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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雪君道:“舍妹要我代覆老前辈,她是用手指弹动之力,告诉我各种事物。”月光下,只见范雪仪,笑容如花,飘飘长发,出尘绝俗。
万良道:“舍妹能够告诉你四周事物,并不足奇,奇的是她能够说的如此快速。”
范雪君道:“我们姊妹,从小一起长大,传递心声之法,自有灵犀能通,较话口述之语,并不逊色。”
万良心中付道:“盲女多美姿,那也不足为怪,但天生哑子,大都是生具几分蠢像,范雪仪却是姿容艳丽,不输盲姊,这就叫人思解不透了,如说此女哑病可医,我那范兄又是当代医道高手,他既无能疗治好二女之疾,这盲、哑之症,只怕是再难有名医医好了。”
心中念转,人却信步行去。三人绕着一片十亩大小的荒野走了一周,重又回到原地,也不过耗消了一柱香的时光。
范雪君掏出绢帕,指拭一下颊上的尘土,道:“老前辈,看此地形势如何?”
万良道:“乱树杂草,一片荒凉。”
范雪君笑道:“咱们经营此地,必得有一个响亮动人的名字才好,贱妾之念就叫它‘荒原之宫’如何?”
高光接口道:“荒原之宫……”
范雪君微顿着道:“咱们把荒草杂树,视作亭台楼阁,息居于斯,视苦为甘,岂不是虽居荒原,如入琼宫。”
高光道:“原来如此。”
万良道:“姑娘可是当真要经营这一片荒凉的草原么?”
范雪君道:“时光无多,只怕无法再作选择了。”
万良道:“好吧!姑娘要如何经营这一片荒凉之地,但请吩咐就是。”
范雪君道:“贱妾想把这一片荒原之地,布置成一座恐怖之城,使武林中人慕名而来。”
高光心中暗道:“说起来,十分轻松,但不知要如何一个布置之法,才能被称为恐怖之城,荒原之宫。”他心中重重怀疑,但却未出言多问。
倒是万良忍不住间道:“如何可当得恐怖之城?又如何才可称荒原之宫?”
范雪君道:“恐怖之城,是要他们有来无去,凡是入了这片荒原,就别想再离此地……”
高光道:“荒原之宫呢?”
范雪君道:“咱们在这片恐怖之域中,甘苦与共,虽是荒原,有如宫阈。”
万良道:“要如何才可建起那荒原之宫?”
范雪君嗤的一笑,道:“简单的很,几竿翠竹,几捆茅草,一日时光,就可以建立起了荒原之宫。”
万良道:“那恐怖之域又需得好多时光?”
范雪君道:“多则三日,少则两日。”
万良长长吁一口气,道:“乍听起来,这两般工程,都很浩大,以为至少也得一年半载,才可筑成。”
范雪君道:“事不宜迟,咱们立时动手如何?”
高光心中暗笑道:“一座茅舍,就是一座茅舍,偏偏取了那等一个动听的名字,叫什么荒原之宫。”
万良道:“左兄弟请留此地,保护两位姑娘,老朽和黄、高两位兄弟,却取竹破石。”
范雪君道:“三位早去早回。”
万良道:“不劳姑娘挂怀。”
带着黄荣和高光急急而去。范雪君就地而坐,伸出纤纤玉指,在地上划来划去,似是在算账一般。
左少白行到一侧草丛处坐了下去,突然间,月光隐失,天地间,一片幽暗。抬头望去,只见一大片乌云,掩去了月光。
左少白心中暗暗想道:“此地连一个避雨之处,也难找到,如是下起雨来,只怕都要变成落汤鸡了。
忖思之间,突觉脸上一凉,几点雨滴,打在脸上,失声说道:“心中正怕下雨,就偏偏的下起雨来。”
转脸望去,只见范雪君长发飘飘,仍在低头算计,浑似不觉。
左少白缓步行到范雪君的身前,低声说道:“姑娘,下雨了。”
范雪君缓缓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左少白道:“这一阵雨势甚大,只怕不会很快停下。”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很怕下雨么?”
左少白怔了一怔,道:“在下怕姑娘……”
范雪君接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不要紧。”
又低下头去,在地上划来划去。左少白退后两步,暗暗赞道。这位姑娘虽然是天生残缺,但她这等治事敬业的精神,纵非残缺之人,也是难以及得。心念转动,人却淡淡向后退了两步,不敢再惊扰于她。忽然间闪光一亮,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这一阵雨猛恶无比,片刻间,地上积水盈寸。
左少白转脸望去,只见那范雪君仍然不停伸出纤指,在积水的地上;划来划去。范雪仪圆睁着双目,望着姊姊的右手;似是看得十分入神,脸上不时泛现出微微的笑意。
左少白暗暗叹道:如若她们真是有过人的天赋才智,再加上这等苦苦求证的精神,十年之后的武林,也许是她们盲哑二妹的天下了。
雨势聚急,直下了半个时辰,而且是愈来愈大。地上的积水已然过了二女双膝。
忽听范雪君长长叹息一声,站起了身子,仰面望天,自言自语的说道:“皇天啊!五日后,你还能助我这一阵大雨么?”
左少白流目四顾,幽暗的夜色中,又加上一层茫茫水雾,范雪仪站了起来,伸手拦住了姊姊的纤腰。左少白吃了一惊,大步行了过去,道:“范姑娘不舒服么?”
范雪君道:“不要紧,休息一会就可复原了。”
左少白道:“一目不见避雨之处……”
范雪君接道:“不要找了,这场雨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左少白抬头望望天色,心中暗道:看四周阴云密布,只怕再有一个时辰,也是难以停下。
只听范雪君道:“我那六甲奇阵,尚未算好,必得早些算好,他们采得竹石回来,咱们就立刻动手布置。”
左少白道:“在下从师习剑时,亦曾听恩师谈过八卦九宫、五行奇术,只是在下愚昧,难解个中玄机,不知姑娘那六甲奇阵,是否和八卦九宫、五行奇术等相近?”
范雪君道:“大同小异。”
左少白道:“在下心中有几点疑虑,不知是当不当问?”
范雪君道:“左兄言重了,有何见教,但管请说,贱妾如能解得,当是言无不尽。”
左少白道:“姑娘要他们采集竹石,用来布设六甲奇阵,那是要以竹石代人布阵了?”
范雪君道:“嗯!正是此意。”’
左少白道:“区区几竿翠竹,一堆顽石,何以能用作拒敌之用?”
范雪君举手指拭一下地上积水,道:“个中之理,甚是微妙,深奥费解,说起来也非一两天能够说的清楚,删繁从简一句话,那只是由心念中生出了一种幻作,视之有形,触之无物。”
左少白摇摇头叹息一声道:“果然是费解得很。”
范雪君道:“这样说吧!六甲奇阵也好,五行奇术也好,那是一种精巧的计算之学,数数环接成术,如是通达此学之人,进入阵中,只需算计步数,左折右转,那是如入无人之境,但如不解其数,一味瞎闯,一步有错,幻随心生,那就如入天罗地网,虽在累至筋疲力尽,仍难离得咫尺之地。”
左少白道:“太过玄奇,几乎是难以令人置信。”
范雪君道:“贱妾从师所学,却是从未用过,但知其理如是,实用效果如何?亦是难作断言。”
左少白道:“姑娘胸怀玄机,在下日后,还要多领教益。”
范雪君道:“不敢当,我们姊妹还要左兄指教武功。”
说话之间,天色忽然一亮。左少白抬头望去,下禁一呆。
原来就这一阵谈话的工夫,风雨已住,云破月出,不禁讶然失声,道:“奇怪呀!奇怪!”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可是月亮出来了?”
左少白心头一震,暗道:“她双目皆盲,何以知道月亮重现。”
当下说道:“在下实是佩服了姑娘断事之能,适才满天乌云,大雨如注,片刻工夫,竟然是雨住云开,月光重明。”
范雪君笑道:“急雨不过辰,贱妾只不过随口猜上一句罢了。”
左少白心中暗道:“你如是目能见物,瞧到适才那多天色,只怕也不敢断占今宵能重见月光。
只听范雪君接道:“左兄请借机坐息片刻,也许在天亮之前,还有一场恶战,贱妾还得继续计算那六甲复数的奇变。”
这时,左少白对范雪君已是敬服无比,对她之言,再无怀疑,立时盘膝坐了下去,运气调息。
不知过了多少时光,耳际突然响起了范雪君的声音,道:“左兄,快些隐起身子,有人来了。”
左少白启目望去,果见十丈外月光下,四条人影,直奔而来。情势迫急,不便多问,就地一个大翻身,隐入了身后草丛之中。
那四条人影,来势甚快,左少白不过刚刚藏好身子,四条人影已然逼到了几人停身之处。
左少白凝目望去,只见四人一色的黑色劲服,肩上背刀,大腹便便,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四人身材,都不能算胖,何以会有这般大的肚子。
这一用心查看,果然瞧出来不对,只觉四人腹上鼓出情形似是带的东西,井非是天然大腹。四人相距草丛两丈左右处,停了下来,左首一人说道:“你没有瞧错么?”
最右一人应道:“没有,错不了,我在大树之上,瞧的甚是明白,此地明明有两个人影。”
另一个说在:“月光虽明,究非白昼,只怕你瞧花了眼。”
另一个说道:“不论他是否瞧错,咱们先把这附近搜查一下。”
左少白心中暗道:“二女亦藏在附近草丛,如若被他们搜查出来,那时,只怕应付不易,我何不故意现身出去,引开四人。
心念转动之间,四人已然拔出单刀,散成一排,每人相距四步左右,齐步向草丛中行来。左少白随手捡起一块山石,暗运了腕力,陡然出手,直向左首那一人腹间打了过去。山石挟着一阵啸风之声,破空而去。
这时,彼此的距离,不过一丈多些,左少白突然发难,那大汉不及防,仓促之间,让避不及,山石掠衣而过。
那山石棱角尖锐,嗤的一声,划破了那大汉腹上的衣服。月光下,只见一个形如葫芦的布包,紧紧的捆在腹间。左少白山石出手,人也跟着跃起,转向奔去。四个大汉,眼看左少白跃出之后,立时放腿追去。
左少白担心四人不追自己,仍在附近搜寻,是以,奔行之势,并不很快,一直和四人保持着一丈三四的距离。片刻之间,已然奔行出三四里路。
左少白陡然停下身子,长剑一挥,划出一片银虹,道:“站住!”
四个大汉齐齐收住脚步,身子一停,立时散布开去,团团把左少白围了起来。左少白心中对四人那便便大腹,已然动了怀疑,暗道:“四人在小腹之上,装上一个大包,必有原因,看来要特别留心才是。忖思之间,四个大汉已然逐渐的向中间收缩,手中单刀分指左少白四处要害。
左少白目光转动,缓缓由四人脸上掠过,月光下,只见四人脸上一片肃杀之气,不禁心中一动,暗道:“这四人,个个都是一付慷慨赴死的精神,是何用心?”但闻正东方位上那位大汉喝道:“咱们身受堂主大恩,今日以死相报。”
正南方位大汉接道:“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正西方位大汉道:“传名干秋,死而何憾。”
正北方位大汉接道:“同归于尽,天国重见。”
左少白听四人,念咒一般的你言我语,说了一遍,心中大是奇怪,暗道:“这四人在捣的什么名堂?”
他虽然无法了然四人用心何在,但却听出四人那些出口之言,充满一种慷慨激昂,赴死就义的精神。
这时,四人已经逼近到左少白三尺之内。左少白愈想愈觉不对,分向四人攻了过去。
四个大汉手中单刀齐出,不封左少白的剑势,反向左少白四处要害攻过去。这等不要命的打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左少白吃了一惊,暗道:“我早该想到,这四人,都已是不要命的人了。”
心念转动,剑势陡然收回,疾变一招,‘法轮九转’,长剑闪转起一片银虹,一阵叮叮鸣鸣之声,四柄单刀,尽为剑势弹震开去。
那知四人单刀被剑震开之后,突然和身而上,直向左少白扑了过来。这一招又人出左少白意料之外,不禁一呆。
仓促间左少白突然忆起那王道九剑中一招‘光射斗牛’,一提真气,手臂突然向上一甩。但见寒光暴长,冲霄而上,在四人合抱之势中脱围而出。剑势射向三丈外,一株高大的白杨上,深入了半尺深浅。
左少白手握剑把,吊在树上,随着剑势的弹动之力,上下闪动,那四个疾冲而上的大汉,料不到左少白竟能在这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