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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珀勒克换了一口气。他得意洋洋、神气活现地发表了一番长篇演说后,看上去俨然是要使那些无能而傲慢的家伙也对他俯首屈膝。罗平依然沉默不语。德拍勒克拿出手表,看了看,说:
“嘿,怎么样!只剩下22分钟了!时间可不多了!您要再这样沉默下去,咱们就该结束谈话了。”
他又向罗平靠近了些,说道:
“我很遗憾见到你是这副样子。在我心目中,罗平完全应当是另外一种形象。
您这位无所不能的巨人,怎么一碰硬就卷了呢?……来喝一怀壮壮胆吧?……”
罗平不说话,也没做出任何气愤的表示。他异常冷静地未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这表明他已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接着采取了恰当的行动。他轻轻推开德珀勒克,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筒。
他说道:
“小姐,请接565—34。”
接通电话后,他缓慢地、不慌不忙地说:
“喂!……我在夏多布里安街……你是阿西尔吗……对,我是老板……我说,阿西尔……你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喂……对,马上离开……警察局的人再过几分钟就到了。不,不必害怕……时间还来得及,不过,你必须照我的话去做。你的箱子早就准备好了吧?……很好。按照我的要求,箱子里要留下一个空格。有吗?那好。现在,你去我的房间里,面向壁炉,用左手按一下在大理石板上雕刻的那朵玫瑰花……就在石板的中间;而后,你再用右手去按壁炉的上面,那里有一个看似抽屉的东西,这个抽屉里装着两个小盒子。你看一下,其中一个盒子里有咱们的证件,另一个装着钞票。你把这两个盒子都装进你箱子的空格里,然后就提着箱子,尽快赶到维克多·雨果大街和芒得斯邦大街的交汇处,汽车就停在那里。在那儿你可以见到维克朵娃。我马上就去找你们……什么?我的衣服?还有一些小摆设?别管它们了,快走吧。一会儿见。”
罗平从容地放下电话,然后拉起德珀勒克的胳膊,让他坐到自己身旁的一把椅子上,对他说道:
“现在,你我好好谈谈吧。”
“哈!哈!咱们现在要‘你我’相称了?”议员嘲笑地说。
“对,我同意这样做。”罗平说。
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德珀勒克。对方有点担心,想挣脱他的手。罗平说:
“怕什么,我并不想和你动武,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用家伙吗?那能解决问题吗?用不着。只要动嘴就行了。但是咱们别离题太远。我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会很认真的,你也要同样认真,这样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孩子在哪儿?”
“就在我这儿。”
“把他交出来。”
“我不会交的。”
“梅尔奇夫人会自杀的。”
“不会的。”
“我说她会的。”
“我说不会。”
“可她已经自杀过一次了。”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会再次自杀。”
“那么,你究竟打算干什么?”
“就是不交孩子。”
罗平沉默了一会儿,说:
“这一切不出我的所料。我到这里来时,就料到你不会上维尔纳医生的当。所以,就休怪我采取别的手段。”
“罗平的手段。”
“不错。我不是吃醋的。不过,你先认出了我,算你有眼力。但这并不妨碍我如愿以偿。”
“说说你的打算。”
罗平从一个小本子里抽出一张纸,把它摊平,递给德珀勒克,说道:
“这是一张详尽的清单,是我和我的朋友从你昂吉安湖畔的玛丽一特列斯别墅中盗走的一套家具,上面逐一编了号,一共是113件,其中有68件——用红叉划掉的号码——已经卖掉,而且已经运到了美国。剩余的45件还在我手里,我想以后再卖……剩下的都是一些最好的。我把它们送还给你,但条件是必须立即把孩子交出来。”
德珀勒克不由得暗暗吃惊。
“哦!哦!”他说,“看来你非要这个孩子不可了?”
“非要不可,”罗平说,“因为我相信,如果梅尔奇夫人跟儿子分开过久,对她来说就意味着死亡。”
“您为此而不安吗,唐璜先生?”
“你是什么意思?”
罗平猛地站到他面前,愤愤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我突然有一个念头……克拉瑞丝·梅尔奇是不是还很年轻、漂亮……”
罗平耸了耸肩。
“混蛋,流氓!”他咬牙说道,“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无耻下流吗?你以为我一个强盗,去扮演唐·吉坷德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吧?你是在想:他究竟要达到什么目的呢?好了,请不要猜了。这是你无法理解的,我的先生。你还是回答我,同意不同意?”
“你真是那么认真吗?”德珀勒克问道,似乎对罗平的条件不能理解。
“绝对是认真的。那45件古玩存放在一个仓库里。我会告许你存在何处的。你只要今天晚上9点带着孩子去,这些东西就还给你。”
罗平的回答是认真的。德珀勒克绑架小亚克只是用来使克拉
瑞丝·梅尔奇就范的一种手段,也许是一种警告,要她放弃同他的斗争。而她的自杀大概已令德珀勒克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要拒绝罗平提出的这笔于他有利的交易呢?
“好吧,我同意了。”他说道。
“这里是仓库的地址:奈伊,夏尔一奈温特街95号。到那儿只要按一下门铃。”
“如果我让普拉斯威尔秘书长替我前往如何呢?”
“如果是普拉斯威尔前往,”罗平答道,“那座房子的环境可以使我看到他的来临,我将有足够的时间溜走,并且也有足够的时间,在用来掩蔽你那些台座、挂钟和哥特圣母像的麦秸和干草堆上放一把火。”
“那你的仓库也要化为灰烬……”
“我不在乎。警察早就盯上它了。反正我早晚也得放弃它。”
“谁能保证这不是你设的一个陷阱呢?”
“你可以先运走东西,再交孩子。我相信你。”
“看来你早有算计。”德珀勒克说,“那么好,你将得到孩子,美丽的克拉瑞丝也会活下去。我们大家都各得其所。现在,如果我还要给你说点什么的话,那就是赶快逃命去吧,一定要快。”
“还没完事儿。”
“什么?……”
“我是说,还没完事儿。”
“你疯了吗?普拉斯威尔已经在路上了。”
“他会等着的,因为我还有话呢。”
“怎么,你还有什么把戏?克拉瑞丝将得到她的儿子,你还不满意吗?”
“不。”
“为什么?”
“还有另一个儿子。”
“吉尔贝?”
“对。”
“怎么样?”
“我要你去搭救吉尔贝!”
“你说什么?要我去救吉尔贝?”
“这你可以办到,你只需出面斡旋一下……”
在此之前,德珀勒克一直很平静,但听到这些却不由得肝火上升。他用拳头砸着桌子叫道:
“不!这决不可能!你休想指望我……哦,决不可能!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步子匆匆,身子跟着摇摇摆摆。就像一头野兽,一头蠢笨的狗熊。
他面部的肌肉抽搐着,沙哑的声音不住哀叹:
“让她亲自来!让她来求我救她儿子的命!她别带凶器,必须抛弃恶念,别像上次那样!她必须像个乞求者,像个温柔而顺从的女人。心甘情愿地接受……到那个时候,咱们再谈……吉尔贝!吉尔贝就要判决了?上断头台?这正是我的期望!
好啊,这一天我足足等了20多年,今天终于把它等来了。是天赐良机把我这个早已绝望的期待给实现了。我就要品尝彻底复仇的果实了!……哦,这种复仇是多么痛快……而你们却要我在这个时候放弃它,放弃我2O年来孜孜以求的目标?要我无偿地去营救吉尔贝!为了信誉!要我,德珀勒克……啊!不,不,你看错了人。”
他狂笑起来,笑得十分狰狞可怕。显然,他仿佛看到了他追逐多年的那个猎物就在眼前,垂手可得了。此时,罗平眼前也浮现出前几天面对他的那个衰弱不堪、无力再战、即将屈从命运的克拉瑞丝,浮现出她那凄迷的面影,因为她感到所有的敌人都联合起来在对付她。
罗平压住怒火,说道:
“听我讲完。”
罗平看到德珀勒克已经没有耐心听他讲了,就用曾让德珀勒克在沃得威尔剧院包厢里领教过的那种强悍的力量抓住他的双肩,把他按住,说道:
“听我再说一句。”
“你说什么也白费。”议员嘴里咕哝道。
“最后一句。你听好,德珀勒克!忘掉梅尔奇夫人,停止你那扭曲的情感和欲望驱使你干的那些蠢事!停止作恶,先考虑一下你自己的利益。……”
“我的利益?”德珀勒克哈哈大笑说,“我的利益总是从属于我的自尊心,从属于你所谓的那种情感和欲望的。”
“在此之前可能是这样。但从此刻起就风流水转了。我已经介入了!忽视了这个新因素,你将犯一个大错误。吉尔贝是我的同伙和朋友,我必须把他从断头台上救下来。照我说的去做,去利用你的影响!我向你保证,听到吗?我会信守诺言,我们将会让你平安无事的。我只要你营救吉尔贝。以后,你再不用对付梅尔奇夫人,也用不着再来对付我。再不会有陷阱了。你从此可以自由自在了。去救出吉尔贝,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我们会跟你斗到底,决不留情。那就是说,你必将失败。”
“你这是说?……”
“就是说我要拿到‘27人’名单。”
“哦!好大口气!你以为你能做到吗?”
“我发誓一定做到。”
“这件事普拉斯威尔一伙人没能做到,梅尔奇夫人也两手空空,任何人都休想做到,你以为你就能做到?”
“我能。”
“你有什么法宝?有哪一个圣人保佑你能办到别人办不到的事,说说你的理由吧?”
“可以。”
“你有什么理由?”
“因为我是亚森·罗平!”
他放开了德珀勒克,虎视眈眈地盯住他,用自己的意志控制着对方。终于,德珀勒克站起身,轻轻地拍拍罗平的肩膀,以同样镇静的情绪和愠怒的倔强口吻说道:
“我非别人,我是德珀勒克。我一生都在激烈的战斗中度过,我经历了一连串的灾难和失败,这耗费了我大量的精力,但终将赢得胜利。那会是全面彻底的、势不可挡的胜利。我的敌人是所有的警察、政府上下、全法国、全世界!今天再加上一个亚森·罗平先生。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只会更加强我的意志。我的对手越多,越狡猾,就越加使我斗志倍增。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让人把您抓走,我尊敬的先生。
我本来是可以这样做的……是的,我本来是可以这样做的,易如反掌……可我今天就要给您自由,并大度地提醒您三分钟之内必须离开这里。”
“那么您是铁了心了?”
“对。”
“你不想为吉尔贝做任何努力了?”
“不一定。在他被捕后,该做的努力我会继续做的,我会通过某些关系向司法部长施加压力,从而使案件尽快得到审理,并且要按照我的意图进行审理。”
“什么?”罗平恼怒地叫道,“这全是你在里面操纵,是为了你……”
“是为了我——德珀勒克。我的上帝,你说对了。我手里有一张王牌,这就是她儿子的脑袋。我正要打出这张王牌。等我拿到吉尔贝的死刑判决书时,等到那宝贵的时间一天天捱过去,等到那年轻人的最终赦免由于我的介入而遭到否决时,到那时候,罗平先生,你就再无需费心了。那位母亲就再也不会拒绝被称为阿理克西·德珀勒克夫人了,再也不会拒绝心甘情愿地向我做出不可反悔的许诺了。这美妙的结局是上帝安排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所需要你做的,就是在我们结婚那天,请你去做证婚人,还要请你参加宴会。同意吗?不同意?你还是固守你那死脑筋。那么,愿你走运。您尽可以施阴谋、耍诡计,去磨刀擦枪,修你那本厚厚的强盗经去吧。那或许会对你有用的。
这会儿,我祝您晚安了。按苏格兰式的礼节规矩,我该请您出门了,快逃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