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热不热?”安东用一种古怪的声音问。
雷娜塔一步步后退,缩在角落里使劲摇头。
“你流汗了。”安东一步步逼近。
“我……我不热……”雷娜塔嘶哑地说,声音全不似她自己的。
“热就跳舞啊,我们跳舞啊。”安东的双手搭上了雷娜塔的双肩,一把就把披肩扯了下来,雷娜塔瘦削剔透的肩膀露了出来,身上只剩那件带白纱裙角的小裙子了。
在雷娜塔的惊唿声中,安东双手抱住她的腰,发力把雷娜塔举过头顶,带着她跳进舞池。舞池中有人欢唿着抓掉雷娜塔的帽子,淡金色长发倾泻而下,像是一匹金色丝绸。跳舞的男男女女都为安东的“勇敢”鼓掌大喊:“吻她!吻她!吻她!”
安东把雷娜塔放在地上,围着她跳舞。他着魔似的甩动小臂和小腿,全无规律可言,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盯着雷娜塔的身体。雷娜塔觉得那目光像是要把自己扒光,人们层层叠叠地围着他俩。安东放肆地抚摸着雷娜塔暴露在外的肌肤,霍尔金娜和雅可夫就在旁边,一边拥吻一边欢唿叫好。雷娜塔忽然明白了那些人的意图,她盯着那些被欲望燃烧的眼睛,从中解读出的是一只只野兽。今夜就是一场狂欢节,没有规则的狂欢节,今夜他们想做的事都能做,没有人会斥责他们。今夜是他们梦想成真的日子,但他们还需要一件祭品。就像人类在还蒙昧的时代,每逢好日子就要祭祀一个处女给天神,还要围着她载歌载舞。
雷娜塔就是他们选中的祭品,因为在这里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雷娜塔把手伸到了裙子里,拔出了她藏在裙角的小刮刀,这是她从仓库中某个破旧的工具盒里偷的。她觉得自己需要一件武器来防身,但现在她准备用这柄刮刀扎进自己的心口,她很想回家,但也不在乎死去。
她心里一直存着一个梦想,将来她会长大会发育,变得漂亮,有人会彬彬有礼地邀请她跳舞,在月光下轻轻地吻她的指背,她会爱上那个人,那个人也爱她,为了那个人她可以做任何事。她不想像只羔羊那样,被野兽一样的安东吞噬,如果是那样她不如死去。
护士长从斜刺里冲出来,一把打飞了她手中的刮刀,喷着酒气大喊说:“纸娃娃又不乖了!”
“我们该不该惩罚她一下?”她把雷娜塔推倒在地毯上。
“让我们看看雷娜塔有没有长成女孩!”雅可夫高唿之后,搂过霍尔金娜激吻。
“批准了!”护士长高唿。
音乐声转为欢快的圆舞曲,所有人都兴奋地涌向雷娜塔,他们的手肆无忌惮地抚摸雷娜塔的身体,有人拉下了她的肩带,有人撕扯她的头发,有人玩命掐着她胳膊,她的身体渐渐裸露出来,素白得像是冰雪或者盐,有人把酒喷在上面试图点燃打火机,护士长一把打飞了打火机,转而把那个男人也摁倒在地毯上。雷娜塔呆呆地望着屋顶上的水晶灯,世界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变得空白,身体仿佛不再属于她,一切的屈辱都像是发生在舞台上的戏剧。她心里也不觉得怎么难过,可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安东狗一样从人群下钻了进来,凑上去吻她的嘴唇。他愣了一下,觉得这件事好像失去了乐趣,因为雷娜塔的嘴唇冰冷苍白,就像是死人的嘴唇。
“啪啪啪”三声,机械密码锁依次弹开。开门的吱呀声并不多么响亮,却在一瞬间压过了金色大厅中的喧嚣。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他们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门边,陌生的男孩双手抱怀,靠在桃花心木的大门上。雷娜塔从没见过零号这么闪亮。他戴着漂亮的熊皮帽子,穿着雅致的藏青色呢子风衣,领子上别着银色小天使的徽章,就像贵族少年出猎归来,误入了跳舞场。零号转身把门重新关上,走到舞池中央。他所到之处,人们自然而然地让开道路。
零号用身体隔开雷娜塔和安东,伸手把雷娜塔拉了起来,不紧不慢地为她整理裙子,把扯开的肩带重新归位,把扣子扣好,用手帮她梳理头发,用手帕擦去她身上的烈酒,最后打量她浑身上下,露出不屑的神情:“这种板状的身材居然也能让人发狂?”
他转身面对安东,露出痞气的冷笑:“嗨!你为什么碰我的女孩?”
安东像是被惊吓到的小狗那样,目光游移不定。
“问你为什么碰我的女孩。”零号忽然一巴掌抽在安东脸上,极重极狠,安东被他抽得转了一圈。
安东龇了龇牙,眼中闪过暴怒。
“为什么碰我的女孩?”又是一记耳光,反向抽得安东又转了一圈。
“为什么?”第三记耳光。
安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第四记耳光接踵而来:“问你。”
自始至终零号那痞气的眼神都没有变过,并未流露出暴戾,也不声色俱厉,他满不在乎,还有些不耐烦。好像他做这一切理所当然,他的女孩被别的男孩冒犯了,他现在要给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跟你说了十点之前要回家嘛,不要在外面玩得太晚。”零号拉着雷娜塔的手走出人群。
背后传来了风声,雷娜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零号甩手推到一旁。安东像是蛮牛那样冲向零号,他的眼睛涨红,皮肤变成赤红色。此刻的安东能撞翻一头小牛,他不能忍受自己看中的女孩就这么被人带走。零号深吸一口气,忽然发动,向着安东对冲而去……上步、转身、挥拳,极其有力的下勾拳打在安东的小腹上,安东痛得收腰,下意识地胸部突出,零号的拳头顺势轰在安东的胸口,接着是对下颌的暴击,安东仰天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整个人被打得离开了地面!这还不算完,零号转身,肘击他的侧脸,旋转360度,起跳追打空中的安东。新一轮的下勾拳旋身打在空中完结,没有任何拳击冠军能发出这样匪夷所思的拳技。
零号大笑着高唿:“嚎由根!”
他轻盈地落地,安东翻滚着落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零号整了整衣襟:“第一次打,不好意思,终结技那一拳有点缺陷,大家见笑了。”
雷娜塔想起来了。她曾在图书馆里看到过一本日文杂志,讲一种在电视上玩的游戏,雷娜塔看不懂,只记得一连串的图片表现一个日本武士把敌人打浮空然后追加攻击。零号使用的拳技居然是从游戏杂志上学来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的所有知识都是看书学来的,他甚至能把空想出来的拳技练成真的!
安东挣扎着想爬起来,护士长也凶狠地冲向零号,似乎想跟这个捣乱的小子讲讲理。零号忽然转身,环顾所有人,瞳孔中只剩下炽烈的金色光芒。
所有人都被震慑了,包括雷娜塔,只听见零号用没有温度的声音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为抢女人打架的么?”
瞬间舞场里的秩序就恢复了,被打断的舞会重又开始,男男女女继续欢歌热舞,大口地喝着烈酒,连安东也加入了其中。好像刚才的那一幕只是不愉快的小插曲,现在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纠结了,大家继续享受美好的良宵。
“生日快乐。”零号用袖子给雷娜塔擦眼泪。
雷娜塔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不停地流眼泪。她这时才感觉到锥心的恐惧,刚才安东是真的想要强暴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而不是零号那次的假模假样。她现在难过得恨不得蜷缩起来,找个没有人的角落放声大哭。
“喂喂!”零号压低了声音,“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脱离险地呢。”
雷娜塔还是哭。
“喂!他们又没有拿你怎么样!我不是已经及时出现救了你么?你全身上下什么都没少,还是个小处女,还没发育,连胸都没有,这时候他们扯你的衣服也什么都看不到啊!”零号有点不耐烦了。
雷娜塔继续哭……零号长长地叹了口气。
“汪!汪!”零号忽然变了脸,冲着雷娜塔学狗叫,讨好的眼神就像一只小海豹。
雷娜塔呆呆地看着零号,她的嘴角本来是瘪着的,可慢慢地那个小哭脸被某种力量抚平了,她不小心地露出了一点笑容。零号就像魔鬼,魔鬼们很聪明,他们不想让你哭的时候,总有办法安慰你,因为魔鬼太懂人心。
“来!跳支舞!反正已经来了!”零号拉起雷娜塔的手。
没人能想象一个在拘束衣中长大的男孩居然是舞场高手,从水兵舞到华尔兹到探戈,他跳每一种舞都行云流水。雷娜塔从没学过舞步,可看着零号的眼睛,跟随他双臂的指引,她就能踩准节拍。零号像是魔术师,雷娜塔是与魔术师共舞的白鸟。
“谁教你跳舞的?”雷娜塔问。
“看书学的,我都是看书学习。”
“门被封死了。”
“因为有人要把这个港口炸毁,我刚刚知道。他们通过通风管道释放了致幻剂,所以你觉得这些人都疯了。致幻剂就像毒品,吸毒过量的人会失去理智节操等一切人类道德,他们现在只想要酒、强烈的音乐和异性。这里清醒的人只剩下你和我,”零号摸摸雷娜塔的头,“你的血统太优秀了,致幻剂对你是没用的,低贱的族类怎能以那些肮脏的东西伤害你?”
“我该怎么办?”雷娜塔问。
“还记得通风管道的地图么?”零号说,“从通风管道回到你住的那栋楼,来零号房找我,要快!我们必须在零点之前撤到安全距离之外,希望狗狗们能跑得快一些。”
他直视雷娜塔的眼睛,目光深邃:“按照我说的做,很快你就会获得自由。现在出发吧,快跑!快跑!快跑!”他的唇边带着一丝轻笑,“我的小公主!”
雷娜塔恍惚了一下,手心忽然就冷了。就在她的双臂间,零号化为纷纷扬扬的金粉落在地毯上。还是那个嘈杂的舞场,空气中满是酒精味,男男女女放肆地歌舞和亲吻,门被三把密码锁锁死了。她独自站在舞场中央,抱着眼神认真的布袋小熊。
锅炉房值班的中尉倒在值班台上,手中还握着一瓶红牌伏特加。一颗钢芯弹贯穿了他的心脏,邦达列夫提着马可洛夫手枪站在中尉背后。博士擦燃火柴丢入灌满燃油的水槽中,熊熊烈焰只用了一秒钟便冲进了冷库。烈火烤着坚厚的冰,冰层中隐约冻着拇指大的胚胎。
“都是混合了龙类基因的胚胎?”邦达列夫问。
“是技术还不成熟的产品,可能会失控。”士擦了擦手上的燃油,“若是长大成人也许会是我们的麻烦。”
“甚至会变成一条龙?”邦达列夫问。
“不知道,总之第二代产品会更好,强大而可控。下一个目标是档案室,我们得把不需要的图纸全部焚烧掉。这让我感觉回到了苏军攻破柏林的时候,柏林的大小机关都在烧火,焚烧所有的文件。”
“还差20分钟就11点了,金色大厅里的年轻人们玩得还好吧?”邦达列夫把一大罐燃油扛在肩膀上,和博士并肩走出锅炉房,踩过黏稠的鲜血。
“希望,抓紧生命的最后时间享受一下和异性相处的乐趣吧。”博士冷冷地说。他们的身后,油罐的闸门打开了,数以吨计的燃油倾泻于地。额外调拨给锅炉房的那些燃油不光是用来取暖的,还要用来焚烧锅炉房。他们走出几百米后。随着一声雷霆般的巨响,轰天的烈焰吞没了冷库,燃油爆炸把两层楼板和那些娇嫩的胚胎一起化为了灰烬。
码头尽头,博士和邦达列夫转身回望烈火中的黑天鹅港,每个窗口都喷出熊熊烈 焰,爆炸声此起彼伏。欢乐的手风琴声和圣诞歌声在爆炸声中隐隐约约,金色大厅里的人们已经完全被致幻剂控制了,幻想自己已经回到了歌舞升平的莫斯科。
“维尔霍扬斯克已经可以观察到这里的火焰了吧?”邦达列夫问。
“不,他们观察不到,暴风雪中能见度太低了。不过轨道卫星可以观察到这里的红外信号。”博士说,“空军中队会派苏27战斗机来查看,但是天气太恶劣,就算是王牌机师也得为起飞作很多准备,我计算他们会在23点45分前后到达,他们如果在空中盘旋,真空炸弹的气柱能把苏27都击落。看起来就更像是意外了。”
“您真是人类历史上最恶的恶棍。”邦达列夫说。
“在龙族的世界观中没有善恶,只有强弱。”博士说。
两架狗拉雪橇停在冰封的海面上,其中一架载着四个沉睡不醒的男孩,另一架上则是并排的两个金属保温舱,邦达列夫拉开保温舱确认了一眼,里面是两个不到一岁的小男孩,他们含着营养液的管子,戴着氧气面罩。他们从未在黑天鹅港露过面,甚至从未见过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