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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都是我不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的畸恋而引起的。十九年前的事和这个月以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全都是因我而起!”
神尾秀子怒吼道:
这时,她手中的毛线袋突然发出轰然巨响,原来袋子里藏着一把手枪。
她连续发射了两三颗子弹,只见坐在神尾秀子正对面的大道寺欣造突然站了起来,哪牙咧嘴地瞪着神尾秀子。
紧接着,鲜血从他的胸膛向外喷出,他摇摇晃晃地走了两三步,不久便如木桩般地倒在那把月琴上面。
“神尾老师,别做傻事!”
金田一耕助大吼一声。
“啊!不要!”
就在金田一耕助大叫的同时,智子也向前跑了两三步。
“智子小姐,请你原谅我。”
毛线袋里又射出两三发子弹,不过这回枪口指的不是别人,而是神尾秀子自己,没一会儿,她便软巴巴地倒在大道寺欣造的身上。
两人的鲜血再度将十九年前那把沾血的月琴染成鲜红色。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呆呆望着眼前的这两具尸体。忽然,远处传来伊波良平慌张、惊愕的叫声:
“老爷、智子小姐!快来啊!老夫人……老夫人不行了……”
极度的惊愕与打击使得智子感到眼前的景物开始晃动起来。
她昏倒在冲上来的刑警的臂膀里。
第二三章 红色毛线球
令人胆战心寒的几天终于过去了,蜂拥而至的警方办案人员和新闻人员也陆续离去,月琴岛又恢复了昔日的恬静。
这一天,写代、文彦和伊波良平准备带着大道寺欣造的骨灰回东京举行葬礼。
照理说,智子应该跟他们一同返回东京,可是一连串的打击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外祖母刚刚谢世,也同样需要人料理后事。
智子无法同行,让文彦非常失望。
“姐姐,你一定要来东京哦!不然,我、我……会很难过的。”
他耍赖似地哭了起来。
虽然文彦的性格中总有些令智子不安的因素,可是这个跟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有时又让人觉得爱怜。
“嗯,你放心,我会去的。姐姐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到时候,你会让姐姐住下来吗?”
“你说什么话嘛!东京的家,不就是姐姐的家吗?”
文彦顿时觉得舒坦多了,他高兴地说着:“那么我先回去了,姐姐也要早一点回来哦!”
“是啊!智子小姐一定会回来的!”
茑代也在一旁帮腔。
“茑代,谢谢你。等我身体好一些,情绪稳定之后,我就会去东京的。因为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外婆和神尾老师了。”
智子强忍住泪水,可是眼眶中仍闪着盈盈泪光,声音也有些颤抖。
“智子小姐!”
茑代忍不住用衣袖掩面。
“到时候,茑代一定会来接小姐的。”
她便咽地说着。
失去大道寺欣造的茑代一点儿也没有露出方寸大乱的样子。
这二十年来,她虽然实际上一直是大道寺欣造的妻子、文彦的母亲,可是却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名分;即使大道寺欣造死后,她也极力避免让旁人看出她逾越主仆间应有的情感。
智子当然可以体会出她的良苦用心。
“茑代,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多多保重。”
“谢谢。”
“我会尽快去东京的,伊波先生。”
“是。”
“茑代和文彦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茑代一行人离开月琴岛之后,偌大的大道寺家除了佣人之外,就只剩下智子和金田一耕助了。
为了陪伴落寞的智子,金田一耕助暂时打消了离去的念头。
自从那件惨案发生以来,智子和金田一耕助从未再提起过,智子也再没问过什么。
不仅是对智子,金田一耕助对任何人都再没有提起这件事。
就连等等力警官问他,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警官,一切如你所见所闻,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对新闻记者更不多说什么。
当他看到报纸上刊登着“罕见的杀人女魔”、“暗恋母女两代的家庭教师”等字眼时,也只是暗自叹息,只有当他读到大道寺欣造被家庭教师误杀的报道时,才会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文彦他们离开的那个晚上,金田一耕助和智子两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餐桌前吃晚饭。
席间,金田一耕助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问智子:“对了,智子小姐,你会毛线编织吗?”
由于这个问题实在有些突然,智子不禁吃惊地抬起头。
“会啊!”
她专注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你看着编织符号就能编织吗?”
“是的。别忘了,我可是神尾老师的学生啊!”
“好,那么请你按照这些符号织一下吧!不需要织成什么东西,只要照这些符号织出来就行。”
金田一耕助从笔记本里取出十四五张画在方格纸上的编织符号。
智子见状,脸上的表情突然复杂起来。
“金田一先生,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东西的?”
“这不重要,只希望你能编织一下。”
智子面无血色地盯着金田一耕助看,不久才咬着嘴唇说道:
“我知道了,要我把它们全部编织出来吗?”
“嗯,希望你能这么做,这里一共有十五张,一张都不能少哦!”
智子先看过每一张方相纸,然后说:“嗯,我想一个钟头就可以完成,过一会儿我拿给你。”
“拜托你了。”
晚饭后,太阳依然高挂在天上。金田一耕助出去散步,大约一个多钟头返回来时,智子已经在饭厅等他了。
“织完了?”
“是的。”
智子把散在她膝盖四周一块一块的编织物整理好。
“因为你没有指定颜色,所以我都用了灰色的毛线。”
“没关系,颜色不重要。”
金田一耕助仔细地把织好的编织物一块一块地放在手上。
“如果不织大一点的话,是不容易看出什么图案的,而且,金田一先生……”
“嗯?”
“这一张上面写的符号,怎么也织不出图案。我想这一定有问题。”
“啊!是吗?”
金田一耕助掏出夹在笔记本里的铅笔,在那张符号纸上画了三个圈。
“金田一先生,我知道这是神尾老师写的符号。这么说来,这件事还没有结束啊?”
“不,智子小姐,这件事已经结束了。”
“可是,可是,金田一先生!”
智子喘着气说道:
“我怎么也不相信老师临死前说的话。老师她不是那种人!我跟她朝夕相处十八年,不,我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我比谁都了解她。金田一先生,老师是位气质高雅的女士……”
智子大大的眼眸中,狡籁地流下滚滚热泪。这是智子第一回对这次事件表达自己的看法。
金田一耕助温柔地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道:
“智子小姐,你这么信任神尾老师,相信她若地下有知的话,也会感到欣慰的。但是这件事就藏在你心里吧!千万别告诉别人。”
“金田一先生,那么真正的凶手是……”
金田一耕助对流着眼泪的智子微微一笑。
“智子小姐,我不记得曾经答应过你要抓出真凶哦!我这次来,只是为了帮你证明你母亲是无辜的。如今我已经履行了承诺,所以也希望你能感到心满意足。
“我要再告诉你一句话:所有的事件都结束了,你应该尽快忘记这一切,开始新的人生。”
聪明的智子或许已经从这些话中明白了什么,她放声大哭起来。
金田一耕助看到智子剧烈抖动的双肩,也不禁心生同情。他拍了拍智子的肩膀,收拾好十四块编织物和十五张方格纸,回到自己的房间。
金田一耕助坐在书桌前,尽量放松一下心情,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比较着神尾秀子寄给他的那张纸片,特别是那张画了三个圈的、不能编织的编织符号。
事实上,金田一耕助想要的并不是那十四块编织好的图案,而是这一张不能编织的符号。
金田一耕助一字一字地比对,最后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
红色的毛线球
神尾秀子临终前提着的毛线袋,此刻正在金田一耕助的房间里,而那十五张画有编织符号的方格纸,也是从这里面找到的。
毛线袋里如今已经没有手枪,不过却有十来个各种颜色的毛线球,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红色的毛线球。
金田一耕助颤抖地拆开红色的毛线球,随着绕在他左手手指上的毛线越来越多,原来的毛线球也就越来越小……最后赫然出现一个折叠成四折的西式信封,和一条一直挂在神尾秀子颈上。最近却说弄丢了的项链坠子。
金田一耕助拿起信封,只见上面写着:
金田一耕助先生
神尾秀子缄
金田一耕助本来打算先看信,后来想想还是先拿起了项链坠子。
他一打开项链坠子的盖子,就看见里面有一张他曾经在歌舞使戏院的走廊上看过的琴绘的照片。
(可是,这不应该是神尾秀子的秘密才对,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
金田一耕助找出一把小刀,用附在上面的锥子撬开琴绘的照片。果然,下面出现了一张戴方帽的大学生照片。
金田一耕助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中的人物正是年轻时的大道寺欣造,也就是当时的速水欣造。
(啊!神尾老师藏在胸前长达十几年的秘密情人,原来就是大道寺先生,琴绘女士的照片只不过是用来做掩饰罢了。)
金田一耕助这几天的疑惑终于全部澄清了。看来,神尾秀子是故意射杀“秘密情人”,然后自己再死在情人的尸体上。
(那么,大道寺先生的相片下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东西呢?)
金田一耕助又用锥子尖端撬开大道寺欣造的照片,下面果然还有一张照片。他看到这张照片时,不禁大吃一惊。
这正是他在大道寺欣造家中弄丢的七张照片中的一张——一个脱掉假发、独自坐在化妆间发呆的艺人。
虽然神尾秀子只剪下艺人脸部的部分,不过现在对金田一耕助来说,看清楚照片上那艺人的庐山真面目,并不是件费力的事。
金田一耕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三张照片仍然依序放回坠子里,然后才打开了神尾秀子的遗书。
第二四章 悲剧的真相
月琴岛发生惨案的一个礼拜之后,金田一耕助坐在装设着严密隔音设备的加纳律师事务所社长室里。
自从发生惨案以来,金田一耕助成了智子惟一可以商量事情的人,他必须帮忙处理大道寺欣造头七的事,以及神尾秀子、外祖母阿真头七的事。
“唉!想不到会有这种结果,我也感到很吃惊。不过,这一切多亏你费心了。”
加纳律师坐在金田一耕助的对面。
“这种结果同样也出乎我意料之外。所以,当时我也惊慌失措呢!”
金田一耕助搔搔那头有如杂草丛生的脑袋瓜,神情相当黯淡。
加纳律师先是目光犀利地注视着金田一耕助,过了一会儿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金田一先生,你说出乎你意料之外是什么意思?是指大道寺先生被神尾老师误杀这件事吗?”
金田一耕助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默默地看着加纳律师的眼睛。
“金田一先生。”
加纳律师继续把身子稍微向前挪动一下。
“这么说,这件事的背后还另有隐情喽?报上把神尾老师写成世间罕见的杀人女魔、写成一段横跨两代的畸恋等等,老实说我并不相信。现在从你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的态度看来,这件事果然另有内情。金田一先生!”
加纳律师加强语气说道:
“请你说出真相。我是你的委托人,当然有权力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我也有义务向我的委托人报告事情的原委。”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
“当然,我原本就打算告诉你的,只是我有一个附带条件,那就是你必须答应我,除了你的委托人之外,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加纳律师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田一耕助的眼睛。
“你认为这么做对我的委托人比较有利吗?”
“当然,而且现在也没有必要帮神尾老师洗刷冤屈,因为凶手也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加纳律师再次望着金田一耕助,身子微微颤抖地说道: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