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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医生-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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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只藏了半个月不到,行踪便暴露了,那个囚禁过他的年轻人再次找到了他,什么也没有多说,便将一把匕首扎进了他的胸口。
  “你……你到底是谁?”血喷涌而出,生命一点点流逝,老何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黑暗中却什么也看不清。
  “我叫常宽。”年轻人的声音平静地叫人心寒,他擦拭了一下匕首上的血迹,将刀子收进怀里,淡淡说:“好了,放心地去吧。”
  
  其实阿宽对自己的杀人手法还是太自信了些,如果他再细心些,多呆几分钟,一定会给老何再补上一刀。
  老何天生心脏长的比旁人偏一些,阿宽那一刀并没有让老人立刻死去,他走后不到两分钟霍子南就破门而入,判断了现场情况后果断地给老何做了急救。
  然而那一刀毕竟还是伤到了老何的心脏,血也流了太多,霍子南做完急救后第一时间摸到手机打了120,但地下室没有信号,刚要跑去地上打电话,老何忽然拽住了他的手。
  
  老何醒了,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快六十岁的人了,平时身体就不好,常宽那一刀扎在胸口,就算去了医院他八成也救不活,何况,肯定会有人来灭口。
  “别……走……”老何祈求地看着霍子南,他自己死了无所谓,可万一他们不放心,去找他的儿孙们怎么办?
  这个秘密不能跟着自己埋葬,得有人帮他,帮他用这个秘密来保护他的儿孙……老何弥留之际脑子却转的分外清晰,霍子南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个安全的办法的……
  
  猴子在地下室门口足足等了二十分钟还没见霍子南上来,心中疑窦渐生,最终还是决定违背他的命令下去看看。
  刚进地下室大门,他便看见霍子南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久?”猴子问他。
  霍子南没有回答,猴子注意到他手上全是血,衣角也染红了一块,细碎的额发被汗浸湿了贴在额头,表情是说不出的严峻。
  “出什么事了?” 
  “他死了,被人杀了。”
  
  “谁?”猴子惊疑,“谁杀了谁?”
  霍子南不答,沉默片刻忽然问他:“猴子,元宵节的晚上,你是不是和聂辰在一起?”
  猴子脸色变了变,迟疑了一下说:“是,我们办了点公事。”
  霍子南转头死死盯住他,猴子在他的注视下竟有些无处闪躲般的尴尬,呐呐说:“怎么了?”“没什么。”霍子南古怪地笑了笑。
  “哦。”猴子皱眉,看了看表,“霍先生,我们耽误的太久了,还要回去换礼服……”
  
  “哦,对,我打个电话给他。”霍子南掏出了手机,猴子提醒他:“法事开始前大家都要关机的,座机也都拔了,这会儿恐怕打不进去。”
  霍子南看着手机皱眉,良久忽然说:“猴子,我有些急事要办,你帮我打120,等他们过来大致解释一下。”
  说完话他拔腿就走,猴子忙跟了上去:“霍先生,你要去哪儿?你不能单独行动,辰哥……”
  “别跟着我。”霍子南回头警告他,声音异常严厉,“我晚一点会跟聂辰解释。”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太巧合了,霍子南疾步走在漆黑的街道上,他无暇为聂辰指使猴子杀人感到恐惧排斥什么的,只知道现在这件事一经暴露一定能要了聂辰的命。
  13K帮规森严,对于杀死帮中最大的堂主、自己的亲舅舅这种事,一旦证据确凿,霍子南简直不敢想象堂主和长老们会怎么对他。虽然道上混的人人手上都沾着别人的血,可明面上,对亲人感情和兄弟情意却分外推崇,要是这件事捅出去,谁也不会为他说一句好话的。
  
  杀老何灭口的是阿宽,一周前潘昱雄说过要在聂元宏的法事上给聂辰一个惊喜……
  所有的细节对在一起,霍子南几乎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没时间想别的,没时间弄清楚谁对谁错是是非非,在重大事件发生的一瞬,人,往往是靠着直觉去处理事情的。
  他的直觉只有一个——要救聂辰,要阻止潘昱雄。
  在街边打了辆出租,霍子南报出了潘昱雄家的地址。
  
  春季的M市是多雨的,午夜时分,细雨不知不觉撒了下来,淅淅沥沥地下个缠绵。
  站在潘昱雄家大门口,霍子南怎么也挪不开步子过去按门铃。
  潘昱雄为什么要釜底抽薪打击聂辰,甚至要他的命,霍子南不敢想,也不愿把他这种可怕的手段跟“嫉妒”这个字眼连起来,继而引到自己身上。
  但潜意识告诉他,即使这件事只是他们黑道倾轧的一次暗斗,自己也绝对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一旦敲开这扇门,他很清楚以往他与聂辰所有对于美好未来的勾画恐怕都必化为泡影,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永久无法摆脱的威胁和挟制。
  他不愿这样,也不甘心。
  但,他想不出第二个办法,如果他此刻转身离去,明天的这个时候,聂辰大概已经在长老们的授意下被査飞的死党给杀了,那些美好的憧憬同样荡然无存。
  不管怎么样,必须先保住他的命。霍子南看看表,供自己犹豫的时间,不多了。
  
  与此同时,大门内宽敞的客厅里,潘昱雄独自坐在沙发上,也不开灯,黑暗中只看到指间的烟头闪着微弱的红光。
  快十一点了吧?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因为下雨,没什么星光,时钟的指针也看不太真切,但他心里的钟告诉他,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致命快递呢,但愿这个礼物和聂辰的心意,潘昱雄翘着二郎腿笑了笑,当然,最好能要了他的命。胡焕杀不了他,13K的帮规可不是吃素的,何况,査飞还有那么多死心塌地的忠党。
  
  雨声中他隐隐听见门铃好像响了,这么晚了会的谁呢?潘昱雄不由得放下抽了一半的烟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先生。”管家正带着一个人从大门那边走过来,低声禀报说:“是霍医生,他说他有重要的事要见您。”
  潘昱雄心中“咯噔”一声,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弦忽然断了,说不上是痒是疼。
  管家悄然离去,跟在后面身材瘦高的男孩远远停了步子,站在了廊檐下的细雨里。因为没有打伞,他身上的米色风衣几乎湿透了,头发也都浸湿了贴在脸上,暗淡的灯光下只看到苍白的面颊和幽深的眸子。
  
  “子南?”潘昱雄疑惑地喊了一声,听到他的声音霍子南抖了一下,而后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过来。
  “怎么没有打伞?”潘昱雄迎上去将他拉到了廊檐下,伸手捋了捋他湿淋淋的头发,皱眉问:“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霍子南没有像往常一样甩开他的手,甚至乖觉地站在那里任他擦去自己脸上的雨水,完全没有躲避他的触摸。
  他越是乖巧顺从,潘昱雄的心就越是往下沉,他隐约觉得,霍子南恐怕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但不可能的啊,这件事办的那么隐秘,除了自己,连阿宽都不是全盘清楚。
  
  潘昱雄探究而忐忑地看着霍子南,后者反而神色平淡,低声说:“潘先生,你送给聂辰的礼物,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潘昱雄动作一窒,霍子南抬手擦掉了鼻尖的一滴雨水,一字一句略有些艰涩地说:“潘先生,我,能不能求你……求你取消你这项致命的馈赠?”
  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外面越来越大的落雨声,以及两个人各自紊乱而紧张的呼吸。
  
  廊檐下的仿古灯洒下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周围正在下坠的雨丝,那光仿佛因此变作了实体,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不像面前的男孩,抓的越紧,离得越近,却越发感到无力,感到无法触及。
  这个念头瞬间打败了潘昱雄,以往所做的一切,所有的伪装,都在这一刻化作乌有,一刹那他有一种几乎笃定的直觉,自己曾经梦想的近乎完美的爱与拥有,因为这个计划的败露,从这一刻起,已经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小心肝儿啊……555……抱住呆毛羊羔薅羊毛……




矛盾·权衡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潘昱雄没有回话,只一语不发地看着暗夜里的雨,眼神复杂而纠结。
  霍子南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么好的机会,13K一旦失去聂辰,对海盛将是多么大的喜讯?何况为了这个他连老何都杀了,又怎么会因为自己这微不足道的乞求放弃如此缜密的计划?
  然,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就好似在海上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微小的浮木,明知道扒着它也不见得能活命,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苦苦挣扎。
  “潘先生。”霍子南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含着些无奈而又虚弱的乞求的意味,“求你放过他。”
  
  良久潘昱雄的嘴角翘了翘,忽然说:“离开他。”
  霍子南瞪大眼睛看着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刻点了点头:“行,我、我会……离开他,马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潘昱雄转身往客厅里走去,“你先回去吧。”
  “潘先生。”霍子南抢上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一字一句地说:“请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阿宽,立刻。” 法事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的宾客大约都已经到场,霍子南赌不起。
  
  潘昱雄停了步子,却没有回头,整个人仿佛僵在了那里。
  “时间不多了。”霍子南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稳,抓着他衣袖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我会离开他,甚至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都可以,只求你……”
  “不。”潘昱雄没有回头,“我不许你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
  霍子南连连点头:“行,行……”
  潘昱雄嘴角露出一个几乎可以定义为自嘲的微笑,拂开了开霍子南的手,掏出了手机拨了阿宽的电话。
  
  计划被取消了,亲眼看着潘昱雄下达了返回的命令,霍子南一直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接下来却是尴尬的沉默,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廊檐上,雨越下越大,晚春料峭的风夹杂着雨丝偶尔飘进檐下,很快大理石地面便潮湿一片。
  “管家!”潘昱雄忽然喊了一声,管家应声而来,潘昱雄挥了挥手,“派个司机送霍先生回去吧。”
  霍子南没料到他就这样放自己走了,这么轻易,这么简单,完全不像他以往的做派,犹豫了一下,他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跟着管家往门口走去。
  
  看着霍子南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潘昱雄狠狠地将手中的手机摔到了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这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他妈窝囊的事了!
  当一直以来真心实意喜欢着的人,就这样站在面前,为着别个男人向自己苦苦哀求的时候,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愤怒还是该感到悲哀,但无论愤怒还是悲哀,都已经无法改变这个让人倍感无力的现实——他不答应,霍子南将恨他一辈子,但如果他答应了,事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霍子南也不会因此就爱上他。
  
  这个时候,如果他理智一点,如果他还记得自己是海盛的老大,就绝不会放弃这个苦心谋策的计划,聂辰年轻而又聪明,手段也够狠,如果活下去,对海盛迟早都将会是巨大的威胁。
  可他无法拒绝,这辈子,只有对这一个人,他狠不下心,他狠不下心看他悲痛欲绝的表情,或者换个更自私的说法,他不想让这个人对自己恨之入骨,永不谅解。
  人生就是这么无奈,当你明白不可能完胜的时候,只能用力去抓住那些可能得到的……放了聂辰,把柄还握在自己手中,即使不是出于本意,霍子南也会很听话,很听话。
  
  明明是自己的要求达到了满足,潘昱雄却完全没有胜利感,相反的,只感觉到浓重的失落和挫败——这是一个悖论,将来,霍子南对自己的顺从,将完全是建立在对聂辰的爱之上的,他越是爱他,就会越在乎他的生死,自己的威胁从而也就越见效,他也就会越听话。
  真是让人绝望的推理。
  
  潘昱雄纠结地捋了捋头发,他就这样放他走了,其实在霍子南抓住他衣袖的一瞬,他不是没想过今晚就让他留下来,那时候两个人离的那么近,近的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潮气,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干净的体味,让人忍不住想要就这样抱住他,汲取他的味道。
  但他做不到,他狠不下心让他在这样惶恐悲伤的情况下被迫跟自己上床,或者更深入点的说,他恐怕自己受不了那种赤|裸裸的等价交换式的报偿,这个过程,很可能能让他一辈子都留下阴影,甚至让他在“爱情”这种事上永久性地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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