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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数转之后,他蹲下身子,伸手,这感受就像上次他为公主小玲疗伤一样,极不情愿又非做不可。
手指触及肌肤,赫然是温热的,一颗心不由猛可里跳荡起来,摸脉、抚心,不错,人真的还活着,为了救人,不能再有任何顾忌了,探索之下,证明是穴道被制,他毫不踌躇地连点了少女数处大穴。
手脚开始抖动,酥胸开始起伏,鼻息粗重起来。
他站起身,退后两步。
少女缓缓睁开了眼,一阵茫然之后,目光停在东方白身上,口唇龛动,终于发出了声音:“您……您是东方公子?我……我……”
东方白手足无措。
少女用手撑地,坐起身。胸前一阵晃颤,这一用力触动了肩臂的伤势,不由一眦牙,口里哼出了声。
“你……你不要动!”东方白挤出了一句话。
“啊!”少女发觉自己是一丝不挂,用手遮眼,这是下意识的动作,自己遮上眼,难道别人便看不到了。
东方白转头搜寻,少女的衣物全变成了破布散抛在旁边,别说穿,连拿来遮羞都办不到。
他动手想解自己的外衫,突然灵机一动,迅快地转身奔去,片刻回头,手里拿着被剑搅碎了摆脚的锦袍,抛了过去道:“姑娘,暂时利用一下吧!”
虽是大半件锦袍,但男女体型的关系,足够裹住身躯,少女迅快地套上拉掩好。
“姑娘是坤宁宫弟子?”东方白现在可以面对少女了。
“是的。”
“什么名字?”
“玉婷!”
“噢!很好的名字,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我……”少女想了想之后才接下去道:“我们四人一组奉命巡查,天亮之后换班,我落了单,忽然在小屋附近发现一个衣着考究的人走进小屋,我跟了去,想不到对方突然现身突袭,只两个照面我便被点倒,拖进小屋,对方在我肩臂上划了一刀,不知为什么,又挟着我进这树林,撕光了我的衣物……”
“晤!”东方白点头,情况已见明朗。
“我以为……对方想侮辱我,想不到没有,对方又拔出刀来,我穴道被制,无法反抗,一急便晕了过去,公子那恶魔已经被你……”
“没有,被他逃脱了,你知道他是谁么?”
“定是杀害竹青和梅芳两位姐姐的凶手。”
“一点不错!”
“他是谁?”
“如果在下判断不错,他就是以前用飞刀杀人,然后又坠岩而侥幸不死的卜云峰,现在的形象是乔装的。”
“啊!”少女站起身来。
“你的伤要紧么?”
“不要紧,还能行动。”
“那好!对了,你在被点倒带进小屋之时,看到屋子里还有别的人么?”
“没有!”
东方白皱了皱眉,既然屋里没人,小雪与大牛定是在这少女之前发生了意外,目前是生死不明,这可怎么办?
抬头望了望林空,吐口气道:“姑娘,你既然还能行动,就赶快回宫去吧,在下暗中护送你一程。”
“谢公子!”叫玉婷的少女躬了躬身,然后抓紧包在身上的锦袍,转身朝林外走去。
东方白隔了段距离尾随。
出林不久,远远见数名女子搜寻而到,迎上了玉婷,证实是坤宁宫的人,东方白回头又进入林子,他不甘心就此休手,非要查出小雪和大牛的下落不可,不见人也要见尸,他判断凶手逞凶的范围不出这林子,说不定还会再度碰上对方。
穿行在林子里,他不期然地想到了“魔魔夫人”。
那看上去很土的老太婆是牛府贵宾,而卜云峰也匿身牛府,牛员外闹了双包,这一点老太婆应该知道,小雪是她救的,而现在又发生了事故,如果说,伤人救人都在演戏,目的是在探测自己一方的虚实,这就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心头起了烦乱,对付这样的敌人,的确是相当吃力,想象不到的阴谋诡计,简直令你防不胜防。
如果想法正确,在林子里寻人是白耗,应该回去与卓永年共谋善策,心意这么一动,他准备回顾,就在此刻,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来了人,没有任何声息,只是一种超越感官之外的反应,就像有的动物预知天气变化与灾害来临一样。
他停了脚步,没回头,冷冷地出声问道:“何方朋友?”
当然,他心理上是有准备的,如果对方从背后施行突袭,他有应变制敌之道。
一个很自然的声音道:“是我!”
这回应使东方白大感意外,他缓缓转过身,心弦微感一颤,尾蹑而来的,竟然是公主小玲,她仍是男装打扮。
“噢,原来是小玲姑娘!”
“对不住,我没先出声招呼!”
“有事么?”
“有,有件事要告诉你!”她挪步上前,与东方白隔三尺面对面站立。
“请讲?”
“目前暂且不要对牛府采取行动。”
东方白大为错愕,坤宁宫的弟子两死一伤,尤其竹青与梅芳名列四大金钗,是宫中的高级弟子,而小玲原先一力主张采激烈手段,现在竟说出这话来……
“为什么?”
“情况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我们必须静待事态的发展,目前只有不动。”小玲语焉不详,并没有直接了当地说出事实的真相。
她一向爽朗,而现在竟表现得夹夹泥泥,她有什么顾忌?同一阵线上的战友,有什么需要隐瞒么?东方白不解,而且心里感到相当地不快,但他没有神色之间表示出来,反而笑了笑,这说明他的历练已与武功同时升级。
“谢谢你对本宫弟子玉婷的援手!”小玲又开口。
“适逢其会而已!”
“你在找人?”小玲话题突转。
“不错!”东方白心中一动。
“找大牛?”
“嗯!”东方白本想说还有小雪,但没说出来,他认为既然提大牛,当然也包含了小雪,两人是一起失踪的。
“大牛遭遇意外,丧失了自主的能力……”
“意外?”东方白脱口惊叫。
“别急,情况不严重,只是神智不清而已,人还是好端端的,为了保护他,我们把他安置在一个极稳妥的地方,安全绝无问题。”
东方白突然想到了毕老三被牛府用药物控制了他的意志,向自己和他师父卓永年动刀的一幕,后来是“天雷子”丘望使他复原,现在大牛的遭遇是否同一原因呢?
既然他的安全无虞,暂时不必过虑,可是小雪呢?小玲怎么没提……
“小雪姑娘呢?”
“小雪,她怎么啦?”小玲惊讶地问。
“她跟大牛是一道失踪的。”
“啊!”小玲似乎极感意外。
东方白的心倏往下沉,看样于小雪的问题严重了,大牛失去了神智,小雪的遭遇简直难以想象,而万一要是卜云峰知道她的身份,后果便不问可知了。目前唯有大牛自己知道事故发生的真相,可是大牛已经神智不清,不能回答任何问题,只有“天雷子”能帮得上忙,但何处去找这怪老呢?一时之间,他木住了。
“你说小雪跟大牛一道失踪?”
第十二章 敌友难分,苦侠错愕
“唔!”东方白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又道:“小雪姑娘是在大牛的屋里养伤,在下与卓大侠回到小屋时,现场留了血迹,后来证明是贵宫弟子玉婷受伤所留的,他两个不见影子,现在大牛的下落如此,小雪姑娘的遭遇便难卜了。”
“是否与伤玉婷的是同一凶手呢?”
“应该是!”
“听玉婷说,凶手以金蝉脱壳之计遁走……”
“没错!”
“从玉婷身上披的半件破袍来看,凶手是牛员外?”
“在下是从牛府回头的,府里也有个牛员外,依时间而论,一个人不可能同一时间在两个地点出现……”
“一个是假的?”小玲立刻便想到了。
“对,不是冒充,是蓄意这么做的。”
小玲皱眉不语。
面面相觑,两人久久无言。
东方白的情绪不断地翻腾,他想:“如果自己先前的判断正确,‘魔魔夫人’和‘天雷子’的怪异作为,是乾坤教主‘阴阳秀士’李思凡安排的阴谋,事情不但复杂,而且相当可怕,要采取行动也无法着手……”
“看样子我得回去跟大伫商量对策?”小玲打破了沉默。
“也好,我们分头办事。”东方白表现了无奈之色。
小玲转身便走,走了几步,突地又回过头来似乎想说什么,但只口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深深注视了一眼之后,掉头疾奔而去。
临去回眸,使东方白的心湖下意识地泛起了涟漪,他抱过她,为了疗伤而接触过她男人不能碰的地方,隐约中,她有意无意地表示过爱意,卓永年也正面提过这问题,她实在是理想的一半,可是,虚悬的问题隔在中间有如鸿沟,无法超越的雷池,造物主的安排,谑而且虐,这正像当初与公孙彩虹的交往一样,留下的是幻灭和遗憾。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道:“东方白,英雄气短么?”
东方白猛可里一震,竟然被人欺到身边而不自觉,真的是失神了。转身一看,内心起了极大的震撼,不期而现的赫然是“魔魔夫人”,她怎会说出这句话来?记得她吐语粗俗,怎么突然变得文雅了?
但想到对方是不可一世的“魔魔夫人”时,心里便释然不以为怪了,人长得土,再故意配上土气,似乎更贴切。
“魔魔夫人”又道:“名花早有主,何劳梦魂牵!”
东方白又是一愕,看来她对自己方面的一切了解得相当清楚,正面说是难以想象,反面说是太以可怕,变成了兵家术语的相反词“不制人而制于人”。一时之间他无辞以对,因为对方的意向暧昧不明!
突地,他想起对方在救治小雪后临走时丢下的一句话:“你犯了桃花煞,小心些,要不麻烦便大了!”这算什么意思?用心是什么?
她现在说小玲早已名花有主,是真是假?看小玲那份保守抑制的情景是有些像。
人在情感方面,心里无意,得不到自然不必提,如果心里想,而又格于情势不能接受,一旦证实了无望,那份落空的感受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魔魔夫人”略停又道:“除却巫山不是云么?”
这种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真有说不出的怪。
她为什么紧钉住这问题?
东方白凝望着“魔魔夫人”,意念连连转换,最后毅然下了决心,这老太婆既然自行投到,是个极佳的机会,不管什么后果,非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两个牛员外之谜,卜云峰的行藏,小雪的下落,还有她的立场等等。
主意拿定,勇气陡增。
采取这行动,的确是需要无比的勇气,因为对象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上辈人物,功高难测,是否能如愿他毫无把握,但做是非做不可。
“老前辈不速光降必有指教?”东方白先转个弯子。
“凑巧路过碰上,指教倒是没有!”
“既是凑巧,晚辈很幸运能逢上这凑巧!”东方白打蛇随棍上,“有几件事就便向老前辈请教,希望能得到圆满的解答。”
“哦,有意思,说说看?”
“头一样,晚辈发现徐家集出现了两个牛员外,老前辈是牛府上宾,想必知道其中底蕴,请赐教?”
“魔魔夫人”的眸光立即变成了两道芒刺,直扎在东方白的脸上,久久才冷声道:“两个牛员外,我老婆子怎么没听说,你是在寻我老婆子开心不是?”一句话推个干净,还倚老卖老地倒打一把耙。
事在意料之中,东方白沉住气,没继续钉这一点,自顾自地说下去,他要把该问的全问完再走第二步预定的棋。
“第二样,有个叫卜云峰的江湖败类寄身牛府,证据确凿,但昨晚牛员外一口否认,希望老前辈明白见告?”
“你在问老婆子的口供?”
“不敢,晚辈是在请教。”
“那我老婆子告诉你,牛府没这个人。”
“第三样……”东方白继续说:“蒙老前辈救治的那位姑娘目前下落不明,晚辈判断她的失踪与牛府脱不了干系,关于这一点老前辈想必……”
“你住口,救人是老婆子一时高兴,至于保护她的安全是你们自己的事,老婆子没打包票,管不了这一段。”
“最后一样,请老前辈明示立场。”
“什么,你胆敢追究老婆子的立场?”
“只是请示。”
“你要说的全说完了?”
“是,就这么多!”
“那你可以滚了!”
东方白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要下第二步棋了。
“晚辈不得到明确的答覆不会离开。”东方白的态度开始强硬了,他早已预料到这是必然的情况,是以他十分沉着。
“噢!的确是有意思,那你想怎么样?”
“请老前辈务必答覆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