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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里乱了一阵,这会已经安静下来,所以这声音越发显得刺耳。蒋雷正自个儿美的不行,忽然到这么一嗓子,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天窗虽然关上了,但画室内温度仍然不高,学生们毛衣保暖裤的穿着,当然不觉得什么,那男孩可是光着。蒋雷坐得离男孩较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白皙的皮肤上隐隐透出细长的青色痕迹来,蒋雷猜那多半是血管,看来他冻得够呛。站了这半天,男孩的身子早就僵住了,怕是第一次做模特,教授不在,居然不知道自己叫停,这都有40多分钟了,按说早可以休息了。
又撑了5,6分钟,那男孩估计受不住了,动了动僵硬的指头,蒋雷留意到他的指尖已经是通红的了。
“我操!你别动行不行啊!”
“我操!”蒋雷把速写本一摔,猛地站了起来,“石膏像不动!MD不会画少来这儿混!”
那事多的主儿立刻瘪了,嘟囔了几句就把头缩回画板后面去了。
蒋雷还不罢休,几步上了台子,把那男孩拽了下来,“MD几点了,休息,休息!”
众学生目瞪口呆地瞪着蒋雷,蒋雷却扯过椅子上的毛毯扔到男孩身上。老帽憋了半天,好不容易冒出一句:“蒋雷,你牛!”众人见立刻画不成了,只好各自扎堆歇着去了。
那男孩紧裹着毯子坐在蒋雷的椅子上。蒋雷则和老帽蹲在一旁,各拿支铅笔在地上画画写写,商量毕业设计的造型问题。冷不防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蒋雷被唬了一跳,几乎直蹦起来,忙回过头去,却发现自己和那男孩脸对脸僵着,彼此距离不过两尺。
“怎么了?”蒋雷直起身来,问他。
“没什么,说句多谢而已。”男孩长得很清秀,笑起来也不坏。
“客气了。”
身后老帽插嘴道:“哎,我说,你以后想休息自己说声就行了,用不着死挨着!”
“行,谢谢!”男孩又冲老帽点头微笑。
“你叫什么啊?跟老尚认识?这么冷的天还来做模特?”老帽是真好奇,这几天都是零下的温度,各个系都不好找模特,就算是门口常驻的要饭大军,最近也没怎么来了。
“我?我叫吴桐,你好!”吴桐拉了拉毯子,老帽的话他只回了一半就错开了眼光,倒在蒋雷脸上溜溜打了个转儿,便转身坐了回去。
5。
休息了十五分钟后,吴桐上了台子,而蒋雷则出了画室。
“哎!哪去?”
“找个人,你们班院儿在不?”蒋雷搭上那人的肩膀,问道。
“怎么不在,就上面呢!哥们先走了啊!”
蒋雷挥挥手,三步并作两步,顺楼梯上去。
院儿,大名沈东苑,在雕塑系也算有名有号。据说她当年考学本是牟起来打算奔染织去的,谁知道某天下午帮个朋友摔泥居然摔出感觉来了,放话说打算以后摔出个国际水平,转脸就报了雕塑系。大二时和蒋雷交往了一年,两方越处越觉得投机。某个天黑风疾夜,两人躺在院儿单租的小破房里,严肃地合计了他们的将来,两人都认为与其这么混着不如干脆做哥们,关系更铁。于是,大三开学不多久,蒋雷就恢复了单身,而院儿也不再摔泥巴,反而炼上了钢。系里女生都调侃院儿,说她这是“情伤”未愈,院儿撇撇嘴,“屁!情伤?我情钢!”
“院儿——”蒋雷扬脖才叫了一声,就见走廊尽头的教室门被打了开来,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张口骂道:“嚎个屁啊!”
蒋雷笑起来,倚在墙上,看院儿款款轻轻地走过来。
“干吗?”
“没,毕业设计有点事,问问你!”
院儿一把扒拉下蒋雷糊在她头发上的爪子,冷冷一笑,“我说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你个环艺的,交份室内设计图不完了?就算你心气儿高,大不了弄个3D的,展览的时候大屏幕一打,多有面子。”说着,皱起眉头看他,“你非多弄个环雕干什么?”
蒋雷笑笑,没说什么,他真没什么出风头的意思,设计图之外多加个环雕确实没必要,但他灵感来了,就是没理由的想做。
院儿又瞪他一眼,“吃饱了撑的,时间多!给!”说着,从包里拿出个文件袋来,递给了蒋雷。“操作步骤都写上了,不明白的你再手机问我。听说你钢材都预备好了?里面有钥匙,房子先借你用几天,焊把、焊条我那儿都齐的。”
“你上哪去?”
“我爸妈给我在老家找了个地方儿,总得意思意思去看看!”
“院儿,大恩不言谢啦,回来请你吃饭!”蒋雷一躬到地。院儿绕到他身后,一脚虚踢上他的屁股,笑骂:“少来吧你!”
尽管手里有了院儿的资料,但蒋雷虽然总算弄清了大概的操作方法,但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则是另一回事了!手工焊接工位之复杂,完全超出蒋雷的想象,费了两天的功夫,他倒是焊上了两钢条,但问题是那焊接效果相比他原本的预想,差的不只千万里。
郁闷之下,蒋雷又溜达回了学校,偏巧宿舍居然门锁高挂,愤恨地在宿舍门上留下自己27码的鞋印后,蒋雷转回壁画系找老帽去了。
画到第四天,再好的素材也拴不住学生了,画室里人寥寥,蒋雷举手和站在台上的吴桐打个招呼,便逛到老帽身边去了。
“我看你干脆也别弄了,你那个什么展览两星期后不就开始了?你根本来不及!”老帽身上一股松节油夹杂着菜油的怪味,呛得蒋雷忙往旁边迈了一步。
“只要找准了窍门,肯定赶得及,靠,那个破焊把,真TM难弄!”
“焊把?”一个声音问:“你说焊把?你要焊接吗?”
蒋雷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地回答:“对!我要焊钢条。”
“我会焊!”
“??什么?”蒋雷和老帽一齐张大了嘴,望着不知什么站到身边的吴桐。
“我说我会焊接,我以前干过这个!”吴桐笃定的微笑。
“你会?早说啊,多少……”蒋雷话才出口,又再咽了一半回肚子里去。
吴桐看了看蒋雷,“不急,回头再说,我得上去了。”说罢一笑,径自又站上台子去了。
“这人挺邪门啊!”老帽鬼鬼祟祟地把头凑到蒋雷耳边,低声说道。
揪了揪发痒的耳朵,蒋雷一脚踹了过去,“MD,看你最邪门!”
一眼瞥见那位尚教授又走了进来,蒋雷寻思着自己在画室里白占地儿不合适,便几步走到台子前,拍拍吴桐光滑的肩膀,低声道:“我外面等你!”
吴桐微微点头,蒋雷便走了出去,毫不理会尚教授那估量的目光。
在门口的小超市混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差不多点了,探头一看,吴桐果然已经出了画室,正站在主楼门外,四处张望。
“哎!这儿来!”
一进门正见蒋雷拎着个塑料兜走了出来,“给!”顺手往吴桐怀里扔了罐东西,“走着聊?”
握住那罐热乎乎的牛奶,吴桐一笑,“行。”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我是要把钢条就这么着焊一块……”蒋雷比划着,“就是这样每个都错开一点,可能和一般工地的要求不一样。”
“是,工地的要求更高些。”把牛奶塞进外套口袋,吴桐也伸出手比划起来,“我们一般都是用焊条直接焊钢条两端,然后掌握好工位对上。可听你的那意思,钢条两头不用全部焊紧,只需接上一半就可以了?”
“没错,就是那个意思!”蒋雷顿了顿,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多少钱?”
吴桐不语,转过脸去,好半晌才问:“大概要几天?”
“不到两个星期吧。”
“300!”吴桐站定了脚,又把那罐牛奶掏出来拿在手上捂着。
蒋雷寻思这个价钱着实不低,但要说找别人帮忙:第一,离那个环艺设计展开幕只有半个月,时间上来不及;更何况这年刚过完,一般的农民工还都没回来,自己根本没地儿找去。想到这儿,便痛快地应道:“行,你什么时候方便?”
吴桐淡淡地道:“除了晚上不方便什么时候都行。”
蒋雷便不再多说什么,利落地和吴桐定好了时间:每天早上10点到下午4点,时间为两个星期,如提前做完,工钱照付。
“不用签个合同?”接下蒋雷预付的100元,吴桐眉毛一扬,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又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合同?找乐啊!”蒋雷把食品兜往背上一背,掏出手机挥挥手,自忙着去给院儿打电话。
吴桐望着蒋雷的背影呆了片刻,便转身走回美院大门里去。
“我说院儿,行么这事?……嗯,嗯,就是那人不太地道,我跟你说声儿……你回来就退房?那行,那就齐了……我?切,我个大男的,我有什么事儿?”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蒋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这事儿,齐了!(能办成的意思。)
夹了两块蜂窝煤进去,蒋雷搓了搓手,院儿这间小破房子连个暖气也没有,真TM不是一般的冷。“估计不能塞得太满了吧,没氧气烧不起来……”边自语边掏出门口买的火柴,划了一根直接扔进炉子里。
火星闪了一闪,随即熄灭,只散出一缕青烟,直冒上来晃了晃,连个味儿还没闻着,便散在空气中了。
“……怎么点不着?”一根根划着的火柴接二连三被扔了进去,到最后,索性连烟也不冒了。“我靠……”跺了跺发僵的脚,彻底没了辙的蒋雷只得锁上房门家去了。
蒋雷的家离美院不算近,开车要40多分钟才到,若赶上个交通高峰期,在路上晃悠个把钟头也是常有的事。在出租车里活活熬到了7点,蒋雷才算看到自家小区的大门。
“妈——我饿死了!”甫进门,把脚上的鞋一甩,蒋雷便直奔饭厅。
“不是打电话说不回来么?”蒋妈妈忙从厨房出来,一脸爱怜地伸手抚上儿子的脸,“也不提前说声,看冻的这个样子!喝点热水去,我给你把饭热了端过去。”
蒋雷的妈妈姓谢,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她本来在一间经贸公司当会计,但丈夫升了系主任后,蒋妈妈便也退了下来,当了专门的家庭主妇。对她来说,丈夫儿子都是她的骄傲,摊上这么两个人,她觉得自己这一生也不枉了。
把热好的紫菜汤端到饭桌上,隐隐能听到那爷儿两正聊着什么,蒋妈妈脸上不由露出笑来,小心翼翼地把饭菜盛到托盘里,直端到儿子面前。
“那个设计部办的环艺年展意义不大,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实习上面,我和你们张教授打过招呼了,下个月你直接去就行了。”
“嗯,”扒拉了一口饭,蒋雷笑道:“行啦,老爸,我你还不放心?展览月底开幕,完了事我直接过去找老张。”
“什么老张?!那是你们系主任!”蒋教授斥道,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小雷啊,到人家张教授那里别任性,有点眼力,主动点啊!”蒋妈妈语重心长。
“我想差不多,咱这孩子还成!”蒋教授接道。蒋妈妈听了这话,一笑不答,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小雷这孩子打小没让她操过心,“我的孩子那还有不成的?”蒋妈妈看着儿子端了托盘走出去,心中无限自豪。
一夜好眠,等蒋雷一睁眼,已经是早上9点半了。
“啊——”惨叫一声,蒋雷慌里慌张地套上衣服,匆匆洗漱一番便冲出门去。好在这个点儿路上没多少车,但等他下了出租时,也已经10点20了。
“对不起,等很久了?”
吴桐轻轻直起身子,“嗯,够久的,”他缓缓溜了蒋雷一眼,问道:“几点了?”
“10点半了……”
“明天早点。”
“啊,对了,我带你去个地儿,你明天就直接到那儿去找我。”蒋雷挠挠头,让人等这么久,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明天我还这儿找你?”
“不用了,去一次我就认识了,明天你等我吧。走吧……”走了几步,吴桐便又转过身来,略歪着头望向蒋雷,长刘海滑过额角,露出光滑的额头来,“哪儿走?”
蒋雷一眼瞧见他冻的发红的脸颊,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你等我会儿啊!”
见他转身进了旁边的小超市,倚在院门口,吴桐撇撇嘴角,心道:“几点也忘不了吃,这群人……”
“接着——”吴桐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只觉得手心一暖,低头看去,又是一罐加了热的牛奶。把牛奶压在手心里,吴桐冲蒋雷微微一笑。
“对了,昨天忘了问你,咱们定的点儿是10点到4点,你模特的活儿怎么办?”院儿的小屋就在美院东面的那一片家属楼里,两人走了5,6分钟,便已到了。“就这儿,你记记门!”掏出钥匙开了门,蒋雷当先进了屋。
吴桐站在门口四下望了望,便道:“行,我明天直接过来。”进屋扔下外套,又续道:“模特就做到昨天,这几天没事。”
“那就好,这屋没暖气,这个炉子也不行,冷点……你还是把外套穿上得了。”
吴桐闻言便弯下腰去看了看炉子,又把炉盖掀开往里瞧瞧,“你不会生炉子?”
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