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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的人,沐怀坐在一旁呆愣愣的,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前世今生、轮回之说,他虽曾听闻却未曾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更何况,还是与一个同事男子的妖物做下的约定。
究竟,该怎么对他比较好?
见也伤脑筋似的挠着头,绛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对他人没有防备心这点,你倒是同以前一漾。」
「嗯?」沐怀愣愣的,「我以前……我是说,我那位先祖跟我像?」
「昂没你这么笨。」淡淡的说,「只是,他也总是很容易相信他人所说的话。」连对他这妖物都很容易的就付出相信与关心。
「——这,」沐怀苦笑了下,「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骗我。」他也没什么值得让人骗的啊,除了这条命以外,不知道有哪里会被眼前这人看上眼来花心思骗。
「……他也这么说过。」绛雪看着窗外幽幽地道。
「嗯?」他怔了怔,半晌后,几分犹豫地开了口:「其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也没有感觉。」
「我知道。」他毫无介怀似的回答。
毕竟转了世,不同的教养、不同的父母、不同的历练与环境……即使本性相同,但又怎有可能会养出一漾的人来呢?
沐昂回来了……却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还要沐怀来,也不想知道,为何看见沐寒割舍也似的神情时,心口竟也跟着痛楚。
等待、离别的循环,一次,就够了。
「既然你知道,又为何要一直告诉我关于——关于我那位先祖的事情?」他不明白的问。
这半个月来,绛雪似乎总是在比较他与沐昂间的相同与不同。而他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毕竟前世听起来就像是旁人的故事一般,没法子有感觉。
「也许,我想试看看你会不会想起来吧?」绛雪习惯地拢过发辫,却蓦地停了手,看着自己那乌黑长发。
最初,是沐昂为他结发辫;沐昂走后,是他自己学着弄,现在则是沐寒天天的为他梳发、打上辫子——再之后,会是沐怀么?
不自觉摇了摇头,他看向沐怀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见沐怀迟疑而有些恐惧的神情,他不禁失笑道:「放心吧,这次不会吓你。」之前是想吓走他,而现在知道他就是沐昂的转世,怎可能还这么对他?
听了他保证,沐怀才放了心的走过来,顺他的意思坐下。才放了心,下一瞬绛雪就忽然地靠了过来,枕上他的膝。
「呃?」沐怀傻住了。这辈子活到快十七岁,还没人这么对他做过啊!
绛雪就这么闭起了眼,片刻后方睁开眼看着他,「以前,我常这般的躺在你……躺在沐昂的膝上,」
望人的眼底,只有陌生跟青涩。
不一漾了,不一漾了……面对他时。自己再没有那般满怀的倾心柔情,再没有每次相处时那般忘忧的快乐。
完完全全的,他是另外一个人了。
自己究竟还在找什么?想找那已然不存在的沐昂的影子么?
沐昂的笑、沐昂的柔情款款,早已然寻不回来了。
「那个沐昂,对你很好很好?」见绛雪改了口,沐怀也松了口气,直接将沐昂当作了另外一个人。
其实很好或许还不足以形容吧?虽然他只听了一些大概,却也知道沐昂对于绛雪的重要。
「以前,我只有他,也只有他对我好。」他直起了身,又倚回自己的位置上去,撑着脸庞看向窗外。
「那,我爹他对你不好么?」他直觉地问。
听了沐昂与绛雪的事儿后,他想了想就懂得了爹为何住在这儿不离开的原因——那都是为了绛雪,为了心头所系。
想着他不该负了娘又如何?其实沐怀对于七岁时就过世的亲娘并没有太多印象,一来大多时候他都是给叔伯们教养的;二来,这好似也不在他能管的范畴内。
绛雪怔了会儿,垂眸淡淡一笑轻声道,「不,他也是……很好很好。」好得令他走了神、在对冰昂渐渐平息的思念里,给了新的思念。
「那么,你为什么比较喜欢沐昂?」
他听着这傻值的话,有些失笑。
现在这是怎么?他该守着的人,替着另外一个人说话?
但,他却不觉得难过。
终该领悟眼前的人不是沐昂,纵使那份承诺、誓约是与他订下,他却已然没了那份心、那份情——走了的,怎么都唤不回了。
而是否这两百年已然也将自己的情跟心给消磨了?否则怎会如此看开?他会是如此守不得情爱么?
但现在的自己还是很想念沐昂,很想很想……却,再难心痛。
他的心痛,已然不为了沐昂。
思绪悠悠,他勾起自己颈子上的链子平静地向眼前人开口,「你可知这是什么?」
「——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东西在那时绛雪碰到他的时候发出了极大的光芒,附带还扫了满室的对象。
「这个,是我用你——用沐昂的血凝成的,也所以是凭着这凝结的精气可以相通,才认得出你来。」绛雪勾起了那红坠放到掌心上,剔透的红与无色的白映衬,清、且艳。
「原来如此……」沐怀恍然。难怪这链子在他碰到自己时会发出那般的光芒,这种事情真是令人感觉奇异。
「我从未离开,是因为我已经起誓,无论几世轮回都会在这儿等你。」他说着,低声一哂,「你回来了,但,却不是我要的沐昂。」
眼前的,只是一个十六七岁、单纯无知的少年……再也寻不到沐昂的踪影。
「……对不住。」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沐怀只好道歉,还惹来绛雪一笑,「那我回来——我是说转世回来后,你还是不打算离开这儿么?」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放下了链子,改以手握着平放在胸前,「我们与寻常凡人不同,违背誓约,必得要付出代价,除非……」
「除非?「张大眼好奇追问。
他意有所指的微微一笑,「除非,你真心以你的血献祭,来解开誓约。」
「啊?」再度听闻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沐怀又傻眼了。
绛雪见状,开怀的笑了。他发现了沐怀的一个好处——那就是,至少现在的沐怀是可以被他牵着走的,不似以往沐昂总爱逗着他。
屋外,沐寒听着那屋内的开怀笑语,手紧握得在掌心里掐出了血痕。
半晌后,他一咬牙,转身离去;没察觉屋内,那一声隐约的叹息。
* * * * *
许多日,他都避着绛雪……或者该说,是避开了看见绛雪与沐怀。
身为一个父亲深深妒忌着儿子,可笑么?但沐寒笑不出,他只觉得绛雪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得,他再也碰触不着。
「呵、呵呵……」看着高挂于庭中的月,他想笑,声音却似哭。
放手了、放手吧!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说着,心却是那般的痛。
看着他、守着他那么多年,执着那么多年,却得因为他不接受自己而拱手相让,即使手能放、心却放不了。
可以甘心将绛雪交给下一辈,原是因为自己的年岁也到,终无法陪他永久;然而一旦那可以夺去绛雪心神的人出现了,这双手确是那么不愿放。
「沐寒。」
一声清冷低哑的呼唤令他身躯震了震,却没有回头——他并不愿自己眼角的泪先被发现,被发现自己是这么的痛。
「很晚了,你不睡?」他吸口气,平稳了自己的声音。
「同你一样,睡不着。」绛雪走了过来习惯也似的靠在他身畔,却发觉沐寒身躯闪了闪让开了距离。
「早点歇息吧!」他别开眼,不看他。
不着痕迹地攒了下眉,绛雪却没说什么,只不着意似的问道:「这几日,你为何都不回房睡?」
虽不同床,但以往他始终会在另外一榻陪自己入睡。
而其实于他而言,凡人每日的睡眠并非必要而只是一种习惯……以往被沐昂养成的习惯,若非沐寒,也有许久不是这么作息了。
「我在书房就好,你又何必多问?」他不信他会不懂自己这些日子为何让开了位置让沐怀去陪伴他,这应该是他的希望不是么?
「问是因为你有隐瞒,难道要我施术探测你的心思么?」他的语气冷冷淡淡的,总不出情绪起伏,
「我——」他压抑着气息似的,重重吐了口气低语:「以往,我可以只想守着你就好,看着你就好,但现在——我没办法确定自己会不会伤了你。」
他怕一但心痛蔓延,自己会失却了理智,只想要留下他。
「喔?你伤得了我么?」绛雪闻言,唇色竟勾起嘲讽似的一笑。
沐寒蓦然不语,只是闭了下眼,「没错……也许我丁点伤你的能力都没有。」而其实,是绛雪有十足伤他的能力,从身到心。
绛雪不言语,只是突然的走向了庭院一角那株『绛雪』旁,回过头望向他,「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儿吧?」
沐寒怔了怔,随着他所说的也想起了往昔那时光,一声似有若无叹息,「是啊……也已经过了很久了。」
「凡人的生命,是那般的短。」他自语似的喃喃地说道:「明明过的是一样的一日、一样的十年,然而有尽的生命或许比无穷的时间来得幸运。」
无穷的光阴或许可以做许许多多的事情,然而,却不能像凡人一般,只为了这短短数十年光阴而充满生命力的向前。
沐寒一怔后,低语道:「但,凡人却希望拥有无穷的光阴、生命……我也一样。」
若能有无穷的生命,是否至少在绛雪每一次的等待间,他可以短暂的拥有?至少,那段日子里,他会属于自己。
「——是因为我么?」一句彽而轻的话,随着那直视的眼光望向沐寒。
「……绛雪——」他低哑的呼唤着向前一步,却仍是没有靠近。
怕是碰着了又像碰不着,握在手里了,又怕他抽开……得失之间,进退失据。
「我已经,不想再等了。」他轻轻叹息,一缕白仅在寒夜里飘开,「我等了沐昂这些光阴,等得我的感受都快消磨殆尽。我究竟还爱不爱他?究竟,为了什么而等?若要与凡人一起,因为生命长短不同,是否就注定得受这些苦呢……」
「但是,你已经等到了,不是么?」沐寒略有苦涩的说,「他回来了,即便面貌不同,仍是你要等的沐昂。」
「呵,是啊。」他笑了笑,弯下身拾起了一朵堕地的山茶,「我是等到了,却也永远等不到了。」
沐寒一怔,不解地拧起了眉。
「他不是沐昂,即使是他的魂,却也不是沐昂。」绛雪垂眸看着手中的茶花,「没有记忆、没有他的思想、没有他的习性……他是沐昂,也不是沐昂。」
沐寒呼吸一滞,握紧了拳,带着压抑的急迫道,「那么,你为何还是非他不可——为什么,还想着他?」为何,就是不能接受自己?
绛雪的声音,冷冷淡淡的飘来,「因为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取代沐昂,即使是沐怀——即使,是你。」
一句话,让沐寒震退了一步,哑然无语。
呵、哈哈……没有人可以取代沐昂,是么?
是呀,怎可能妄想自己能替代?是他奢求太多……奢求得太多!
紧咬的齿关里痛得尝到了血味,沐寒反复的呼吸半晌,才别开眼平稳开了口:「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他昂着头,看向天上那半轮明月,「你不明白,我已然不想再等了的原因。」
「——原因?」
「我说,你取代不了沐昂。」绛雪回过头,那双总是冰冷却又黑亮的眼眸漾起了几许淡淡水光,「同样的,没有人可以取代你。」
「绛雪!」一句话,顿时令沐怀心神激荡,一个箭步上前就这般将他紧紧的抱着、低而急促地喊着,「绛雪——绛雪,你可知道,我可以为了你做一切事、也可以为了你不要一切口我只要你、只要你就好啊!」
温热的泪从眼眶滑落。是的,只要他——从来就只想着他,从初见面,就为那双慑人心神的眸而动了情,满腔的热,只为他一人而放一人而掩。
他从来,都只是想要他而已。
「那么,就陪着我。」他回头,冰冷的指尖抚上那温热水珠,「到死亡为止,都陪着我、只看着我。」
只要这样就好。他的未来太远、太远,生命还太长,