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怎么着,想干一把?”李小克把手里的铁片重重磕在柱子上,沉闷的“咣铛”声远远地自空气里荡了开来。
“你怎么才肯放过我?”吴桐朗声问道,“我以前并没得罪过你,钱你一来二去也拿了千八百的了吧,李小克,我不干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操!老子就看你不顺眼,怎么着?你卖不卖关我屁事!你TM上次找人把我们兄弟打了,还闹局子里去,关了老子三天,你瞧着怎么办吧?”
“钱我彻底没有了,”吴桐说着拉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块砖头拿在手上,轻轻掂了掂,“你想我怎么赔?”
“我X,你个二胰子还跟我来这套,想拼命,你TMD……”李小克抡起手上的铁片才走了几步,忽见吴桐高高举起砖块,竟然猛地砸到了他自己的头上。李小克被吴桐的举动吓住了,他甚至没听见一点声,吴桐的手极重,血极快地渗了出来,蒙住了他半张脸。
李小克张口结舌愣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吴桐的手垂了下去,李小克瞥见砖头正中染着一块极小的血渍,衬着砖红色本来并不显眼,但李小克莫明打了个寒颤。
“这一下还你进局子的帐,”话音才落,吴桐又举起砖来给了自己一下。李小克分明看见血溅在了他的袖子上,吴桐身子晃了晃,李小克琢磨他多半已经站不稳了。果然,吴桐向后靠在柱子上,抬起头,血顺着脖颈渗到了前胸。“行了吗,够本了吗?”
李小克眼见他又要举起右手,忙大叫道:“行了,”听见他这话,吴桐才松开五指,砖头重重落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我操,以后甭让我见着你!”李小克把手里的铁片远远扔了出去,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李哥,怎么回事?你这意思不对啊?”见李小克青着一张脸走回来,小平头第一个迎上去问。
“我X他妈的!”李小克停下步子骂了一嗓子,众人见他神色凶狠,均不敢言语。好半天李小克才忽道:“以后别再找那个兔子的麻烦?”
“哎?李哥,怎么回事。他们TM真来阴的?”小平头脸色一沉,后面众人也纷纷骂道:“X,能这么便宜了他?……”
“不是!”
“啊?李哥?”众人被李小克闹得糊涂了,小平头小心翼翼地凑上来问道:“李哥,那小子怎么回事啊?”
“以后别找他麻烦,我X,那兔子TMD不要命!”
吴桐此时已经跌坐在了柱子旁,他觉得四周的景物在围着自己慢慢打转,几次伸手都够不到裤子后兜,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机,却因为手上太粘,竟然抽不出来。轻轻叹了口气,吴桐把右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使劲一撑身子,总算把手机掏了出来。
“蒋雷,”吴桐轻轻喘息着,“我在山西路那个烂尾楼里面呢……蒋雷,我有点受不住了,你来送我去医院吧……”按掉手机,吴桐把头靠在水泥柱上,闭上了眼睛……
32
吴桐很久没睡得这么香了,周边一片浓稠的黑,吴桐沉在当中,连身子也懒得翻一翻,一径地睡。间中醒来过几次,但只要看到蒋雷的脸,立时就感到安心,又自缩回黑甜乡去了。及至觉得身子一颠一颠的摸不着实地,这才不甘不愿地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正伏在蒋雷的背上。
“醒啦?”吴桐辨出这是院儿的声音,便扭过头去找,果然见院儿正紧贴在左边的墙上,看来是给蒋雷让道。
吴桐冲院儿笑了笑,又留神打量周边环境,这才认出正是自家楼道——蒋雷正背着他上楼。“哎?去医院时也是你背的?”吴桐凑到蒋雷脖颈处,轻声问他。
“没,你大爷是躺在病床上电梯上去的!”小心翼翼地抬腿躲过横放着的自行车,蒋雷两手用劲,又把吴桐向上托了托,院儿在后面叫道:“哎,行不行啊你,要不我给你搭把手?”
吴桐把头埋在蒋雷肩胛上,暗自好笑,没留神笑出了声,惹得蒋雷费劲地拗着脖子回过头来,问道:“是不是特美?”
吴桐笑道:“美!美到家了!”院儿听见两人一问一答,一边“咯咯”笑着一边伸手去拽吴桐的衣服,想把他往上拉些。蒋雷正上楼梯,冷不防觉得背上一重,偏过头来正看见院儿探出的半个脑袋,好气又好笑,骂她:“院儿祖宗,您就别跟着添乱啦,钥匙拿着没,上去开门去!”
三人笑笑闹闹,总算进了房间,蒋雷嘴上埋怨,却一动不动地任吴桐自他背上滑下。又忙着送院儿下楼去,吴桐笑眯眯靠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蒋雷进进出出的忙活。他的心情极好,一颗心晃晃悠悠飘在半空,蒋雷进来时正看到他那一脸的傻笑。
“嘿嘿,干吗呢?傻小子娶媳妇啊?”蒋雷笑着打开院儿拎上来的饭盒,递过去问,“吃点?”
吴桐敛了笑容,才挟了一口菜,半晌忽然又笑道:“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笑。你不知道,我看李小克走的时候那个脸色,觉得特有意思。”
蒋雷叹了口气,夺下他的筷子,“你这会想笑先笑够了,省得满处喷!”说着人也爬上床,扯开被子把两人的脚裹在一起,“怎么回事吧,你这个脑袋!”
吴桐眯起眼睛,回过头来,嘴角露出极小的一个月牙型的酒窝,偏巧只有一边,看得蒋雷心里痒痒,恨不得伸手大把捏下去。
“严重吗?花了多钱?给你打电话那会真觉得火烧似的,这会一点不疼。”吴桐笑得没心没肺,那样子让蒋雷不禁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你这不废话吗?能疼吗,麻药劲儿还没过去呢!”
“打麻药了?”
“嗯,缝了两处,一个四针,一个两针。”蒋雷道,“别拐弯,说,怎么回事?”
吴桐斜睨了蒋雷一眼,道:“李小克你总知道吧?”
“嗯,我知道李小克是谁,不用描述他个人了,你的脑袋是重点。”
“我觉得这么下去就没完了,所以就把他单独约到楼洞里,让他放过我。”
“他不干,把你打成这样?”蒋雷沉了脸,拥着吴桐的手臂却极轻柔,小心地避开了他的头。吴桐微微一笑,蜷起腿来,整个人往蒋雷身边挪了挪,轻声道:“没有,是我自己打的。我拿着砖头往自己脑袋上砸的。砸了两下他就走了,”拉过蒋雷的手,吴桐漫不经心地把玩他的手指,“以后他不会再找麻烦了!”
蒋雷只觉胸口如给人当中捣上一拳,窝心的疼,又窝心的火。低头看看吴桐减掉大半的刘海,蒋雷长长呼了一口气,狠狠一拳砸在了床板上,却到底狠不下心来骂他。
“蒋雷,”见蒋雷这个样子,吴桐沉了片刻后,慢慢地道,“咱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我除了这样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顿了顿,吴桐续道,“我以前听个开店的人讲,说是就靠这法子把收费的混混赶跑的,想不到还真管用。……蒋雷,我是没辙了,”觉出蒋雷环住自己的肩膀,吴桐把头轻缓地靠了过去,“这活儿也只能我干,如果你来,拍死当地都未必管事……蒋雷,完一码是一码,这事了了挺好。”(完一码是一码:指的是了结一档子事情就少了一桩心事。)
蒋雷不答,活了23岁,他头一回觉得眼眶发热,良久才勉强持稳了声音,道:“行,我知道,咱们好好过吧。等你拆线了就回去办你的证!你不是还想把吉他给韩少迪送回去吗。”
“我什么时候拆线啊?”
“怎么也得一个星期吧,这星期老实着吃药啊,都在那桌上了!”蒋雷虎起脸道,手上把吴桐搂得更紧。
“你公司怎么样了?”
“哦,把我开了,我手头上还剩个1000多点。这点钱加上我卡里的,差不多不到4000大洋吧,”蒋雷笑着道,“回你家还不够?”
“我猜也是这样,”吴桐苦笑着,回手拍了拍蒋雷的胳膊,“慢慢来,蒋雷……”他并未说下去,蒋雷却已猜到他的心思,回道:“没了文凭,就靠本事,好在这几年也算有点经验,我想法子做套作品出来,拿去应聘,怎么也能混个平面设计干干。”抚了抚吴桐的额头,蒋雷轻声道:“你运气不能那么坏!”
吴桐一愕回头,蒋雷笑道:“总不能让你连遇两个韩少迪。”
吴桐并不答话,慢慢垂下头去,好一会,才扳住蒋雷的脖子,紧紧抱住了他。蒋雷向后平倚过去,拉着吴桐付到自己身上,两人吻在一处。
好半天,只听得“嚏他嚏他”的籍着鞋的声音,屋里的灯光灭了。隐隐听得吴桐笑道:“哎,过来啊,我可脱光了啊!”
“别做啦,你想把脑袋做成漏勺啊?!等你拆了线再收拾你!”(此处“做”为一声。)
月朗星稀,如此良人何?……
33
“我这还是第一次做长途车呢!”蒋雷笑着对吴桐道,“你脑袋真没事啦?才拆线……”
“没事,”吴桐轻声道,“我也五年没坐过长途车了。”
蒋雷见他一脸落寞,便紧了紧他的胳膊,岔开话题,说:“哎,你说咱们回来是不是得请院儿吃顿饭啊?”
吴桐点头道:“让院儿挑地方吧,我不知该怎么感激她才好,这次你的事又叫她去跑……”
原来,蒋雷离家的时候,已提前把电脑里的设计拷到了硬盘里带走,只是吴桐这里并没有电脑,网吧里缺少打印的设备,更何况一般的家用打印机也不行,所以商量来去,还是只能麻烦院儿带去学校整理。
。好在沈东伟已经解禁,而且他女朋友也答应下课后到店里来帮忙,总算省了院儿不少事,也让吴桐终于松了口决定回去试试。
车开了有一会了,吴桐已经歪着头靠在窗边睡着了。他的伤口才好,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地,说是千万不能碰水。自己本想再过上一个星期再说,没想到这小子却笑着说什么早去早了,拖着倒让人心里发毛。蒋雷拗不过他,也只得随他去了。俯下头,蒋雷把手悄悄挪到吴桐脸侧,才两个星期,两颊都凹了下去。这会被蓝色的窗帘一衬,把那点血色全然衬得没了,脸上冷冷透着青灰色,竟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蒋雷心中一疼,也顾不上别人的目光,伸长手臂把吴桐的头揽到了肩膀上。吴桐前额的刘海剪短后还未长出,露出光洁的额头,蒋雷的手指从他的眉毛慢慢往下滑,终于滑到他的肩膀,把他紧紧半抱在身边。吴桐细细的呼吸喷在蒋雷颈侧,那痒漫到心里就成了心酸。
吴桐昨天晚上烙饼似的翻来掉去折腾了一夜,这会困劲上来了,只觉得倚靠着极舒服,这一觉睡得极熟,直到售票的喊人起来,他才睁开眼睛。
“你没睡?”才抬头就正对上蒋雷的眼睛,吴桐一愣,这才留意到自己竟是一路趴在他肩膀上过来的。
“没,”蒋雷的半个身子这时已全无知觉,吴桐只微微碰了碰他的肩膀,一阵酸麻便激得他呲牙咧嘴地怪叫。
“怎么了?”吴桐瞧了眼蒋雷的神色会过意来,不觉好笑,伸手就给了蒋雷肩膀一拳,蒋雷越发哀哀惨叫,“哥们,轻点行不行,我靠,你卸磨就杀驴啊!”
“没事吧?”吴桐笑着伸过手去,想要帮蒋雷揉揉关节,却被蒋雷忙不迭地躲了开来,“靠,从胳膊肘麻上来,一直到这儿!”说着,蒋雷还不忘把手指递到吴桐脸前,动给他看。
“行了,安生点吧你!”
蒋雷也留意到车里人四面八方的眼光,便也一笑了之。
车这时已经驶入镇内,蒋雷微微探起身子,从车窗中望了出去。
进镇的路极宽,蒋雷估摸怎么也得有20多米了。路两旁一水的二层楼小房,多是些五金杂货之类的小店,最高不过两层。这些房子多为泥灰外墙,只门脸略微修整了些,漆也大半褪掉了,配上半旧的招牌,远远看去让人颇感凄凉。
车顺着大路行驶了不多会,便拐进条小路去。此时已是4月底的天气,小路上零零落落的树木大半仍未抽枝发芽,干巴巴地挺着一段枯枝直指青天。
“这里年年种树,可惜成活得没几棵,”吴桐指指窗外的树干,轻声道,“这靠海,盐碱地不容易活。”
蒋雷点点头,并未答话,他从树木的间隙间望见了楼群,灰蒙蒙的一片立在傍晚的暮色里,令人心生压抑之感。
“前面,”正自发呆,吴桐的声音把他的神思唤了回来,“前面就是我的初中,”吴桐微微苦笑,“当然,我没毕业……”
蒋雷心知那儿就是吴桐爸爸工作的地方,便也打叠起精神探头望了过去。
“看见那前厅了吗?”吴桐笑道,“那不是有四颗柱子吗,现在是青色的了,五年前还是猪肝色呢!”
“猪肝色?”蒋雷笑问?
“嗯,我上初一的时候,那柱子就是青色的,比现在还漂亮。可初二学校整修的时候楞是把它漆成那种红色,”吴桐转脸向着蒋雷比划,“你知道吗?就是那种褐色但是发红的颜色,特像生猪肝的那种颜色……”
“我告你吧,那叫赭石!”蒋雷笑道。
“别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