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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彪口气轻蔑道:“你说得不错!本国律法森严我等确实下敢轻犯,但律法必须讲求证据,万一你断了手脚,只凭你孙儿指认是咱们干的,根本无法成立,你是个跑江湖的聪明人,知道老子在说什么吧?”
窦通闻言脸色一变,随即放低姿势委屈求全道:“江湖中人皆知‘玉魔手’创立‘剑尘门’,所在地就位於渭河南畔‘降国村’,你们若与他有仇可以直接去闯,请不要为难小老儿了。”
庄彪一把攫住窦通的胸前衣领,恶狠狠地一推,令他颠退数步又一屁股跌地,方恨声道:“混蛋东西!‘降国村’四周有几万兵甲驻防,老子若能闯进去,早就宰了那个姓李的掌门人,把那只‘玉魔手’砍下来当支如意来搔背,我又何必到此追问你那个臭小子的行踪!”
窦通跌得龇牙咧嘴叫痛,其孙窦明慌忙赶来扶他之际,却被一名大汉趁其不备,暗地使坏地踢中窦明的臀部,迫其往前一扑与窦通跌撞一起,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窦通到现在尚未摸清这四个游侠儿的底细,强按著孙儿窦明青筋暴突的拳头,一则是以免他因为一时的冲动,引来无妄的杀身之祸,二则是看见颜北辰有若一头出闸猛虎般,冲过来了。
正当庄彪双手插腰,得意地仰天哈哈大笑时,忽然被人重拍了一下右肩,他回头往右斜视,还未看清楚对方是谁,即被一个横勾拳击中右眼,痛得涕泗直流睁不开眼睛。
另外三名大汉发现颜北辰突袭庄彪,立即各持著带鞘铜剑,或砍或劈或剌,连往颜北辰的头、胸、腹,攻击而至,速度又快又狠,是想让他重伤倒地,得足足躺上半年才能起床。
颜北辰乃是齐国人,齐国战士重视各人“技击”之术勇冠列国,只见他突伸双掌各攫住一柄剑鞘,往前一带一压,“铿锵!”一声,瞬间交叉於腹前,立即架住了那柄直剌而至的剑鞘。
三名大汉惊愕发楞的刹那问,又见颜北辰双手把三柄剑鞘全往左侧迅速挪开,身体顺势大步左旋,扭腰抬腿使个“旋踢飞腿”立刻重踢在三名大汉的右脸颊上,踢得他们全往庄彪的身上扑倒,瞬间撞成一团显得十分狼狈。
颜北辰趁胜追击,哪容得这四个大汉站稳,一个箭步彷若兔脱凫举,瞬间切入庄彪及另一名大汉之间,以右手肘端横撞庄彪胸口,让他脸色瞬间煞白,气郁闷绝,瘫痪昏厥。
“啐!凭你还不配替我王公‘玉魔手’提鞋”
他又使一个右侧“熊肩”冲撞另一名大汉,令这大汉整个人跳飞五尺,尚稳不住其颠退的脚步,因而踩在另一人身上仰天跌倒,在地上又滚了几圈,最後一头撞上墙壁昏死过去了。
“竟敢夸口要砍下主公的左臂‘玉魔手’——当如意使用”
颜北辰嘴里念著同时飞踢双腿,施展出绝活“一字腿”,踢向刚爬起来的两名大汉面门,“噗!噗!”两响,他们瞬间就瘫跌地面,寂然不动了。
窦明斛斗虽然翻得下错,却是把戏上的俐落功夫,当不得真。他一见颜北辰施展腿功,不过几句话的时问,便已击倒了四名大汉,对如斯了得以寡击众的歼敌“技击”,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一旁鼓掌叫好。
窦通却愁眉不展地朝著颜北辰作揖道:
“颜壮士这下子可惹祸了!叫咱们爷孙俩以后还能在这里混口饭吃吗?”
窦明噘嘴不快道:
“爷爷就是如此胆小怕事,难怪咱们常遭这种无赖欺侮,人家颜大哥是路见下平拔刀相助,您却反而怪罪人家多事?”
颜北辰脸色不悦,却仍保持风度作揖回礼道:
“窦先生只管将事情推到咱们‘剑尘门’的份上,颜某就不信这批无赖敢在太岁头上动上。”
窦通慌然又道:
“颜壮士言重了!老朽是想趁机训诫孙儿窦明,跑江湖若遇挑衅或者乱场,必定要先行摸清楚对方的来龙去脉,咱们‘小说家’自会有人出面摆平,否则敝门弟子众在列国到处‘说书’,怎可能混到如今。”
颜北辰也自觉莽撞,立即抱拳回礼赧然道:
“窦先生所言甚是!不知这四个汉子是谁家的护院?敢来找碴!”
窦通蹲在庄彪的身边,从其怀内搜出一张代表身分的竹片文牒,看了一下愕然道:
“这四个人居然是秦国‘白氏’的护院?而且是有战功的‘公士’,为何会来逼问老朽,贵派掌门‘玉魔子’的行踪呢?”
颜北辰当然下会讲出主公李色尘曾在秦国“蒙氏”的船上,宰了白起的孙子白深这件事,所以白家的护院才会盯上了这对说书的爷孙俩。他们只是想采点消息回去邀功。
颜北辰明知故问道:
“请问窦先生,‘白氏’必然是秦国的豪门吧?否则连一个小小的护院,都具有‘公士’的身分。”
窦通轻叹道:
“白起当年南征北讨为秦国奠定强盛的基础,但如今白天已人才凋零了,‘大庶长’要职已为蒙骜所取代。听说白起的独孙白深被贵掌门给杀了,可算是绝後了!”
窦明打岔道:
“爷爷,白深素行不良,横行秦境,为百姓深恶痛绝,前些日子为‘玉魔手’所杀,真是大快人心。老百姓说白起当年坑杀赵卒四十万,如今绝後是报应呀!”
窦通笑骂道:
“浑小子!在秦国讲话可要小心点,咱们以‘说书’为职业,讲故事以忠、孝、节、义为主,虽能潜移默化人心,但也得因地、因时制宜,免得惹祸上身。”
颜北辰抱英雄拳一揖问道:
“窦先生,这四个人渣,要如何处理?”
窦通微笑回礼道:
“颜壮士,老朽既知这四个人是白家的护院,一切好办!”
回头对著窦明道:
“明儿,快去通知秦境的‘鲁伯’前来处理,我和展壮士先行回家,你快去快回吧!”
窦明朝颜北辰作揖告别,随即一溜烟转出巷口而去。
颜北辰好奇问道:
“窦先生,何人是秦境的‘鲁伯’呢?”
窦通自豪道:
“颜壮士,咱们‘小说家’的弟子门徒,若想拜师学艺,必须经由‘鲁伯’筛选资格,凡有工作者,皆将酬劳所得,拨出十分之二父给‘鲁伯’,由他任意支配,弟子们若遭受任何欺侮,也是由他出面排解困难。早在百年前就已成立了,而列国中皆有一个‘鲁伯’,所以‘鲁伯’只是个组织代名词。”
颜北辰若有所悟地追问道:
“原来如此!贵门‘鲁伯’就如帮会中的堂主一职,掌控各方‘说书’的门人弟子,而这位文才武德兼备的‘鲁伯’是由谁来指派呢?”
窦通双手朝天一揖,语气充满尊敬道:
“各地‘鲁伯’皆由一位‘鲁侯’长老领导,而‘鲁侯’是咱们开山祖师爷‘鲁爷爷’所指派,大家莫不以此为极大的殊荣。但是敝门‘鲁伯’是五年一期,卸任後即退隐江湖,从事其他的机密工作。”
颜北辰神态肃然恭声道:
“在下从小最喜欢阅读‘鲁爷爷’忠孝节义的寓言书了,听说列国诸君给他老人家一个尊称‘和事佬’而不名,江湖人却恭送一个雅号叫‘万灵通’,是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异人。”
窦通拍其肩膀哈哈大笑道:
“凡是‘小说家’的弟子们,都是从小就喜爱‘鲁爷爷’说故事,而且喜欢幻想又充满抱负,才有资格入门,老朽也不例外;不像一般帮会中的堂主,会不择手段迫人加入帮会,这是本门的根本大忌。咱们走吧,这里就由‘鲁伯’组织前来处理,等处理完毕,领导人‘鲁侯’会亲自登门告知。”
颜北辰好奇心大炽,想看一看‘小说家’在秦境最高指挥人‘鲁侯’的真面目,反正主公李色尘会自动找上门来,因此立刻随著窦通快步离开,转出巷口朝北而去。
李色尘偕同虹萤正在闲逛市集大街,打算溜上一圈以後,再回餐馆找颜北辰,看他是否已经从窦通嘴里打听出‘小说家’的底细。
当李色尘和虹萤看见市集上林林总总的招牌其中一块时,两人顿时眼睛二兄,随即默契地迈步而去。
虹萤嫣然道:
“李郎,那家‘故事轩’门口大都是妇人带著小孩出入,每个出来的孩童脸上皆充满欢乐,想必是专卖童书吧?”
李色尘笑吟吟道:
“那也未必然如此,还是有一些儒生捧着书卷看得兴高采烈走出来,‘故事轩’的门口有个摊子,皆是妇人抱著孩童在翻阅,这才是童书的主力,可见其经营得当才会生意兴隆吧?”
虹萤抿嘴吃笑道:
“这家‘故事轩’是正牌老字号了,妾身童年曾经来过,却没有钱可以购买,但可以免费翻阅书画竹片,时常看得留连忘返呢!”
李色尘和虹萤双双已到门口,也跟著那些妇人翻阅摊位上杂陈的木片画册,看得会心微笑,彷若回到童年的快乐时光。
虹萤看李色尘满睑稚气,看得下亦乐乎,忙拉其衣袖示意道:
“别看了,这些都是陈年的老画册,说不定店铺里头还有更精采的,也别忘了咱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李色尘看见画册上的价码吓了一跳道:
“价格真便宜!这简直是半买半送,可能连成本都不够呢!”
虹萤双眸异采一闪道:
“一般生意人讲究将本求利,但这种寓教於乐的童话书册,却赔本来卖,让贫穷家的孩童也能购买得起,唯有‘小说家’才有这种作为。”
李色尘慨叹道:
“米粮用来赈灾救难,虽可以暂时救人无数,然而一本好书却可以传诵万世。文盲虽不识宇,但可以看懂画册中忠孝节义的精采故事,而‘说书’之人跑遍大小乡镇,夸张生动的叙述,更能博得百姓的青睐。‘小说家’掌门‘鲁爷爷’不因是齐人,而固步自封,反能推己及人,兼善天下,而且要求门人从事潜栘默化的童教使命,媲美孔老夫子‘有教无类’的成人教育,不愿居功,却反而令世人逐渐忘了有‘小说家’的存在。”
虹萤嫣然道:
“李郎,所谓树大招风,成熟的稻穗愈是低垂,这位人人尊敬的‘鲁爷爷’确实是深得其中三昧,否则哪会得到全国百姓的肯定和暗中拥戴,成为‘万灵通’的情报贩子?”
虹萤话毕,暗中拉扯一下李色尘的衣袖示警。
李色尘刚要反驳,却看见三个儒服打扮的汉子,但满睑的草莽气息,举动粗鲁地排开挡路之人,匆匆结伴走入大门。
李色尘忙牵著虹萤的手跟进门内,随即闻到满屋的竹卷书香,客人还真不少,两人在宽敞大厅一隅的书架前佯装找书,却以眼角余光观察著那三名莽汉的举动。
其中一人对着一名夥计正在交头接耳,片晌後即被夥计从右偏门转到内院而去。
虹萤佯装低头看书,轻声道:
“李郎您嗅到了吗?他们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异味,举止不像个温文儒雅的读书人,已经进去内院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李色尘微笑道:
“萤妹,我闻到了,是一股很久没有洗澡的味道,他们一定是前来购买情报的!咱们不妨效法之,不就能进内院去凑个热闹喽!”
话刚讲完,又见一名游侠儿匆忙人内,而虹萤手中捧著书卷机灵地尾随而去,只见游侠儿与夥计一阵交头接耳,虹萤在一旁窃听,他们话毕,那名游侠儿立刻从左偏门转向内院而去。
李色尘看见虹萤招手,随即迈步前去,虹萤带著李色尘找到那名专门接头的夥计道:
“童话轩门方便开。”
“有求必应万灵通,”夥计快速答道。
“阁下,您问事,还是找人?”夥计哈腰又问道。
李色尘随兴答道:
“找人!”
“喔,找人请往右偏门进去,自有咱们的夥计接待。”
李色尘和虹萤并肩转向右偏门,於漫步中对著虹萤竖起大拇指表示夸证其机灵会办事。
那名夥计自送李、虹两人离去後,脸色怱尔状似深思了一下,突然一变,跑到柜台,在总管鲁智海的耳边咬了几句话,鲁智海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一卷人像画册,没几下就翻到李色尘的肖像处,为那名夥计指认出来了。鲁智忙放下手边的工作匆忙转向偏厅而去。
李、虹两人刚进内院即见有一道高墙隔绝着另一头,可以遥见几座豪华楼阁的屋顶,这时候有一名年轻夥计过来招呼,哈腰作揖道:
“贤伉俪尊姓大名,请随小人到客厅奉茶!”
这句话叫得虹萤心里头舒畅,也自报了两人的姓名,随即赏给夥计周大一点碎银,怎料周大十分客气地回绝道:
“贤伉俪与敝门‘小说家’的生意若能谈妥,就是赏口饭给小人吃了,小人身奉‘鲁伯’之命,不得任意收受好处,否则一律逐出师门!”
周大前导,引著李色尘和虹萤直奔一座三层楼阁而去。
李、虹两人第一次听闻‘鲁伯’的名号,皆暗叹下经一事,下长一智,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又怎能探得‘小说家’居然利用单纯不起眼的‘故事轩’来从事贩卖情报的工作。
虹萤旁敲侧击问道:
“周大,方才左右偏门皆有人进来问事,贵门要怎么安排?”
周大讶异问道:
“贤伉俪是第一次来到敝门问事的吧?”
李色尘浓眉一蹙,感觉这名夥计周大十分机灵,从虹萤普通的问话中就能得知自己是第一次上门求教,这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