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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便士随便说了些以往在国外服役的情形,又聊了写已婚儿女的事,一边轻淡地催动布莱小姐谈点她在萨顿村的活动…一女子学院、男童军、保守妇女联盟、希腊艺术、插花、果酱制造研究、绘画俱乐部,考古学联谊会……——牧师的身体、应该要他多注意健康——教会委员之间不幸的歧见——…最后,两便士称赞女主人的小面包做得相当可口。又谢过她的招待,站起来准备离开。
“你真是精力充沛,布莱小姐。”两便士说:“我真不懂你怎么有办法做这么多事。你看我,出门逛了一天,就恨不得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对了,那张床真舒服,谢谢你介绍我到柯普莱太太那里住——
“她是个很可靠的女人,当然啦,就是话多了一点——-”“喔!我觉得她讲的故事都好有意思。”
“其实她有一半以上的时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要在这里往很久吗?”
“不——我明天就走了。可惜没听说有什么合适的小房子——…我好喜欢河边那栋像画一样美的房子——…”““那不行,房子太破旧了——。房东又不在——真是丢脸——
“我连房东是谁都不知道‘你’一定知道吧。这里每件事你好像都知道——-”“我对那栋房子没什么兴趣,老是换房东,弄得人搞都搞不清楚。派利夫妇只住了一半——另外一半就那么荒废在那儿。”
两便士又向她道别,然后开车回柯普莱太太家。屋里很安静,显然没有人在。两便士上楼走进自己卧房,放下空购物袋,洗过脸,重新化妆一下,再悄悄走到屋外。四下望望街上,没去动车子,快步走过转角,然后由村子后面一条通往墓园田间小径走出去。
傍晚夕阳下的墓园非常安详,两便士依照诺言一一查看起墓碑。其实她自愿这么做并没有任何目的,她并没期望在这里发现什么,完全是一番好意。老牧师是个好人,她只是希望帮他觉得已经尽了力。良心不会不安了。不过她还是随身带了本笔记本,万一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也好记下来。她认为自己的任务只是要找一个七岁左右小孩的墓碑。大部分坟墓都很古老了,不过还不至于久得让人奇怪,也没什么动人的墓志铭,死者大都是上年纪的人。尽管如此,两便士还是不时停下脚步,在脑中幻想一些情景。珍·爱尔伍,四十三岁,当年一月六日离世。威廉·马耳,一月五日去世,深雷芙。
她现在已经快查到墙的尽头了,这一部分显然没什么人照顾,野草蔓生;很多墓碑都已经倾倒在地上了。墙壁也破碎不堪,有些地方甚至倒塌了。
这一部分位在教堂正后方,路上无法看到,所以孩子们才敢在这儿为所欲为。两便士俯身着一块墓碑,原先的字已经磨损得认不出来了。但是两便士把石碑翻转到一旁,发现有一些刻得很粗劣的字句,不过也长了些青苔。
她用食指一一辨认着,时而可以认出一个字——
无论谁……侵犯……这些小东西之一……
下面——是用业余的生疏的手法刻的:
这儿躺着莉莉·华特斯
两便士深深吸一口气。她发现背后有个黑影,可是还来不及回头,后脑就被什么东西用力敲了一下,痛苦地向前跌昏在墓碑上。
1O、会议和会后
“喔,贝瑞福,”乔西·潘思爵士用带有威严和分量的声音说;“你对那些人的唠唠叨叨觉得怎么样?”
汤米从老乔的口气听得出。他对这次的会议显然不大满意。
“都是些软骨头的猴子,”乔西爵士继续说:“废话连篇,要是有人偶而说点理智的话,马上就会有人站起来打断他的话。我真不懂我们来参加这个会议干什么。不,至少我知道,我知道我来干什么,因为我没别的事好干,要是不来,就只好在家里干坐。你知道我在家里会怎么样?会被欺负死,贝瑞福,我会被管家跟园丁欺负死,那个苏格兰老家伙,连我自己的梨子都不许我碰。所以我就来了,假装自己最个有用的人,能为国家安全提供保障似的!真是无聊。
“你呢?你还年轻,到这里来浪费时间干什么?就算你真的说了什么值得听的话,也不会有人听。”
汤米对自己被当成年轻人觉得颇有意思,不过他对爵十摇摇头,他想。,爵士一定有八十来岁了,耳朵重听,又有严重的支气管炎,可是他一点也不傻。
“要是没有你,什么事都办不成。”汤米说。
“我也喜欢这么想,”爵士说:“我是只有牙齿的牛头狗——不过还可以叫几声。嫂夫人好吗?好久没有看到她了。”
汤米回答说两便士很好也很活跃。
“她一向都很活跃,有时候会让我想起蜻蜓。每次都像突然产生荒谬的念头,突然一飞而起,可是后来我们会发现其实并不荒谬。有意思!”爵士用赞许的口吻说:“我不喜欢这年头那些婆婆妈妈的中年女人,老是有理由跟人辩。至于那些毛头小女孩——”他摇摇头;“不像我年轻时候的女孩了,那时候的女孩子美得像幅画,有一段时间还流行钟形帽,你还记得吧?不对,那时候像还在念书。要低头到帽子下面,才看得到女孩子的脸。真是惹得人心痒痒的,女孩子也有自知之明!我想起来了——我想想看——她是你亲戚——是姑姑吧?对不对?…一爱妲,爱妲·范修。”
“爱妲姑姑?”
“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
汤米尽力压抑住心中的惊讶。爱妲姑姑曾经是个美丽的女孩?一实在很难叫人相信。老乔又继续说:
“不错,美得像画中仙子一样!也很爽朗!愉快!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情形,我是个刚奉命要去印度的小少尉,那天,我们在海边的月光下野餐……她和我一起四处走走,坐在岩石上看着大海。”
汤米兴趣十足地望着他——他的双下巴、光秃秃的头、长长的眉毛和那个大肚子。他又想到爱祖姑姑铁灰色的头发、带着恶意的眼神、严肃的笑……时间!他想,时间给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她试着想象年轻美丽的爱妲姑姑站在月光下的情景,可是他失败了。
“真罗曼蒂克,,乔西·潘思、爵士深深叹口气,”嗯,对,真罗曼蒂克。那天晚上我本来应该向她求婚的,可是要是你是个少尉的话,也不会求婚。那种薪水养不活老婆,起码得再等五年。可是要女孩子答应五年后结婚,实在太久了,喔,你知道就是那么回事,我去了印度,要很久才能休假回家。起先还写写信,可是后来也像一般人一样断了消息,以后再也没见过她,不过我一直没忘掉她,还是常常想到她。好些年后,我有一次差点又写信给她。当时我听说她就在我住的地方附近,本来打算去看她,可是后来又想到:‘别傻了,说不定她已经变了很多了。’”“过了几年,我听一个家伙说她是他看过的最丑的女人,真是不敢相信。不过我现在觉得后来没见过她也许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她现在在做什么?还活着吧?”
“不,老实说,她两三个礼拜以前刚刚去世。”汤米说。
“真的?是真的?像我想她现在该有七十五六了吧?说不定更老了。”
“八十了。”汤米说。
“想想看,活泼动人的黑头发爱妲居然也八十岁了!她在什么地方去世的?养老院?还是跟朋友住在一起?——她一直没结婚,对不对?”
“是的,”汤米说:“她一直没结婚,住在一家很不错的养老院,叫‘阳光山脊’。”
“喔,我听说过,我姊姊有个朋友住在那儿,叫——咦,叫什么太太——对了,卡斯泰太太。你有没有碰到过她?”
“没碰到过,到养老院去的人都只看自己的亲戚。”
“我想一定很不容易,我是说实在没什么好谈的。”
“爱妲姑姑尤其特别不容易相处”汤米说:“你知道,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我想是,”爵士笑道;“年轻时候,她就老爱捉弄人。”
他吸了口气。
“人老了真是可悲,我妹妹有个朋友就爱成天朝思乱想可怜的老家伙,还说她杀了人什么的。”
“老天,”汤米说。“真的吗?”
“喔,我想应该不会,谁都不会把她的话当真,”爵士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觉得有‘可能’。你知道,要是你笑嘻嘻地说这种事,别人反而不会相信,以为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她觉得自己杀了什么人?”
“天知道,也许是她丈夫吧?我们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寡妇。”他叹口气,又说:“唉!听到爱妲去世的消息真叫人难过,可惜我没注意到报上的消息,要不然一定会送花去,一束含苞待放的玫瑰之类的,从前的女孩常常在晚礼服上别这类花,想想看,在晚礼服的肩膀上戴一小束玫瑰花苞,真是美极了!记得爱妲有件晚礼服,是八仙花的淡紫蓝色,她别了些粉红色的玫瑰花蕾,有一次还给了我一朵——当然不是真花,是人造的。我保存了好久——好多年。我知道,”他看到汤米的眼神,”你一定觉得很好笑,对不对?告诉你,孩子,等你像我这么老的时候,也会变得像我一样多愁善感。好了,我该去参加这出可笑的戏的最后一幕了。回家以后,替我问候你太太好。”
次日搭火车回家的时候,汤米回想起这次谈话,忍不住又浮起了笑意.“我一定要告诉两便士这件事.他准会捧腹大笑。汤米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他又笑笑。
2
忠心耿耿的爱伯特带着欢迎的微笑打开大门。
“欢迎你回来,先生。”
“我也很高兴回来,”汤米把手提箱交给爱伯特说:“太太呢?”
“还没回来.先生”“你是说她出去了?”
“出去三四天了,不过她昨天打过电话.说今天会回来吃晚餐。”
“她到什么地方去了?爱伯特,”“我也不知道,她开车去的,可是又带了很多铁路指南,什么地方前可能去。”
“是有可能,”汤米想了想,又说:“你说她昨天打过电话,有没有告诉你在什么地方打的?”
“没说。”
“昨天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吃午饭以前。她只说一切都很好,她也没把握几点可以到家。不过相信可以赶来吃晚饭,还叫我煮鸡子。
你不反对吧?先生。”
“可以,”汤米看看表,说:“应该快回来了。”
“我去把鸡子热一下,”爱伯特说。
汤米笑笑,说,“好,你这几天怎么样?爱伯特,家里人都好吧?”
“本来以为小孩得了麻疹。不过医生说只是茶毒疹,不要紧”“那就好。”汤米愉快地吹着口哨上楼。他走进浴室,刮完胡子。洗个澡,再回到卧房到处看看。卧室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主人不在,一切都格外整齐干净,但却冰冷而不友善。汤米觉很有点失望。他又四下望望。就像两便士从来没在过似的,没有不小心倒在外面的粉。也没有看到一半,封面前上放的书。
“先生”是爱伯特站在门口。
“嗯?”
“我很担心鸡子。”
“去他的鸡子,”场米说:“你好像就只会但心那只鸡。”
“可是我以为你和她都不会超过八点回来。”
“我也这么想。”汤来看看表,“老天,都快八点二十五了啊?”
“是啊,先生。那鸡子——”
“好了,好了。”汤米说:“把鸡子从烤箱拿出来。我们两个人吃好了。两便士活该。赶回来吃晚饭,哼!”
“有些人的确很晚吃晚饭,”爱伯特说;“有一次找到西班牙去,你知道吗?晚上十点以前别想吃到晚餐。晚上十点吔!
真是洋鬼子作风!”
“好了,”汤米心不在焉地说:“对了,你知不知道这几天她到哪些地开去了?”
“你是说太太?我不知道,先生。我想是随便走走。我只知道她本来想搭火车。因为她查了好多铁路指南和时刻表。
“好吧!”汤米说:“每个人大概都有自己的娱乐方式,她也许觉得坐火车旅行很有意思,可是我还是不懂她会到什么地方去。”
“不过她知道你今天回来,对不对?先生。”爱伯特说: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一定会赶回来的。”
汤米太了解爱伯特一向忠心耿耿,他和爱伯特对两便士一时心血来潮,搭火车出去散心,却没有及时赶回家迎接归来的丈夫,都觉得不甚谅解。
爱伯特到厨房去把鸡子拿出来,免得给烤焦了。
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