告诉我这个提问并不民主,属于“合作”的先决基础吧?
掐灭香烟,我笑笑,下车,“一样,休完假后告诉你。”
我为什么要和纪兆伦离婚?
这问题熟悉得刺耳,却已不再象乍听时那么难受。
是提问的人不同?
不是,是我领悟了那个答案的重要。
真的很重要。就算很多很多的情感堆积在他眼前娓娓述说爱与哀愁,但缺了这枚象征着全身心的依赖和信任的内核,对他来说,一切,无疑都是云烟。
一如阮晨茵也把这个问题当作我真诚的标志。
丝丝缕缕的悟得象火一样在我心底慢慢燃烧起来,我有些激动,又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把那么多那么多的感慨拿出来和他分享。疾步进屋,从窗户里看见阮晨茵的车驶远之后,我马上飞奔出来,跳上辆的士往靳家老宅去。
到了的时候,天色已微有亮意。
摁开密码锁,我蹑手蹑脚上楼,一边走,一边踢落高跟鞋、扔掉手袋。
快到卧室时,衣服也脱得差不多了。
搓暖和皮肤,我推开门。
浅微光影下,那人并没有因为我没在就横睡大床中间,而是一如既往地躺在一侧,把我的枕头竖着放在被子里,侧身搂紧。
看得我眼眶瞬时就湿了起来。
“谁?”靳逸明睡眠极浅,我还没来得及爬上床就把他惊醒了。
我“唔”了一声,钻进被窝。
“你……怎么又回来了?”他诧异万分,伸臂拥住我,暖融融的怀抱烘焙着他的味道让我饥饿/感顿起,象只小狗一样赖上去,不说话,叭嗒叭嗒咬舔他的五官额眉。
“小柳。”他温声唤我,“没事吧?”
我哽咽,“有事。你……还愿不愿意听我说我当初为什么离婚?”
他顿了顿,忽然更大力地拥紧我。
嫁给纪兆伦时,如我所想,我是爱他的。
他娶我时,或许,如他所说,他也是认真的。
只不过,我们之间就是横着那么些事,象两只刺猬背上的刺,一靠拢,就蛰得对方生生作痛。
纪月茹一直觊觎靳逸明留给我的黑金卡,指望着能想想法子一次性把钱全提出来扩充纪家生意。可我不傻,何况,那是靳逸明的钱呐,外人只看得见他挥斥八极间的威风神气,我和他在一起了十二年,我怎么不了解他一步步迈上金字塔尖的辛苦与疲惫,我又怎么可能用他的血汗钱成全别人家的风光?不仅没有给,相反,逐渐成熟起来的我极度鄙夷纪月茹的贪婪,连带着对纪兆伦的人品也产生了怀疑。
而纪兆伦对我的意见更大。他不喜欢我整天失魂落魄到处找靳逸明乞求一份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原谅,也不喜欢我在靳逸明做胃切除手术住院期间继续整天衣不解带照顾。他的理想里,妻子应该是个和纪妈妈一样温柔贤淑的居家主妇,以家庭为事业,视丈夫为天。偏偏,我让他觉得,靳逸明才是我的天。
两人年少气盛,不同的人生价值观在璀灿的爱情如闪电般劈来后,露出一条幽深狭长的隔阂横在彼此面前。
我们开始吵架,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当次数迅速上升到令双方都不堪烦忧的第N次时,纪兆伦受不了了。他红着眼睛责骂我毁了他的一切,将他从书香流溢的尊贵学府气息里拽入红尘俗世,和最下层的民工、和尘灰飞扬的工地打交道。
我的泼烈也就在那时隐现雏形。
为了保护自己,我用最尖刻的语言回敬他,骂他卑劣,趁人之危,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占有我,用最粗暴的方法毁了我和小叔叔十余年的感情,害得小叔叔伤心,一家人还挖空心思妄图算计小叔叔留给我的钱。
左一句“小叔叔”,右一句“小叔叔”,浇熄了纪兆伦所有理智,他终于报复性地承认了我的一切指责,还唯恐刺激不到我般,说没有所谓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浪漫,他娶我,是因为——阮晨茵。
阮晨茵给了纪家一笔巨款,帮助“创信”渡过了那期资金危机,条件是,英俊倜傥的纪兆伦出马,向靳逸明最疼爱的杨柳小MM施条“美男计”,拍下她未婚上床、淫/贱/无/耻的所有丑/态,藉此褫夺她所拥有的一切……。
这条计谋太毒辣了!象条毒蛇般一口咬中我的命脉,临死之前,还得在如爆裂般灰飞烟尽的毁灭里跪地感谢纪兆伦最后关头放了我一马,以婚姻这种最和婉的方式既达到了收钱办事的目的,又没扼杀我的人生和生命?
其实,那一瞬间的悲恸,已经抽空了我的生命。
靳逸明把头埋在我的头发里,一个字一个字似踩着尖刀随鲜血流出来,“我真是该死!”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想,所以,一直隐埋入心。
“不要紧,都过去了。”我微笑着安慰他,扯了他的睡衣擦试眼泪。
靳逸明止住我的动作,他低头凑近我的脸,一遍遍吮吸那上面的泪水,他吻得如此认真又仔细,就算不说,我也体味得到那种渴盼替我吞咽下所有苦痛惫累的心情。
那天,实在是没忍住,我冲回靳家老宅。
靳逸明不在,靳奶奶默然听我哭哭啼啼、结结巴巴讲完整件事。
“我妈也知道?”靳逸明略微一滞
我微微笑,“是呐,你现在知道那时我有多不受待见了吧?个个都不同情我喛。”
说完,蹭蹭他的脸,告诉他,我没有怨恨靳奶奶。
的确,没人同情我。靳逸明多年在倾注在我身上的心血是一袭天底下最美丽绚烂的衣袍,我穿着它引来全天下的不满、嫉妒、痛恨。
靳奶奶并不愿意靳逸明为我作主报仇,仅管她用一声叹息最大限度地表示了对我的同情,但她同时也说,由来都是命,半点不怨人。
一如,这十多年来靳逸明对我无怨无悔的付出。
“他劝过你、阻止过你,是你自己非要嫁。当时看不穿是场阴谋,现在来说全是因为他,是因为他辜负了晨茵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