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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我会怕你?难道没有你,我就不敢呆在这里?笑话!”
“三。”
“好罢,没手套就没手套……”她妥协了。
他抱起她,从沼泽上飞掠而过。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几乎将他勒死。
脚下泥地忽硬,他停住身形,将她轻轻一放:“到了。”
她说了声“多谢”,语气中无半点温暖。
“再见。”他道。
“再见。”她道。
他往西走,她往东走。
“喂!”她又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吩咐?”他站住脚。
“这里为什么这么黑?为什么伸手不见五指?”她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树影,不禁裹足。
“因为现在是半夜。”
“我根本看不见路,你……你有没有火折子?”
他歪着头,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笑什么?”她道。
“你找瞎子借火?”
她的脸马上红了,只好道:“那你告诉我,前面怎么走?”
他又笑眯眯地看着她。
“你又笑什么?”
“你找瞎子问路?”
“我……”她哑口无言。
她想了想,道:“这里明明只有一条路,是往东的。为什么你反而倒往西走?”
“因为那里有人等着我。”
“等着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熟悉这里,很容易迷路。”他淡淡地解释。
原来他还是个瞎子,并非如她想像的那样神通广大。
“我害怕一个人走,这里这么黑。”她支支吾吾。
“我送你一程罢。前面大约要走一个时辰才会到神农镇,如果……那就会快一些。”他想说,“如果我带着你,施展轻功,就会快一些。”话到嘴边却觉不妥,便省略了其中的几个字,想必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她咬着嘴唇轻轻地道。
他没说什么,只好像保镖一样地跟在她的身后。
月影朦胧,天上几粒星辰微微闪烁,没有余光透入林中。
小道十分平缓,两人一路并肩走着,谁也不吱声。
过了片刻,唐潜终于忍不住搭讪了一句:“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原藉苏州。”
“我母亲也是。”他道。
“你们全家都迁到这里来了?”他又问。
“我父亲是朝庭犯官,坐狱而死。母亲自尽,全家被抄,只剩下一个兄弟,是十足的花花公子,除了向我要钱,什么也不会干。”她一股脑地说完,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道,“阁下还有什么要问的?”
“对不起。”
他的嗓音忽然变得很柔和,心中闪过一丝悲伤。看来世上倒霉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又默默地走了近半个时辰,唐潜忽然站住了。
她一直走在他的身边,只好也跟着停了下来。
“出来。”他对着前面的一片黑暗道。
有人拍着手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哗”地一下,林中突然亮起了十几只松木火把。
一群人早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久违了,唐潜。”为首一个穿紫衣的青年道。
“孟彤?”他微微一愣。
“不错。这可不是冤家路窄,我们是特意来找上门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哦,唐姑娘也在。你今天没带五毒神针罢?对了,上次从方洞主那里偷走的百脉神芒用得可称心?”
孟彤没有见过唐家老十唐灵,所以将吴悠误会成了她。一听到“唐姑娘”,他手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闪,显出十分防备,格外忌惮的样子。
这“百脉神芒”是云南五仙教的密传暗器,一般用袖弩发射。唐十偷来之后略加改进,装在一个与暴雨梨花针十分相似的针筒里,一次可发一百多针,美其名曰“五毒神针”,顿时在江湖上名声大噪。
“唐某何德何能,竟能劳驾五仙教的七位洞主连袂而来?”唐潜道。眉心微蹙,站到吴悠的前面,将她正好挡住。他故意不说明她的身份,既然吴悠吓坏他们的胆子,还不如就默认她是唐十,好让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吴悠偏偏大声道:“我不是唐十!我怎么会是那种女人?”
孟彤邪邪地笑了起来:“这位姑娘长得美,人也很老实,我倒很想认识。”说罢眼光往她的胸口处一扫:“我一直都缺一位洞主夫人。姑娘看上去倒是十分合适,怎么样?离了这个瞎子,跟了我罢!我保你一辈子呼奴使婢,吃香喝辣。”
吴悠一听,知道自己惹了麻烦,赶紧不吭声了。
“你站在这里别动,行么?”唐潜低声道,递给她一个小小的针筒。
“我听你的。”她老老实实地接过针筒,仔细打量,忍不住道:“这是什么?怎么用?”
“这是暗器。”他摸到机簧之处,指给她看:“这是机括,对准别人一按就行。”
“要我用唐门的暗器?呸!呸!我才不用呢!”她把针筒往地上一扔,还往上跺了两脚,直瞪瞪地望着他。
“我们只有两个人,人家有十几个人,你听说过五仙教没有?”他皱着眉道。
“当然听说过!”她争辩道。其实她只知道五仙教又称五毒教,擅于使毒,如此而已。
“你乖乖地坐着罢。”他叹了一口气,用刀把拍了拍她的胳膊,指着自己身边的一块巨石,道:“不要乱动就好。”
她坐了上去。
他想了想,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坐在石头上面?”
“嗯。”
她高高地坐在上面,活生生的一个箭把子。
“坐下来,石头是挡东西用的。”他一把将她拉了下来,让她坐在地上,背靠着石头。接着,他的刀把在地上一探,将针筒轻轻一挑,拿在手中。
“诸位想单挑,还是一起上?”唐潜单刀横握在手,缓缓地道:“对不起,我忘了,五仙教一向是群起而攻之的。”
“唐公子对我们知之甚深嘛。”孟彤干笑了两声。他是一个矮个子,有些胖,手中拿着一柄奇形的刀器。
这是南诏大理的诏刀,刀身很窄,刀把是两块捆在一起的竹片。
在火把的照耀中,刀尖流淌着一缕碧色。
“兄弟们,摆滚刀阵!”
那一群人中有十个人忽然分成两队,一轮一轮地杀了过来。孟彤为首,刀把一抡,“呛”的一声,火星四迸,正砸在吴悠身边的大石上。
这一招叫做“力扫千钧”,孟彤原本膂力奇大,又擅长地趟功夫。这一刀砸过来,便是开石裂碑的力道。
以他往日的脾气,只要他心情不好,面前不论是什么东西,给他这么一砸,都会变成扁的。
刀声在吴悠的耳旁呜呜作响。她吓得连忙闭上眼,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耳朵。
这滚刀阵是车轮战术,第一拨的五个人围了上来,唐潜刀光一闪,立即解决了两个。正待与第二轮厮杀,忽听吴悠尖叫:“救命!他们……手!”
他后退一步,刀一挥,只听得一人惨号,一只胳膊掉了下来。却是有人趁乱想将吴悠拉走。
“你没事罢?”他问道。
“没有!后面!”她又尖叫一声。他的刀追了过去,却有些晚,饶是他身法奇快,肩上还是着了一刀。
“把针筒给我!”吴悠脸色惨白,忽然大声道:“把针筒给我!”
唐潜掏出针筒扔给她,手中仍是忙个不停,应付车轮般围攻上去的七八个人。
因要照应吴悠,他只能守在巨石附近困斗,虽刀法奇佳,却无法腾挪闪动,体力上不免大为吃亏。
情急中,吴悠摸到针筒的机簧,将它对准前面一干人,便咬咬牙,将机簧死命一拧!
哪知那针筒弹力甚强,加之她从不会用这一类的东西,手一抖,针筒便歪向一边,那一筒针发了个空倒不说,竟有一小半打入正在前面御敌的唐潜的小腿之中!
他听到风声正欲闪开,孟彤一刀却向吴悠斫去!他只好回跳一步,挡住那凶猛而来的一刀。腿上吃痛,知那一筒针中至少有三十来发尽入腿中,小腿一麻,身子不免晃了一晃。
吴悠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大声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腿上中针,行动大为吃力,只因穿着纯黑的衣裳,在黑夜之中,流血的迹象倒完全看不出来。他突然飞窜出去,一刀砍中其中一个洞主的人头,那人头在空中一弹,怒目而视,正好掉在吴悠的身上!
她不由得又尖叫了一声。
那人头虽已脱离身体,口中仍有余力,掉在她身上时竟张口一咬,咬住了吴悠胸前的衣裳,竟将自己挂在她的衣裳上!
饶是见过很多具死尸,乍见如此奇异之事,她忍不住吓得哭了起来。
“怎么了?”唐潜问道,一挥手,一刀正中一个人的咽喉。
“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快吓死啦……这个人头……他不肯掉下来!”她使劲地拉着胸口的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光头,想不到那人牙齿奇牢,怎么拉也拉不下来。
他的刀轻轻一挑,削掉了她胸前的一小片衣裳,人头终于掉在地上。他伸手过去一摸,道:“你受伤了么?”
那手一触到她的胸口,便闪电般地弹了回来。
她连忙用手捂住胸前那一片摇摇欲坠的白布,还是一个劲儿地抽泣着。
“刷刷”数声,他攻出去几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了她。
她一披在身上方感到外套的肩部已然被血湿透。
她又看了一眼他的腿……他的腿伤虽看不出,但他实际上一直都是右腿用力。
她突然恨自己无能!在这个时候,竟让一个瞎子,一个她的师门仇敌来保护她!而且她自己非但不能帮忙,好不容易帮了忙,却是一个倒忙!自己真是没用!
十几人虽已变成了几个人,留下来的却是最凶悍的。他斗得已有些吃力。
忽然,人群中紫光一闪,一个小个子女人冲了起来,大叫一声:“吴大夫,你在么?”
是荷衣!
吴悠惊喜地道:“夫人!我在这里!快来帮我们!”
荷衣冲过来,将吴悠一拉,她的身子腾起在半空,还没等她明白过来,荷衣已带着她飞掠而去。
吴悠在空中大声道:“他……唐潜……”
荷衣咬牙切齿地道:“唐家的人死光了才好!”
……
荷衣带着吴悠一团云雾般地飞驰而去,在树隙间穿梭,行了近半里地,方轻飘飘地落在一匹马上。
吴悠早已因方才的一阵紧张,加之忧虑过度,竟急昏了过去。
荷衣带着她驰入谷中,找到蔡宣,给她扎了两针,她方幽幽地醒过来,却仍是一副饱受惊吓的样子。
荷衣看着她,歉然地道:“都怪我来晚了,害得你差一点被唐家的人劫持了去!”
蔡宣接口道:“唐门?又是唐门?”
她脸色苍白,看着他们关切的目光,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荷衣道:“那个唐潜,他没欺负你罢?告诉我,我这就回去找他算账!”说罢,不由得想起自己昨天给吴悠出的馊主意,叫她戳唐潜一刀,生怕唐潜会趁机报复。
“没……没有……”她吞吞吐吐。
“幸亏他没有得手!”荷衣微微一笑:“太晚了,我送你回微雪阁罢。”
“其实……如若吴大夫太累,在这里暂歇一夜也无妨。这是澄明馆里的客房。以前谷主熬夜身子不舒服的时候,也在这里休息过。”蔡宣忙道。
“那就不要回去了,好么?微雪阁离这里虽也不远,可是你暂时还不能走路。”荷衣柔声劝道。
蔡宣端来了洗脸的水。她坐起来,洗了一把脸。解开头上的发髻,柔软的长发黑缎般地在他面前展开。那张秀美白皙的脸,便如一轮明月在云间穿梭,直把蔡宣看得痴了过去。
荷衣碰了碰他,对吴悠道:“你早些休息,我们去了。要不要把月儿叫来?”
她摇了摇头。
蔡宣依依不舍地跟着荷衣走了出来,掩上了门。
在门外,荷衣忽然道:“蔡大夫,你知道什么是凤仙花膏么?”
蔡宣陡然止步,便知今夜与慕容无风的一番谈话已被她听了去:“是一种慢毒,同时亦有止血之效。相信是唐门动刑时故意给先生涂上的。”
荷衣深吸一口气:“发作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一般是伴随风湿一起发作,痛入骨髓。”
“可有解药?”
“我们有解药的配方,只缺一种醉鱼草。这种草十分罕见,只在一种特殊的土壤里方能成活。”
“哪里可以弄到?”
“唐门,只有唐门。——因此草可做多种毒药的药引,他们视如珍宝,从不出售。”
“你可知道它的形状?”
蔡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
“谁?”
“吴大夫。——关于毒药的知识,谷里除了先生,没人比吴大夫知道得更多。”
第八章 毒症指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