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果然她是吉尔贝的母亲,那个关押在撒恩台监狱、被控犯了凶杀罪、正在受到法院严厉审讯的吉尔贝,正是她的儿子!
罗平接着问:
“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谁呢?”
“是我丈夫。”
“您丈夫?”
“是的,他已经死去三年了。”
她坐起身,重新焕发出生命力;然而此时,对生活的恐惧,对威胁着她的所有那些事情的恐惧,都回到了她身上。罗平又问道:
“您丈夫叫什么名字?”
她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梅尔奇。”
他叫道:
“是国会议员,威克多里安·梅尔奇?”
“不错。”
一阵长久的沉默。罗平不会忘记梅尔奇议员的死,以及他的死在当时引起的轰动。三年前,国会议员梅尔奇在议会大厦的走廊里开枪自杀了。关于自杀的原因,他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字据。后来,人们也始终没有弄清他自杀的真正原因。
“他为什么自杀,”罗平说出了憋在心中的话,“您不会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
“吉尔贝知道吗?”
“不知道,吉尔贝那时已离家好几年了。是我丈夫把他连打带骂赶走的。为这事,我丈夫很伤心。可他自杀是另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罗平问。
这会儿已经不再需要罗平提什么问题了。梅尔奇夫人打开沉默的闸门,怀着深切的痛楚,慢慢地道出辛酸的往事:
“25年前,我还是个天真的姑娘,名叫克拉瑞丝,我父亲达塞尔那会儿还活着。
当时我在社交界结识了三位青年,我只要说出他们的名字,您就会明白今天这件事的来由了。这三个人是阿列克西·德珀勒克,威克多里安·梅尔奇和路易·普拉斯威尔。他们三个早就是朋友,在大学里一道读书,后来又一起参过军。当时,普拉斯威尔爱上了尼斯歌剧院的一位女演员,而梅尔奇和德珀勒克两人部同时爱上了我。关于后一情况,我不想多说什么,因为事情你都看到了。我打第一天起,就爱上了威克多里安·梅尔奇。我没有马上公开我的爱情,也许这是一个错误。然而,纯洁的爱情一开始总是让人感到很难为情,让人犹豫不决和惶恐不安。所以,我一直等到自己有了充分把握、不再有任何顾虑时,才公开宣布了我的爱情。可不幸的是,我们两个偷偷相爱的那段甜蜜的等待时间却使德珀勒克产生了幻想。所以,他后来爆发出极为可怕的愤怒。”
克拉瑞丝·梅尔奇稍停了下,又激动地叙述说:
“当时的情景,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天,我们三人聚在客厅里。噢!
我直到现在耳边仿佛还听见他在说话,那充满了仇恨和可怕威胁的话语。威克多里安吓得不知所措,他未曾想到自己的朋友会变成这个样子,他面对的是一张令人厌恶的面孔,简直像一只野兽。真的,就像一只野兽……他咬牙跺脚,嘴里不停地说:
“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噢!您想象不出我会做出什么事来的。我会等10年,甚至2O年……,那一天会突然降临的……噢!你决不会想象到的……我要报仇雪恨……,以牙还牙……这才是最大的快乐!我生来就是会报复的……,到那时候,你们俩就会跪下来求我,不错,跪下来求我!我父亲恰好这时进屋。威克多里·梅尔奇就在我父亲和一个仆人的帮助下,三人一道把这个可恶的家伙给撵出去了。6周之后,我就和威克多里安结了婚。”
“德珀勒克后来怎样呢?”罗平打断她的话,“难道他没想放弃
“没有。可是,我们结婚的那天,路易·普拉斯威尔不听德珀勒克的劝阻,给我们当了证婚人,结果他回家以后,发现他所爱的那个女人,就是那个歌唱演员…
…被人勒死了……”
“什么!”罗平大吃一惊,“难道这是德珀勒克干的?……”
“人们只知道德珀勒克同她纠缠了好几天,除此之外,便一无所知了。谁也无法证实普拉斯威尔不在家时,有什么人去过他的家,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什么都没留下。”
“可普拉斯威尔就善罢甘休了?……”
“普拉斯威尔,还有我们,都很清楚这里面的缘故。德珀勒克想把这个女人诱骗走,他可能强迫她,动了武。当两个人互相厮打时,他可能兽性大发,丧失了理智,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给扼死了。可这一切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因此,德珀勒克也就根本没遇到一点麻烦。”
“打那以后,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他销声匿迹了好多年,没有听到他的一点消息。我们只听说他赌钱破了产,到美洲闯荡去了。我也就慢慢地忘掉了他当初的怨恨和威胁,而且还以为他早已放弃了对我的爱,所以不再想报仇的事了。那时,我完全沉醉在幸福之中,除了我的爱情、幸福,除了我丈夫的政治地位和我儿子安托瓦纳健康之外,我脑子里什么都不再去想。”
“安托瓦纳?”
“对,是吉尔贝的真名。这个不幸的孩子总算没有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罗平又问道:
“用吉尔贝……是打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我也说不清。吉尔贝,我宁愿这样叫他,不愿再用他真正的名字。他小时候也跟现在一样聪明可受,为人热情,讨人喜欢,可就是有些懒惰,不大守纪律。
他13岁时,我们送他到巴黎郊外的一所中学去读书,想让他离我们远一些。可是,两年以后,学校把他开除了。”
“为什么?”
“他表现不好。学校发现他经常夜不归宿。有时,一连好几个星期,他都说是在我们身边,实际上他不知到哪儿去了。”
“他究竟干什么去了?”
“他到处闲逛,去赛马场逛咖啡厅,到公共舞场。”
“他有钱吗?”
“有。”
“谁给他的钱?”
“那个教唆他的人。那人要他瞒着父母离开学校、使他走上歧途,腐蚀他,把他从我们身边夺走,教他说谎、放荡和偷窃。”
“那人是德珀勒克吗?”
“就是德珀勒克。”
克拉瑞丝·梅尔奇双手蒙住脸,接着又软弱无力地说下去:
“德珀勒克终于报仇了。就在我丈夫把我那可怜的孩子赶出家门的第二天,德珀勒克写给我一封信,在这封极为厚颜无耻的信中,透露了他的卑劣行径以及他诱使我们的孩子堕落所要弄的阴谋手段。他的信中最后这样写道:
他马上要送进教养院……接着就是被判刑……最后,我们等着他上断头台吧。”
罗平惊讶地叫道:
“该死的家伙!难道现在这件事也是德珀勒克刻意策划的阴谋吗?”
“那倒不是,这一次纯是偶然的。他那卑鄙的预言不过是他的妄想而已。可这事却一直令我十分担忧。当时,我正在生病,我的小儿子亚克刚刚出生不久,可几乎每天都传来消息说吉尔贝又犯下了新的罪行:伪造签名、诈骗行窃……等等,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向周围的人谎称他出国了,然后又说他已经死了。那时候,我们的生活是十分不幸的,后来又发生那件夺去我丈夫性命的政治风波,往后的生活就变得更加悲惨了。”
“政治风波?”
“我一说您就会明白:我丈夫的名字被列在那27人的名单里。”
“原来是这样!”
罗平眼前的迷雾突然消散了。在这突然一闪的亮光中,原本隐藏在黑暗的秘密就昭然若揭了。
克拉瑞丝·梅尔奇把声音略略提高了一些,接着说道:
“是的,他的名字也在名单上面。但这都是因为别人的误会,是别人的失误使他成了这个事件的牺牲品。在负责调查法国两海运河问题委员会的成员中,就有威克多里安·梅尔奇,在投票支持那家公司的人当中,也有他一个。他甚至还拿了钱——是的,我必须强调这一点,并说明钱的具本数字——拿到15000法郎。不过,这笔钱他是替别人拿的,具体地说,是替他的一个政界朋友拿的。他充分相信那个人,因而不知不觉地充当了那人的工具。他自以为是在做一件好事,到头来却毁了自己。自从那家公司接连发生经理自杀、司库失踪的事件之后,运河事件中的舞弊行为以及其它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直到这时,我丈夫才知道他的好几个同事都接受了贿赂,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跟那伙人一道,跟那些议员、政党领袖和有影响的国会会员的名字一样,都被写在神秘的名单上,而这张名单随即成为众人议论的话题。噢!打那以后,日子可真难熬啊!名单会不会被公开出来?别人会不会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我们处在最难以忍受的折磨中!您一定会记得当时议会乱作一团的情景,人人都处在自危的恐怖之中。那张名单究竟落入何人之手?谁也说不上。人们只知道存在这样一张名单,其他的就都是谜了。有两个人在这场风暴中栽了跟头,可是大家自
始至终不知告密人是谁,也不知告密材料掌握在谁手里。”
“一定是在德珀勒克手里。”罗平说。
“不,不是!”梅尔奇夫人提高了声音,“那时德珀勒克还未露面呢。不是他……您回忆一下……当时人们是突然从掌握那张名单的人那里了解到事实真相的,那就是原司法部长,运河公司经理的表兄弟詹米诺。他当时身患结核,病得要死,临死前,他给警察局长写信,准备交出名单。信中表示,在他死后,人们可以从他房间里的一个保险箱中找到这张名单。于是,警察包围了他的住房。警察局长亲自守候在病床前。可是,詹米诺死后,人们打开保险箱寻找,发现那份名单已经不翼而飞了。”
“这次想必是德珀勒克干的。”罗平肯定地说。
“说得对,就是德珀勒克。”梅尔奇夫人大声说道。她情绪越来越激动,“阿列克西·德珀勒克自半年多前就化了妆,躲过了人们的视线,悄悄给詹米诺当了秘书。他究竟打哪儿知道这张名单在詹米诺手里呢,我们先不去了解。总之他是在詹米诺去世的前一夜,撬开了保险箱,因为调查结果证明了这一点,而且还查明了德珀勒克的真实身份。”
“可当时警察局并没有抓他啊?”
“抓他又有什么用!大家都清楚,他一定把名单藏到更可靠的地方去了。把他抓起来,那就意味着又要重新掀起一场波澜,那桩臭名昭彰、千方百计要平息下去的丑闻,就会再一次张扬开来。”
“那如何是好呢?”
“有关人员同他进行了谈判。”
罗平笑了起来:
“跟德珀勒克谈判,无异与虎谋皮!”
“是的,非常可笑。”梅尔奇夫人语气激烈地说,“而德珀勒克却在这时加强了活动,他行动快速明确,态度厚颜无耻。偷到那张名单后的第8天,他跑到众议院找我丈夫,蛮横地要我丈夫在24小时内交给他3万法郎,不然的话,他就要把丑闻声张出去,我丈夫马上就会名誉扫地。我丈夫十分了解这个人的本性,知道他心狠手辣,对自己一直怀着嫉恨心理,因此是决不会让步的。我丈夫一下子失去了理智,自杀了。”
“他真是太卑鄙无耻了!”罗平骂道,“德珀勒克手里的名单有27个人的名字,如果他打算揭发其中某个人,并且希望因此捞取一些好处的话,他就不能不公布这张名单,或者至少公布这张名单的复印件。这就意味着他将放弃这张名单的所有权。他这样做,的确可以造成轰动效应,但他以后就不可能再搞什么活动和进行讹诈了。”
“基本上是这样,但也不完全如此。”她说。
“您是怎么了解到的呢?”
“德珀勒克亲自对我说的。德珀勒克这个无赖,他来找我,歹毒地向我述说了他如何找到我丈夫以及同他谈话的内容。而且,他不仅掌握着有关那件丑闻的名单,其中还有司库记录的受贿人的姓名和所得钱数,以及公司经理的签名证据,还有很多当事人都不了解的、不太确切的证据,如像公司经理和司库之间以及经理与他的律师之间的往来信件等等。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写在小纸头上的那张名单。这张名单的原件是惟一不容否认的证据,抄写或复印都是毫无用处的,因为有关方面会对这张名单进行极为严格的鉴定,以确认其真实性。除此之外,其它证据也十分重要,它们已经造成了两个议员的毁灭,而德珀勒克决不会放弃继续巧妙地利用它们。他写信去恐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