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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庆幸不用周旋才对吧?可当他又一次站在学校门口,看着叶承安穿着黑白的校服,低头忧郁地走出来的瞬间,心中才真正感受到,所谓庆幸,原来是见到他。
月亮的六分之一
仿真海浪效果,使“亚热带”成了城中独特的一个游泳馆。铺满细沙的沙滩排球场地,却因为是晚饭时间,显得空旷。张颂扬兴高采烈,因为一般的篮球技术,给叶承安和顾展澎很是不放在心上的他,终于等到了雪耻的机会,于是胸有成竹地建议:
“我单挑你们两个,怎样?”
张颂扬确实打得不错,加上叶承安没玩过沙滩排球,顾展澎要一边对付进攻,还要进行现场教学,因此他的比分一直领先,渐渐地多了炫耀的嫌疑,转移,起跳,扣杀,跟做秀一样。叶承安对待每一个球都认真拼抢,但沙滩跟平地又不一样,摔了不少,每次顾展澎伸过手拉他一把,并不责备,小动作里传递着鼓励和关怀。叶承安在运动上算有天赋,渐渐掌握了规律,在顾展澎在合适的点上传给他的时候,弹跳力本来就不错的他,也能做个漂亮的扣杀。胜利的喜悦,象胶水一样把两人粘在一块儿,紧紧的拥抱,“好样儿的”赞美……点点滴滴细节,使叶承安一度无法集中精力,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玩得起兴,难道为了他第一时间伸过的手,和胜利时用力的一抱?
心猿意马的当口,张颂扬一个扣杀过来,叶承安扑过去救球,却不料顾展澎也冲着球飞扑过去,动作发生在一瞬间,两人都没反应过来,已经“砰”地撞在一起!
“哎哟!”叶承安不禁叫出声。
他的头正撞在顾展澎的肩头,栽倒的瞬间,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传来惊呼,身子给人抱住。
“撞了哪儿?让我看看。”见叶承安捧着头没说话,顾展澎有些慌,拉开他的手,在受伤的地方摸了摸,“睁开眼睛,小安,看东西没问题吧?”
“没,没事儿。”叶承安抬头,发现自己几乎给顾展澎圈在怀里,身体僵硬着,却没动。
张颂扬也从网下钻过来,慌张地问:
“怎么了?撞得厉害么?”
“好大一声呢!你确定没事吗?”顾展澎一边捂着叶承安的脑袋一边对张颂扬说,“你去弄些冰块儿来!”
张颂扬跑到老远的服务部要了冰块,回来累得气喘吁吁,发现虽然两人挪到场地边的座位上,顾展澎却仍旧环着小安的身体,手在头顶撞到的地方轻轻抚摸着。叶承安今天怎这么乖?竟就让他这么摸?这多少让张颂扬心里有些不愉快,如果是他那么摸小安的头,肯定给骂得很惨,小安对这个顾展澎,太纵容了,纵容得……张颂扬觉得心给什么狠狠戳了一下,疼得他一哆嗦,他不敢再往下想,那是他解决不了的难题,而他不想自己跟小安陷入那种困境,他只想两人顺顺利利出国,再不理睬这冬天冻死人的破地方。
把冰袋敷在叶承安的头顶,并顺便拨开顾展澎的手,张颂扬坐在两人之间,问:
“肿了没?我还没听你那么大声叫过。”
叶承安脸有些红,低头冷冷回答:
“没什么,吓一跳而已。”
“你送他直接回家吧!”张颂扬对顾展澎说,“我自己打车回去。”
他本来想打车送叶承安回去,让顾展澎离小安远一点,可又觉得闹僵了不好,而且,小安会生气。向来神经大条,无忧无虑的张颂扬,也开始有了焦虑和烦躁。
回家的路上,叶承安忽然提议去个地方,其实离他家也不远,山上的人家都集中在半山,沿着步行的小径,穿过一片树林,先是听见流水的声音。溪水很浅,因此钻在乱石铺满的河床上时,发出悦耳的“叮咚”水声,伴随着初夏呢喃的虫鸣,倒显出奇异的一股宁静。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小时候,唐叔带我到这里钓过鱼,那时候水比现在多,到这里呢!”叶承安朝膝盖处比了比,“几乎没什么鱼,为的就是出来坐坐的乐趣。水越来越少了,说不定哪天,彻底干了。海枯石烂是不是就这么开始的?”
叶承安觉得自己一定是脑袋给撞坏了,才会在顾展澎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可他忍不住,也许再没有机会,与他单独地,象今夜这样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坐着,说自己想说的话。
“那个肯定比这个费时间!”顾展澎笑着说,“咦?你看这里还有火呢!”
水边有张可以野餐的桌子,旁边是个石头围砌起来的生火用的火盆样的东西。大概是先前有人刚刚离开,还有没熄灭的火,给顾展澎拿树枝拨了拨,又着起来。
山高月小,水落石出。叶承安躺在草地上,看着深蓝色遥远的夜空,因为晴朗,象水洗过一样,星星一颗一颗格外清楚。
“月亮的六分之一,”他忽然说,“那颗叫‘小安’的星星,体积是月亮的六分之一,应该就象今晚的月牙儿这么大。”
“哦?看得见吗?”顾展澎跟着他躺下,面朝干净的天空。
“因为看不见,才要找个参照物,”叶承安仿佛自言自语,“如果能看见它的光,应该就跟今晚的月亮差不多,被星云隔断的时候,还会闪,象心跳一样……”
如果人的心也能分割,你的心,我可以分到几分之几?他慢慢地眨了眨眼,只要分到一点,不管多少,都会高兴。
“到了国外继续找,说不定哪天它就冲进地球的视野也不一定。”
“小行星都有自己的轨道,如果它为了自己的理想,冲出轨道,就会变成星际流浪的天体,要么孤独一生,要么与别的星体相撞灭亡。”
“哦,听起来挺恐怖,那还是在轨道上好好转吧!”
“是,应该的。”
轨道都是预设的,就跟自己要走的路一样,已经有人铺好,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分辨,只要合上眼,闭着心,走下去就好,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叶承安觉得那不知名的地方又疼起来,这次却来势汹汹,他憋着气也不管用,只好转过身,蜷起身体。顾展澎很快发觉背对自己的小安有些不对,他攀过身,双手撑在小安身体两侧:
“怎么了?不是头疼吧?”
叶承安摇摇头,把脸埋在胳膊里,说话声音里带了哽咽:
“没事,自己呆一会儿就好了。”
“脸色怎这么难看?还说没事?你检查过身体没有?”
“真没什么,”叶承安看着顾展澎近在咫尺的脸,压抑着心中那野火样烧起来的欲望,咬着牙抑制着那要亲上去的冲动。喉弄里的酸疼,蔓延到眼底,他转过头,不去看,不去听,试图把那股泪憋回去,为此大口喘着气,身体如同风里瑟缩的一片叶。
这一切看在顾展澎眼里,只觉得这个孩子心里放了太多东西,又不肯与人分担,沉甸甸地压着,是那年纪不该有的忧郁和悲愤。他从背后抱着那忍的发抖的身体,也失去了安慰的语言。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开解的话说得已经多到廉价,可心中的结,总是要小安愿意解的时候,才解的开吧!
月亮的六分之一,慢慢地升到天空的中央,繁星点点的夜,那么多那么多的闪烁里,找不到只属于自己的那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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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食堂很拥挤,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张颂扬一早就看见叶承安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只说有些感冒。
“该不是给顾展澎撞的吧?”
“你有毛病啊?感冒病毒有靠撞传播的?”
“我当然知道病从口入,难不成你们还做了能传播病毒的事?”见叶承安恶狠狠地盯着他,连忙缩缩头,“你坐着,我去买午饭。”
排的队很长,张颂扬一个人拿了两份饭,跟饭店的服务员一样专业。把蔬菜多的送到叶承安面前:
“感冒就要多吃才会好!今天放学哪里也不要去了吧!回家好好休息。”
“嗯,知道。”
见叶承安吃饭的时候也似乎有心事,吃得心不在焉,张颂扬在嘴边徘徊了很久的话忽然出口:
“你不会改变主意,不出国了吧?”
“啊?为什么这么想?”
“不知道,就是忽然觉得,我也有直觉的。”
“手续都办好了,怎么会不出?”
“不会变?”
“不变。”
以前的张颂扬听到这样的肯定,心里已经美得开了花,今天却依旧高兴不起来,继续问道:
“不象以前那么愿意了吧?感觉很勉强,好象是不得不走。”
叶承安低头吃饭,并没有看张颂扬说话时的表情和眼神,虽然被点中了心里脆弱而觉得难过,表面却不肯表现出来:
“反正结果都一样,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张颂扬也不说话,闷着头吃,最后用纸巾抹了把嘴,才鼓足了勇气:
“到国外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我,会对你好的。”
叶承安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暂时停止了咀嚼,没有慌乱和无措,只淡淡说:
“没有汤么?饭很干。”
张颂扬也不等他对自己的话有什么反应,转身给他拿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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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画面,因为光线暗淡,看不清楚,借着将熄的觏火,只隐约辨别两人拥抱着,半天也没移动……照片一张一张,有两人抱在一起;有顾展澎搂着叶承安的头;两人忘情的笑,默默的注视……显得那么暧昧,不知不觉攥紧的拳头,无名指上的星型钻戒,看起来那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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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人心中,都有一头野兽
叶承安刚下了车,就看见叶继岚白色房车停在门前,走进客厅,还没来得及回答唐叔关心的问候,叶继岚难得热情地招呼:
“哟,咱们的小王子回来了!”
“姐姐好,”叶承安低头说,没看她,“我上去换衣服。”
“换过就下来吃饭,”奶奶说,“有事跟你商量。”
跟除了奶奶之外的叶家人一桌吃饭,叶承安从来就没吃饱过,今天,更因为出国的事情被提了出来,而再次食不下咽。
“我在国外念过书,第一年刚去的时候要做的事情多,不如早点出发,安顿好了,还可以在开学前旅游散心。”
叶继岚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保持着优良的教养跟风度。
“不用参加你的婚礼?”叶承安微挑起左边的眉毛,看着她的眼神已蔓延了某种不太友好的挑衅,叶继岚知难而退:
“怕你不喜欢婚礼的气氛,乱遭遭……”
“还是怕我乱上添乱?所以提前送走安心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继岚转向老太太,“奶奶,你知道我不是……”
“这孩子说话……,”老太太瞅了孙子一眼,语气里并没有责怪,“你姐姐也只是建议,你要是不愿意,就当她没说就行了。”
“那还是按原计划吧,”叶承安不留商量余地说。其实他并不在乎提前还是延迟,他也不想参加他们的婚礼,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教堂里亲吻,而自己西装革履,坐在人群里跟傻瓜一样。可他不喜欢叶继岚的态度,也不想让她觉得她可以支配自己,她越想自己提前走,他就越要留下来。
吃过饭,他连水果也没吃,就以要写作业的理由上楼。并没有什么作业,他坐在桌前,“飞人小安”的照片靠台灯站着,轻轻拿在手里,转过来,看着后面的字迹,尤其“小安”两字,不禁看得呆,好似听见他在耳边呼唤自己的名字。叶继岚敲门进来,叶承安看着站在门边不动的人,等她说话。叶继岚却迟迟没出声,她是犹豫,心里关于顾展澎和叶承安的关系没有底,跟他谈判又怕唐突,可女人的敏感,又那么肯定地告诉她,顾展澎对他的关心和体贴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讨好叶家人的初衷。最后,还是叶承安先说话,不屑一顾地:
“做淑女很辛苦吧?明明很想快点踢开我,却又不能坦白说,出口胸中恶气。”
讽刺的态度,多少程度上刺激叶继岚的勇气,她还是不太想把顾展澎的名字牵涉进来,缺乏真凭实据是一个原因,她也觉得丢脸,她叶继岚向来只接受别人追求,什么时候沦落到跟别人抢男人?这股复杂的情绪终于促使她开了口:
“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你是肯定得不到,别浪费时间,早点离开,到外面的自由世界,再不用在叶家的夹缝中生存。这里,从你小时候进来那一刻起到现在,没有人真正欢迎过你,一秒都没有,强留下来又何苦?分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