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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那儿干什么?那里有什么?”
福尔摩斯走到大冰箱前面站着。三浦晴美正抱着孩子茫茫然地站着不动。片山难过得移开视线。
从冰箱上面往下垂着一条绳子,离地大约一公尺。
福尔摩斯望着片山,似乎有话要说。片山发现绳子这一端也做成环状,看起来比另一端套在三浦脖子上的形状小。如果用力一扯……片山不解地摇摇头。如果凶手当时是用手去扯,何必做成环状?
“怎么样?”根本走过来。
“这条绳子有没人移动过?”
“没有。除了把它从死者脖子上解开之外,一直保持原状。为何这样问?”
“不……那边的情形我明白,这边我就不懂了。你看!”片山走去后头,根本跟着。“这边也是结成环状。用意何在?绳子并不太滑,用手去拉足够有余。”
“有道理。”
“即使把绳子做成环状来拉,位置未免太低了。如果这样的话,必须蹲下来才拉得动。”
“原来如此,那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不懂。”片山摇摇头。回头见三浦晴美把孩子轻放到棉被里安睡,不由问道:“你没事吧!”
“嗯。他睡着了。”
片山本来是问她,她似乎有意回避。接着自语着说:
“不晓得还有没有牛奶?”
三浦晴美走到冰箱前面,随随便便地把那条夺去她丈夫生命的绳子拨开,顺手把冰箱的门打开。片山觉得不寒而栗,开始明白南田吩咐他们留心晴美的含意。
“快喝完啦,该买一点了。”三浦晴美望望内部的情形,一边不经意地把冰箱的门用力带上。奇怪的是,门扉半开着。并没有关好。
“咦?奇怪。平日好好关上的。”晴美自言自语。
福尔摩斯叫了一声。用前肢去碰冰箱的脚部。
“晴美小姐。这个门平日都很快的关好么?”片山问。
“是的。我们故意把前面的部分垫高,随手一推就自然关起来了。”
片山再把半开的门轻轻一压,又是到了离二三公分的地方停着,没有关上。片山蹲下去检查冰箱的脚部,发现下面可以用螺丝调整高度。
“根本兄,你看。”片山抬起头来。“前面两只脚好像放意弄低了。”
根本趴在地上比较一下。“唔。好像是的。”
“螺丝不会自己随便移动,一定有理由。”
片山和根本一同蹲着思索。
“请问……我可以把门关上了吗?”三浦晴美怯生生地问。
“啊,请!对不起!”二人同时站起来。
“喂,福尔摩斯呢?”片山东张西望。
“它在头顶上。”根本说。
不知几时,福尔摩斯爬到冰箱顶上坐着。
“下来吧!”片山说。福尔摩斯伸出前肢的脚尖去拉冷藏格的门。
“什么?你要我打开它?”
冰箱有两个门,上面是冷藏格。片山把门拉开,除了制冰盒之外,旁边摆着一些冷冻食品,中间是空的。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呀。”片山说。
“怎么会?”三浦晴美说。“应该有一大块冰的。”
对了。昨天进冰块的把一块几公斤重的大冰块搬来过……
“是不是用光了?”片山问。
“不。几乎没什么客人要冻饮,应该还留着。”
“那就怪了。”
“什么冰块?”石津好奇地问。
“等一等。”片山用手触摸一下下垂的绳圈。“根本兄,这条绳子是湿的。”
“哦?对。好像浸过水的样子。”
“浸水……”片山喃喃自语。“如果这头的绳子绑在冰块上面……”
“绑冰块?”
“是的。那块冰起码三公斤重,如果利用它的重量去拉……我懂了!冰箱是为此才倾斜的!”
“为何这么费事?对,我也懂了!”根本仰着去望福尔摩斯。“你是否想说这个?绳子绑着冰块摆在冰箱顶上!”
“起初是这样放着,等冰块一点一点溶解之后,冰块就会滑向前。如果三公斤重的冰块一下子跌下来,它的力量就足以……”片山把话中断,三浦晴美一直倾耳细听。
“他就是这样被杀的吧!”她静静地说。
“恐怕是的。”
“不过有可疑之处。”根本说。“在冰块溶解以前,被害人随时有可能醒过来的呀!”
“那就不是确实的办法了,是可能性的谋杀吧!”
片山不想在三浦晴美面前提到谋杀一事,他把石津拉出店外面。
“石津,有事拜托。”
“怎么?又要我替孩子换尿片?”
“孩子的事交给他母亲就行了,我要你替我把晴美叫来。”
石津的脸像六千瓦的灯泡似的顿时明亮。
“你快去。我要晴美照顾她!”
“知道了!我马上飞去找她!”
“喂!不必跑去公寓……”
打电话叫晴美来就可以了!石津真是个冒失鬼!
片山发现福尔摩斯走到脚边。
“这些事件是怎么回事?”片山叹息连连:“片冈公三郎、山波千造、片冈秀二郎……我愈来愈搞不懂了。然后是片冈玲子自杀未遂、三浦真的死……怎么想都没办法扯上关系。”
片山找一张椅子坐下来,福尔摩斯跳到柜台上面去。
“我想这些事件不是连贯性的。不过,片冈和山波家死掉三个,然后两边都剩下一个。他们的配偶,有一个命都丢了,一个差点丧命。这么一想,又不能说完全没有关连……”
是否单纯的争夺财产?但从三浦真惨死的情形看,似乎除了金钱以外又卷入什么漩涡的样子。
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是晴美的浪漫想法。其实,世间的事哪有可能如此纯情无垢?就以义太郎和晴美两个私奔者为例,当初排除万难夺死逃亡,结果却各自男婚女嫁,不是太奇特了么?片山认为事情远没有想像中美丽……
两对夫妇之中,有一边成为新寡文君——片山觉得,有必要重新调查他们的生活状况!
“对不起!”管区内的刑警走过来。
“什么事?”
“刚才有人到派出所投诉,说他被一名刑警敲破了头……”
第三幕 风暴
1
晴美拿好超级市场的袋子,按了一下电梯钮,电梯徐徐上升。也许为了防盗吧,这种公共住宅区的电梯门上有玻璃窗。从玻璃窗可以望见经过的各层楼地板的厚度,平常的电梯无法见到的景物映入眼帘,使她觉得十分有趣。
其实,这种玻璃窗在发生火灾时更危险,可是在住宅区内,电梯内犯罪的危险性反而比火灾更高。
这里是东京郊外的“新城住宅区”,其中一幢十一层高的楼宇的第十一楼,就是石津租来的单位。他一厢情愿地梦想将来跟晴美结婚,因此先租下这个两房一厅的单位,对于单身汉而言是一笔奢侈的开支。
现在,晴美住在石津的寓所里。石津呢?却到片山那里去挤了。因为……
到了十一楼,电梯的门打开。晴美拿出钥匙开门进到屋里。
“晴美,我回来啦!”晴美说。
是的,晴美是叫晴美。片山晴美与三浦晴美同住在石津的寓所里。当然正也也在一起,还有福尔摩斯。
“我们的公寓,怎样招呼晴美他们来住?”
当片山叫晴美来照段三浦晴美时,她首先这样说。
“假如只有我和晴美母子还可以,万一遇到哥哥裸着身体从浴室出来时,晴美要躲到哪儿去才好?”
“我怎会裸体走来走去?”
“你不会穿着衣服洗澡吧!总之,你必须离开!”
“为何我要从自己的家里被赶出来?”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接这份差事!”
“你别无理取闹!”
“难道你不同情他们?你要任凭他们无人理会了?”
“我……好吧!我去石津那儿住!”片山自暴自弃地说。
“对了!”晴美顿时欢呼。“这是好主意!”
结果是采用片山的相反提议。把石津赶去跟片山住,晴美和三浦晴美母子搬到石津家里。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也是逼不得已的临时措施。
“晴美!”晴美进到饭厅四处观看,不见三浦晴美。里面的房间,小正也正在酣睡着,福尔摩斯蜷起身体在旁边看守。
起初为福尔摩斯跟谁住的问题争论过。他们让福尔摩斯选择,结果是它决定跟晴美,确保肚子饿时有饭吃!
名侦探并没有勤奋到废寝忘食地热心办案的地步!
晴美走出露台,深深吸了口气。十一楼的风比较大,今天的风很干爽,令人不由想作深呼吸。
从这里可以远眺广阔的住宅区景色。郊外的住宅区绿意盎然,山恋起伏,与钢铁森林似的城市中心住宅区大异其趣。
晴美提议三浦晴美暂时来这里住,由于这里的环境比较幽雅,暂时离开她那间窄小的寓所,起码心境变得平稳些。
“她到哪儿去了?”
晴美低喃着,在屋里转一圈。有福尔摩斯在,应该不必担心发生什么的……
“原来你在这里!”
三浦晴美呆呆地坐在房间中央,见到晴美惊醒过来。
“你回来啦。对不起,一时没留意。”
“没关系。我买了糯米饭团,要不要吃一点?”
“好。我去泡茶。”
“有劳了。我把其他食品摆进冰箱去。”
晴美知道,必须让她做点什么比较好。实际上,在这里住了一个礼拜,令她感触良深。虽然晴美也抱过别人的婴孩,然而眼见三浦晴美每天照顾正也的情形,发现看孩子困难多多,不是想像中那般轻松。
晴美挑了一团红豆沙的馅给福尔摩斯。福尔摩斯吃了一口,很满足地回去正也身边。
“它吃了一口就够了吗?”三浦晴美打趣地说。
“它怕胖,不敢多吃哩!”晴美说。
喝着热茶时,她们又陷入沉默。终于,三浦晴美开口说:“好快!已经一个礼拜了。”
“就是呀。”
“今天看报纸吓了一跳,我还以为过了三天而已。起初那几天好像不是自己的,像行尸走肉!”
“我能了解的。”
“现在回到自我了。给你们添了麻烦,真过意不去!”
“哪儿的话。这几天不必上班,我觉得惬意得很!”
“你们全是好人……你哥哥、石津先生……”福尔摩斯在房里喵了一下。“对,还有福尔摩斯!”
两个晴美相视大笑起来。
“有没有找到杀我丈夫的凶手线索?”
“这……这两天我没打电话给他们。放心,一定捉到元凶绳之以法!”
“他是大好人!杀的是我还有道理可言……”
“不要这样想!”晴美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有正也在身边,不能胡思乱想哦!”
恰好这时,正也哭了起来。
“醒了……来啦!”三浦晴美急急奔进房里。
“你已经完全没事了吧?”
片山问片冈玲子,一边接过她端上的红茶。
“没事了。托福!”玲子微笑。虽然睑色依然仓白,不过似乎天生体质如此,不必太担心。
“对不起,我想外子他该回来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是个大忙人吧?”
“呃,在旁人眼中,写文章的人大都生活悠闲。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不是礼拜天也到处溜达。其实他是等别人都睡了以后,夜里拼命工作,根本没时间好好休息。”
“各行有各行的苦处。”片山点点头说。当刑警的人还不是没得好睡,随时准备出动?
“晴美没事了吧?”玲子担忧地问。
“我妹妹?她很好。啊你是说三浦晴美?对不起。我想已经没事了。”
“哦,你是说,你妹妹也叫晴美?”
“是的。只是两人的性格完全相反……”
片山不好意思说晴美的坏话,只想趁机发泄积愤。
玄关的门铃应时响起。
“大概回来了。”玲子走出去,过一会传来以下的对话。
“外子不在家。”
“总之我想见见他。”
不像是推销员的语气。片山往外窥探一下,是个矮小的秃头男子,顽固地挺立在玄关处。
“你不是片冈家的……泷川吗?”片山说。
“是的。刑警先生,是你呀。上回真是抱歉!”
“没什么。你有事找义太郎先生?”
“是的。老爷为着公三郎和秀二郎少爷的葬礼先回去了,嘱咐我无论如何要把义太郎少爷带回去。”
“原来这样。可是……”片山的话还没说完,听见玲子用颤抖的声音在嘶喊:
“不要管我们!为何不放过我们呢?我们过得如此幸福,为何偏偏打岔进来干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