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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夕瑶插口问道:“是不是有些不顺?你这神色是不太好,难怪她猜疑。”
贺然又叹了口气,道:“不是,战事很顺,暮峪城打下来了,只剩一座北营,临川那些兵军心已散,不用攻打,估计过几天就逃散了。”
小竹不解道:“既是打了大胜仗,你为何还闷闷不乐?”
贺然面露愁苦的摇了摇头,坐到几案边不再说话。
小竹心里很着急,见苏夕瑶递来一个眼色,只得出去拿酒了。
苏夕瑶坐到他对面,过了一会才问道:“可是有得力将领殉国了?云野没事吧?”
贺然苦笑了一下,恰好小竹取了酒进来,贺然抓过酒壶自己满了一樽,仰头一饮而尽。
小竹夺过酒壶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能饮冷酒?你倒是等我温了再喝呀!”
贺然抹了抹嘴,道:“樊博死了。”
“樊博?”小竹一时没醒悟过来。
苏夕瑶对她低声道:“樊媖的父亲,快温酒吧。”
小竹这下明白了,不再说话,闷头温酒。
贺然一旦开了口就开始吐苦水,“我真是没法跟她交代了,出征前她几次来府中见我,每次都嘱托我无论如何要保全他父亲的性命,战前我也特意嘱咐那些将领了,一定要活捉樊老将军,可,唉,谁能料到他会亲自领兵出城救援南营呢,又是深夜,乱战之间将士们哪能分辨出他来呀,还是被俘虏的一个亲兵哭着请求寻找老将军的尸首,这才知道他死于乱军之中了。”
苏夕瑶皱眉问:“确认老将军战死了吗?”
“尸身找到了,我是见过之后才回来的。”
“这也不能怪你,回头跟樊媖好好解说一下吧,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应该不会怨你。”
贺然取过尚未温透的酒,又饮了一樽,小竹也不好拦着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心里觉得亏欠她,人死不能复生,闻听父亲战死的噩耗她该多悲痛啊,我想她一定会自责,赵慜选她来和亲,派其父来抗拒易军,说到底全因她在情花会上送了我一朵情花,她心里肯定也是明白的,这样算了,其父之死倒是她害的了,我就怕她认了这个死理,那就不好办了,她可真是够倒霉的。”说到这里他自责道,“当初我要是不去情花会就好了。”
苏夕瑶劝道:“已然如此了,就别想这些了,你写封书信给她吧。”
贺然发愁道:“这书信怎么写呀,说心里话,我真想立刻回去当面跟她谢罪,要不你回去替我说说吧。”
苏夕瑶沉吟了一下,道:“我不擅劝慰言辞,不如你给音儿送个信,让她去解说吧。”
贺然想了想道:“也好,老将军是该送回祖茔安葬的,樊媖得讯后肯定会来见父亲最后一面,等她来了我再当面谢罪吧。”
小竹此时温好了酒,递过一樽道:“你的心已经尽到了,战场上的事本就无法掌控,要怪也只能怪樊老将军太不小心了,干嘛非得亲自领兵出城呢。”
贺然接过酒,道:“我还没来得及审问降将,老将军这样做无非是两种原因,一个是习惯了身先士卒,另一个就是对手下将领不放心,当初我领兵打仗时,手下无得力之将,也只能亲力亲为,哪像现在,有东方鳌打理,我部署完了就能安心回来了。”
苏夕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下次你不用这么牵挂我,都安排妥当了再回来就是了。”
贺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这话你可真说得出口,我这紧赶慢赶的还差点迟了呢,再晚点恐怕就要把你冻成冰块了。”
苏夕瑶难为情的垂下了头。
小竹白了他一眼道:“别不知好歹,你当我们愿意挨冻啊!”
贺然忙陪笑道:“我这不是心疼你们嘛,下次再有这种事你一定给我拦着。”说着拿起笔架上的一杆毛笔递到她面前,“这是军令,到了前敌容不得她摆长公主的威风,有我这支军令,你就放开胆子阻拦吧,一切有我担当。”
小竹巴不得他能不去想樊媖的愁事,笑着接过来对着苏夕瑶比划着道:“看见了?”
苏夕瑶一把夺过来,笑着道:“你们兄妹合起来欺负我,快去让厨下准备饭菜,他这忙了一晚了,吃点东西好歇息歇息,打了大胜仗也该庆贺一下,咱俩为他庆功,顺便听他吹嘘一下是怎么神机妙算的。”
第四十三章 何过之有(上)
饭菜摆上后,苏夕瑶与小竹举樽为贺。
贺然淡淡一笑,饮尽了樽中酒。
小竹不满意道:“高兴点嘛,毕竟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就说是统兵时喜怒不形于色,可跟我们就别装了。”
贺然放下酒樽道:“不是我跟你们装相,是真觉得没什么可兴奋的。”
小竹撇撇嘴,道:“越说越来劲了。”
贺然笑道:“是实话,攸关家国存亡的仗打得太多了,比较起来,这一仗就算不得什么了,即便败了也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其实想到进兵临川的那一刻才是我最高兴的时候,当时差不多就可以肯定这一仗是要赢的了,以下的手段都是水到渠成的,只要不出大的差错就行了,这也是主帅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大家在打了胜仗后兴奋不已,可我的激动之情已经在过程中逐渐释放完了,此刻内心平静的很,可以从容的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所谓的喜怒不形于色不是靠装的,是内心平和的一种自然流露。”
“这么说来你还真不是装相。”小竹笑着给他满酒,口中对苏夕瑶道:“这次虽不是亲眼目睹但也差不多,总算领略了神奇军师带兵打仗时的风采,我觉出他和平时大不相同了,夫人觉得呢?”
苏夕瑶打量着贺然,道:“是不一样,看着他,我不由想起裳儿,兵权于他如同冷泉琴于裳儿,裳儿一旦坐到琴前就再不是事事不通的傻丫头了,那种自然流露出的大家风范令人肃然起敬,他一旦到了军中,威仪与杀气也是相伴而生,就算他此刻跟咱们说笑,但威仪与杀气还是难以敛尽的,所以咱们才会感觉他不是往日那个人了。”
贺然哈哈笑道:“得了吧,别拿我取笑了,还杀气呢,我带着你们滑冰时难道你们也察觉有杀气?”
小竹微皱着眉看着他道:“就是有,你一提我更确信了,其实那样滑冰我根本不爱玩,不管怎么小心都是要挨摔的,要是在谷里肯定扭头就走了,可当时不知怎么的,就听话的陪你玩了。”
贺然心里有些嘀咕了,转向苏夕瑶道:“觉出杀气了,你还敢摔我那么狠?到现在还疼呢。”
“我才不怕呢。”苏夕瑶抿嘴一笑。
小竹也笑道:“其实我也不怕,因为知道你再怎么厉害也不能把我怎样,就是隐隐觉得不能拂你之意,往常可没这种感觉。”
贺然听她这么说,立时笑了,道:“那太好了,以后你们就一直随我出征吧,我可找到能作威作福的路子了。”
小竹不屑的哼了一声,继而问道:“打下了暮峪城下一步作什么?”
贺然咽下口中的饭菜,道:“休整两天,然后进兵曲兰关,那里可比暮峪城难打,赵慜之所以选靖曲城为新都就是因为四周有险可依,东南方向靠的就是这绵延群山,接下来这三四百里路可不好走,几乎处处都是用兵之地,称的上一夫把关万将莫开的要隘不下四处,曲兰关是最重要的门户,关后就是平原之地了,一旦能发挥出我们铁甲骑兵的优势,赵军就只剩溃逃了。”
听他这么说,小竹缩进愁眉,“这得想多少良策啊,我觉得暮峪城一战就够劳神的了,还是机缘巧合有进兵临川扰乱军心的破绽,别的关口可难说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事呢。”
贺然笑道:“想到了就有破绽,想不到就无懈可击,这里有进军临川的战机可寻,别的地方一样有相应的战机,就看能不能找到了,没什么可难的,多打探消息,然后用心思索就是了。”
小竹笑着举樽道:“当这军师还真是不容易,我都有点敬佩你了,来,敬你一樽,这次可是诚心诚意的。”
接下来易军一路摧关拔寨走的很是艰难,耗时近月才挺进两百里,来至曲兰关下。
曲兰关因曲兰山而得名,右前方二十里处是坚固的曲兰城,两座要塞互为呼应。曲兰关把守的是附近数百里穿越大山的唯一坦途,构筑在山麓上的雄关城墙高达七、八丈,绵延十数里一直修建到了两边的峭壁,把这段平缓的山坡堵了个严严实实。
驻兵在距关口三十里外,贺然与东方鳌等人改换装束,登上高山远眺地形,看罢之后问一旁的东方鳌,“你看该怎么打?”
东方鳌用手指点道:“地势太险了,高山合围,如果不先取下曲兰城,我们是不能在关前驻扎的,否则随时有全军覆没之险。”
贺然赞同道:“不错,可这曲兰城并不好取,探报说那里有三千兵马。”
东方鳌遥望着远方道:“这里看不真切,末将不敢随意献策,我想靠到近处查看一下。”
贺然嘱咐道:“多加小心,我们大军已至,赵军肯定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别被擒了去。”
“末将晓得。”东方鳌说罢带了两个亲兵去了。
贺然又在山上眺望了一会,这才下了山。
回到营寨,值守的将领禀报,王妃来了。
贺然立时就苦了脸,举步艰难的朝停放樊老将军的营房走去。
第四十四章 何过之有(下)
停灵的营帐前,樊媖的贴身丫鬟妆鱼等四人在外面守候,有一个正扒着帐帘向里偷窥。
见到他来了,妆鱼快步迎上来,低声道:“军师可算是来了。”
贺然望了一眼帐门,小声问道:“如何?”
妆鱼回禀道:“谁都不让进,长公主来探视也只进去一会就给请出来了,连我们几个都给轰出来了,其余宫女被我打发到别的帐子里候命了,我们几个不放心,在这里守着,就盼大人快点来呢,小姐哭了一路,到这里反倒一滴眼泪没有了,脸色平静的吓人。”
贺然硬着头皮道:“有劳你进去禀报一声吧。”
妆鱼答应一声转身就进了帐子,不一会面带喜色的出来,小声道:“快去吧,应允的挺痛快的,说的是‘有请’。”
贺然真希望樊媖赌气不见自己,磨磨蹭蹭的走到帐口,他吸了口气,扬声道:“臣贺然觐见。”
“进来吧。”樊媖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挑帘进了帐子,樊媖正跪在祭案前,面对黑漆大棺并没回头。
“臣拜见王妃。”贺然躬身施礼,等了半天不见丝毫动静,偷眼去看,樊媖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
贺然心中愧疚,一声也不敢吱,就那么躬着身子等候。
直到他腰都酸了,樊媖才在坐席上掉转过身子,淡淡道:“起来吧。”
贺然直起身,只扫了一眼她那冰冷的面容就急忙垂下头,带着无限歉意道:“全是我的过错,有负你的重托,羞愧万分,亦无辞可辩,是打是罚甘愿领受,惟愿你能节哀,把心中哀恸都宣泄出来,我大病方愈,你可千万别重蹈覆辙。”
“你说的是真心话?”樊媖挑了下眉。
贺然想不到她会有此一问,困惑道:“当然。”
樊媖静静的看了他一会,道:“那你过来。”
贺然依言走近,不知她要自己作什么。
樊媖站起身,突然挥手狠狠的抽了他一计耳光,那声音脆的连帐外的妆鱼都听的真真切切。
贺然万没想到她真会动手,猝不及防之下踉跄了一步,稳住身后愕然的看着紧抿樱唇的樊媖。
樊媖身子颤抖着,美目中有了泪光,然后转身扑到棺木上放声大哭,口中悲切道:“女儿不孝,也只能以此回报养育之恩了,父亲大人,九儿无法替你报仇,你白疼我了”说到最后已气语凝噎。
贺然更感愧疚,不知该如何劝解。这时妆鱼偷偷进来了,拉了拉贺然的衣袖,用目光询问他该怎么办。贺然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出去。
樊媖这一哭时候真不短,直哭得身子无力瘫软在棺木边。
贺然这才小声道:“哭过了就先到寝帐歇息一会吧,这里太冷了,你现在很容易受寒。”
樊媖二目微合,娇喘着道:“我哪也不去,只在这里陪着父亲,你出去吧。”
贺然还想再劝,樊媖张开双眼,那双会说话的美目传达出了不容动摇的意志。
贺然无奈只得闭上了嘴,又站了一会才轻手轻脚的退出灵帐。
妆鱼见他出来,急切的小声询问:“怎么样了?”
贺然苦笑了一下,道:“她想在这里陪着老将军,现在劝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