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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道还没有吃'忘情'么?这个白痴明明告诫过他
君御清刚要再次逼问,身后却传来周少一声惨叫——人太多,路太窄,失足落湖!
一个分神的时间,丝丝再次提起一口气,孤注一掷般用了全力飞跃而去。
“都给我去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火光向清尊楼外蔓延,沿着林子一路蜿蜒,撒开一张大网。
丝丝跌跌撞撞走了许久,再也提不起一口气。胸口的那一掌怕是伤了筋脉,压不住的血气翻涌。她靠着一棵树缓缓滑落,她发誓,这次如果活着回去,说什么也不再出任务了!
耳朵里鼓鼓的都是自己的心跳声,甚至没有办法去感应附近的情况。直道一个脚步声走进,她才一惊,猛然抬起头。然而黑夜里,那人淡淡的浅灰长袍在风里微动,让她突然安下心来。
她抬起头,想要笑一笑,嘴角还未勾起,已经被熟悉的气息包围,风无忌紧紧将她揽进怀里,一只手探上她的脉。
丝丝轻笑,“不用了这个,我比你在行”
风无忌低下头,眼中尽是焦灼的疼痛,伸手去擦她嘴角的血,“丝丝,为什么这么做!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吗!”
丝丝低低的笑起来,靠在他身上借以支撑自己的身体,“君御清大概死也想不到我根本不是被派入清尊楼的奸细,我的任务不过是接近他,掩护别人然后被他发现借此让真正的奸细在他身边站稳嗬嗬那个沙猪,还以为自己很精明”
“丝丝你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风无忌的声音有一丝諳哑,即使这是丝丝的希望,让他如何能够在一旁看着她这样拼命?!他只能看!!
那种痛,那种无力从风无忌身上传来,丝丝喉头一紧,心中浓浓的都是酸楚,“你这个笨蛋白痴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没有吃'忘情',我不想你看着事情的发生的”
她狠狠地抓紧了风无忌胸口的衣襟,胸口一阵剧痛吐出一口血来,染在风无忌的前襟上。
“丝丝!”风无忌慌忙用手擦去新涌出的血,好似完全不知可以做什么,自己的手已经血迹斑斑依然不自觉,紧紧抱住丝丝,“丝丝,不要再继续做了,我带你走,我们一起走我可以放下,一切都可以放下!也不管你是谁!你不要再留在这种危险之中”
丝丝突然好像哭,身上好痛,鼻端却都是这个令人安心的气息她好想在这个地方大哭一场。
然而远处已经渐渐响起了追兵的声音,丝丝紧紧回抱了一下风无忌,在他耳边说:“我不会死,所以你不需要帮我,若你还不放心,三个月后无染寺见!”便一把推开风无忌。
“丝丝!”
她推开他站起来,“你说过只要是我希望的你都会做!”
“现在不行!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说过我不会死!我不食言,所以你说过的话也不许食言!!”丝丝瞪住风无忌,他微噎,想要上前的身形顿住。远处火光已近,丝丝只说一句:“别跟来。”转身奔入林中。
第二十一回
丝丝沿着一个方向在山路上拚命的逃,身后的火光愈近,她不曾回头。
不知跑了多久,四周豁然开朗,她已然跑出林子。月色清明,映得眼前草地一片明朗,不远处即是断崖,前方已无路。
丝丝微怔,莫不是跑错了方向?匆匆抬头看了一眼星星,却并无错误,确实是笑无情安排的路线——他不是要她跳崖吧!?
丝丝光是看一眼便腿肚子转筋,虽说所有的小说里没有哪个主角是跳崖跳死的——有崖跳就等于有生机,就等于有际遇,就等于隐士高手武林秘籍,从此平步青云一举成名
那她也不想跳!
万一像《小楼》里的阿汉就这么跳死了怎么办?她可没命再活一次!
这一耽搁的工夫身后追兵已经赶来,团团包围了断崖,丝丝站在崖边腿有些发软,看着护卫们让开一条路,君御清缓缓走来,阴沉的脸色仿佛一团低气压在靠近。
她如今是真没退路了,理论上跳下去比落进君御清手里受折磨要好过,可是说起来容易,哪儿有那么简单就做得到?
君御清阴沉沉的看了看她,不再多半句废话,吩咐道:“拿下!”
丝丝心底一慌,自她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没有真正面对这样的危险。原来,死亡也可以是如此近的一件事情。
几个护卫在向她围拢,她透过这些人的身影可以看见远处的风无忌,看来话说得太大了,这一次她的确搞不定。
风无忌似乎能够察觉到她的惊慌,正待出手,夜空里突然响起冰棱撞击般的嗓音,如玉珠落盘,悠悠轻笑:“月黑风高,君楼主这般追着我的侍女,要行什么歹念不成?”
循声望去,笑无情立身一参天巨树上,一身莲白摇曳宛如生辉,在月光下晃似仙降。他悠然一笑,周身清濯如水的淡雅转瞬笼上一层妖异。
从听到笑无情声音的那一瞬间,丝丝心中的惊慌遍寻无迹。隐隐感到只要有他在这里,他便不会让她死。
君御清的眼睛瞬间寒冷如冰,看着笑无情从高处落下,两人之间仿佛有波涛暗涌。
“笑无情,你的属下竟跑到清尊楼来偷东西,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
笑无情故作惊讶状,似惊还笑,半嗔半怪,“真的?新月,就算你素来顽皮,也不该溜进清尊楼去,那里是你能去的地方么?”
“是,新月顽劣,还请公子责罚。”
笑无情的视线在丝丝脸上和肩头的伤处扫了一圈,“责罚倒也罢了,看来君楼主已经替我责罚过了,有劳。”
君御清冷眼看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冷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新月,难怪在清尊楼那么久竟能瞒过所有人的眼,当个小小侍女还真是让你受委屈。但是要不要罚都是你自己家的事,我只要她交出清樽印,再自卸一条手臂以谢欺弄之罪!”他紧紧盯着笑无情,既让他要在他面前装傻充愣,便让他装个够!看看他究竟舍不舍得下这个左膀右臂!
笑无情夸张地看了丝丝一眼,“你拿了人家的东西?还不快还给人家。”
“禀公子,新月已还了。”
君御清看不过,问道:“我要的是真的清樽印!”
丝丝此刻胸口如裂开一般疼痛,一阵阵血气翻涌,只能硬压着,扯出个笑容来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新月拿来的便是假的,如今你们已经拿回去,让新月何来一个真的还给你们?”
君御清一怒,今日若是不拿回清樽印,便要了这丫头性命!否则谁也别想走!正待发作,笑无情已经开口道:“新月,你这意思君楼主还能冤枉你不成?定是因为你而让君楼注失了清樽印,你可知那是清尊楼和清樽榜在这江湖上的信物?岂非玩物!”
笑无情这话看似训斥属下,却是隐隐讽刺君御清,这般重要的信物,他还不是信手拈来?君御清眉方蹙,还未开口,就听笑无情继续道:“此事既然与你脱不了关系,便以用这条命来陪给君楼主吧。”
此话一出连君御清都弄不清他在玩什么花样,丝丝状似震惊,看着笑无情一脸绝望。只是她心里丝毫感觉不到害怕,沉沉的低下头去,应道:“是,谨遵公子之命。新月拜别公子。”
抬起头时,她的眼睛扫过风无忌所在之处,露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让他安心。
笑无情循着她的目光注意到风无忌的存在,脸上的笑容霎时退去,一张脸板得如同别人欠了他的银子。没好气地问道:“不知君楼主想要怎么个死法?”
君御清险些被气到,笑无情才阴阳怪气的纠正:“哦,错了,是君楼主要想这丫头怎么个死法?”
君御清细细看了笑无情,犹在想笑无情究竟在搞什么花样?丝丝却已经直起身,脸上绽开一抹笑靥,“不劳君楼主和公子费心。”月光将她的脸映得皎白,只有血迹红得刺目。她在夜风中傲然如柳,带着一丝凄迷,身体向后仰去——她不是应该害怕的吗,为什么只因为笑无情在这里,她就知道自己不会死?笑无情可会舍了她?
然而坠落的瞬间,她分明看到笑无情眼中的一丝诧异和担忧——等等,难道她跳错了!?倒带!重来!!救命啊——!!
第二十二回
当史上第一个跳崖跳死的女主即将诞生之际,一道黑影凌空而来,一把抱住她,脚上在崖壁借力,拚着一口气减缓下落——水往低处走,有崖必有谷,有谷必有河。他脚下一蹬,抱着丝丝两人落入河中。
一时间耳中只剩下水声,巨大的水压仿佛要将她压扁,全身都在痛。感觉自己被带出水面,熟悉的声音唤道:“新月!”
她抬起头,看到寒水月担心的脸,努力扯开一个笑容,“我还好”说完,晕了。
晕倒,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可以不用担心会被水冲多远,不用担心怎么上岸,等她晃晃悠悠醒来的时候,寒水自然会做好这一切。
微微的颠簸感让丝丝缓缓醒来,唯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一个温暖的后背,虽非宽厚,却很结实,令人安心。
嗅嗅是寒水的味道,这才懒懒的睁开眼。
身上的衣服还是半湿的,此刻寒水月正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河边走。丝丝觉得有什么地方还不太对劲,但是脑袋晕乎乎的,靠在寒水背上一颠一颠,想不出来。
“我们要去哪里?”
寒水月听到她的声音,侧头给了她一个'你可算醒了'的浅淡笑容,应道:“先去湖边小筑落脚,修养一下再回水榭。”
唔,休养?谁受伤了么?
她模模糊糊的想到哪里不对劲,寒水自小练功武艺超凡,就算在乱石间行走也是如履平地,怎么会深一脚浅一脚?他受伤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间便清醒过来,想到从崖上落下的时候寒水一直把她保护在怀里,自己却多次撞到石壁,就连落水的时候也是他先落下她抬起头,急忙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用,我背你。”寒水未停下,也未丝毫未打算将丝丝放下。丝丝推着他的背想要从他身上下来,刚一动,一阵剧烈的疼痛钻心般的从腿上流窜开来——啊啊啊啊!!痛!!
“我我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断了!?它是不是断了!??”丝丝尖叫,两手乱挥把着寒水一通乱摇。寒水背着丝丝腾不出手来阻止又躲不开,“没有!只是折了!”
“你骗人!骗人!!疼得快死了!我的腿断了!我要瘸了!!”好痛好痛好痛!!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这辈子没有上辈子更没有!!
“我说过只是折了,能医好的,不会瘸。”
“可是好痛好痛好痛!!痛死人了!!”
“”寒水默默忍着她在背上肆虐——跳的时候就跳那么勇,现在又怕疼了?
丝丝直折腾得没力气了,才趴回他背上哼哼唧唧,“这个死白莲,我跟他没完”
白莲?
寒水虽然听得懂她在说谁,但是不知道公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名号?
“公子没打算让你跳。”
“什么!?”
“他计划让你服毒假死混过去,没人想到你会跳下来幸好公子为防万一让我守在崖下”不然这结果还真让人想想就发寒。
丝丝显然对这个说法不满意,蹭地又抬起头来,“什么啊!我不跳成吗?万一我服毒假死君御清那个混蛋不算完再补我两刀子来个鞭尸,我不死也死了!”
默难道公子明知她没死还会让人鞭她的尸不成?
寒水将丝丝安置在小筑养伤,左腿上夹了厚厚的夹板,除了在床上孵蛋,无论去哪里都只能由寒水背着。她想念电视,想念电脑,想念姿姿呜丫个死白莲怎么还不来看她!?
她在床上呆了两天,笑无情才姗姗露面,在门外跟寒水没说得上两句话,便有一根拐杖横飞而来,丝丝愣是一条腿蹦跶着连丢带骂把他赶了出去。
这世上笑无情不怕惹女子,也不怕惹小人,就只不想跟泼妇打交道。新月要撒泼就让她撒够他再来好了。
丝丝觉得自己一定已经被笑无情气疯了,人不来的时候,一天三遍的咒念念到他来,来了,又把人赶走了。这人也着实干脆得招人恨,还真就不来了!
丝丝在床上沉寂了三个月,除了继续咒念笑无情,唯一的牵挂,就只有风无忌。
三个月之期,她没有忘。
风无忌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不会真的以为她死了吧?
心中一阵抽紧,丝丝不敢想,倘若风无忌真的以为她死了,会怎么样?不会他们如此默契,他不会看不懂她的暗示,他定然会相信她,相信三月之期。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去,去了,又能说什么?相见不如不见,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况?
关着房门把自己闷了两天,也许就这么从此不再相见也是好的,可是她终于放心不下。她只想看看他,确定他没有事。
“寒水”
端了饭进来的寒水抬起头,等着她说下去。
“我想去个地方”她偷偷的看向寒水,见他略一思索,“知道了,我带你去。”
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