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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睁开来时,黄霞的哥哥黄烈已控制住了惊马,而那个呆头傻脑的小子,却好端端地站在旁边,一丝儿也不象受伤的样子。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样脱险的,也没有人把此事放在心上。
“啊哟哟,吓死我了,人家以为你让马踩成背锅了呢!”皇甫霓虹拍着胸脯,说完又忍不住格格笑起来。
陈野惊魂稍定,道:“这马没人调教,乱跑乱跳,不是良马,怎能当人坐骑!”
他说得一本正经,为的是在女子面前顾全自己的脸面。
听他这番抱怨,黄烈兄妹也大笑起来。
皇甫霓虹问道:“你骑过马么”?
“没有。”
“那你怎知它不是良马?”
“你们骑的都很听话,独有在下骑的……”
话未完,三人又是一阵大笑。
黄烈道:“马也跑了,你只好走路啦”
陈野一楞,可不是,马已跑到前面去了,跟着牛三等人跑得欢呢.他垂头购地道:“好吧,在下走路”
黄烈笑道:“前面是沁河镇,不远,你可快点来啊!”
两个姑娘嘻嘻哈哈上马走了,边走边回头朝他笑.陈野不理睬他们,慢慢走着。
走了盏茶时间,迎面又飞来一骑,他自顾低头走路,也不抬头。
马蹄声忽然停下,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道:“喂,傻小子,你真的要走到沁河镇去么?”
一抬头,原来是皇甫霓虹,只见她骑在马上笑嘻嘻的,左手牵着他那匹不听话的马。
他摇头道:“这马不好骑,我就走路吧!”
“咦,你这人真是长了个榆木脑袋!”黄普姑娘跳下马来,“你自己不会骑,怎么怪马?
我骑给你看!”
她跳上了陈野的坐骑走了个来回:“怎么样,这马又哪里不好了?”
陈野没话说了。
“上马,我教你!”
陈野乖乖听话上了马.
姑娘耐耐心心地把驭马术给他讲了一遍,边讲边作示范,他依样画葫芦照着做了,马儿果然十分听话。
“原来如此简单。”他心里想,“这姑娘心地不错,是个好人。”
皇甫姑娘见他骑得好多了,高兴起来,问他:“你没骑过马么?”
“从小在寺里长大,哪里找马骑去?”
“什么?你当过和尚?”
“在下是行童,没有剃度。”
“爹妈呢?怎舍得将儿子放到庙里去?真够狠心的!”
“爹娘早死,你怎么乱说?”
“啊哟,原来……姑娘失礼了,请原宥则个,想不到你竟是苦出身……”
陈野扭头瞧她,见她一付怜悯神态,不禁眉头一皱:“苦出身的人多着呢!”
皇甫姑娘不说话了,隔了一会,问他:“你怎么被他们抓到的?”
“牛大哥自己跑了,人家只好抓我。”
“你为什么不跑?”
“我为何要跑?”
“噫,你……”皇甫霓虹不知该说什么,“真是个怪人!”
来到沁河镇,众人正在饭馆等他们。
一见牛三,陈野就骂道:“你扔下我跑了,害得我百口莫辨,我问你,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
张积功问:“怎么回事?这位少侠是谁?”
牛三这才把陈野的底细讲了,说自己以他为掩护,紧蹑住钱达仁的踪迹。
众老听了,摇摇头不以为然,年青的听了,却哈哈大笑。
皇甫霓虹没有笑,道:“牛大哥,把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拖进这趟浑水可不好!”
牛三嘻皮笑脸道:“我也是没法儿呀,不要紧不要紧,陈兄弟本也无处可去;多送几两银子替他压压惊,请他上路吧。”
皇甫敬道:“就多拿出些盘缠,可不能再对不起这位小哥儿。”
牛三道:“是是是,在下遵命!”
陈野见这班人也挺和气,气也就消了下去,道:“往事一笔勾销,在下告辞!”
牛三忙掏出二十两银子,道:“小兄弟,做盘缠吧。”
“无功不受禄,这银子在下不要。”
皇甫姑娘道:“喂,不要银子你怎么住店怎么吃喝呀!”
“不要就不要。”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皇甫姑娘追了出来:“你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噫,你这人真怪,拿着,给你银子!”
“不要不要!”’
皇甫霓虹追了两步竟未追上,牛三出来时,他已走出二十多丈外。
“这人真怪,不过也挺有志气。”皇甫霓虹不禁轻轻说道。
她没来得及想,这小子怎么走得这么快?
第 七 章 白马飞贼
空着肚子,陈野在镇外停下了脚步。
他决定,先找点活干,挣一顿午饭钱。
除了行人,什么活儿也没有。
他索性出了镇子,又走出几里地,这才在一棵树下乘凉。
田野里有农夫在忙活,他心念一动,站在路边对人家喊:“喂,在下愿帮你干活……”
农夫一抬头,吃了一惊:“这位公于莫不是发疯了么?快别理他,娜麻烦!”
陈野见他不理,便径直来到他跟前,道:“我说大哥,帮你干活不要钱,管一顿饭就成,你说如何?”
农夫躲不开了,只好道:“公子爷,你老别与小人逗乐,小人忙着呢!”
“我哪里是公子了?我是……”
他忽然想起自己这身衣服,便停住不再往下说,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路边。
看样子,这顿饭是吃不成了,一赌气,顺着官道就走,到没人处,刚要施展出能耐快走,只见树后闪出两人,一左一右挟住了他。
“好小子,你跑不了啦!”
他左右一瞧,是赛门神韩天贵、屠龙剑客冯元坤。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他们又来了?
他任两人抓住胳膊,动也懒得动.
“说,牛三一伙呢?”韩天贵问。
“在镇上吃饭!”
“你到哪儿去?”
“我自己也不知道。”
“咦,小子你还嘴硬?”
“信不信由你!”
“他们把神物送往哪里?”
“什么神物?没瞧见呀!”
冯元坤点了他的肩井穴,放开了他,道:“在下等人乃武林正道,不想用刑逼你,还是自己说出来吧!”
陈野来了脾气:“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偏就不相信,我不与你们说了!”
“由得你么……咦……”冯元坤发现陈野抬腿就走,不禁十分惊奇,难道点穴不管用么?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刚才一时大意,没点在穴位上,点偏了位置?
陈野这时放开脚步跑将起来,简直和兔子一样快。
韩天贵喊声:“快追上!”立即展开身形一跃八丈,满以为在前头堵住了他。
还未落下地,便眼睁睁看见这小子早已超过了他,溜到前面去了。
韩天贵又是一个纵跃,还是没追到。
他从未见过跑得这般快的人,第三次纵跃落地时,道路拐了弯,哪里还有陈野的影子?
冯元坤道:“这小子好快啊!”
韩天贵道:“算啦,别放走了正主儿,这小子还真有些邪门呢!走,蹑住牛三一伙才是正理!”
陈野不见了追兵,并未放慢速度,反而越跑越快,一口气跑到了晋城,天还未黑呢。
进了城,只能在街上蜘躇。
他又怀念起大兴寺那个“家”,现在子然一身,无食无住,真不如回去的好。
转悠了阵,想起来时离城一里的丘陵上有座荒庙,不如到那里睡觉去。
刚踏进店门,就闻见一股酒香和勾起饿虫的肉香昧。他不禁咂着嘴,大声吸气。
只见墙角坐着一个胖得出奇的光头和尚,正在捏着一只卤猪腿大嚼。面前放着一大堆包子馒头,还有一个红漆大葫芦,旁边放着一根黑沉沉的铁禅杖。
这胖家伙边吃边笑,真是自得其乐。
陈野咽下了一口唾沫,不胜妒羡地瞧着他,引起了满腹饥火。
他强捺住自己不再去看,到另一边墙角坐下,把头埋在双膝里,尽量不听胖家伙咀嚼的声音。这种啃吃的声音,真要让人发疯。
偏偏这不守清规的家伙没有吃德,又是咂嘴又是赞叹,不住夸奖猪腿味道极佳,还不断发出快乐至极的笑声,把陈野扰得心慌意乱。
忽然,胖和尚说话了。
“喂,公子爷,你怎么也到破庙里栖身来了?莫不是赌输了家产,当叫化子了?”
陈野道:“你才赌光了家产呢,我什么时候当过公子爷了?”
胖和尚吃吃笑起来,那敞开衣襟露出的圆滚滚的肚皮,上下滚动着。
“看你样子也是个可怜虫,来来来,佛爷与你共饮一杯,如何?
陈野迫不及待地问道:“真的么?
“出家人不打班语,过来过来!”
陈野大喜,便走了过去。
“猪腿还剩半只,给谁一人吃都不公平,这样吧,你咬一口我咬一口,你看如何?”
陈野道:“我吃包子馒头,猪腿归你。”
胖和尚嘻嘻笑道:“一言为定!”
陈野打个盘脚坐下来,哪里还讲客气,一手抓起一个包子,三下五除二便吞了进去。他心想,这包子怎么才做拳头大的一个,不是太小了点儿么?太不经吃。
等和尚把猪腿有滋有味啃完,还说上一大串赞美之词以后,才伸手去拿馒头。可惜,他只摸到一包馒头包子的荷叶。
他赶紧放下酒葫芦低头一看,不禁目瞪口呆。除了两大张荷叶瞅着他,哪里还有馒头包子?
“喂,你全吃了?”
陈野心满意足地回道:“当然,总算马马虎虎饱了。”
胖和尚顿时愁眉苦脸:“阿弥陀佛,贫僧今夜闹饥荒了!”
陈野漫不经心道:“你不过才少吃几个馒头,有什么要紧?啃了一整只猪腿也该知足了,知足者常乐,你说对么?”
胖和尚叹口气,对着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了一阵,才把酒葫芦放下。他的劲头又上来了,问陈野:“你小子怎么象饿死鬼投胎一样?家里出了什么事?”
陈野把在大兴寺和路上发生的事说了,胖和尚哈哈大笑起来。
“笨小子,你让人给耍了,要是佛爷,哼,人虽胖,却聪明得紧,决上不了当!”
陈野道:“吃一堑长一智,有什么好笑的?保不定哪天,我也骗牛三一回。”
胖和尚笑眯眯端详着他:“跟佛爷到太原府去吧,你小子象个孤魂野鬼,无处可去,不如拜佛爷为师,跟着佛爷化缘混饭吃。”
“拜你为师?我又不出家。要拜师也不会找你这种不守清规的野和尚!”
“野和尚怎么了?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到处为家,岂不比你呆在一个寺庙里强?”
“拜师的话休提,跟你到处游逛么,这倒是个好主意。”
“好说好说,你不想学武功么?”
“你会武功?”
“嘿,不会武功怎敢闯荡江湖?”
“我……”他本想说他学过武功,但一想起自己不成章法的“功夫”却又泄了气,觉得师傅教的天晓得是什么玩意儿,还是不要出口为妙,于是改了口,“我不学武功,休提休提!”
“咦,你这小子真怪,人家争着当我徒弟,我还嫌麻烦不干呢,你倒拒之于千里之外,也罢,破庙相逢,也算有缘,你我师兄弟相称吧,反正你只是庙中的行童,好么?”
“可以,就这么称呼吧。”
“师弟,你说牛三这偷儿的什么东西给人家抢去了?”
“不知道呀,他们双方只说‘东西东西’的,鬼晓得是什么玩意儿。”
胖和尚收敛了笑容,想了想,、道:“你没记错,为首的是太行三友么?”
“没有,其他几个老头则记不住了。”
胖和尚叹了口气:“正道人物互相抢夺什么宝贝,武林这下子要大乱了!”
陈野蹭到墙角,闭上双目打瞌睡,武林乱不乱与他半点关系也没有。
胖和尚外强中干,腰包里根本就没有几个钱,两天内他带着陈野大吃大喝,第三天就现了原形,只够买十个包子。
一人五个,公公平平。
坐在野外草地上,两人大吃起来。
陈野慢嚼细咽,品其香甜味,吃完两个后胖和尚对他道:“师弟,且慢,愚师兄有一言相劝,望老弟深思。”
陈野住了手,疑惑地望着郑重其事的胖和尚,不知有什么紧要的话。
“你看师兄太胖了么?”
“你是太胖了。”
“师兄原来并不胖的,平日东西吃得也很少,一顿饭才吃十来个馒头,一两斤牛肉。可是,莫名其妙,这身子竟住横里长,这样下去只怕连路也走不动了。”
“对啊,你就少吃些吧。”
“愚兄已长成这个形状,已经无法解救,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这个道理。师弟你正年青,千万不可重蹈愚兄覆辙,你说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