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无劳贷地成为智子的家庭教师。
这时神尾秀子已经四十四五岁了,尽管她把一生都奉献给琴绘母女,但是她从不后悔自己的付出。她爱智子一如当年疼爱智子的母亲琴绘一样,甚至比疼爱琴绘更加疼爱智子。
由于智子比母亲琴绘还美丽、聪颖,所以对神尾秀子而言,将智子教育成一位才智出众、高雅大方的女孩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事实上,智子之所以能成为一位集美丽、才智于一身的女性,也全是神尾秀子的功劳。
最近智子将要度过她十八岁的生日,可是智子、外祖母阿真,以及家庭教师神尾秀子三人,对即将到来的这一天都有不同的感触,她们既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同时也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为什么呢?因为智子年满十八岁,她们三人就得搬到智子住在东京的父亲——大道寺欣造那儿。而且这一两天,智子的父亲就会派人从东京来迎接她们。
如果有哪位读者曾在昭和二十六年五月二十日这天的黄昏,偶然坐船经过琴杆呷的突出处,就会见到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幕景象——一位女子站在如鸟橡般尖细的悬崖峭壁上,在初夏藏青色的山茶树陪衬下,那美丽的倩影宛如一幅图画。她那垂肩的黑发由于海风的吹动,在夕阳的照射下不时闪着金光,并在白色山茶花的衬托下,留下淡淡的阴影。
不用说,这个人正是大道寺智子。
智子胸前抱着几株野百合,一动也不动地位立在悬崖上。她那空洞的双眼望向远处的水平线,就像是在默默祷告一般。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回过神来,目光朝下看着悬崖下方。紧接着,她突然全身颤抖,然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用力将一株野百合扔向海面。
野百合映着夕阳的余晖缓缓飘落在海面上,海水在岩石与岩石之间形成白色泡沫状的漩涡,而野百合立刻就被这些白色的泡沫吞没了。
智子接着又扔下一株野百合,如此一株又一株不断地往下扔,她一边扔,一边还念念有词地说着话。
当她扔下最后一株野百合后,终于失去重心似的跪在地上,还双手捧面。
不久,阵阵呜咽声从她的唇间宣泄出来,珍珠般的泪水也从她的指缝间流下。
突然,智子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大吃一惊止住哭声,慌忙取出手绢拭去泪水,站起身来。等她看清身后的人时,不由地瞪大双眼。
对智子来说,这个人真是世界上最怪异的人了。
他上身穿着白色衣服,外面套着一件黑色背心,下面配上水蓝色的宽松长裤,有一头垂肩的长发以及黑色及胸的胡须,身高大约五尺八寸,体格壮硕、魁梧,年纪大概四十上下,容貌不算太差。他那高高的鼻梁、清秀的双眼,以及一张大嘴巴,给人意志坚定的感觉。
他站在山茶树旁,深深地凝望着智子,那双眼睛似乎具有磁石般的魔力,被他注视的人很难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智子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害怕。
(法师……除了法师之外,谁还能具有这种魔力?)
对方大概也注意到智子心中的想法了,所以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柔和起来。
“你就是大道寺智子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智子不由地位立在原地,默默地点点头。
“亲子间的血缘关系是不容争辩的,你长得真是非常像你的母亲……你母亲很漂亮,不过你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智子吃惊地看着对方,但是随即移开自己的视线,因为她实在很害怕对方凝视自己的目光。
智子低着头,迷扫地问道:
“你认识我母亲?”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问:
“智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呢?我观察你有一会儿了,看样子你好像在这儿扔花、祈祷……”
这一回智子没有答话,对方也沉默了一阵子。
过了半晌,他才语带爱怜地说道:
“唉!看来就算你家里的人刻意隐瞒,你还是知道这个地方对你的特殊意义……”
智子吃惊地抬起头望着对方,她颤抖地问道:
“你……你知道那件事?”
法师点点头。
“我知道,这里就是你亲生父亲的葬身之处。你的父亲想在悬崖边采集羊齿树,结果一不小心摔落到悬崖下面。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智子听了,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不、不,我不知道。详细情形我并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似乎曾经听过这样的事……那么,我那位住在东京的父亲又是怎么回事呢?从户籍上来看,我应该是他和妈妈所生的孩子呀,可是我……”
法师迟疑了一下,但是随即就改变心意说:“住在东京的那一位先生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事实上,你的亲生父亲在你出生之前就去世了,而且你的父母并没有正式结婚,所以,当你父亲去世之后,你母亲只好立刻和东京那位先生结婚,否则,你便会成为私生女了……”
“啊!那么……”
智子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
“那么,我的亲生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原本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法师的眼中闪烁着一股异样的光芒,他注视着智子的脸,半晌之后才说:“我不清楚……不,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惟一知道这件事的是你那位住在东京的父亲。总之,你的亲生父亲是一位很神秘的人物——像谜一样的人物。”
法师说到这儿便耸耸肩,转身往回走。
智子见状,立刻紧跟其后,并追问道:
“你是谁?我该怎么称呼你?”
“不久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明天见。”
法师头也不回地走进山茶树林里,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紫色的暮雾中。
智子不禁感到一阵眩晕,她虚弱地抓住山茶花的树枝,情绪激动得不断大口喘气。
第二章 上锁的房间
今天是五月二十一日。智子打从早上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就感到胸口十分烦闷。
事实上,最近智子每天早上都有相同的感受,可是今天却格外感到不舒服。
首先,她想到有人即将从东京来接她。其次,昨天遇见的那位法师的身影一直索绕在她心头。再者,有件事她得在今天做出决定。
这些事令她烦闷不已,就连早上吃饭的时候,智子依然发着呆。
智子这种反常的举止神尾秀子虽然看在眼里,却始终没有说什么。一直到吃过饭,女佣忙着收拾碗盘时,神尾秀子才一面拿起装着毛线的篮子,一边轻柔地叫唤一声:
“智子小姐。”
神尾秀子向来珍惜时间,即使在吩咐下人做事、接待客人的时候,她仍然不停地编织毛衣。而编织的符号也像电码般,无论何时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加针、减针、上针、上针、上针、两针并一针、上针、加针、减针、加针……
要是叫她不要织毛衣的话,就好比从盲人手中夺去拐杖一般,她立刻会无所适从。
“智子小姐,要带去东京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神尾秀子一面问,一面还是不停地交织着手中的棒针和毛线。
“去不去呢?我考虑了很久,我想那位住在东京的父亲,一定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智子的语气非常平稳。即使在她沉思或是非常烦恼的时候,她在人前也绝不会显出焦虑、慌张的神色,更不会语无伦次。
她所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这种行为是懦弱的,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优越感受到丝毫动摇,即使是昨天……
这个时候,智子突然想到昨天遇见那位奇怪法师的事。不,不只是这个时候,打从昨天傍晚她回到家之后,就一直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有好几次她都想开口问这件事,但又怕这么一来,她就得说出自己去断崖边的事了,所以一直迟迟未问出口。
“智子小姐,你怎么了?”
神尾秀子的问话拉回了智子的思绪。
智子脸上露出迷惘的笑容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早就决定了,现在再怎么想它也是无济于事,而且我并不讨厌住在东京。说真的,我还有些向往东京的生活,可是……一想到要和很少见面的父亲住在一起,就觉得很奇怪。”
“这是你母亲临终前的遗言。她希望你满十八岁之后,能够搬到东京和父亲同住。”
神尾秀子的语气还是那么沉稳.手中的棒针也依然不停地上下舞动。
争实上,神尾秀子也是一位相当漂亮的美人,她的肤色白皙、天庭饱满、气质高雅,目光中自然流露出聪慧的神采。
依体型来说,她算是高大的日本人,喜欢穿合身的洋装。
自从琴绘离世之后,她只穿黑色的洋装、她胸前的坠链里还放了一张琴绘年轻时的照片,但这只是她个人的秘密!
“况且……“
神尾秀子的语气依然没有一丝激动。
“即使你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你们也是各住各的。那里可是一栋非常豪华、气派的建筑物,宛如皇宫一般呢!”
神尾秀子四月底时曾经去东京看过智子的新家,所以对那里感觉很满意。
“听说爸爸非常有钱,为了我,还刻意盖栋房子给我……”
智子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下定决心开口说道:
“老师,好吧!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东京了。一方面是为了这从妈妈的遗言,另一方面是因为爸爸也这么说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放心不下。那就是……就是文彦的事。”
智子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老师,文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爸爸偶尔也会来我们这儿走走,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文彦。感觉好奇怪哦!我竟然有个尚未谋面的弟弟……”
“智子小姐!”
神尾秀子依然低着头织毛衣。
“关于文彦的事,我不方便表达自己的看法。等你见到他之后,自然就会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
智子闻言,仍一直盯着神尾秀子看,好像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一样,但是她很快就放弃了。
“文彦今年几岁?”
“虚岁十七,实岁是十五岁又几个月……”
“若以虚岁来算随话,他小我两岁呢!”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神尾秀子依然不停地动着棒针,智子则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的指尖。
这时,屋里静得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智子只好再度开口打破沉寂。
“老师,外婆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夫人很好,不碍事,只是这阵子忙着整理行李,所以感到有些疲惫罢了。虽然她身子骨相当硬朗,但毕竟年岁大了。”
“我觉得外婆实在可怜,年纪这么大了,还得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家园,搬到另一个陌生的环境去生活。”
“是啊!不过这样总比和你相隔两地好吧!要是和你分离,只怕老夫人也活不下去了。”
“换成是我,情况也一样。就是因为我还能和外婆、老师生活在一起,才有勇气到那个陌生的地方去。”
智子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老师,我想去看看外婆,然后……”
智子咽了咽口水,继续说:
“我想再看看这个家。就快和这个家道别了,实在有点依依不舍,而且我也想看看那边的离馆……”
神尾秀子抬起双眼看着智子,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嗯,那么你快去吧!不过要早点回来哦!我想今天就会有人来迎接你了。”
“是,我很快就回来。”
智子拿了离馆的钥匙,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出房门。她打算今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去“那里”探个究竟。
她来到外祖母阿真的房间,发现床上并没有外婆的身影。
“咦?外婆去哪儿了?”
智子不解地走向檐廊,都看见令她为之鼻酸的面面。
只见外婆独自走在对面的山茶树林里,在每一株山茶树前停下脚步,碰碰山茶树的叶子,或是摸摸树枝。尽管站在这一头的智子什么也听不到,但是她似乎感觉到外婆好像在和每一株山茶树道别。
智子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灼热,她好想跑过去紧紧抱住外婆,和外婆一起好好大哭一场。但是她很快变得理智起来,迅速地离开檐廊,穿过又暗又长的走廊之后,来到离馆的入口处。
这栋离馆虽然有独立的门和玄关,却也有长廊能和主屋相通。
走廊的一端有一扇门,这扇门总是挂着锁。
不过钥匙就挂在饭厅的墙壁上,所以刚才智子出饭厅时已拿出了那把钥匙。
一打开这扇门,眼前立刻出现一栋装饰成中国风格的房舍。
这栋房舍内不但有精致的雕刻、华丽绚烂的色彩所装饰出的日用器具,还有用彩绘玻璃描绘出中国古代美人的窗户,以及用金线、银线刺绣出巨龙图案的枣红色窗帘。
虽然这里的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已经很老旧了,不过依然可以从中嗅出往日的繁华气息。
此刻,这些别致的东西丝毫引不起智子的兴趣,她迅速穿过两三个房间之后,来到一处挂着厚重枣红色窗帘的地方。
智子看看四周,又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被人发现之后,才从胸口取出一把老旧的铁制钥匙。
就是这把钥匙让智子好几夜辗转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